《成为反派,并向渣男挥剑》 第1章 《钓系疯批他绝美,会宠会撩会撒娇/成为反派,并向渣男挥剑!》作者:葡萄柚【完结】 简介: 主角:陆承听, 思砚 简介:【双男主+主攻+快穿+双强双洁+极限拉扯】 恶劣疯批美人vs各种属性切片 陆承听是天君座下一柄利刃,执掌杀伐,无欲无求,却又生性恶劣,难以管教。 为追寻下界历劫的天界少君,一夜之间斩杀了天界所有囚犯,闹得天界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被忍无可忍的天君罚下界去,代替各类人渣反派重新做人,静思己过。 “大人,思砚少君是下凡来历劫的。”执法官看着被宠的没边儿的思砚少君,咬牙切齿地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一手按住思砚,面无表情地对执法官道:“我亲自让他渡劫。” ——— 钓系豪门继承人扯着他的衣领:“我最近看上条绳子,很适合你。” 心狠手辣九千岁红着眼眶看着他:“我要你,只要你。” 阳光开朗alpha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我也是a,我们绝配。” 极阴体质小直男伸手拥抱住他:“我不会怕你,我只会爱你。” 忠犬竹马牵住他的手:“我只给你一个人当哥哥。” ……… 所有苦难都变甜。 第一卷 null 第1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 双男主,互钓,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照旧什么锅配什么盖。 主角脑子有问题,作者精神状态异常,玻璃心,会骂人,不喜欢请放过。 互宠,极端攻控受控勿入。 谢谢大家。 —————————————— “陆哥,这酒店里最大的就是l号,你用会不会小啊?” 一道软绵绵的男声在陆承听头顶处响起。 陆承听睁开眼,入目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儿,正穿着浴袍,坐在床边上,低着头,研究着手里的几个小盒子。 陆承听没说话,他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神,看见了雪白的大床,窗帘半拉的落地窗,窗边还盛着水的圆形浴缸。 以及床尾处投影屏幕上还播放着的某岛国同性题材动作电影。 他目光稍驻足,多看了两眼。 高清但有码,演员长相凑合,但身材过瘦,干巴巴的没什么看点。 “陆哥?”坐在床边上的男孩儿见陆承听没回应,凑近他,又喊了一声。 陆承听身上衣着整齐, 手里还拿着投影的遥控器。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用遥控器抵住男孩儿的额头往后一推:“滚出去。” 他开口声音极低,磁性中带着几分喑哑,好听的让人头皮发麻。 男孩儿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出神地望着陆承听,喃喃道:“什么?” 陆承听跟那男孩儿对视,琥珀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看着他,摄人心魂,让人心痒。 陆承听看着男孩儿小鹿一样湿漉漉的黑色眸子,内心毫无波澜。 好看是好看的,可惜不是他要找的人。 陆承听放下遥控器,站起身,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刚要点燃,脑海里便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电子女声。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古人诚不欺我。】 语气中带着些感慨。 陆承听手指转动打火轮,将烟点燃,波澜不惊道:【说人话。】 电子音啧了一声:【你是人吗?装模作样。】 陆承听看似没计较,友好问道:【编号。】 【037。】 电子音心不在焉答。 它还真不是在骂陆承听,陆承听本来就不是人。 天界人人皆知,长明仙君陆承听乃上古神器长明剑器灵所化。 如今虽说是在天君座下,实则在上届,上上届,甚至是上上上届天君在位之前,陆承听便早已开化了神志。 但无论他活了多久,器灵终究与人不同。 简单总结,陆承听无羞惭感,行为无计划性,不能与他人共情,低情绪反应且具有高攻击性。 他是天界长久以来战无不胜的一把利刃,也是一颗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 凡下界受罚者,皆受执法官监督看管,为防止监督对象日后蓄意报复,执法官身份保密,只用代号。 037本来被调到这种高危部门就够烦了,现在又摊上陆承听这么个主,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它刚偷偷叹了口气,就听陆承听语气温和道:【你似乎对我有所误解。】 037干笑一声:【误解?】 【您不久前要用自爆部分灵魂,跟我同归于尽的方式,要挟我把您送到这儿来,这算误解?】 陆承听理所当然道:【当然,如果你趁早识相一点,我怎么会要挟你呢,小可爱。】 037呸了一声,暗骂晦气。 它先是看着投影屏幕上交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又看了眼坐在床边上神情有几分茫然的男孩儿。 算了算时间,幸灾乐祸道:【你还有三分钟时间离开这里,狗仔要来了。】 陆承听闻言,眉梢轻挑,不慌不忙地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戴好帽子,压低帽檐。 他转过身,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烟嘴,将烟从口中拿下来。 第2章 他看着那男孩儿被烟雾呛得闭着眼一阵咳嗽,语气淡淡,却肯定道:“你找了狗仔。” 男孩儿脸色一僵:“陆哥你在说什么?” 陆承听最烦这种明知故问,做都做了还要装无辜,装可怜的白莲花。 他懒得和这位白先生废话。 将烟叼回嘴里,一把扯开男孩儿身上的浴袍,从床头上拆开一捆红色绳子,按着男孩儿的手,几下就将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动作迅速流畅没有丝毫停顿和滞涩。 正打算直接将人丢进浴缸,却听037开口阻止道:【法治社会,不能杀人。】 陆承听拎起被五花大绑的男孩儿,手里动作没停,假装没听见。 【你违规三次就会被直接送往下一个世界,错过你想见的人。】 037暗骂陆承听简直就是煞神,它咬牙切齿道:【你还有两分钟。】 陆承听啧了一声,只好作罢。 他随手将人丢在地上,在男孩儿的求饶声中,从茶几上抓起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黑白色布料塞进他口中。 之后从容地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手。 037看着他悠哉地打了香皂,细细地搓洗着自己每一根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牙疼道:【还有一分钟。】 陆承听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关上水龙头,将手擦干,打开酒店房间门,步履沉稳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三十秒。】 037盯着陆承听行走的脚步,觉得自己冷汗已经下来了。 如果陆承听不能按规矩完成任务,它回去也要受罚。 它眼看着陆承听按下电梯,将那支燃到尽头的香烟按灭,丢进垃圾桶,心脏狂跳,紧张的想骂娘。 【十秒。】037继续倒计时。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陆承听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按钮,电梯门关闭,迅速下降。 037的倒计时清零。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另一部电梯缓缓停在了陆承听刚刚离开的楼层。 “叮”的一声再次响起,电梯悶刚一开启,便争先恐后地涌出了一群狗仔和记者。 ……… ————————— 温馨提示。 爽文而已,不喜绕路就好,放我一条生路! 非常感谢大家哦!爱你们! mua,他妈的。 第2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 【恕我直言,这不是你的车。】 037见陆承听站在一辆黄绿色限量版帕加尼前发呆,不得不出声提醒他道。 他真怕陆承听一个心血来潮直接卸了人家的车门,不要脸又没道德地将车开走。 陆承听没说话,依旧看着那辆车发呆,眼神中带着一种037看不透彻的悲悯。 037以为,这种悲悯,表达的是陆承听对自己眼下身份的不满。 它心里对这次任务怨念颇深,刚才想幸灾乐祸看陆承听屁滚尿流的慌乱模样也没能得逞,倒还把自己吓出一身汗。 现在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往陆承听心窝里戳刀子的机会。 于是它落井下石道:【这车贵得要死,不是你这种爹不疼娘不爱,没有背景,只靠脸和身材强行挤进时尚圈的二流小模特可以拥有的。】 但被阴阳了的陆承听却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get到037的意图。 他淡然开口:【我知道,我只是在感慨。】 037不解:【感慨什么?】 陆承听歪了歪头:【感慨居然会有人斥巨资把好端端的跑车定制出这么丑陋的颜色。】 【果然,没有审美是绝症,金钱和知识也拯救不了。】 037哑然,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得,合着悲悯是对人家千万豪车车主的。 陆承听不在乎037在想什么。 他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找出一把车钥匙,用找车功能键,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找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拉开驾驶位车门坐了上去。 他没发动车子,静坐半晌后,主动开口:【你没什么要做的吗?】 037没明白陆承听什么意思:【做什么?我没有代驾功能。】 陆承听对037的阴阳怪气毫不介意,客气道:【比如你的工作,向我传送这个世界少君原本的命运轨迹。】 037说起这事儿就来气,要不是打不过,它恨不得给陆承听两拳。 让陆承听搞清楚,它的工作是向被执法者发布任务,而不是传送无关人员的命运轨迹。 陆承听不久前突然发疯,一夜之间杀光了在天界服刑的一百二十六名囚犯。 更是直接剥了某关系户重刑犯的仙骨,斩其魂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被天君一气之下罚下界来完成任务。 代替三千小世界的各个反派人渣重新做人。 这种任务说来其实也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老实做事,踏实做人,安安稳稳过余生也就罢了。 但之所以称作惩罚,是因为接任务的人是陆承听。 一个毫无道德感的混球。 在接了任务的第一天,就威胁自己的执法官,把自己传送到天君小儿子思砚正在历劫的世界。 但所谓“来都来了”。 037跟陆承听如今也算是合作关系了,如果不出意外,未来还要唧唧歪歪的相伴许久。 况且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3章 陆承听现在态度很好,037作为一名优秀的社畜,再不满也只能把怨气先咽回肚子里,非常识大体地官方道: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 这个世界的陆承听,是一名原生家庭非常破碎,靠脸和身材意外走红的模特。 背后没靠山,性格又不讨喜,情商堪忧,人品低下,又不算努力,能在二线接到工作足以说明他外在条件有多优秀。 但他私生活混乱不堪,好高骛远又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趣,找了金主也不安生,还三番两次给该世界的气运之子,也就是主角下绊子。 最终惹恼了主角,被封杀不说,还被之前被他玩弄过的对象以诱奸罪告上法庭。 受了几年牢狱之灾却不思悔改,出来后报复杀人,再次锒铛入狱,最终在刑场上被了结了短暂的一生。 而气运之子林洲,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他就是少君思砚在这一世的劫数。 裴思砚本是京城顶级豪门裴家的少爷,几年前裴家遇事,父母双亡,他不得已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业。 年近三十,生活中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和正常社交。 一次偶然参加酒会遇到了陪老板来谈生意的林洲,在林洲的刻意接近下,成为了林洲的金主。 却不知林洲的父母早些年因受裴家打压,生意做不下去破了产,双双跳楼身亡。 裴思砚虽没承认和林洲的关系,但对林洲也算是掏心掏肺,最终却遭到报复性背叛,落了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任务:代替原主陆承听,踏实本分,努力向上,重新做人。】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捋清楚时间线,看着刚刚启动的车辆电子显示屏上的日期:【酒会是今天?】 037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在你初次开荤,又被狗仔抓了个正着,丑闻铺天盖地的今天,思砚少君遇到了他这辈子命定的爱人。】 【真是皆大欢喜,感人至深。】 陆承听闻言,轻笑出声:【别总占口头上的便宜,虽然执法官执行任务期间只用代号,但你知道的,我找得到你。】 037闭嘴,主动连接车载导航,调出了裴思砚今晚参加酒会的地点。 陆承听将自己那辆折现最多不超过三万块的小皮卡停在了酒店门口一众豪车最中间。 在酒店门口保安略显茫然的神色中,摘掉头顶的帽子扔进垃圾桶,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穿着休闲夹克,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大佬们一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宴会厅。 酒会上人很多,京城的豪门盛宴向来不缺明星和名模。 但许是陆承听的穿着与众人太过格格不入,又或许是他相貌实在优越。 他一入会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陆承听对他人注视仿若未见,问037:【人在哪?】 037打了声口哨:【我知道的,你找得到他。】 陆承听轻笑一声,表扬它:【学以致用,不错。】 他说完,从餐台上端了杯温水,径直朝会场中央走去。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挑挺拔,没穿外套,浅色衬衫平整地收进腰间,宽肩窄腰,有些偏瘦,该挺翘的地方却绝不含糊。 他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副金丝镜,镜片下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酒精的作用下染上一丝红晕。 谈不上绝色,却十足耐看,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他刚刚打发走了几位前来攀谈的合作伙伴,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缓缓,便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 “你喝多了。” 裴思砚蹙眉,回头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眉目狭长且深邃,鼻梁高挺,唇很薄,面部轮廓极为优越,下颌线清晰分明。 身高目测一米九左右,身材比例几乎是漫画里才会有的九头身。 陆承听用自己浅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裴思砚,像是一头正在伺机捕食的猎豹。 极具攻击性。 但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温柔又无害:“你好像喝多了,要来点温水吗?” 裴思砚跟他对视的瞬间,心脏便是一紧,随后不可抑制地加快了跳动。 但他面上却无半分异色,只优雅地冲陆承听笑笑,礼貌回绝:“谢谢,不用了。” 第3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3 陆承听面上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他也没有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只一错不错地看着裴思砚,自己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并再次将温水递到裴思砚面前,直白道:“我没有恶意。” 这些年想靠着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裴思砚床的人不在少数。 裴思砚也的确对陆承听突如其来的示好抱有警惕心。 而且陆承听看着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和危险,让人下意识就会把自己当成待宰的羔羊,忍不住想要逃跑。 但他裴思砚是什么人? 浸淫商场多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跟什么人不能谈笑风生? 越是让他潜意识觉得危险的事物,就越能令他感到兴奋。 况且他年近而立,面前的男孩儿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若是连这么个小崽子都玩儿不过,他裴思砚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 第4章 于是他垂着眸看了看陆承听伸向他的那只手,抬手接过了那只水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裴思砚在拿过水杯时,指尖轻轻划过了陆承听的手背。 他用唇轻抿着陆承听刚刚触碰过的水杯边缘,微微仰头,当着陆承听的面喝下了那杯水。 陆承听看着裴思砚嘴角处有水珠滑落,沿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没入衬衫领口,消失不见。 他喉结动了动,捻了捻指尖,对037道:【拍张照。】 037:【……………】 裴思砚方才酒劲儿上了头,一杯温水下肚的确舒服了不少,他正要把杯子放到一边的餐台上,就被陆承听主动接了过去:“给我吧。” 裴思砚点了下头,并没多想,再次开口,依旧是道谢。 “谢谢,今晚这里递酒的人很多,递水的,你倒是头一个。” “不想喝可以不喝。”陆承听抬手,用拇指轻轻擦去裴思砚嘴角处还残留着的水迹。 裴思砚多年来清心寡欲,鲜少和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唇边的肌肤被陆承听温热的指尖触碰,让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打了个激灵。 但他并没闪躲,只轻挑眉梢,目光从单薄的镜片下与陆承听碰撞在一起,丝毫不让:“我之前没见过你。” 裴思砚摸不清陆承听的身份。 今晚的酒会算是京城豪门之间生意场的酒会,娱乐公司的老板来这里,带的都是自家拿得出手或者背景雄厚的艺人。 这类明星裴思砚见过不少,其中并不包括自己眼前的人。 而且陆承听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气场,只要他站在这里,周围的一切就都成了陪衬。 即便眼下他所作所为看似都是在向裴思砚示好,可裴思砚却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的意味。 和京城里那些油光水滑的纨绔子弟似也不是一丘之貉。 就像是纯粹的关心。 这很少见。 陆承听随手将杯子塞进上衣口袋:“我是个模特。” 裴思砚闻言,再次打量了陆承听一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这种外在条件,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陆承听没有对裴思砚的夸赞回以感谢,只重复道:“我是个模特。” 裴思砚扬眉:“你刚刚说过了。” 陆承听的眸色太浅了,在宴会场上明亮的白炽灯照射下像块儿几乎透明的玻璃。 “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神情很严肃,说话的语调却透着慵懒,愈发像是那些大型猫科动物。 裴思砚单手扯了扯那条束缚了自己一整天的领带,轻轻倚靠在身旁的餐台上,姿态随意,又带着丝风流韵味。 他对陆承听勾唇道:“不妨直说?” 陆承听很听裴思砚的话,裴思砚让他直说,他就直说。 “我的意思是,你要包养我吗?” 【啊!】 识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咆哮声。 037崩溃道:【大哥!你在干什么啊?搞推销吗?!】 它太单纯了。 它光知道在天界时,陆承听和思砚少君常有来往,陆承听非要跟着思砚少君来这里,是因为他们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即便是下界历劫也要不抛弃不放弃,做一对让人闻之落泪的难兄难弟。 谁能想到陆承听这个王八蛋居然对思砚少君有这种非分之想! 若是让天君知道了,它就是帮凶,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它正要想方设法劝阻陆承听不要拉着他往火坑里跳,下一秒,却骇然发现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陆承听用灵魂隔绝的方式,强行屏蔽了037。 执法官为了更好的监督被执法者,他们在小世界的灵魂通常属于不可分割的牵制状态。 就像是两个被手铐拴在一起的人。 钥匙在执法官手里,若是屏蔽,往往也要由执法官说了算。 若是被执法者强行屏蔽执法官,就只能自己剁掉那只被拷住的手。 其中痛苦,不言而喻。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愿意这样做。 但037打扰到陆承听仔细听裴思砚说话了。 裴思砚没想到陆承听还真就这么直白。 他一时哑然,还没想好是否该拒绝,就被人打断了。 “好久不见,裴总还是这么玉树临风,丰神俊逸。”一秃顶中年男人,拿着酒杯,无视了陆承听的存在,笑着和裴思砚打招呼。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孩儿,身高与陆承听相仿,长相英俊,面上带笑,看起来很随和。 只一眼,陆承听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主角,林洲。 而那秃顶老男人,就是林洲所在的模特经济公司的老板。 裴思砚收起了刚才的随意姿态,扣紧衣领,背挺得笔直。 他低头看了眼男人反着光的头顶,客套道:“王总,几个月不见,头发茂密了不少。” 王总一愣,摸了摸自己头顶,哈哈大笑:“您又打趣我了不是?” 陆承听和林洲对视一眼,从林洲眼中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漠然地移开目光,像是根本没把林洲放在眼里,只对裴思砚道:“那你先忙。” 裴思砚对他轻点了下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不爽,觉得这位王总许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眼色。 第5章 陆承听毫不留恋地抬腿离开。 在快走到宴会厅角落的休息区时,背对着裴思砚三人,对恰巧路过林洲身边,正端着酒水和菜品的服务生,轻轻打了个响指。 第4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4 林洲穿着品牌商赞助的奢华礼服。 被浇了满身酒水和汤汁。 白色的西装外套上,印着一块牛排的形状,领口处还挂了两根儿意大利面。 他低下头,看着抱着他大腿,上半身和下半身呈直角。 整个人以【┐】形状,奋力支撑着自己,让自己不趴展在地面上的服务生,脸色黑如锅底。 他对这次被王总引荐给裴思砚的机会极为重视。 裴思砚洁身自好,眼光奇高又不近女的名头在整个京城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虽说也没有传闻明确提到过裴思砚可能喜欢男人,但林洲对自己信心十足,深知人都是视觉动物,别人不行,不见得他就不行。 为了今晚的酒会,他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 而现在,彻底被搞砸了。 王总的脸色也没比林洲好到哪里去,只是碍于今晚的场合,不得不注意气度,这才勉强没当场发作。 只瞪了林洲一眼,语气不善道:“还不赶紧去换衣服?” 林洲使劲往后抽了一下自己的腿,没抽动。 裴思砚没心思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继续跟他们闲扯,他弯下腰,伸手提住那服务生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 有些敷衍地对王总道:“我还有事,王总自便。” 说罢,便转身离开。 裴思砚穿过宴会厅,向后门的花园走去。 他一路拒绝了几位有意与他交谈的男男女女,不着痕迹地用目光在整间宴会厅内搜索着什么。 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来到花园的喷泉边,坐在长椅上,低下头,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被一个刚见过一次面的陌生男孩儿勾去了魂儿。 “你在找谁?” 陆承听坐到裴思砚身边,侧头问他。 裴思砚抬头,没否认也没承认:“谁跟你说,我在找人?” “你坐下之前,一直在四处看,是在找人。”陆承听拆穿他。 裴思砚扬眉,看着陆承听的目光有些飘忽,镜片下的眸子里像含着水,他说:“是又怎么样?” 陆承听问:“是在找我吗?” 裴思砚勾唇看他:“自作多情。” 陆承听便啧了一声,站起身:“那我走了。” 然而他脚步都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右脚上那只白色限量版的低帮运动鞋,就被一只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踩在了脚下。 裴思砚抬头看着陆承听:“你敢走一个试试。” 陆承听低头看了看裴思砚因为伸腿踩他,而变短了一截儿的裤脚,蹲下身,握住了他的脚踝。 灼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到裴思砚微凉的皮肤上,他不自在地想要把脚收回去,微恼道:“你干什么?” 陆承听手下却握得牢固,他一本正经地仰头看着裴思砚,对他道:“你袜夹松了。” 裴思砚脸红了,脚下用力踩了陆承听一下:“松手,我自己来。” 陆承听却仿若未闻。 直接将手伸进了裴思砚的裤腿中,替他把袜夹重新夹好。 裴思砚迅速收回腿,想了想,又不甘心自己被占了便宜,直接蹬掉了鞋子,照着陆承听的大腿面儿踹了一脚。 猫挠似的,不疼不痒。 陆承听突然就笑出了声。 之后,他便当着裴思砚的面儿,弯腰捡起那只精致干净的黑色皮鞋,手一抬,丢进了裴思砚身后的喷泉池里。 裴思砚抱肩看着他:“捡回来。” 陆承听摇头:“你亲我一口,我背你走。” 裴思砚又给了他一脚:“我封杀你。” 陆承听抓住裴思砚的小腿,不在意道:“谢谢,亲完再封。” 裴思砚觉得陆承听简直是无赖。 他晃了晃腿,示意陆承听松开他,陆承听刚一放手,他便将腿收了回来,一把扯住陆承听的衣领,将他拉近,在他嘴角迅速落了一吻。 “明天就让你丢工作。” 裴思砚口中淡淡的红酒香气喷洒在陆承听鼻息间。 陆承听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对着裴思砚的唇便狠狠吻了上去。 裴思砚环住陆承听的脖子,修长漂亮的手指插在他脑后的发丝间,用力往后一扯,迫使陆承听与他拉开距离。 之后又安抚地捏了捏陆承听的后颈,主动向前,伸出舌尖在他唇边舔了舔,对他道:“背我回去。” 陆承听看着裴思砚的眼神更像是在盯猎物了。 这副皮囊和思砚少君原本的皮囊并不多相似。 但陆承听就是在第一眼看到裴思砚的时候,就能确定那副皮囊之下的灵魂来自于他要找的人。 陆承听并不说话,就这样盯着裴思砚看,似乎要透过这副陌生的皮囊,看进那熟入骨髓的灵魂。 裴思砚再一次感慨自己一定是真的疯了。 他抬手捂住陆承听的眼睛,不自在道:“不许看我。” 陆承听一手伸过裴思砚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来,啧了一声:“好凶。”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抱着他就要往宴会厅走,吓了一跳:“你去哪儿?” 第6章 这要让人看见,对陆承听的职业生涯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陆承听蹙眉:“我车在那边儿。” 裴思砚扯了扯他袖子:“从后门走,开我的。” 第5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5 陆承听的车技又快又稳。 京城夜晚的路况也比白天好很多,不过陆承听并没直接把车开到裴思砚家,他在刚上车的时候,便把037放了出来。 【你他妈………】037骂人的话刚出口,陆承听便又切断了与它之间的联系。 陆承听看着靠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裴思砚,倾身过去,帮他系好安全带。 又从车后座上拽了个靠垫过来,放在裴思砚脚下。 然后坐回驾驶位,再次将037放出来。 【你他………】037再次被屏蔽。 陆承听系好自己的安全带,问裴思砚:“地点。” 裴思砚将座椅靠背往后放了放,摘了眼镜,半躺着侧头看着他,他眸子里带着三分醉意,说话的语调也轻飘飘的,勾的人心痒。 “去酒店,还是去我家?” 陆承听没回答,踩下油门出了地库,再次将037放出来。 【你………】 只听到一个字,便再次将其屏蔽。 他将车开上主路,在汇入车流后,再将037放出来。 这回037不吭声了。 陆承听问它:【附近哪儿有什么好吃的?】 037肺都快憋炸了。 但以陆承听的尿性,但凡它现在敢多说一句废话,都绝对会被陆承听这个狗日的老王八蛋继续屏蔽。 于是它说:【直走三百米后右转,一过十字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可以买到你吃的东西。】 陆承听照做。 三分钟后,在037所说的位置,看见了一家宠物店。 陆承听对037道:【你出bug了。】 037呵了一声:【并没有,狗就该好好吃狗粮。】 陆承听了然,他答应037:【现在不是时候,等我找到你,一定让你一次吃个够。】 037:【我去你…………】 既然037没什么用处,那陆承听便也只好继续将其屏蔽。 裴思砚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等着看陆承听会把他往哪儿带。 陆承听原也没指望037能给出什么好建议,他不过就是想逗它玩玩儿罢了。 他将车开出两条街区,停在一家很有格调的私房菜馆门口,对裴思砚道:“下车。” 裴思砚看向陆承听:“你饿了?” 陆承听将车熄火,松开安全带:“你一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 裴思砚没想到陆承听居然有心思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他戴好眼镜,调直座椅靠背,对陆承听说:“我不饿。” 陆承听对他的口不对心毫不在意,嗯了一声,顺着他:“我饿了,赏个脸,陪我吃点儿。” 裴思砚抬腿:“我光着脚去?” 陆承听看着他:“后备箱有鞋吗?” 裴思砚单手支着头跟他对视:“你找找看?”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有,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在后备箱里几个高奢品牌的包装袋里,找到了一双新鞋。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把鞋盒递给裴思砚:“换上。” 裴思砚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伸手去接陆承听手里的盒子,只抬眸看着他:“我今天忙了一天,现在觉得很疲惫。” 陆承听便半蹲下来,握着他的脚踝,亲手帮他换好鞋子。 “很疲惫,能走路吗?”陆承听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思砚。 裴思砚嗯了一声,从车上下来,绕过陆承听,往餐厅里走去。 陆承听单手插在口袋里,在裴思砚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看着裴思砚暗戳戳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朝他勾了勾手指,这才快走两步,握住裴思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之前两人要么是面对面站着,要么是并排坐在长椅上,裴思砚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现在两人牵着手,并着肩走在一起,他才发现,陆承听居然比他高出将近半个头。 京城此时已经入秋,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开始往人衣服里钻。 裴思砚不动声色地往陆承听身上靠了靠,侧头问他:“谁同意你牵我了?” 陆承听微垂下眸:“那我松手?” 不等裴思砚开口,他又自顾自的接话道:“你敢松一个试试。” 裴思砚被他逗笑了,用手肘轻轻怼了他一下:“胆子不小。” 深夜的私房菜馆人不算多,两人要了间包厢,陆承听没看菜谱,随口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又要了碗热汤。 裴思砚今天确实忙了一天,从公司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参加酒会,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酒会上人来人往敬酒聊天,更是让他失了胃口。 眼下一碗热汤算是彻底勾起了他的食欲,陆承听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桌上的菜就被裴思砚一扫而空。 “说说你的条件。”裴思砚放下筷子,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知道裴思砚指的是包养的事儿。 “关系存续期间,你只能有我一个。”陆承听道。 裴思砚闻言,扬眉道:“这话该是我对你说的,我问的是,你要什么?” 陆承听故意道:“你以前给别人什么,按标准来。” 第7章 裴思砚脸色沉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语气危险道:“你以前还跟过别人?” 陆承听从手边抽了张纸巾,帮裴思砚擦了擦嘴:“没有,你可以查我。” 裴思砚没有立刻相信陆承听的话,说真的,以陆承听的相貌身材,哪怕他是个情商低下,智商堪忧,又不努力上进的废物。 愿意包养他,给他花钱的,也一定会大有人在。 况且陆承听看起来并不是。 先不提他为人是否努力上进,光是他这哄人玩儿暧昧,勾人心思这一手,恐怕就能轻易将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查,他是一定会查的。 “为什么找上我?”裴思砚盯着陆承听。 他和陆承听素不相识,他也不是傻子,满京城比他相貌出众的大有人在,陆承听要敢胡说八道,说对他一见钟情,他一定会让陆承听吃不了兜着走。 所幸,陆承听没有。 他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裴思砚:“今晚那位秃先生,找你不也是为了给他儿子牵线吗?” 裴思砚没反应过来:“哪位涂先生?” “不是涂,是秃。”陆承听指了指头顶。 裴思砚这才反应过来,扶额道:“他姓王。” 陆承听不在意:“他爱姓什么姓什么。” 裴思砚哑然:“那也不是他儿子,而且他们并没提这件事,你想多了。” “打赌吗?”陆承听勾唇。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让人见之不忘的脸:“赌什么?” 陆承听隔着桌子,向裴思砚凑近:“如果他们之后再找上你,为了这件事,算我赢。” 裴思砚无所谓输赢,但他想看陆承听会要什么,他嗯了一声,轻声问:“赌注呢?” 陆承听咧嘴,灯光下原本浅澈的瞳仁,都似乎在此刻因愉悦而变深了两分。 “我要把你绑起来。” 第6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6 陆承听和裴思砚两人,谁都没急着回家。 陆承听甚至陪着裴思砚沿着餐厅所在的街道走了一个来回。 裴思砚说了,男人过了三十岁很容易发福。 他今晚吃太多了,得消消食。 陆承听在对待裴思砚的事上,只有一个原则。 那就是裴思砚说什么是什么。 他在出餐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裴思砚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你不冷吗?”裴思砚看着只穿一件单薄t恤的陆承听问。 陆承听将自己肌肉线条十分流畅漂亮的手臂伸到裴思砚面前:“你摸摸看?” 陆承听身为职业模特,要说最拿得出手的硬件条件,那必然少不了这副身材。 微弹面料的t恤穿在他身上,略显紧凑,在昏黄的路灯下,不难看出那单薄衣料下,饱满的胸肌。 都是男人,现在陆承听名义上也算是他裴思砚的人了,裴思砚自然没什么可扭捏的。 他握住陆承听的小臂,捏了捏,指尖贴着陆承听温热的皮肤,一路向上,滑进他的袖口,在他紧实的大臂内侧滞留片刻。 然后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把手放了下来,顺着陆承听t恤的底边,伸了进去。 微凉的掌心贴在陆承听灼热的腹肌上,陆承听喉结动了动,问裴思砚道:“热吗?” 裴思砚嗯了一声,中肯道:“又热又硬。” 陆承听笑出了声,他捏住裴思砚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t恤里拿出来:“你好像个流氓。” 裴思砚不置可否,坦然道:“男人本色。” 陆承听淡淡瞥了裴思砚一眼,没做回应。 037乐了,见缝插针道:【听见了吗?他不过是看上了这副皮囊罢了。】 世上人渣千千万,它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每天看着帅哥养眼,就给这姓陆的安排一副这么迷惑人心的皮囊。 陆承听无所谓道:【我原本的皮囊品质更高。】 037冷笑一声,无情地拆穿他:【你原本的皮囊是一把剑,你们甚至不是一个物种。】 陆承听屏蔽了037。 他觉得037说话很难听,他不想跟037做过多无谓的争论。 但037的话无疑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心里很难受。 他会找到037,亲手将它扔进畜牲道,让它带着记忆,投生一个全新的物种。 裴思砚平日里为人很低调。 因为害怕生活被打扰,极少会出席有媒体在的场合。 从不接受财经新闻和杂志的专访。 就连公司重大事件的记者招待会,也多数由执行总裁代为参加。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也很少回裴家在京城内的别墅。 他名下房产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住在离公司最近的一所高档小区里。 一间将近五百平的大平层。 陆承听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跟着裴思砚下了车。 靠在车门上看着裴思砚。 裴思砚走了两步,发现陆承听没跟上来,回头看他:“怎么,要我请你?” 陆承听这才迈开长腿跟着裴思砚上了电梯。 两人在电梯里,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相隔一条对角线,陆承听没说话,裴思砚也没说。 从监控里看去,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裴思砚刷了卡,电梯直接入户,门刚一开,就被陆承听拦腰扛起,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第8章 他们在黑暗中接吻,裴思砚浑身的感官都因眼前的黑暗,被无限放大。 呼吸间清爽干净的淡香,让人面红耳赤的粗重呼吸,以及他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对三十年来清心寡欲的裴思砚来说,显然比酒精更令他目眩魂摇。 陆承听神魂强大远超世界法则约束,他能在黑暗中,清晰地看见裴思砚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孔,动情时,是如何一副勾人模样。 “等等。”裴思砚伸手抵住陆承听的胸口:“我去洗澡。” 陆承听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我去买东西。” 都是成年人,裴思砚当然知道陆承听要去买什么,他指了指玄关的柜子:“里面有零钱,我用l号。” 陆承听闻言,眉梢一挑:“你用过?” 裴思砚脱了外套往卧室方向走:“我是你的金主,别质问我。” 陆承听看了眼裴思砚的背影,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没拿柜子里的钱,只拿了裴思砚家的电梯卡,下了楼。 裴思砚家楼下就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店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正在监控死角处打游戏。 陆承听站在某一排货架上看了半天,蹙眉道:“为什么只到l码?” 小伙子心不在焉地敷衍道:“还有m码和s码。” 陆承听挑眉:“你会错意了。” 小伙子抬眉看了陆承听一眼,大概是今晚游戏输了太多把,也或许是女朋友刚跟人跑了,心气不顺又见不得帅哥。 但碍于自己还需要这份工作,只能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从货柜里挑挑拣拣出了一堆放在角落里落灰的xl,推到陆承听面前。 语气不屑,话里带刺儿地小时嘀咕:“都是亚洲男人,装什么装。” 陆承听好像没听见,他将那堆小盒子一起结了账。 出门时,还回头对那小伙子笑了笑,礼貌道:“谢谢。” 然而,陆承听话音才刚落,那小伙子就察觉到自己裆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他猛地一低头,发现自己取暖用的小太阳不知何时扎起来了一根电阻丝,不偏不倚,点着了自己的裤裆。 陆承听对小伙子的惊叫充耳不闻,他把手伸进装着各种小盒子的购物袋里,随手就掏出了一盒混迹在其中的l码。 十分大方的随机赠送给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过路大爷。 回到裴思砚家,电梯门一开,陆承听就对上了裴思砚的视线。 他只穿一件白色真丝衬衫,露出两条长腿,光着脚靠站在玄关柜上,大概是洗澡时水温有些高,原本瓷白的皮肤上都附上了一层淡粉。 他抱肩看着陆承听:“我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这个距离,陆承听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纤长睫尾上挂着的一颗细小水珠,他伸手拉过裴思砚,将他抱进怀里。 轻轻舔吻他的耳垂,对他说:“你搞错自己的处境了。” 第7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7 裴思砚一开始,是没明白陆承听话里含义的。 直到陆承听去洗澡,他坐在床上打开了陆承听刚刚拿回来的购物袋。 看着那清一色标注着xl的小盒子,陷入了沉思。 “别跟我说,楼下只剩这些。” 裴思砚看着只围了条浴巾,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陆承听道。 陆承听靠近裴思砚:“我说了,你搞错自己的处境了。” 裴思砚挑眉:“是我包养你。” 陆承听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我伺候你。” 长夜漫漫。 在朝阳钻进窗帘缝隙,窥探到满室狼藉之前,裴思砚才终于睡了过去。 趁着陆承听放松心神,这才冲破了束缚的037看着眼前一幕,几乎晕厥。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它颤抖着对陆承听咆哮。 陆承听从床上坐起来,给裴思砚盖好被子,到厨房倒了杯水,愉悦道:【当然,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037咬牙:【你会被天君扔进地狱的。】 陆承听无所谓道:【那又如何,不是还有你陪我吗?】 器灵乃天地精华所聚,除非这天地消失,或者他自毁神识。 否则,陆承听将永远与天地共存。 没人能杀得了他。 037沉默了,陆承听承受的起任何代价,它却没这个本事。 半晌后,它有些绝望道:【这个世界结束之后,我回去请罪,你好自为之。】 陆承听很难与人共情,他理解不了037此时是什么心情。 但他知道,如果让037主动回去请罪,那他再想陪着思砚历劫,就会多出许多麻烦和阻碍。 他不是不能和天君硬刚,闹个天翻地覆,再把思砚据为己有。 但那样做,思砚必然会跟他产生心结和隔阂。 未免得不偿失。 于是他笑了起来,十分和善道:【你怕什么?我开玩笑的。】 【我和思砚少君两厢情愿,待回天界办了喜事,你就是媒人,是最大的功臣。】 【你放心,天君要是拿你开刀,我自会护着你。】 037不相信:【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护得了我?】 陆承听轻笑出声:【你真觉得,我会自顾不暇?】 037闻言,不吭声了。 斟酌许久后,它决定,向陆承听倒戈。 第9章 它没说多余的话,只道:【我信你,合作愉快。】 陆承听对037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正确决定而对它刮目相看。 他勾起唇角,和037达成共识:【合作愉快。】 陆承听不想打扰裴思砚休息,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在中午之前,洗漱完,将自己打理整齐,下楼去买菜。 裴思砚大概是一个人生活久了,长期不在家吃饭,冰箱里除了大量奶制品和少量水果,什么都没有。 在做了一夜的体力劳动之后,是个人都会犯懒。 陆承听在看见厨房角落里放着的一辆上面印着某洗衣液logo的碧绿色布袋小推车后,毫不犹豫地拉着它出了门。 他导航了附近的市场,穿插在众多拉着跟他一样小推车的大爷大妈之间,挑挑拣拣买了许多新鲜的食材。 又在楼下药店里买了支消炎镇痛的药膏,和预防万一要用的退烧药。 刚一回到裴思砚家,电梯门一开,就又对上了裴思砚的视线。 和昨晚一样。 裴思砚靠在玄关柜上,静静地看着陆承听:“我以为你溜之大吉了。” 此时他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件白色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半边肩膀。 不同的是,身上比昨晚站在这里时,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青紫痕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不算好看。 陆承听问他:“然后准备封杀我?” 裴思砚摇头:“准备杀了你。” 陆承听把身后那个碧绿色小推车拉进门,对裴思砚道:“我买了菜,给你做饭吃,吃完再杀。” 天知道裴思砚不久前一睁开眼睛,没看见陆承听人,在整个家里遍寻无果后,是怎样的愤怒和焦虑。 陆承听没留下任何个人信息。 姓名,年龄,联系方式,何方人士,是哪家公司旗下的模特。 裴思砚一无所知。 他当时已经想好了,陆承听只要接过工作,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找出来。 如果陆承听真跑了,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知道玩弄自己的后果。 但眼下,他看着高高大大,又酷又帅的陆承听,拉着那个保姆阿姨偶尔过来买菜做饭用的绿色小推车。 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面前,说买了菜,要给自己做饭时,他一颗心突然就像是陷进了柔软云层。 “留你一命,好好做事。” 陆承听放下小推车,走到裴思砚面前,准备低头吻他,却被裴思砚抬手挡住:“不许亲。” 妈的,光顾着找人了,他还没洗漱呢。 陆承听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道:“我不嫌弃你。” 裴思砚抬手拧他腰:“你敢。” 陆承听看着面前随时准备炸毛的猫,揉了揉裴思砚的脑袋:“能走路吗?” 陆承听不说还好。 裴思砚的注意力之前不在这儿,勉强也能行动。 现在陆承听一说,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你说呢?” 裴思砚语气不太好道。 陆承听便打横把人抱起来,送进卧室,放到床上:“再睡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裴思砚嗯了一声,睡是没心思睡了,他打算等陆承听出去以后,偷偷去洗漱,干干净净,香喷喷地躺在床上,等陆承听来叫他吃饭。 结果没想到陆承听不按套路出牌,刚要离开卧室,又杀了个回马车,把裴思砚按在床上,从额头到锁骨亲了个遍。 最后被裴思砚蹬了一脚,才放弃了继续往下祸害他的准备。 他把药从口袋里拿出来:“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裴思砚一动就疼,刚给了陆承听一脚,现在疼得龇牙咧嘴想咬人。 一把夺过药膏,红着脸:“做你的饭去。” 第8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8 陆承听在神志刚刚开化,又化了形的那几百年里,戾气极重。 在他的铸造者坐化后,便独占一处山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凡靠近者皆令其灰飞烟灭,整座山谷终年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才慢慢想要找些其他乐子,离开了自己的山头,前往人间。 为了让自己更像个人,他混迹在人群中,体会人间烟火,做过许多普通人做过的工作。 只可惜,长明剑的铸造者不曾教过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只把他当作一把冷冰冰的兵器,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陆承听一开始随心所欲,不懂收敛,经常一言不合就将别人火化,分尸,大卸八块,满门抄斩。 行事作风猖獗残忍。 被人当作妖,当作魔,受过焚烧,下过监牢,做过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后来他读了书,识了字,见识过无数世间冷暖。 才逐渐明白,哪怕他再无所不能,再法力无边,再不死不灭,他也无法公然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为敌。 于是他学会了收敛。 东奔西走,漂洋过海,上过战场,做过君王,开过宗,立过派,救人无数,扬名立万。 之后再次回归于普罗大众,在一家酒楼里,做起了厨子。 陆承听手艺一绝。 无论是食材的处理,还是佐料厨具的应用,都可谓得心应手。 不出一小时,四菜一汤,一小盅鲜香软糯的海鲜粥就摆上了桌。 第10章 他进屋时,裴思砚正趴在床上用电脑处理工作文件,身上的衬衫又换成了黑色,只勉强遮住大半个挺翘的臀部。 “你没穿裤子?”陆承听眉心一跳。 裴思砚嗯了一声,把衣服往下拽了拽:“我刚涂了药。” 陆承听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松了口气:“没发烧。” 裴思砚合起电脑,翻身躺平:“你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吗?” 陆承听从裴思砚的床头边拿起一团白色小布料,垂眸道:“帮你把裤子穿好。” 裴思砚摇了摇头,伸手拽住陆承听的衣领:“你刚欠我一个吻,现在还。” 于是,原本就没赶上正点的午餐,又推迟了许久。 “叫什么名字?” 裴思砚喝着不凉不热,温度适宜,口感细腻的海鲜粥,不禁觉得,包养陆承听其实是件很划算的事。 “陆承听。” 陆承听给裴思砚夹菜。 “故德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 裴思砚闻言,感慨道:“你父母对你期望很高。” 陆承听对这个世界原主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了解,他的铸造者只叫他长明。 他的名字,若论起来,该是上上上届天君取的。 “他只希望我顺从,听话。”陆承听说。 裴思砚对陆承听了解甚少,并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 “今年多大了?”他问。 陆承听看着裴思砚:“二十。” 裴思砚艰难咽下嘴里的粥,很好,只比他小十岁,而已。 “能不能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他在桌下光着脚踢陆承听小腿。 陆承听就任他蹬着,面无表情地为裴思砚做自我介绍:“我爸赌博被人砍死了,我妈重抑,在我成年那天卧轨自杀。” “我没能力支付上学的费用,正好被现在公司的经纪人发现,辍学做了模特,不温不火,勉强维生。” 裴思砚哑然。 原本对陆承听九十分的好感度,因这一番话,降低到了七十分。 之所以还在合格分内,大概全凭脸和身材硬撑。 倒并不是因为陆承听原生家庭的问题。 而是他在这一番话里,听出了陆承听毫无上进心和责任心。 说是勉强维生,但他对模特这一行还是略有了解的,如果陆承听知道努力,足够上进,他完全可以靠兼职供自己继续读书。 现在的社会,虽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话说回来,但凡能读,那是一定要读的。 而且他见过的圈内人士不少,陆承听的条件在其中绝对优质,混了两年,还是不温不火,要么是得罪了经纪人,要么,就是自己不知道往上爬。 而他现在又找上了自己,明确提出希望被包养,足以说明,他心思不正,只想走捷径。 裴思砚的确对陆承听的皮囊产生了兴趣,但他觉得,这种兴趣大概也就仅限于此了。 反正是包养关系,什么时候腻了,结束就是。 他收回踩在陆承听腿面上的脚,语气淡淡:“我下午还有工作,你先回去吧,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包养合同我之后会寄给你。” 陆承听察觉到裴思砚前后态度的变化,也不试图为自己开脱和辩解,站起身,从茶几边上拿起一张便签纸,留下电话和地址。 穿好外套,和裴思砚说了声再见,头都没回地潇洒离去。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上了电梯,从餐桌边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张便签,看见了洋洋洒洒的一行字。 便签虽小,却毫不影响那字迹间的气度,笔走龙蛇,笔锋极为漂亮。 陆承听甚至没留自己的私人住址,他留的是公司地址。 看样子,似乎也没想跟裴思砚在包养关系之外,有过多牵扯。 这又让裴思砚心里暗暗不爽,随手将便签丢到一边,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秘书,让他过来一趟,拟订包养合同。 陆承听下了电梯,打车去昨晚的酒店开自己那辆破旧的代步工具。 037不理解:【他对你很失望,你就不能为自己美言两句?画画大饼什么的?】 陆承听不置可否:【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他去查,就能查得到。】 【遮掩不了的事,为什么要欲盖弥彰?】 陆承听无所谓裴思砚对现在的他是什么看法,重要的是以后。 如果不是因为怕被林洲截了胡,陆承听原本是打算做出点成绩以后再出现在裴思砚面前的。 【那你就不怕他对你失去了兴趣,又去找林洲?】037问。 陆承听嗤笑一声:【他不会。】 他没说的是,从现在开始,只要他做出任何一件相对漂亮或者说成功的事,裴思砚都会在心里不停的为他加分。 因为原始期待值过低,之后,他所有和裴思砚想象中不同的地方,就都会成为宝藏。 037现在和陆承听统一了战线,它只希望陆承听是真的靠谱,让它死状不要太难看。 第9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9 陆承听换乘了自己的车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他去了趟电子商贸街,花大价钱置办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又在附近的书城,买了一些近两年的财经杂志和报刊,以及一本《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第11章 陆承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不算偏僻,在四环内,离公司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 一间一室一厅的老公寓,没有电梯,很破旧,被原主造得脏乱不堪,难以下脚。 陆承听一进门就被一股垃圾腐烂的恶臭和一股衣物发霉的潮腥气熏得差点儿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037啧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评价:【驴粪蛋外面光。】 陆承听转过头,关上门,问037:【你有没有,一键清扫的功能。】 037翻白眼:【没有。】 陆承听转身下楼:【废物。】 037不跟他计较,反正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是他陆承听,不是它037。 陆承听去了趟超市,买了口罩,清扫工具,一箱洗衣液,一箱消毒水,两瓶空气清新剂。 又买了新的床单被套,甚至是新的被芯,锅碗瓢盆,牙刷牙膏以及各种洗护用品。 结完账后,发现账户余额只剩了三百多块。 【麻烦下次帮我安排一个有钱的人渣身份。】陆承听提出诉求。 037心情不错,很好说话:【可以,但长得丑。】 陆承听:【那还是帅吧。】 他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戴好口罩和手套,用原主那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床单,打包了所有原主的个人生活用品,脏衣服,以及没扔的垃圾。 通通丢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之后花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房间里里外外彻底清理了个干净。 铺上新的桌布,换上新的床单被套,又把衣柜里原本干净的衣服又重新洗了一遍,晾在阳台上,这才勉强算是舒服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陆承听坐在自己铺着崭新田园风小碎花桌布的餐桌边,泡了碗泡面。 吃了一半,收到了经纪人刘姐发来的消息,说是帮他接到了一组这两年口碑还不错的小众运动品牌的拍摄。 一周后去视镜。 037提醒陆承听:【原世界线里,你拍了这组照片没多久就火了,吃了不少红利,但品牌创始人品行不端,先你一步吃了牢饭。】 【品牌臭了,你跟创始人纠缠过一段时间,吃饭喝酒还开房的照片被泄露出去,受了很大影响。】 【要不是你找的那个金主,贪图美色捞了你一把,你的职业生涯应该因为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陆承听了然:【记你一功。】 他拿起手机,回复经纪人:【不去。】 一分钟后,刘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陆承听被电话另一端尖锐的女声刺到了耳膜,揉了揉耳朵,将电话拿远。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都不要,你还想干什么?” “你看看老赵手下的林洲,才入行半年,人家都要飞上枝头了,你还在鸡窝里蹦哒,就是因为你挑三拣四,心比天高!” 陆承听原本是打算在目前的工作领域里先摆烂的,现在一听到林洲的名字,又来了精神:“林洲最近接什么工作了?” 刘姐一提这事儿就来气。 她当初在某社交平台上,一眼就看上了被人偷拍的陆承听,先老赵一步找到陆承听将他纳入麾下,还沾沾自喜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陆承听是个不争气的,凭着一张好脸,人没火呢,耍大牌那套就学了个十成十。 反倒是后进公司的林洲,勤奋努力,又懂为人处世的道理,短短半年,成绩斐然。 她气道:“你管人家接什么工作?” “我告诉你,陆承听,就算人家现在接的工作不如你,现在业界内名声也比你好出一大截儿,就等着明年年初逮个机会去走国际秀场了!” 陆承听对国不国际兴趣不大,他对刘姐道:“我明天去拍林洲的工作。” 刘姐闻言,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差点儿背过气去,缓了半天才骂道:“你想都别想!除非林洲明天死了,公司才会把他的工作让给你!” 陆承听觉得,刘姐这话说的其实太过极端了些。 林洲其实不用死,他只要出点儿小问题,不能如期去拍摄,那模特的人选自然会变动。 品牌方不会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特意延迟拍摄时间。 他挂了电话,吃完了泡面,洗干净碗筷,穿戴整齐,戴好口罩出了门。 【所以昨晚那位秃总,是我老板吗?】陆承听想起来,问037。 陆承听所在的公司在国内算得上一线,出了不少人才。 他虽然长得优秀,但人不优秀,也没能为公司带来多大的效益。 老板不认识他,再正常不过。 037嗯了一声:【记着点儿,见面叫王总。】 ………… 第10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0 林洲虽说家里破了产,但他父母当年也不是一点儿后手都没留。 至少他现在住的三环内这套公寓,就是他父母早早就转移到他舅舅名下,让他舅舅等他成年后,再过户回他名下的。 陆承听跟037掰扯了半天,在他再三表示真的不会对林洲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之后,037才昧着良心,告诉了陆承听,林洲家的住址。 他先是在楼下市场,即将打烊的牛肉铺里花两百块买了大半副骨架。 开牛肉铺的,是个戴着头巾的妇女,从陆承听站到她面前起,就有些移不开视线地盯着他看。 第12章 陆承听指了指店铺角落的铁盆里,放着的半盆呈半凝固状的牛血,对老板娘笑了笑:“姐姐,那个能卖给我吗?” 能在市场里混得开的,性格都少不了几分豪爽和不正经。 老板娘少说比陆承听大十岁,看着陆承听红着脸叫她姐姐,调戏他道: “那个没人买的,你长这么帅,要是想要啊,我送你都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陆承听向她投去一个疑惑又不好意思的目光。 老板娘笑道:“以后牛肉就上姐姐家来买,多让姐姐养养眼啊。” 隔壁店卖肉的男人探头出来看了老板娘一眼,笑骂道:“小心你男人回来收拾你!” 老板娘瞪了那人一眼:“少管老娘闲事!” 陆承听耐着性子,乖巧地对老板娘点了下头。 老板娘便又装了一袋牛血给他,问他:“牛血很腥,不好吃的,你先拿这些回去,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多送你点儿。” 陆承听接过牛血:“谢谢姐姐。” 他将半副牛骨架扔进车后备箱,又在厨具店买了把剁骨刀,这才开车前往林洲的住址。 林洲这半年来工作很辛苦。 很多人觉得模特这一行算是纯粹靠脸和身材走捷径,吃青春饭。 事实上,他们要想真正在行业内站稳脚跟,需要付出的努力和精力,同样不会比其他行业来得少。 严格的身材管理,皮肤管理,人际交往,人脉关系的疏通,都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他在又一次应酬结束,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小区时,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他喝了酒,脑子里还清醒,但脚步却已虚浮。 他推开单元门,跺了跺脚,楼道里依旧一片漆黑,楼道里似乎停了电。 林洲摸着黑走到电梯厅,正准备按电梯,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在寂静中显得无比清晰。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见了一块倒在地面上的黄色立牌。 他将立牌捡起来,用手电筒照着,看清了上面的字:【正在维修。】 林洲叹了口气,低声骂了句倒霉。 他心情欠佳,又累了一天,烦躁地随手又将那块立牌丢在地上,想了想,又一脚将其踹出老远。 然后走进安全通道,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上爬。 一开始,除了黑暗和寂静,周围什么都没有。 在他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上到第几层时,便听到了一阵均匀又规律的,“咣,咣,咣”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剁着什么东西。 林洲一开始没往心里去,但他越往上走,这“咣,咣,咣”的声音便越清晰。 黑暗总能放大人的恐惧。 若是在白天,这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但现在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纵使林洲胆子不小,此刻也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再次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向楼上照去。 那声音不见了。 林洲便举着手电筒,继续往上爬。 不多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洲骇然发现,越是接近他家所在的楼层,那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林洲不信邪地继续往上,那声音再次停了下来。 在他即将到达自家楼层时,一股血腥气也随之扑面而来。 他瞪着眼睛,抬起头。 在楼层的缝隙之中,对上了一把滴着血的剁骨刀。 而那手电筒照射在墙上的倒影里,正好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和半副被提起来的骨架。 林洲头皮一阵发麻,想都没想扭头就往楼下跑。 那人影似乎也在此时发现了他,丢下骨架,向下追来,手里那把滴着血的骨刀在楼梯扶手上发出骇人的摩擦声。 林洲喝了酒,头晕目眩又受了惊吓,没跑两步,脚下一软便一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陆承听竖起耳朵,通过惨叫声和肉体与地面接触的闷响声强度,判断出,大概率有某处骨折。 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了东西,抬手将走廊里的电闸推上去。 然后走到电梯厅,按下电梯,抬着那副牛骨架,悠哉悠哉地离开了林洲家的公寓楼。 037瞠目结舌:【装鬼吓人若对对方造成严重伤害,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陆承听根本不认账:【我什么时候装鬼吓人了?】 【那你是在干什么?!】037反问。 陆承听勾起唇角,愉悦道:【处理食材,明天喝牛骨汤。】 037:【………………】 第11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1 陆承听第二天精神抖擞地来到公司,就对上了刘姐一张神色古怪的脸。 “早上好。”陆承听主动打招呼道。 刘姐看着陆承听:“你听说了吗?” 陆承听迷茫:“听说什么?” “林洲昨晚从楼梯上摔下去,小腿骨折了。”刘姐语气满是感慨道。 陆承听先是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后深表遗憾:“那他运气可真是不太好。” 刘姐在行业内混了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论起察言观色,绝对称得上一把好手。 她盯着陆承听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愣是没能从中看出丝毫破绽。 第13章 陆承听没有这种演技。 那他就是真的毫不知情。 刘姐叫陆承听来到一间闲置的训练室,递给他一瓶水:“林洲短期内接不了工作了,这个月他的两场拍摄,一场走秀,都要另外安排人。” “你确定,我给你安排的运动品牌拍摄你不去,要去抢林洲的试镜?” 刘姐仔细斟酌过了,虽然她给陆承听安排的那个运动品牌,近日来势头不错,但品牌根基太薄,未来发展如何还未可知。 倒是林洲现在去不了的那边儿,做的是精品男装,是某大牌旗下打出来的新品牌,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但底子摆在那儿。 只要品牌方用点儿心思,什么时候流行什么风格,还不是时尚圈那些大佬说了算,迟早又要大火一把。 陆承听喝了口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姐:“刘姐,话要说明白,我怎么会抢别人的工作呢?” “他受了伤,安排好的工作要另外安排人去做,我只是恰好很喜欢那个品牌,想去试镜,万一有幸入选,也只能说是我运气好,您觉得呢?” 刘姐闻言一愣,她刚刚只是因为环境私密才顺口那么一说,并没有多想,眼下却惊讶极了。 她拍了陆承听一巴掌:“好小子,够滴水不漏的了,连我都防。” 陆承听不置可否,笑眯眯道:“试镜的事儿,还要辛苦刘姐帮我安排,等事成了,我一定好好感谢您。” 刘姐跟陆承听接触了两年,早就习惯了陆承听眼高手低,心比天高,三句话就要得罪个人的德行。 如今看着面前笑容真挚,说着漂亮客套话的陆承听,还真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两人又就着工作的事聊了几句,刘姐问什么,陆承听就答什么,对自己近期的工作规划清晰明了,句句都抓得住重点。 刘姐这才不得不重新打量了陆承听一番:“你今天算是让我刮目相看。” 陆承听笑笑:“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混日子,主要还是刘姐教的好。” 明显是拍马屁的话,从陆承听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真诚。 没人会不喜欢听好听的话,陆承听跟刘姐本来也算利益共同体,现在他自己愿意往上爬,刘姐自然乐得拉他一把。 她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林洲那边的试镜机会为陆承听争取了过来,时间定在三天后上午。 而当天下午,陆承听还在公司做日常训练时,便收到了一份快递。 里面装着的,是一份包养合约。 合约的内容很简单,只提到会给陆承听一套房一辆车,产权放在陆承听名下。 外加每个月七位数的“佣金”,按月汇款。 要求乙方陆承听随叫随到,过不过夜要看甲方需求。 关系续存期间,乙方不得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不正当关系,不准谈恋爱。 另外,双方关系保密。 包养时间从陆承听上了裴思砚床的那天算起,期限为一年。 其余关于陆承听事业上的辅助或帮衬,只字未提。 算是一份中规中矩,不苛刻,也没有半分偏爱的合约。 陆承听看完了那封没有法律效力的合约,擦了擦头上的汗,走进茶水间,随手将其丢进了碎纸机。 037叹了口气:【追妻路漫漫。】 陆承听轻笑一声:【倒也不见得。】 在收到合约的当天晚上,陆承听便收到了他第一笔“佣金”。 合约上写了裴思砚的联系方式,但陆承听秉承着乖巧懂事不粘人的原则,愣是在试镜之前,都没给裴思砚打过一个电话。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他整合了近年来股市的走向和数据分析,研究了一些或特殊或典型的案例。 然后让手里所有的钱,除了近半个月日常开销所需之外,全部流入股市。 这三天,陆承听上午在公司做日常训练,下午就回家盯着电脑。 晚上研究研究菜谱,看看闲书,甚至自己买了台手动咖啡机,每天回家时都要在楼下买一小束鲜花,插进花瓶里。 无论是饮食搭配,还是生活作息,都极为健康规律,充满仪式感。 037看着连吃西瓜都要用西餐刀切成小块,再用叉子送进嘴里的陆承听,不禁咋舌:【你这种时候真的很像个人。】 陆承听抽空敷衍它:【谢谢。】 试镜当天,陆承听算好时间,开着他的小破车来到了品牌方签订好的拍摄场地。 黑色皮夹克,戴着墨镜,发型随意但不凌乱,一张冷漠脸,单手打着方向盘,愣是将那辆小破车开出了千万级跑车既视感。 来试镜的模特不少,陆承听一入场,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承听对这种注视仿若未见,找了个角落坐下,姿态随意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刷起了财经新闻。 他时间掐得很准,十几分钟后,便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陆承听一进摄影棚,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裴思砚。 037乐了:【挺巧。】 陆承听和裴思砚对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没有丝毫惊讶或熟稔,和看向在场其他陌生人时的目光没什么两样。 【不巧,他想我了。】 037翻白眼:【自作多情。】 至于裴思砚是不是因为想陆承听,才出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14章 毕竟陆承听今天来试镜的品牌方,并不属裴家旗下,裴思砚只算一大投资方而已。 品牌方来选模特的人手里都有每个人的资料,并不需要他们做自我介绍,只要一进来拍摄几组照片,看看镜头感和可塑性,尽可能地节省时间。 陆承听脱了外套,穿着最简单的黑色t恤,工装裤,身高腿长,身材比例极佳。 在拿到现场随即抽选的拍摄主题之后,陆承听迅速进入了拍摄状态。 依旧带着股说不出的优雅散漫,眼神却在对上摄影机的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陆承听拿到的主题为“野性”。 一提到这个词,总能让人立刻联想到月色下的孤狼,草原上狩猎的雄狮,冰川上的北极熊这些充满野性和攻击性的肉食动物。 裴思砚在看到这个主题时,就觉得陆承听运气不错。 而陆承听也果然没让人失望,他在拍摄间隙看向裴思砚的一瞬间,就让裴思砚的思绪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 陆承听本就像只优雅与危险并存的黑豹。 镜头感和专业素养都无可挑剔,和之前进来的一批模特相比,高下立见。 旁边的主考官今天就没摸清楚裴思砚突然出现在试镜现场的用意。 尤其裴思砚来了以后,一直处于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地状态,之前来来往往不少模特,不乏资质不错的,都没能让这位裴总提起兴趣。 此刻见裴思砚突然来了精神,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陆承听身上,低声问道:“裴总觉得怎么样?” 裴思砚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陆承听:“我不干涉选人,就是来看看。” 主考官摸了摸下巴,实事求是道:“张力十足,很有天赋,今天这一批人里,他能排前三。” 裴思砚闻言,侧头看向主考官:“前三?还有两个是谁?” 主考官一愣,啊了一声:“这只是个保守的说法,目前还没出现,但具体还是要出了片才知道。” 做模特最重要的还要看上不上镜,出片率够不够高。 裴思砚轻轻蹙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待陆承听试镜结束,裴思砚又耐着性子坐了二十分钟,这才看了看时间,离开拍摄场地。 陆承听试完镜跟刘姐通了个电话,就靠在自己的车门上,看着场地大门。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裴思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在人群往来中视线再次碰撞在一起,陆承听朝裴思砚勾了勾唇角,拉开车门上了车,带上墨镜,绝尘而去。 留下裴思砚站在原地,朝陆承听那辆小破车的尾气眯了眯眼。 037越来越搞不懂了:【你这不像是在追他的样子。】 陆承听刚见过裴思砚,从裴思砚在他离开后不久便也跟着离开,就看得出,裴思砚今天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他要装不熟,我自然顺着他。】 【顺着顺着就真不熟了。】037用传统女性思维,为陆承听分析道。 陆承听心情不错,不介意为037解惑:【那是确定关系以后,现在他对我的好感有限,我要是太上赶着缠着他,只会让他反感。】 男人本性都恶劣,或者说得更直白点儿,人的本质就是贱。 越是摸不透抓不住的东西,就越是让人抓心挠肝想要去试图掌控。 越是若即若离,像爱你,又好像不爱你,就越是容易让人上头又着迷。 或许不针对所有人,但绝对针对这一阶段的陆承听和裴思砚。 陆承听一边开车,一边对037道:【打个赌,他今晚会找我。】 037似懂非懂,将信未信:【你这么肯定?】 陆承听扬眉:【拭目以待。】 第12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2 事实证明,陆承听果然不是盲目自信。 晚上八点钟一过,陆承听就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打电话的是裴思砚的助理,让陆承听下楼,他已经在陆承听家楼下了。 037看着早已经洗漱干净,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净清爽,又高又帅的陆承听,不禁感慨道:【你不是没留家里地址吗?】 陆承听装好钥匙和手机出了门:【他喜欢我,自然会查我。】 037哑然:【愿赌服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陆承听顺杆儿爬:【下次安排个对我有利点儿的身份,谢谢。】 裴思砚的助理小李,费尽千辛万苦,走错了好几条岔路,才找到了陆承听家,他从帮裴思砚拟订那份包养合同时,心里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跟在裴思砚身边多年,万万没想到,那么洁身自好,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谈过的裴思砚。 竟然毫无预兆地走上了“包养”这条不归路。 包养对象还是个男人。 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现在,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着从老旧公寓楼上下来的陆承听,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难怪在拟订合约的时候,裴思砚问了几次,正常情况下,一个月需要给对方多少钱。 如果对方是明星的话,不必说,钱是小事,资源才是大事。 但裴思砚说了,只是个普通二流小男模。 小李根据市场价,随口说了个数字,裴思砚一听就皱起了眉。 第15章 小李很会看脸色,知道裴思砚什么表情代表什么含义,见状马上又加了价。 但裴思砚还是不满意。 直到小李心惊胆战地将价格提到了七位数以上,裴思砚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这还差不多。 现在看来,这个价出得倒也不算亏,若是给少了,照陆承听这个品质,没准儿扭头就被别人出高价包走了。 小李一路上一言未发,尽职尽责地将陆承听送到了裴思砚家楼下。 陆承听没有裴思砚那张入户电梯的卡,只能打电话给裴思砚。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没人接。 第三遍,在通话即将自动挂断时,裴思砚才迟迟将电话接起来:“抱歉,我刚才在洗澡。” 陆承听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我到了,你要下来接我吗?” “穿衣服很麻烦。”裴思砚拒绝,报了一串六位数的密码:“自己上来。” 陆承听挑眉:“你这就准备好了?” 裴思砚语气也不咸不淡:“不然呢?” 陆承听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输了裴思砚家的密码,乘电梯上了楼。 裴思砚家里黑漆漆一片,没开灯。 陆承听换了鞋,直接向卧室走去,推开门,看见裴思砚正趴在床上看书,床头柜边的落地台灯照着暖黄色的灯光。 裴思砚用手肘撑着身子,瓷白光滑的后背和精致优美的蝴蝶骨都裸露在外,原本就很招人疼爱的两个腰窝也因此时的姿势更加清晰可见。 再往下,那些引人遐想的部分便被掩盖在了讨人厌的被子里。 陆承听脱了外套,低头吻了吻裴思砚的发顶,蹲在他旁边,帮他将灯光调亮:“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裴思砚侧过脸看向陆承听,把书扣在枕头上:“没看进去。” 陆承听向他伸出手,裴思砚便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掌心里。 陆承听握着裴思砚的手,亲吻他的手背,问他:“在想什么?”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陆承听的侧脸上,将他原本硬朗的面部轮廓衬得柔和了不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翳。 裴思砚看着垂眸亲吻自己的陆承听,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也在被极度温柔的爱着。 他抽出自己的手,抚上陆承听的脸:“白天不是还在装不认识我?” 陆承听捏着他的手腕,用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为了享受主人抚摸,而表现出短暂顺从的猫。 “你说了,关系要保密。” 裴思砚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捏住陆承听的下巴:“我什么时候说的?” 陆承听伸手抱住裴思砚的小腿,侧脸靠在他小腿肚上:“合约里。” 裴思砚这才想起来,拟定合约时,小李是问过他的。 他当时对陆承听正下头,随口就答应了。 但今天他看了陆承听的工作状态,又觉得他似乎和自己想象中有所不同。 而且这几天两人谁也没联系谁,他心里总觉得惦记着什么事儿。 裴思砚不会承认他对陆承听是有想念的。 他抬脚蹬在陆承听左肩上,不愿意道:“合约里说了,让你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吗?” 陆承听握着裴思砚的小腿,亲吻他腿内侧:“你是裴总,是金主,我不敢打扰你。” 他做着涩情的事,说着好像真诚又卑微的话。 但裴思砚知道,陆承听其实一点儿都不卑微。 他甚至觉得,如果他现在让陆承听滚出去,陆承听就一定会立马转身离开,头都不会回一次。 看似深情,实则无情。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他真心真意的爱着。 他心中莫名酸涩,又觉得陆承听说得没错,在这段关系中,他才是金主。 至少在合约期间,他让陆承听怎么样,陆承听就得怎么样。 他伸手扯了陆承听一把:“上来。” 陆承听不知道裴思砚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从裴思砚的语气中,能感觉到,裴思砚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这一句命令般的口吻,带着股虚张声势的意味。 他站起来,在裴思砚的注视下,脱掉了身上的t恤。 第13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3 一回生二回熟。 裴思砚跟陆承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老朋友了,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陆承听能敏锐地察觉到裴思砚是带着几分情绪在里面的。 所以无论是接吻,还是其他,他都尽可能地在安抚着裴思砚,极尽温柔。 上一次裴思砚非要关灯。 这一次只要陆承听关了灯,裴思砚下一秒就又要重新把灯打开。 不是骂人,就是挠人。 “悠着点儿,我还指着这张脸吃饭呢。” 在裴思砚一爪子差点儿挥到陆承听脸上时,陆承听才哭笑不得的提出了诉求。 裴思砚额头上都是汗,眯着眼不讲理道:“靠脸勾三搭四,招蜂引蝶吧?” 陆承听觉得,在这种时候,裴思砚还有心思说话,那就只能说明,是他还不够努力。 裴思砚也知道陆承听即将有工作要拍,身上不能留下明显的痕迹,没像上次一样,对他又抓又挠。 只趁机在他拍摄时一定不会暴露出来的部位上,留了枚圆溜溜的牙印儿。 第16章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陆承听将裴思砚抱在怀里:“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裴思砚问陆承听:“你是原本就喜欢男人,还是为了靠近我,不择手段?” “如果只是为了被包养,我没必要违背自己的性向。”陆承听回答他。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没有直白地说他到底是不是原本就喜欢男人,也没有承认他不择手段接近裴思砚。 裴思砚觉得他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而且现在,裴思砚在意的,是别的事。 “酒会那天,见我之前,你做了什么?”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裴思砚已经查过他了。 037被屏蔽了大半天,刚一出来就听见裴思砚在质问陆承听,哈了一声:【你要翻车了。】 陆承听没理037。 他实话实说:“有人想玩儿仙人跳,坏我声誉,我将计就计,反将他一军而已。” 其实这件事说来也巧,裴思砚是查了陆承听,但他只查了陆承听的基本状况和过去是否有交往过稳定的男女朋友。 并没调查过他的行踪。 但陆承听那天下午去过的酒店,恰巧在裴家旗下。 而这两天很多社交平台上都发布了一条关于xx公司模特xxx,疑似同性恋,与人约*,自我捆绑,却被放鸽子的娱乐传闻。 疑似同性恋,是因为狗仔在房间里发现了许多相关设备。 而自我捆绑和被放鸽子,则是因为没人查到另一个人出现在此处的证据。 裴思砚原本还打算如果陆承听不承认,就拿出他手机上的监控录像跟他对质。 结果没想到陆承听承认的这么利索,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只问:“做什么了?” 陆承听眼含笑意,低头去看裴思砚:“没做什么,吃醋了?” 裴思砚这会儿累的要死,动手打人的精力都没有,只蹬了蹬腿去踢陆承听小腿:“赶紧说。” 陆承听抬起一条腿,把裴思砚两只不老实的脚夹在两腿之间不让他动。 “等他洗了个澡。” “然后呢?” “扒了他的衣服。” “呵,继续。” “把他绑起来。”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跟他对视,不说话了。 裴思砚见陆承听不吭声,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最好一口气说完。” 陆承听看着裴思砚要炸毛的神态,觉得有趣,拿起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 在裴思砚彻底炸毛之前,把手机收起来道:“然后把他扔在地上,洗了个手就走了。” 裴思砚对陆承听几点出入的酒店了然于胸。 而且他现在对陆承听办事的时间长短也深有体会,按时间来算,陆承听应该的确是没来得及对那位“仙人跳”做什么。 他把自己手机上的监控录像扔给陆承听看:“屁股我帮你擦干净了,别有下次。” 陆承听嗯了一声,正准备关灯搂裴思砚睡觉。 就听裴思砚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开我的车,钥匙在茶几上。” 陆承听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人也睡了,醋也吃了,误会也解开了,现在开始赶人了。 要说陆承听一点儿不生气那是假的。 他收回了搂着裴思砚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出了卧室门。 陆承听在厨房倒了杯水,靠在窗边点了支烟。 裴思砚躺在床上,久久没听见陆承听关门的动静,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作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两点多,这个时间让陆承听自己一个人回去,确实有点儿不近人情。 但他就是想晾晾陆承听。 让陆承听知道,他没那么在乎陆承听。 他关上灯,用被子蒙住头。 几秒钟后,又掀开被子,光着脚随手披了件睡袍下了床。 裴思砚不抽烟,对香烟刺鼻的呛人气息格外敏感,他顺着气味来到厨房,就看见陆承听背对着月色,站在黑暗里。 一手端着透明的玻璃水杯,一手拿着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烟头。 烟雾在他身边缭绕,又随风飘散。 “我不喜欢烟味。”裴思砚出声道。 陆承听侧过脸来,打开水龙头浇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抱歉。” 他看见裴思砚白皙的双脚踩在冷硬的瓷砖上,蹙了蹙眉,走到裴思砚面前,将人打横抱起来:“地上很凉。” 一种特殊的木质香混合着烟草的气息,钻进裴思砚的鼻息,却是种意料之外的好闻。 裴思砚没说话,他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子,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心软道:“在这儿睡吧。” 陆承听走到卧室,将人放在床上,站直身子,温柔道:“你睡,我回去了。” 说完,又低头吻了吻裴思砚额头:“晚安。” 裴思砚说不出再挽留的话,他闭上眼,任由陆承听帮他盖好被子,又听着陆承听关上卧室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裴思砚失眠了,十分钟后,他再次下了床,想了想,穿好拖鞋,打开卧室门,站在偌大而空旷的客厅里发了会儿呆。 体会过光明的人,是很难再接受黑暗的。 第17章 裴思砚开了灯,看见茶几上那把车钥匙依旧乖巧地躺在那儿,在干净整洁的茶几面上,显得格外多余。 第14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4 【你为什么不留下?】037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别扭什么。 京城的夜里依旧繁华,可惜高楼之中的万家灯火被困在一个个玻璃方块中,照不进孤独的人心。 【因为我在生气。】陆承听说。 陆承听爱疯了少君思砚。 他仅有的那点儿可怜的悲欢喜怒,几乎全都来自于少君思砚。 人们常说,如果我当初如何如何,那我现在就不会如何如何。 每个人都会因为某些人,或者某些事,不断地做出改变。 即便是相同的灵魂,只要在不同的环境下生长,就必然会呈现出各种不同面。 说实话,裴思砚和少君思砚的性格并不完全相似。 但对陆承听来说,思砚就是思砚。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是渊清玉絜,还是恶贯满盈,是贫困潦倒,还是朱门绣户,是谪仙之姿,还是其貌不扬。 陆承听都会毫无保留地爱他。 他不需要裴思砚给他同等价值的爱,但他需要一点点回馈。 至少,裴思砚要学会体贴和心疼他。 037是朵母单,搞不清这些弯弯绕绕,但它能检测到别人内心的情绪值,直言道:【但他伤心了。】 它看着陆承听站在路边,一辆辆标示着“空车”的出租车从他面前经过,他都没有要拦车的意思。 继续劝道:【而且他明显后悔赶你走了,他挽留你了,夫夫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 【长夜漫漫,少君孤零零一个人该有多难受,想想就很可怜。】 陆承听叹了口气,转身抬头看了看裴思砚家所在的那幢高楼。 在那些密密麻麻,或明或暗的玻璃窗里,找到裴思砚的家。 客厅里的灯,果然是亮着的。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有陆承听看得见,在二十三楼亮着白色灯光的房间里,窗户边,站着一道渺小的身影。 陆承听拿出手机,拨通了裴思砚的电话。 “饿了吗?” 电话另一端没有立刻传出声音,但陆承听知道,信号没有接触不良。 半晌后,他听到裴思砚吸了吸鼻子,轻笑了一声:“我想吃汤面,楼下有卖,帮我带一碗上来。” 陆承听大步朝小区里走去:“家里有食材吗?” 裴思砚嗯了一声。 陆承听说:“我做给你吃。” 小区有门禁,陆承听站在大门口等了几分钟,才跟着一位刚外出回来的业主一起进了大门。 他到达裴思砚楼下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和穿着睡衣拖鞋,披着件西装外套的裴思砚撞了个正着。 “怎么下来了?”陆承听一进电梯,便握住裴思砚的手问道。 两人刚刚互相给了对方台阶下,此时气氛正好,裴思砚无疑是懂得示弱的,他主动与陆承听十指相扣,对他说:“我来接你。” 陆承听低头看他:“我有密码。” 裴思砚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两人回到家,陆承听便脱了外套,进了厨房,裴思砚也不进屋休息,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 看他洗菜切菜,烧水下面。 谁都没提之前的事,心照不宣地将那点儿不愉快翻了篇。 裴思砚原本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的,今晚却连汤带面吃了一大碗,之后又重新洗漱上了床,窝进陆承听怀里,听着陆承听的心跳入了睡。 以陆承听的神魂强度,其实是可以不眠不休的。 但他如今用了人类躯壳,便也难得享受普通人类的生活作息。 守着裴思砚,让他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醒来时,裴思砚早已没了身影,只在床头边的备忘板上,看见了裴思砚给自己的留言。 【开我的车。】 这次陆承听没再拒绝,离开时,从茶几上拿走了裴思砚的车钥匙。 接下来两天,两人又恢复了谁都不联系谁的状态。 但这次倒不是在故意搞拉锯战,只是因为双方都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意料之中,陆承听通过了试镜,在品牌方的拍摄场地呆了整整两天,以不同的妆造和主题,拍了无数套衣服。 摄影师姓林,是个二十多岁的长发男人,很有天赋,在业界内名声不小,长得阴柔漂亮,一举一动都带着股矫揉造作劲儿。 在整个拍摄过程中,对陆承听是赞不绝口。 “我拍过不少国际名模,小陆的外形条件,出片率和镜头感,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差。” 陆承听这两天换衣服换到快麻木了,此时他脸上还带着最后一套拍摄主题的妆,勾了眼线,眼尾上翘,还涂了口红,整个人带着股说不出的妖冶。 不俗不媚,却让人觉得风流多情又放荡。 他无意和摄影师打交道,只冷着脸,客套道:“林老师过誉了。” 时尚圈乱,人尽皆知。 有资本,有资金,又有才华的人聚集在一个圈子里,总是容易互相欣赏,互相理解。 不指所有人,却总有一部分,会在这种环境下滋生更多欲望,放飞自我。 摄影师拍了陆承听两天,镜头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实在令他心动难以自持。 第18章 趁着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忙碌收工,他凑近正在换上衣的陆承听,小声道:“明天我就要走了,还挺舍不得你的。” 陆承听刚脱了品牌方拍摄用的最后一件上衣,手里正拿着自己的卫衣,还没穿到身上。 他向后退了一步:“林老师说笑了。” 摄影师看着陆承听那双比常人都更浅淡几分的眸子,和他上半身健壮得恰到好处,极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内心的欲望更是蠢蠢欲动。 这种极品可不多见,就算不谈恋爱,能睡一晚也是血赚。 “我不跟你说笑,一会儿一起出去坐坐吗,我请你喝酒。” 陆承听拒绝:“抱歉,我还有事。” 摄影师不依不饶:“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你放心,我很干净,放得开,不粘人,你想玩儿什么都可以。” 他又向陆承听逼近一步:“我雷达很准确,看得出来你是喜欢男人的。” “跟我试试,绝对让你满意,保证不会害你。” 说着,手就要往陆承听小腹上摸。 陆承听低头看着摄影师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手,刚想伸手捏碎这家伙的腕骨,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冷厉男声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 陆承听暗道不妙,一回头,就对上了裴思砚那张冷如冰霜的脸。 第15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5 “裴总,幸会。” 摄影师率先开了口。 孔雀被打断了开屏,心里不爽,面上却笑意盈盈,滴水不漏。 裴思砚虽很少公开出席于公众场合,但之前他来参与过试镜,摄影师是见过裴思砚的。 知道这位裴总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商业代巨头,见面就得笑脸相迎,即便不是他真正的东家,也万万不能轻易将人得罪。 裴思砚对陆承听的行程安排了如指掌,知道陆承听的拍摄工作今天晚上会收尾。 他今天忙了一天,原本打算一下班就来拍摄现场探班,等陆承听忙完,接他去吃饭。 结果谁知临走前又突然被人绊住了脚,耐着性子又耗了两个小时,终于将人送走,心急火燎地赶到这儿来,看见的就是陆承听在跟别人拉拉扯扯。 一个比他年轻,比他长相出众的圈内人士。 裴思砚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陆承听绑起来,关回家养着。 省着他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招惹是非。 但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裴思砚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不出当众大呼小叫撕头发抓脸这种让所有人都难堪的行径。 他还要脸。 他冲那摄影师淡淡点了下头,目光转移向陆承听:“衣服穿好。” 活活一副捉奸口吻。 陆承听默默叹了口气,乖巧地将卫衣穿好,戴上卫衣自带的帽子,将抽绳拉紧,并绑了一个十分对称又紧致的蝴蝶结。 摄影师见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看向陆承听:“你们………认识?” 陆承听并不答话,他主动走到裴思砚身后,用行动回答了摄影师的问题。 裴思砚洁身自好的好名声在圈内是出了名的。 而且裴思砚性向没被曝光过,又比陆承听大很多,摄影师第一反应并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包养关系。 他笑着对裴思砚道:“嗐,裴总这么晚是特意来接小陆下班的?兄弟感情不错啊,要一起去喝两杯吗,我请客。” 裴思砚本就因为比陆承听大很多的事儿耿耿于怀,现在一听这话,心里更不爽了。 他看起来很老吗? 他和陆承听很不搭吗? 他打量着摄影师那张精致漂亮还化了淡妆的脸。 是比他年轻,比他好看。 或许没他有钱,但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必然也是才华出众的人。 一个模特,一个摄影师,都算是圈内人,应该还会有更多共同语言。 想到这儿,裴思砚心中原本还在攀升的怒意,突然就变成了一阵难言的酸涩。 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有钱又怎么样。 他跟陆承听上过床又怎么样。 他们只是包养关系,是有时间期限的。 合约一结束,陆承听恢复自由身,便可以想去哪去哪,想爱谁爱谁。 届时他事业有所起色,有房有车还有一笔数目不算小的存款,想找什么年轻帅气的没有,跟谁不能上床? 他会记得他裴思砚是谁? 这种包养关系,大概只会成为陆承听再也不愿提起的耻辱。 裴思砚心中暗流汹涌,表面却依旧风平浪静,让人看不出端倪。 但037检测得到。 它提醒陆承听:【少君情绪值迅速下降,已经进入到自我内耗的阶段了。】 陆承听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面前用侧脸对着自己,目光停留在摄影师身上的裴思砚,觉得他大概知道裴思砚在想什么了。 他主动握住了裴思砚垂在身侧的手。 用在场仅三人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哥哥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为什么不说话?” 裴思砚偏过头看向陆承听,心里刚升起的阴霾,都因这一句“在一起”,被驱散了大半,黑漆漆的眸子在夜晚的灯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 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在一起,至少,现在和陆承听在一起的人,是他。 第19章 裴思砚抬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脸,语气中有宠溺也有责备:“回去再收拾你。” 裴思砚牵着陆承听,对摄影师客气道:“感谢林老师这两天对我家小陆的照顾,要去喝两杯吗?我请就好。” 摄影师已经开始尴尬了。 他视线在陆承听和裴思砚之间游走了一周,总觉得以陆承听的条件和年龄,不像是那种已经收了心,完全不受外界诱惑的乖男人。 于是他明知道不合适,却还是不太甘心道:“方便的话………” “不方便。” 然而,裴思砚还没说话,陆承听便率先开口打断了摄影师。 “抱歉林老师,我追裴总追了好久,最近刚在一起,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他明天还要早起工作,我们现在可能更需要单独相处。” “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合作,再一起坐坐吧。” 这回摄影师彻底尴尬了。 他耸了耸肩:“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两位过二人世界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陆承听没反应。 裴思砚礼貌地冲他颔首,然后松开陆承听的手,先一步离开。 陆承听便双手插兜,跟在裴思砚身后,像只被驯养的野兽。 摄影师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心想,反正圈子就这么大,他和陆承听早晚会再见。 或许到时候,陆承听早就和这位事业有成的老男人说拜拜了。 陆承听不在乎摄影师怎么想。 他只在乎裴思砚。 【现在怎么样?】他问037。 037啧了一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陆承听这才放下心来,走出拍摄场地,离开众人视线之后,在一阵萧瑟晚风吹过时,趁机将裴思砚揽进了怀里。 裴思砚用胳膊肘怼了陆承听一下,表示挣扎。 陆承听不为所动,将人搂的更紧。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推来搡去地做着欲拒还迎的游戏。 裴思砚让小李把他送到拍摄场地,就让小李回去了,反正陆承听这两天开的也都是裴思砚的车。 上了车,陆承听按着裴思砚的后颈就要吻上去,却被裴思砚掐着颈大动脉阻止了。 陆承听便泄了气,耷拉下脑袋,把脸埋在裴思砚颈侧不吭声了。 裴思砚拍拍他的头:“骗人的话张口就来?” 陆承听闷闷道:“没骗人。” 裴思砚好笑:“你什么时候追过我好久了?” 陆承听用牙齿撕掉裴思砚衬衫领口的纽扣,舔吻他的喉结:“你不知道的时候。” 第16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6 裴思砚并没将陆承听的话当真,但不能否认的是,陆承听对他的示弱,和在欲图不轨者面前,替他宣誓主权的做法,的确取悦到了他。 生而为人,欲望满身。 裴思砚一直主张,人要正视自己的欲望,没必要把它当作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尤其是当他发现,他在因身边亲吻着他的男人而心跳加速的时候。 他们能在车上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了半天,才回了家。 陆承听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裴思砚却带着陆承听上了对门的电梯。 同到二十三楼后,电梯停了下来。 裴思砚把手里的卡塞进陆承听口袋:“你家。” 他拉着陆承听进了门:“原来这户人家,经常半夜三更在这儿聚会,我图清净,就买下来了。” “重新装修完放了快一年,我前两天托人把它过在你名下,今天手续已经办完了。” 京城房价昂贵,这套和裴思砚家格局一模一样的房子,算上装修,少说五千万起步。 陆承听不在意这个,他在观察房间构造,看着那面和裴思砚家相连的墙,打算等包养期限结束,就把它打通。 裴思砚没想听陆承听给他什么回应。 这是合约里说好的。 “另外,车会贬值,我的车基本都上过路,就不过给你了,你改天自己去选,或者我陪你去,挑你自己喜欢的。”他自顾自道。 “价格呢?”陆承听打趣道。 “无所谓。”裴思砚说。 他没看陆承听。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太过敏感了,说起这些时,心情实在复杂。 他既想陆承听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给予的一切,这是除了那一纸合约外,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 他给陆承听越多,分开以后,陆承听就会越难忘了他。 但他又不希望陆承听接受。 显得他们之间,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陆承听不能知晓裴思砚心中所思所想,他不自知地对火上浇油道:“太近了。” 裴思砚抬头看向陆承听:“什么太近了?” 陆承听指指他一直在看的那堵墙:“等我们合约结束了,你以后再包养别人,住的太近,很不方便。” 裴思砚本就正处于敏感状态的情绪,因为陆承听这一句话,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合约结束时陆承听的喜悦。 陆承听带人到他送给陆承听的房子里寻欢作乐,做着他们之间做过的亲密举止。 给别人做饭,对别人宠溺有加。 他在卧室里装了投影,陆承听大概还会抱着别人躺在床上看电影。 陆承听不一定会再找金主,有他护着,这一年足够陆承听脱胎换骨,步入正轨。 第20章 但他今年才刚刚二十,明年也才不过二十一,大好的岁月,他不可能一个人孤独终老,必然会再寻新欢。 裴思砚越想越气,当场就爆发了。 “什么叫我以后再包养别人?老子他妈活了三十年,恋爱没谈过一次,就包过你一个,是我不方便,还是你不方便?!” 陆承听本意并非如此,见裴思砚突然开始骂人,也愣了愣。 好在他见多识广,知道不能像傻逼一样去质问裴思砚发什么突如其来的疯。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裴思砚抱进怀里,轻轻顺他的背:“我错了,宝贝,别生气。” 裴思砚自诩情绪还算稳定,大概是今天先有了摄影师的事儿做铺垫,后又有陆承听嘴贱说错话,让他满脑子负面情绪突然就没绷住。 他被陆承听紧紧抱着,听着陆承听一遍遍轻声安抚他,突然又泄了力。 陆承听有什么错? 无非是太年轻,又以这样的方式靠近了他。 是他自己允许陆承听接近的。 裴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向他道歉:“抱歉。” 陆承听感觉得到,裴思砚又在自我内耗了。 【他为什么这么敏感?】他向037发出疑问。 037没吭声。 陆承听又问了一遍。 037这才突然出来:【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要开始交配了,离线了一小会儿。】 陆承听对037的用词不满,心里又给它记了一笔。 【说正事。】他有些不耐道。 037觉得陆承听也是好笑,钓人玩儿套路的时候一套一套又能又自信。 现在真扯到感情,又成了白痴。 它啧了一声:【能为什么?喜欢你呗,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呢。】 【要我说,你不如把话说开,皆大欢喜。】 【磨磨唧………】 陆承听屏蔽了037。 说话容易,但要想让裴思砚信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得让裴思砚信他,依赖他,心甘情愿地主动把话说出口。 尽管陆承听一向奉行,做要大于说。 但此刻,安抚裴思砚的情绪才是第一位。 他将手臂收紧了两分,亲吻裴思砚的额头,对他说:“不用道歉。”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道歉。” “我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就一直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裴思砚抬头看他:“任何事?” 陆承听嗯了一声,问他:“现在,你要把我绑起来吗?” 第17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7 裴思砚听取了陆承听的建议。 但他没有绳子,只有一副手铐。 因为价格不菲,所以做工精良,非常结实。 他把陆承听和自己拴在一起,又连夜下单了一副绳索。 陆承听跟他面对面躺在新房子卧室里的大床上,问他:“舒服点了吗?” 裴思砚嗯了一声。 他摸着陆承听的脸:“你会害怕我吗?会想逃跑吗?” 陆承听浅色的眸子望进裴思砚眼里,没有半分闪躲:“不,我很喜欢。” 裴思砚就凑过去吻他:“陆承听,别骗我。” 陆承听顺从的张开口,在裴思砚的舌尖伸进去之前,对他说:“我保证,永远不对你说谎。”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戴着同一副手铐,除了亲吻,什么都没做。 裴思砚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知道,他对陆承听心动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这种相处模式。 白天,一起出门,各自分开去工作,晚上回到家,陆承听负责做饭,饭后,裴思砚负责把用完的碗筷放进洗碗机。 有时候在2301,有时候在2302。 但他们很少出门散步或逛街,裴思砚怕被有心人拍到,对陆承听造成负面影响。 期间,裴思砚陪陆承听回了一趟原主租的那间房子,拿了电脑和一些重要证件。 原本陆承听是打算再拿些衣服的,被裴思砚拦了下来,说再买新的。 就算是简单搬了家。 陆承听在他身边时,会表现出绝对顺从,从不提要求。 他们除了*爱,就是躺在床上看书,或者看电影。 除此之外,陆承听会每天用电脑看股市行情,裴思砚只偷偷瞥过一眼,并不干涉。 只当他是随便玩玩儿,赔多少都无所谓,只要陆承听开口,他就会为陆承听填补上。 裴思砚换了一副更结实的手铐,临睡前会把自己和陆承听拴在一起。 那副新买的绳子他没用,他怕陆承听被绑着会睡不好觉。 倒是陆承听,对那副绳子表现出了极大兴趣,放在床头柜里,没事儿就拿出来看一看。 一个月后,陆承听拍摄那男装品牌正式上市并以极大力度做出了推广。 一时间,各大娱乐性软件首页,社交平台首页,城市中心广告牌大屏幕上,甚至是地铁站里的led显示屏里。 到处都是陆承听那张辨识度极高脸。 也让他一夜之间成为了无数人关注和讨论的焦点。 【这是哪个明星吗?】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这么高级的脸和身材,模特吧?】 第21章 【眼睛颜色这么浅,混血吗?】 【妈的帅炸我了!五秒钟内,老娘要他全部资料!】 【姐有点儿小钱!上链接!】 【链接在此,<a href="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国内一二线小男模,叫陆承听,今年刚二十,走过几场小众品牌的秀,视频都在这儿。】 【我评论了,他没回我,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要避嫌的程度了。】 【我靠!这波直接天花板!】 【别想了姐妹们,我从二战开始追,到现在还没追上。】 【妈的,帅得我原地起来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路过中央广场,抬头看了眼广告牌,美颜暴击,直接被帅晕。】 ………… 不少娱乐公司的人找到刘姐头上,或是私信给陆承听,邀请他参加各种综艺节目,网剧电视剧,以及几部小成本电影的配角。 刘姐在圈子里时间不短,前些年行情好,带出过几个有出息的,后来要么进了娱乐圈,要么走上国际秀场。 这些年手里就剩了几个新人。 她一直对陆承听抱有很高期望,可惜陆承听之前一直不够争气。 如今时来运转,刘姐也算是再次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错啊,够争气,之前怎么不见你镜头感这么好?厚积薄发呢?”刘姐看着电脑里正播放的广告高兴道。 陆承听谦虚:“运气好。” 037嗤笑一声:【裴家在这次品牌宣传上可是下了血本。】 陆承听:【有这样的金主,运气不好吗?】 【按原世界线的轨迹走向看,这次好运的应该是林洲,但林洲大火,好像并不是在这一次。】陆承听刻意道。 037当然听得出他想说什么,拖着长音配合道:【是啊,林洲哪有您命好,他只能靠努力的成果,只有换成您,少君才会花这么大心思和代价。】 陆承听嗯了一声,示意它继续。 037翻白眼,电子音毫无波澜道:【少君真的是好爱您呢,您二位真是珠联璧合,伉俪情深,举案齐眉,连枝共冢,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谢谢,祝你早日结束孤寡。】陆承听满意道。 刘姐看着自己邮箱里一份份邀约信件,和陆承听商量:“以你的资质,走上国际秀场成为一线甚至超模指日可待。” “但如果你有入娱乐圈出道的打算,我也可以帮你。” “不过我要提醒你,娱乐圈的水更深,不是光有脸和身材就能万事大吉的。” 陆承听没做考虑:“我不出道。” 虽说娱乐圈圈钱更容易,但众所周知,明星没有私生活。 一举一动都在狗仔和众人眼皮子底下,受各种各样的限制,还要被人说三道四。 而且他早晚有一天是要和裴思砚公开的。 裴思砚爱清净,他不想让裴思砚有这方面的困扰。 而且说白了,模特这行他也没打算做长久,能不能上国际秀场,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刘姐没想到陆承听在面对这种诱惑时还能如此清醒,她对陆承听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表示明白。 在陆承听拍摄的广告和照片铺天盖地地火遍大江南北时,林洲终于出了院。 他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白白便宜了别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不甘。 他是知道陆承听的。 刚入行时,他还因为陆承听优越的外形条件,常常私下里偷偷和陆承听较劲。 但他比陆承听努力很多,勤奋很多,也会做人很多,后来追上了陆承听的脚步,又难免看不起陆承听。 觉得上天把这么优越的条件给陆承听,就是在暴殄天物。 他记得之前在酒会上,看到过陆承听和裴思砚交谈的身影。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想,突然意识到,陆承听或许也并不是单单凭运气。 很大可能,还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他怀疑过有可能会是裴思砚,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裴思砚没那么容易拿下,况且之前,陆承听抢过他一次走秀名额,他为了给陆承听一点小小的教训,为他安排了一出戏。 虽说后来事情并没成功,但他当时恰巧定了裴家的酒店,如果陆承听有意接近裴思砚,裴思砚定然会查。 别人查不到的监控录像,他相信,裴思砚肯定查得到。 这样一来,裴思砚能接受陆承听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但无论如何,陆承听眼下已经得了便宜,走到了他前面。 他也必须得行动起来了。 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仇没报。 裴思砚,他必须要拿下。 …………… 第18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8 裴思砚这段时间和陆承听的感情生活可谓是蜜里调油。 他早上刚刚和陆承听分开,前脚刚进公司,后脚小李就敲开了裴思砚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白色洋桔梗。 “裴总,您的花。” 裴思砚站起身,亲手接过那束花,从身后的柜子一排空花瓶里,选出一只,拆了花束包装,把花插进去,摆在窗台上。 此时,他窗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花瓶,以及各种各样还未凋谢的鲜花。 一束白玫瑰,一束红玫瑰,一束满天星,一束小苍兰,一束勿忘我,一把小雏菊。 第22章 以及一盆仙人掌。 “找个会插花的,过来整理整理。”裴思砚说着,把仙人掌拿起来,摆到自己办公桌上。 小李收到,开始在公司本部大群里发消息。 找插花师来要花钱。 裴思砚以前虽谈不上节俭,但也绝对算不上不奢靡浪费。 基本都在根据爱好在理性消费。 但他最近可不是,自从他包养了那个小模特,送房买车,买衣服首饰奢侈品这些吃穿用度都是小。 投资品牌,物色资源才是大。 这才是刚开始,以后还说不定要花多少冤枉钱,回本需要时间,而且按裴思砚现在盲目投资的架势来看,能不能赚回来,也不是百分百打包票的。 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他必须要要开源节流,从各个方面开始给裴思砚省钱了。 王总带着林洲来拜访裴思砚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彼时,裴思砚刚忙完手里的工作,正在用他新买了不到半个月的微波炉热饭。 一道荷兰豆炒牛柳,一道玉米虾仁,一份米饭,一碗芙蓉蔬菜汤。 装在一个精致的四层玻璃餐盒里,是陆承听一大早起来专门给他做的。 自从半个月前,裴思砚中午在外面吃完饭,胃疼了一下午之后,陆承听就开始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给他把午饭做好,让他带去公司。 王总和林洲跟着小李,敲开办公室门,看见的就是裴思砚正一边吃饭,一边用硕大的电脑屏幕看广告。 好像还在看广告下面的评论。 他看见王总进来,放下筷子,下意识张口就道:“秃……” 王总一愣。 裴思砚暗骂陆承听烦人,动不动秃总,秃先生,害的连他最近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差点叫出口。 他话锋一转:“突然过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招待你们。” 他抬手示意王总和林洲坐到会客区沙发上。 说的话倒是客气,实则屁股都没抬一下。 王总连忙赔笑:“嗐,没跟裴总预约,突然到访,是我唐突了,打扰了裴总用餐,你别见怪。” 裴思砚也客套道:“不打扰,王总客气了。” 林洲今天打扮得格外帅气,一身深色休闲西装,不过于正式,也端庄得体,还特意配了袖扣手表等小心机。 但从进门起,裴思砚就没把视线放在过他身上,好像压根儿没看见还有这一号人存在。 实际上,林洲这么大个人,只要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存在感也是十足。 裴思砚故意对其视而不见,是因为他在看见林洲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承听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王总还会带着林洲找上他的。 为了把林洲推荐给他的事儿。 现在看来,陆承听大概是说对了。 重要的是,他们还为此做了个赌注。 裴思砚现在脑子里在想的,是如何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将这件事透露给陆承听。 不能显得他在刻意隐瞒,也不能让陆承听觉得,他在想被陆承听绑起来*这件事上,过于迫不及待。 “裴总,都下午了就吃这些?”王总看着餐盒里寻常人家的普通菜式,打断裴思砚的思绪道。 “嗯?”裴思砚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没反应过来。 王总笑了两声:“裴总要是还没吃饭,不如我做东,赏个脸,咱们出去坐坐?” 裴思砚摆摆手:“不用了,我带了饭。” 王总给林洲使了个眼色。 林洲会意,连忙道:“裴总都这会儿了还没吃饭,应该是忙了一天,这菜式简单,配不上您辛苦。” “我知道家餐厅,离您公司不远,饭菜不错,肯定合您胃口。” 裴思砚原本是没想搭理林洲的。 但他说这话裴思砚实在不爱听得很,陆承听一大清早特意起来给他做的饭,色香味俱全,什么叫配不上他辛苦? 他冷了脸色:“不必,我俗人一个,外面山珍海味吃不消,还是家常小菜吃得合胃口。” 林洲一愣,也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有些尴尬地找补道:“裴总怎么会是俗人。” 裴思砚瞥了他一眼:“吃五谷杂粮的都是俗人,别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林洲一共说了两句话,被裴思砚怼了两回,气得牙都痒了。 男人的胜负欲永远成谜。 裴思砚现在越是看不起他,他就越是想要把裴思砚按在身下,踩在脚底,让他爱上自己,再被自己狠狠抛弃。 他发誓,等有一天他飞黄腾达了,一定会让裴思砚,连着他父母的那份儿罪孽,一起付出代价。 只要想想裴思砚那样高高在上矜贵自持的人也会被拉进泥潭,痛不欲生,他心中就觉得无比痛快。 林洲是能忍的。 他做出一副刚出社会,不懂世事,知错就改的谦逊模样,低着头,语气真诚道:“裴总教训的是,是我拎不清了。” 他演技尚可,如果裴思砚没有遇到陆承听,林洲这一反应或许可以赢得裴思砚些许好感。 但现在,裴思砚只觉得这人就是蠢。 明明看着和陆承听差不多大,说话做事却实在比陆承听差太多。 他没心思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只笑了笑道:“没教训你,不用往心里去。” 第23章 王总在商场上打拼多年,早早谢了顶,也算个人精,见气氛有些尴尬,知道欲速则不达,便主动岔开话题,说起了生意上和投资的事。 第19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19 裴思砚对待正事,态度还算是公事公办的,何况现在陆承听人还在王总公司,有些投资,如果陆承听能捞得到好处,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比如眼下,王总就提到和某娱乐公司正在联手打造的一款综艺类节目。 像恋综,又没那么直白。 初步计划是会邀请一些单身当红明星,和一批王总公司的模特,做一期摘下包袱,返璞归真,去乡下或偏远山区回归自然的生活类综艺。 节目要想做大,少不了要拉赞助。 王总的计划原本是想把林洲推出去给裴思砚,再顺势让裴思砚投这笔钱进来。 现在看裴思砚的态度,他只能颠倒顺序,看看能不能通过拉投资的事儿,再把林洲送出去了。 聊完投资的事,差不多也正好到了下班的时间。 裴思砚又正好收到了一条来自陆承听的消息。 【我在你楼下。】 他便直接拿起外套,和王总二人一起出了公司大门。 “裴总晚上要是没事儿,不如咱们出去喝两杯?”王总向裴思砚发出诚挚邀请。 裴思砚从公司一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一辆车牌为sy520的黑色巴博斯,他对王总摆了摆手道:“不了,有人来接我。” 说罢,头也没回的大步朝停车位上走去。 林洲和王总对视一眼,眼睁睁看着裴思砚拉开那辆巴博斯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那辆车上的车窗开着小半,林洲看不清驾驶位上那位的真容,只能在车辆调转方向时,从发型和轮廓上,隐约分辨出那是个男人。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裴思砚这块儿馅饼,很有可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与林洲相反,裴思砚此时心情好极了。 不久前他还在考虑要如何不经意间把王总带着人来找他的事儿透露给陆承听。 陆承听就刚好赶来接他,碰了个正着。 “你赢了。” 裴思砚靠在椅背上,看着陆承听那张近日来捕获了无数少男少女芳心的侧脸,心满意足道。 陆承听透过墨镜单薄的黑色镜片,看了裴思砚一眼:“你好像很期待。” “胡说什么?是谁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把那根儿绳子拎出来看一看的?” 裴思砚不承认,抬手拨拉了一下吊在后视镜上的小挂件。 那是他闲来无事用雪糕棍雕刻的,是一把小剑,做工很粗糙。 但陆承听很喜欢,就把它挂在车里,说用它保平安。 陆承听闻言,也不试图狡辩,他坦荡得很:“是我,我确实期待很久了。” 他勾着唇调笑裴思砚:“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能………” “愿赌服输,我是那种输了就抵赖的人吗?” 陆承听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思砚拧了把大腿。 陆承听便开始一个劲儿的笑。 裴思砚推了他一把:“好好开你的车,别说话,再笑揍你。” 夜里,之前裴思砚在网上下单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陆承听听着裴思砚哽咽的哭声是很心疼他的。 他亲吻裴思砚的耳垂,问他:“思砚哥哥,疼吗?” 裴思砚胡乱的摇头。 陆承听便又问他:“喜欢吗?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裴思砚不回答,却轻轻眨了眼。 晶莹的泪珠氲湿了他纤长细密的眼睫,从眼尾滚落。 陆承听笑得恶劣,毫不吝啬地夸赞他:“我的美人鱼,掉珍珠了,真漂亮。” 曾经,裴思砚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为了任何人掉眼泪。 但在这一瞬间,他想,陆承听或许就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例外。 …………… 林洲之所以意识到裴思砚很可能真的和陆承听搞在了一起,是因为他在公司地下停车场里,看见了那辆黑色巴博斯。 之前在裴思砚公司楼下他其实并没注意到那辆车的车牌。 但这种落地八位数以上的限量版豪车,即便在京城,也不可能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于是他特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盯住了那辆车。 果不其然,在一个小时后,看见了拉开车门上了车的陆承听。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陆承听能爬上去,果然是攀上了裴思砚。 林洲看着巴博斯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骂了声娘。 王总虽赏识林洲,又念着与林洲的父母年轻时的几分交情,愿意帮他一把。 但不代表王总可以冒着得罪裴思砚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去干这种拉皮条的事儿。 要想达到目的,还得靠自己靠运气,找机会。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王总没想到这次的赞助拉得这么顺利,甚至说,有点儿顺利过头了。 裴思砚先是问王总要了参加综艺的候选明星和模特的名单。 陆承听最近风头正盛,只要王总脑子没问题,肯定会让经纪人趁热打铁,把陆承听捧起来。 第24章 不出所料,裴思砚在名单上看见了陆承听的名字。 模特公司这边的名单他倒是没什么意见,王总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但让他不满意的是那几个明星。 都是些混迹在二三线出不了头的小角色。 虽然有那么一两个,这两年也有些作品和粉丝,但对裴思砚来说,这些人根本就拿不出手。 综艺要的是收视率和流量。 节目要想火,还是得请些真正有分量的人物才行。 陆承听的起点越高,对他的知名度的提升就越有好处。 “把你那个要合作的娱乐公司踢了,跟我合作。”裴思砚说。 裴家旗下虽没有娱乐公司,但他可以单独请人。 相信国内还没有谁能不买他裴家的面子。 更主要的是他财大气粗,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一周后,王总看着小李发来的参演人员名单,陷入了沉默。 当红影帝季宏川,乐坛歌后杜久恩,和另外两个目前最火的顶流男团女团的顶梁柱成员。 心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然而,就在节目组将一切安排就绪,准备开拍的当天。 陆承听却被警方带走了。 第20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0 “录制设备,人员,艺人档期,都是定好的,耽误一天,损失巨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人。”节目组导演无奈道。 现在其他演员已经陆续到场,今晚集合完毕,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往临省一处乡镇。 原本的录制也是打算从今晚开始的。 综艺不同于电影电视剧,陆承听不是男主角,有他没他影响不大。 现在陆承听出事,其实换个人上来,是最简单,也最节约成本的办法。 但却遭到了最大投资方的反对。 “那就耽误一天,损失我个人来承担。”裴思砚喝了口茶,语气不容置疑。 导演有些为难道:“您这是何苦来的呢?陆承听被抓,现在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谁能说得好是一天两天,还是更多天?” 艺人里各个是人物,大家都忙,一天两天好说,再多两天怕是节目就要凉了。 王总虽然也不想换人,但导演的考虑不无道理,因小失大未免太不划算。 他不傻,已经看出来裴思砚跟陆承听之间,可能是有些什么特殊交情的了。 他给了陆承听的经纪人刘姐一个眼色。 刘姐却没吭声,只装没看见。 王总无奈,但这话不好直说,只能自己开口帮劝道: “是啊,裴总,我们公司旗下还有几个男模,都很不错,粉丝不少,长得也个顶个儿精神,要不您再选选?” 谁料裴思砚态度却极为坚定:“我说了,不换人。” “这个节目,我本就是为了陆承听才投资的。” 这话说得毫不委婉,王总和导演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刘姐始终保持沉默。 这些天早就从陆承听身上发现了些端倪,准备找机会问,却还没来得及。 只是没想到,陆承听居然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棵乘凉树。 “最迟明天,人我会带出来。” “如果陆承听来不了,你们换人,照常拍摄,损失我来承担。” 裴思砚站起身,理了理着装,离开前,以绝对上位者的姿态回头对三人道:“前提是,管住你们的嘴。” 一个人的年龄和气势并没有必然联系,在场四人,裴思砚最年轻。 但此时,被警告了的三人却都不敢对裴思砚的态度表现出任何不满。 刘姐是有点替陆承听开心的。 王总还指望着陆承听和裴思砚圈钱,导演也不敢和裴思砚对着干,只能连连点头答应,陆承听被抓的事,绝不会外传。 陆承听被带走的很突然,几乎是裴思砚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后脚警方就上了门。 不过幸好当时陆承听因为晚上要拍摄节目,没去公司,正乖乖在家待着。 他们小区隐私性不错,应该不会被人拍到。 裴思砚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大脑都空白成一片。 但陆承听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城,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慌了神。 裴思砚喝了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迅速理清头绪,第一时间赶去了节目组,先帮陆承听把工作的事稳住。 他一路都在托关系联系人,打听陆承听被抓走的原因,警方那边又是否已经掌握了能定罪的证据。 他在京城关系人脉匪浅,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一定要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外面,裴思砚心急火燎地为陆承听四处奔走。 里面,陆承听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审讯室里喝着咖啡。 “十月十三日夜里十一点到十月十四日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坐在陆承听对面,严肃地问。 陆承听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提了提神。 昨晚裴思砚兴致好,磨了他大半个晚上,结果最后一次陆承听都起来了,裴思砚倒是好,接吻的时候接睡着了。 搞得陆承听彻夜未眠,他这具身体现在还处于疲惫状态,没缓过神来。 他懒洋洋地看着那位警察道:“今天是十二月七日。” 第25章 警察蹙眉:“你在答非所问。” 陆承听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那位警察:“并不是,我只是再提醒您,您这种问法好像并不太专业。” “我是个普通人,每天为了生活劳苦奔波,并不会在意自己将近两个月前的某一天,究竟做了什么。” 【是你去林洲家处理食材的那天晚上。】037打了个哈欠,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啊了一声:【我知道。】 037就知道陆承听又在演,它吹了声口哨:【陆影帝。】 陆承听谦虚:【不敢当。】 “但你一定会对那天晚上的事印象很深刻。”警察眯起眼,与陆承听对视,似乎想从他那双过于浅淡的眸子里查找出一丝破绽。 但可惜,陆承听眼里只有茫然:“为什么?” 警察说:“因为你杀了人。” 半个月前,在京城郊区,有人无意间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尸,死相其惨。 经法医验尸和失踪人口普查,发现这女人就住在林洲家楼上。 死亡时间,恰巧是陆承听去祸害林洲的那天晚上。 陆承听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你们警方现在办案,都这么武断吗?” 警察盯着陆承听:“心理素质不错,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他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摆在了陆承听面前。 监控里,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正从一所公寓式住宅里出来。 然后将塑料袋扔进车后备箱,开车离开。 视频很短,没有前半部分,又只到这里结束。 全程没有露脸,但却露了车牌。 车主信息是陆承听没错。 陆承听扬了扬眉:“可这和杀人有什么关系呢?” 警察将监控视频倒退回某一时刻,放大给陆承听看:“血滴出来了。” 陆承听好笑道:“验血了吗?” 答案必然是没有,首先,时隔这么久,即便滴落了血迹,如今也早就找不到了。 其次,如果警方验过血,就会发现,那血迹和人类半点儿不沾边。 第21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1 警察看着陆承听这副“不就一段没头没尾的视频吗?能证明什么?”的无赖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审讯期间不能对嫌犯动手。 而且陆承听好歹也算公众人物,且并没做出任何言语挑衅。 他只能压着火道:“我们接到举报,在你出公寓大门前一段时间,在自家楼道里听到了刀剁骨头的声音。” “你不住那所公寓,甚至你所租住的房子,离这所公寓几乎十万八千里,所以,你半夜三更,去那里做什么了?” 时间,行为,举报内容都对得上,再加上陆承听这副态度,那警察觉得陆承听像极了杀人凶手。 这案子拖了半个月没有线索,上面放话了,如果他们组能在上面插手之前找到凶手,今年的先进优先安排给他们。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他必须要抓住机会,耗也得耗到陆承听说实话。 陆承听又喝了口咖啡,看着警察,坦然道:“处理食材。” 这话从这儿说出来,确实离谱了些。 但事实真相却本来就离谱。 陆承听根本就不怕被查,只要这位警察能够再多花点儿时间去调查,就会发现,他的确是被冤枉的。 顶多他实话实说,是为了吓唬林洲才特意这么做,又碰巧运气不好,赶上这么一宗案子,这些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过不了多久,就只能放他出去。 但这样一来,裴思砚好不容易为他投资的节目,就只能错过了。 陆承听觉得,那位好心的举报群众,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林洲。 毕竟身为一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有这点儿招人讨厌的破运气也不足为奇。 他已经想好了,要把林洲的脑袋塞进他自己裤裆里,再打断他的手脚让他想出都出不来。 陆承听不急不忙地和那位警察打着太极,顺便等裴思砚来接他。 因为太过无聊,他主动提出,想要看看死者和案发现场的照片。 结果这一看,还真叫他发现了不少端倪。 他通过几张照片,不仅慢条斯理地分析出了死者的致命伤,还说出了凶手行凶时用过的几种工具。 最后还指出了两条更加隐蔽,很难让人察觉到的线索。 一条是女人被剁掉的无名指根部,有一道并不如何清晰的戒痕。 另一条,是案发现场凶手留下的那排脚印中,脚掌处的脚印始终比脚后跟深。 但因为留下脚印的路,是夯实的土地,并不松软,留下的痕迹实在太轻,只能看出一个大概轮廓,要不是陆承听眼力远超常人。 普通人用肉眼很难看出差别。 “过去在凶手行凶的案件里,曾发生过有人故意穿较大码鞋子来误导警方的行为,我们分析过,这个可能性不高。” “但正常人走路通常脚跟先着地,你是说,凶手的腿脚并不是很利索?”那警察没忍住问道。 他们当时在现场,只拓印了凶手的脚印,分析出了码数。 若是成年人来看的话,应该是女人的码数,成年男性的脚很少有这么小的。 第26章 但要从死者身上伤口的受力来分析,女人的力量又很少有这么大的。 陆承听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道:“或许,不是大了,而是小了。” 鞋子小了,只能穿进去一部分,那么走路的人重心就会前移,下意识轻微踮脚。 那位警察看着陆承听对着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不仅没有丝毫不适,还做出如此细致的分析。 一时间,心中感受极为怪异。 他一方面不得不承认,陆承听说得有点儿道理。 另一方面却又不愿意承认的确是自己武断又无能。 陆承听不是专业人士,他只是个模特,今年刚刚二十。 而资料显示,他甚至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学历。 而且他通过陆承听的种种言行态度,都觉得陆承听像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杀人狂。 而他要求看照片,还试图分析的行为,就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并试图为自己找补开脱,误导警方。 【他情绪有变化,他在害怕你。】037对陆承听道。 【逗他玩玩儿。】陆承听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小警察,浅色的眸子在审讯室强烈的灯光下,很像猫的竖瞳:“你在怕什么?” 那警察被陆承听看得毛骨悚然。 他刚调任时间不久,原本打算指着陆承听捞功绩的,现在却觉得自己很可能根本就应付不了他。 然而,就在他陷入纠结,想着到底要不要请局里的前辈来帮忙时,上面便放了话下来。 陆承听是无辜的,有人拿了充分的证据过来,要带他出去了。 裴思砚托了一位军区的朋友,找到了市局局长头上。 搞清了事情起因,立马派人找到了牛肉铺老板娘,录了口供,还从她店里拿到了陆承听买牛骨和牛血的监控录像。 林洲家楼下那段监控的前半截被人恶意删除了,裴思砚花大价钱找了人做了恢复。 视频里显示陆承听在进小区时,就已经扛着那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了。 另外,陆承听和死者之间从没有过任何交集,他们甚至连面都没碰过。 裴思砚整整一天,又急又气,一看见陆承听出来,立刻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受伤了吗?”他左看看,右看看,生怕陆承听在里面吃了亏。 陆承听握住裴思砚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没有,放心吧。” 裴思砚见陆承听精神状态确实还不错,这才堪堪放下心来:“先回家。” 跟着裴思砚一起来的是局里另一位领导,那位负责审讯陆承听的警察现在就算有再多疑问,也不敢当场提出质疑。 裴思砚向那位领导道了谢,又转头看向那位警察:“陆承听是你抓的。” 那位警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是。” 裴思砚打量了他半晌,从桌上拿起一个长条形盒子递给他:“这个送你。” 那警察连忙退后一步,警惕道:“我不收礼。” 裴思砚嗤笑一声:“不是礼,收着。” 那警察看了眼领导眼色,见领导轻轻点了下头,这才接过盒子。 裴思砚向那位领导表示感谢后,牵着陆承听向其告了别。 那警察在他们走后,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装的是一面锦旗。 他将锦旗展开,只见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是非不分,急功近利。】 第22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2 “辛苦了。” 上车后,陆承听看着裴思砚干涩苍白的唇,有些心疼道。 裴思砚直到现在手心还在出汗,他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大半瓶下去,这才长出口气:“你没事就好。” 此时两人都坐在车后排,小李开车,并非常有眼色的早早升起了挡板。 陆承听将裴思砚抱进怀里,感觉到他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才问道:“如果我真杀人了呢?” 裴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我会想办法的。” 陆承听逗他:“要和杀人犯在一起吗?” 裴思砚没有犹豫,他反问:“那又怎样?” 陆承听便吻了吻裴思砚的发顶:“我不会杀人的。” 裴思砚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两人说完,沉默了许久,陆承听才想起来什么:“关于我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林洲家………” “不用担心,我都解决了。”裴思砚以为陆承听是在担心后续有可能造成的舆论问题。打断陆承听道。 他在自己名下的房产里,意外发现自己也有套房子,就在林洲家同一栋楼上。 他对警方给出了解释,只说陆承听是去了他那里。 这事儿放在现实中,也算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但原世界线里,和裴思砚在一起的人是林洲。 那么,裴思砚和林洲会有这种巧合,倒也就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了。 陆承听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会不会吓到裴思砚。 但眼下看来,裴思砚似乎根本不在乎陆承听会做什么。 他只在乎陆承听的前途和人身安全。 【我不理解,你们这种感情是不是或多或少有点不太健康?】037提出质疑。 它觉得按这个趋势下去,思砚少君不仅不会在陆承听发疯的时候制止,他很有可能还会负责递刀收尾,呐喊助威。 第27章 从一个煞星,发展成一对儿煞星。 陆承听从来不怕被质疑,他用了裴思砚的话:【那又怎样?】 037不得不约束他:【违规三次,你就会被强行抽离这个世界,肉体呈死亡状态,如果你不想少君难过,就要本分做人。】 陆承听觉得037在天界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个唠叨的老太太,他敷衍道:【我心里有数。】 裴思砚没带陆承听回家。 他直接让小李开车赶到了节目组下榻的酒店。 此时距离节目开始拍摄,出发去临省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裴思砚下午就已经帮陆承听收好了行李放在后备箱,又买了新衣服,准备了火盆和柚子叶。 按着陆承听跨了火盆,又用柚子叶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 陆承听被警方带走的事,节目组里目前除了早上坐在一起开会的四人,没人知道。 因此,当他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时,除了受到了好奇的注视和礼貌性的欢迎,并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异样。 但陆承听还是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林洲,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脸色就僵了下来。 此时,节目已经开拍。 陆承听看着林洲,率先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落在镜头里,极为真挚热情,是看见老友的愉悦。 可林洲却知道,陆承听是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陆承听的目光很快从林洲身上移开。 他冲在座先到的其他嘉宾微微躬身,谦逊有礼道:“各位前辈好,我来晚了。” 季宏川身为当红影帝,却没摆什么架子,冲陆承听挥了挥手,抬手远距离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感慨了一句:“够高的啊。” 杜久恩是个不算太漂亮,但气质很飒的大姐姐,声控比颜控程度高,开玩笑道:“广告里光看着帅,现在一说话算是迷倒我了。” 另外两个跟陆承听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就是目前火遍大江南北的顶流男团女团的舞蹈担当。 “陆哥哥,我是tny的成郁,请问,可以分五厘米身高给我吗?” 那男孩儿看着比裴思砚稍矮一点,身材比例很好,化了淡妆,穿了鹅黄色露背装,打扮很中性,笑眯眯地对陆承听伸出手。 女孩儿给了他一拳:“你好茶,见到帅哥就叫哥哥。” 她挤掉成郁的手,自己向陆承听伸出手,抬头看着陆承听:“我是fg的米娅,他对你图谋不轨,别跟他握手,跟我握。” 陆承听对娱乐圈没有任何了解。 但在参加节目之前也做了大概了解,他伸手轻轻握了下米娅的指尖,很快松开:“荣幸。” 成郁翻了个白眼儿:“我是直男,谢谢。” 米娅撇嘴:“你男粉都叫你老婆,别想蒙我。”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跟陆承听同公司的女模。 其中一位经常混迹在各类综艺节目里,显然有往娱乐圈进军的打算,叫何汐。 而另一位,前两年就已经走上了国际t台,现在主要工作都安排在国外市场,叫zora,日出的意思。 两人都比陆承听年纪稍大,陆承听也都礼貌地主动问了好。 一行八人,四男四女,对外感情资料上皆为单身。 艺人一旦恋爱,对自身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尤其是米娅和成郁这种团体出道的偶像,公司一般是明令禁止他们恋爱的。 但节目要的就是火花四溅,欲言又止的暧昧。 有时候,组cp也是圈粉的大好途径。 出发之前,节目组收走了几人的手机和身上所有现金,进乡后,所有的吃喝用度,都要靠他们自己去赚。 陆承听在出发前,特意回了趟房间和裴思砚道别。 两人腻腻歪歪,难舍难分了半天,最终还是裴思砚先推了推陆承听:“快走吧。” 陆承听嗯了一声,又给了裴思砚一个拥抱,这才离开。 第23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3 出发时已经入了夜,众人在节目组的安排下,踏上了一辆绿皮火车的软卧车厢。 一个隔间四个人,以抽签的形式随机分配。 演员被分在车厢两端,中间是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和设备。 陆承听和季宏川,米娅还有zora分在了一起。 因为身高优势,他主动在镜头下包揽了其余三人行李箱的放置,很快就收获了迷妹一枚。 米娅星星眼看着陆承听:“陆哥真的比视频里还要帅,我团里的小姐妹最近都没少讨论你,还在打赌说看谁能先跟你约次饭。” 陆承听开玩笑道:“主打一个口嗨?我可是连一条私信都没收到过。” 季宏川啧了一声,对米娅道:“是我不够帅吗,怎么不见你这么夸我?” 又对陆承听道:“别信她们,现在小姑娘都这样,刷刷短视频,一小时能爱上七八十个帅哥,手机一放下,一个都想不起来。” 陆承听便低笑一声,打趣道:“宏川哥很懂。” 米娅不服:“我是例外,陆哥看看我,我专一的要死。” zora是高冷御姐,话很少,但此刻面上也带着笑意,听他们胡说八道。 这边气氛一片欢乐,车厢另一端此时的气氛却稍显尴尬,在摄影师的镜头里,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28章 林洲到底年轻。 他在出发前被陆承听一个笑容扰乱了心神,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上车后放好了自己的行李就去了洗手间。 等他回来时,看见成郁光脚踩在自己床头边上,往行李架上放行李,脸色差点儿就没绷住。 碍于摄影机还在拍摄,他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问成郁:“要帮忙吗?” 成郁看出来了,林洲不高兴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踩着的地方,离他枕头还很远,而且自己的脚丫很干净。 他从小被家里惯大,刚才没想那么多,此时看见林洲的脸色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队里。 他知道自己不对,但这种被嫌弃的滋味还是让他很难受,于是他从床上跳下来,红着脸笑着道:“林哥,要不你睡上铺吧,这儿我踩过了。” 林洲摆摆手:“没事儿。” 杜久恩其人实力至上,不喜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是圈儿里出了名的直性子。 她嗤笑一声,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何汐坐在一旁看戏,她有预感,这次节目必然会看点十足。 晚上九点,车内统一熄灯,摄影师也结束了工作,每个人都放松下来。 季宏川跟裴思砚年纪相仿,今年刚过三十,长相不能说多惊艳,却是男人味十足的硬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回了各自的隔间,季宏川便悄悄下床拉住了隔间的门。 “有吃的吗?饿死了。” zora从床上探出头来:“我也是。” 米娅疯狂点头:“我好久都没夜里加过餐了。” 陆承听从自己包的夹层里翻出四盒低糖酸奶,依次递给季宏川和zora,到了米娅那儿,却没动静了。 米娅眼睛都瞪直了:“我的呢,陆哥哥。” 陆承听对米娅伸出手:“手机借我用用。” 米娅不承认:“我没有。” 陆承听啧了一声,自己打开酸奶盖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米娅偷骂:“这么狗,你怎么知道我有备用机?” 陆承听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腰:“我看见了,这里。” 米娅转身朝季宏川和zora鞠躬:“宏川哥,zora姐,替我保密,大家从此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一定为你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完,转身又对着陆承听道:“除了你。” 陆承听笑眯眯看着她:“确定吗?” 米娅脸一垮,掏出手机递给陆承听:“不确定。” “谢谢。”陆承听拿过手机,对着米娅的脸解了锁,然后把酸奶递给米娅。 他打开短信功能,输入裴思砚的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很快,裴思砚就回了消息过来: 【录节目会很辛苦,早点睡,晚安。】 他什么都没问,就知道是陆承听,但也没有惊喜,态度很敷衍。 陆承听对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天,将对话框删除,把手机还给了米娅。 “这么快?”米娅惊讶。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季宏川什么都没问,zora却支着头看着陆承听道:“有女朋友了?” 陆承听摇头:“不是女朋友。” 同一隔间内的四个人,虽说暂且相处起来都很融洽,但成年人要有成年人该有的边界感。 好奇心点到为止,没人会不知轻重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夜里,陆承听刚刚闭上眼,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zora打开小夜灯,陆承听在下铺,离门很近,他坐起来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成郁。 “我能跟你们睡吗?”成郁抱着自己的枕头,垂着眸问。 他在自己团队里人缘很好,队友都很照顾他。 第一次脱离团队自己出来拍综艺,就遇到这种事,憋了一晚上,那边气氛一直很压抑,他实在是睡不着。 “先进来。”季宏川说。 成郁走进来,转身把门关好,可怜巴巴看着陆承听。 米娅蹙眉:“有人欺负你了?” 成郁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摇摇头。 火车上的卧铺很窄,如果挤在一起睡,两个人基本就要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米娅和zora都是女孩儿,太不方便。 季宏川钢铁直男一个,受不了跟男孩子贴太近。 陆承听就成了成郁唯一的选择。 要说成郁没带点儿小心思在里面,在座众人都是不信的。 037幸灾乐祸:【你的桃花又来了,如果被少君知道他今晚上了你的床,你猜猜会怎么样?】 陆承听嗤笑一声,语气非常不在意:【我会死。】 037为他鼓掌:【恭喜你,答对了。】 陆承听对成郁是毫无怜爱之心的,如果此时不是在拍节目,还有其他人在场,他根本连门都不会开。 只会若无其事继续睡觉。 但现在不行,裴思砚花了大价钱要捧他,他不能让裴思砚失望。 于是,陆承听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睡这儿,我去那边。” 说罢,也不顾众人如何反应,直接拎着枕头就走向了车厢另一端。 林洲也没睡着。 他听见有人下地出了隔间门,猜到是成郁,只觉得成郁年纪不大,事情挺多。 第29章 但不久之后,开门声再次响起。 却久久没听到有人上床躺下的声音。 人都是有直觉的,尤其是当自己被人盯住的时候。 林洲面对着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睁开眼,一翻身。 对上了陆承听那双浅色的瞳孔,和在黑暗中显得极为诡异的笑容。 那一瞬间,林洲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自己摔断腿那天晚上看见的那把滴着血的剁骨刀。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想要叫喊出来的冲动,想开口骂人,却发现喉咙里像卡了根刺,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承听歪了歪头,直勾勾看着林洲,低低笑出了声。 他说:“晚上好啊,林洲。” 第24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4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睡梦中喊醒。 除了陆承听,他是全车厢起得最早的一个,在所有人都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陆承听已经洗干净了自己那个小巧的手磨咖啡机。 正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用保温杯喝着咖啡。 姿态优雅的仿佛是站在某会员制高档商务会所的落地窗边。 而不是在一辆哐啷哐啷,吱吱扭扭的绿皮火车上。 而这一幕,又与做了一宿噩梦,刚睡着没两分钟又被叫醒,满脸疲惫,最后一个从床上下来的林洲,呈现出了鲜明对比。 朝阳升起时,一行人终于下了火车。 火车之后,是大巴。 大巴之后,是牛车。 目的地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离最近的城镇坐拖拉机要一个多小时。 但这里更靠南,气候比京城要舒适很多。 他们被安排在一户许久无人居住的大院儿里。 四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一间厨房,两个卫生间,都要他们自己亲自动手打扫。 “房间怎么分配?”季宏川问工作人员。 四间卧室面积大小差不多,都很宽敞,每间里面有两张床。 唯一不同的是,两间朝南,一间朝西,还有一间朝北。 朝北那间几乎晒不到什么太阳。 如果此时正值酷暑,那间卧室一定会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 但现在已经入了冬,即便这里没有京城寒冷,可要一直晒不到太阳,也会让人不舒服。 分配房间是问题。 另外录节目大概要小半个月,肯定不能像在火车上那样男女混住,那么谁和谁住就又成了问题。 对此,节目组给出了一个既简单,又相对公平的分配方式。 抽签选室友。 石头剪刀布争房间。 陆承听在男生这边的四张便签里,随便拿了一张,上面数字为1。 同时抽到1的,还有成郁。 林洲见自己没跟陆承听一间房,也稍稍松了口气。 女孩子那边,zora和杜久恩一间,米娅和何汐一间。 之后再派出四位代表,猜拳选房。 陆承听对住所要求很低,原本他是无所谓住哪一间的。 但他想起了昨晚给裴思砚发消息时,裴思砚略显匆忙和敷衍的回复态度。 直接主动站了出来,大杀四方,毫不手软地拿下了最大最敞亮的那间朝阳房。 期间,米娅连输两回,已经快哭了。 037啧了一声:【你可真是没有绅士风度,你一把剑,住哪儿不行?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要哭了。】 陆承听说:【走开,圣母。】 037被怼,瞪了陆承听一眼,心想,果然,道德绑架根本就绑不了陆承听这种人。 但好在,最倒霉的人,并不是米娅。 林洲精神状态不好,主动让出代表权,结果季宏川划拳可以,猜拳不行,直接输了个彻底。 林洲脸色没变,但一个人高兴与否,身上的气场是不一样的。 镜头中看起来或许不明显,但实则每个人都能感觉到。 只可惜,这里没人在意林洲的情绪。 只有季宏川拍了拍林洲的肩膀:“抱歉,兄弟,拖累你了。” 林洲笑笑:“季哥说的什么话,小事儿,别往心里去。” 分配好了房间,接下来就是清理工作。 大概是常年朝阳,陆承听推开卧室门,并没闻到太过明显的霉腥气,只是满屋灰尘让人无处落脚。 节目组倒也不算太不做人,提前为嘉宾们准备好了新的床单被褥,只是都以最原始的状态带着包装放在柜子里。 陆承听看着成郁笨手笨脚扫地但样子,就知道没指望,自己出去在井里打了两桶水,直接无视了成郁,开始做清扫工作。 除此之外,他还将节目组多准备出来的一条纯色床单进行了简单裁剪,铺在了桌子上。 洗干净了一个堆放在角落里的透明白酒瓶,在院外折了两支带着花苞的白色野山茶,插进灌了水的酒瓶。 然后将自己的手磨咖啡机摆好。 最后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豆绿色复古小音响。 以及一个白玉珐琅香薰炉。 这些都是裴思砚装进行李箱的,陆承听在家常用。 其他公共区域的卫生由大家一起负责,在座八个人,善于做清扫和整理的,在镜头下一目了然。 第30章 只有陆承听,杜久恩和zora,几乎是率先同时完成了房间的整理。 成郁算是沾了陆承听的光,没出什么力,剩下另外两组,一直到中午之前,才灰头土脸的收拾完毕。 但即便是zora和杜久恩,在看过了陆承听的房间后,还是不得不发出了感慨。 “男生精致起来根本没女生什么事儿。”杜久恩道。 zora认同:“我反正没有这种情调和仪式感。” 第一天的午饭,说是由节目组提供,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众人忙碌了一上午,饥肠辘辘,准备集体讨伐节目组时,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车辆行驶的声音。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院门口,节目组工作人员适时出现,宣布:“特邀嘉宾到场。” 何汐打扫了一上午卫生累得要死,此时突然听见有人空降,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对zora低声嘀咕了一句: “谁啊,命这么好,别人都收拾利索了,他来享受现成的。” zora耸了下肩,觉得无所谓:“节目组安排的吧。” 陆承听靠在门框上,一抬头,便看见了穿着浅色大衣,戴着金丝眼镜,迎着阳光踏进大院的裴思砚。 斯文又儒雅,矜贵好看的不像话。 他唇角微扬,轻笑一声,和裴思砚的眼神在空气中短暂交汇,纠缠。 随后又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移开了目光。 第25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5 说起裴思砚其名,无人不知。 但在场嘉宾真正认识他的,除了陆承听和林洲,就只有季宏川。 就连杜久恩,都只是接到了裴氏以公司的名义发出的邀请。 “嚯!裴总这可真是大驾光临啊!” 季宏川惊讶道,上前几步就要拥抱裴思砚。 却被裴思砚抬手制止,毫不留情道:“离我远点。” 季宏川也不生气,大笑着指了指他:“还是这副德行。” 两人之间的熟稔不似作假,其余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杜久恩率先开口:“老季,介绍介绍啊。” 季宏川冲杜久恩挑挑眉:“你猜猜?” 裴思砚却完全不配合,直接自报了家门:“裴思砚。” 众人皆是一愣。 米娅小声问成郁:“裴什么?” 成郁侧头看了她一眼:“裴氏当家人。” 米娅倒吸一口冷气,不吭声了。 林洲的瞳孔都在裴思砚出现的瞬间缩了缩。 裴思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肯定不是为了体验生活。 那他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瞥了眼陆承听,低下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跟着裴思砚一起来的,还有大家的午饭。 他亲自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一个大保温箱,看着陆承听,温和道:“我来送饭。” 米娅自掐人中,对成郁道:“完了,我爱上他了。” 成郁呵了一声:“你去死好了。” 陆承听在看见裴思砚开后备箱时,腿就已经朝他迈了过去,此时更是第一时间接过了裴思砚手里的保温箱。 他看了眼透明保温箱里装着的餐食,眉梢轻挑,语气里是只有裴思砚才能听得出来的戏谑:“千里送鹅肝,海胆,金枪鱼,裴总辛苦。” 众人闻言,一阵欢呼。 刚刚还在不满的何汐也啧了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警告自己:“以后话别说太早。” 陆承听抱着保温箱来到刚刚打扫干净的餐厅,等大家都已经坐好,才打开餐盒,帮大家分了餐。 此时,因为其他人都和裴思砚不太熟,就算知道他的身份,有心结交,却也没人直接去靠近他。 林洲倒是想,但碍于自己裤子上明显的两大团灰,为了不招裴思砚反感,还是选择了靠边儿坐。 于是裴思砚左手边坐着季宏川,右手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正好便宜了陆承听。 饭桌上是最能拉近距离的好地方,一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原本因为裴思砚的突然到来,有些紧张的几个人,也都逐渐放松了下来。 整体气氛一放松,话题便也多了起来。 而话题的中心,自然逃不了与娱乐圈和时尚圈都毫不相干的裴思砚。 但在这种时候,学习商业策略和了解商业行情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学习不是人的本性。 八卦才是。 “裴总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好小,好像跟成郁差不多。”米娅问。 成郁今年十九。 裴思砚一愣,一时搞不清楚米娅到底是在诚心实意夸他,还是在故意拉踩成郁。 不等他回答,季宏川便率先开了口:“你夸人也悠着点儿,裴总是你季哥我的大学同学!” 米娅惊讶:“真看不出来,季哥你看起来就要沧桑很多。” 季宏川无奈:“你夸人非得捧一踩一吗?” 陆承听听着别人夸裴思砚,一只手放在桌下,捏了一把裴思砚的大腿。 裴思砚抬脚勾住陆承听小腿,以示回应。 没有人会排斥有钱人。 至少在座没有。 如果有钱人相貌出众,身材出挑,在外风评又很好。 就更没人能拒绝了。 何汐单手支着下巴,对裴思砚眨了眨眼:“裴总结婚了吗?” 第31章 裴思砚直言:“未婚。” 陆承听那只放在裴思砚腿上的手,又加大了两分力道。 “那有对象吗?”何汐又问。 裴思砚摇头:“没有。” 陆承听把手抽了回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裴思砚把手放下去,偷偷戳了戳陆承听硬邦邦的大腿:“有喜欢的人了。” 季宏川跟裴思砚同学四年,裴思砚有多难搞他再清楚不过,闻言惊讶道:“我去,你什么时候铁树开花了?” 裴思砚吃了口饭:“不久之前。” 成郁看了裴思砚半天了,他眨了眨眼:“想知道裴总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话说到这儿,一直低着头没吭声的林洲也抬起头来看向了裴思砚。 裴思砚想了想:“情绪稳定,厨艺很厉害,有情调,个子高,大部分时间温柔顺从,但有时候强势又恶劣,很会拿捏我。” 陆承听闻言,轻笑一声:“还有人能拿捏得了裴老师?” 裴老师。 这个称呼一出来,其他人倒没什么特殊反应,娱乐圈和时尚圈处处是老师。 可裴思砚的耳尖,却立刻就红了。 前天晚上他跟陆承听看了部关于师生恋的电影,之后,陆承听就在床上喊了他一晚上裴老师。 他偷偷踩了陆承听一脚:“对某些人来说,我好拿捏得很。” 不知情者看不出来,林洲却觉得这两人之间就连一个对视的眼神,都腻歪得像是要能拉出丝来。 咬着牙才勉强能忍住不把手里的筷子折成两段。 一群人有说有笑热闹了一中午,等收拾完了桌上的残局,才意识到,多了一个人,先生们这边,有间卧室就要变成三人间。 季宏川倒是热情,连忙邀请裴思砚跟他同住,说可以跟裴思砚睡一张床。 却被裴思砚拒绝了:“你床单很丑。” 这话说得很客观,季宏川家务能力有限,床单铺的歪歪扭扭,被套套的皱皱巴巴,看起来就让人很难受。 裴思砚站在陆承听旁边,背着众人和摄像头,偷偷用手掐陆承听的屁股,示意他说话。 陆承听就不说,他捏着裴思砚的手腕,手指伸进他的衣袖,逼他主动开口。 裴思砚知道,如果现在他非要跟陆承听较劲儿,让陆承听邀请他,陆承听肯定不会当众落他面子。 但等到没人的时候,陆承听一定会想方设法在其他事上,找补回来。 这里人这么多,以陆承听的尿性,故意在桌子下面用手做些什么,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要裴思砚乖乖顺了陆承听的意,他也不愿意。 于是他使劲儿掐了陆承听一把,然后对着成郁发出了诉求:“介意多一位室友吗?” 成郁其实是有点介意的。 他今天在抽完签,得知可以和陆承听每晚单独相处之后,心里是有些小雀跃的。 但他不能将这点儿小心思表现出来,连忙摆了摆手:“当然不介意,我欢迎还来不及!” 说完,将目光投向陆承听,询问他的意思。 陆承听垂着眸,用余光看着裴思砚脱了大衣后,被衬衫勾勒出的那把细腰。 舔了舔唇角,抬起眉眼目光与裴思砚相撞:“荣幸至极。” 第26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6 “只有两张床,裴老师先选。” 陆承听和成郁带裴思砚来到他们的卧室,对着那两张一米二的小床扬了扬下巴。 成郁还没说话,默默飘过三人身后的米娅便道:“裴老师,跟我睡吧,我体格小,不占地方。” 成郁回头看了她一眼,用自己的身子把门挡严实:“你出门在外代表的是你们队的形象,别荒谬的太明显了。” 他暗戳戳地扯了扯陆承听的衣角:“陆哥,要不让裴老师自己睡一张床吧,咱俩挤挤?” 陆承听往前挪了一步,将自己的衣角解救出来。 不等他开口,裴思砚便道:“小陆人高马大的,别为难他了,不如你跟我挤挤?” 成郁:“…………” 他觉得自己想和陆承听交流交流感情,真的很难。 他心里苦,面上却乖巧的哦了一声:“我都行。” 成郁都行,陆承听可不行。 但他就爱看裴思砚这副为了跟他较劲儿,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傻样儿。 于是他面色如常地点了下头,对裴思砚道,故意逗他:“谢谢裴老师为我着想。” 裴思砚呵了一声,淡淡道:“不用谢。”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陆承听晚上真敢让他和成郁睡一张床,他绝对要扒了陆承听的皮。 解决好了住宿问题,其余的,就是一日三餐和日常开销。 眼下所有人身上都没钱,吃喝用度都要靠自己去赚。 除了打扫房间,节目组发布了今天的第二个任务。 自行解决晚饭问题。 杜久恩直接背起了吉他:“街头卖艺,有一起的吗?” 米娅刚想举手,就被何汐抢了先:“我去!” 她跟何汐气场有些不合,见状也没再争抢,直接拉起成郁:“去教村里的大姨们跳广场舞。” zora也站起了身:“我去村门口服装店看看。” 季宏川叹了口气:“一无所长的我,只能去做苦力了。” 第32章 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跑剧务,什么苦都吃过,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做做苦力不算什么。 林洲第一次下乡。 不会唱歌跳舞,除了拍照走秀,要真说起来,也就学习还不错,他想了想:“我去学校看看,有没有学生要请家教。” 每个人都想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最后只剩下陆承听和裴思砚两个人。 裴思砚想了很多,自己在这山野村庄里能做什么。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也没做过苦力,给学生辅导课业倒是绰绰有余,但这村里只有一所学校,如果他要去,就得跟林洲一起。 陆承听站起身,对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裴思砚伸出手:“裴老师跟我走吗?” 裴思砚抬头看他:“我去做什么?” 陆承听勾唇:“你坐着就行。” “坐着?”裴思砚不解。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养你啊。” 这里气温比京城偏高,十二月也不曾降到过零度以下,河面从没结过冰。 今天天晴,此时又刚过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裴思砚跟着陆承听向山脚下走去,路上就热的将外套脱了下来,顺手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肩上背了个背包,一手提着一只小水桶,他接过外套,搭在自己肩上,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毫无违和感。 两人来到山脚下的小河边,陆承听从包里掏出一张小毯子,铺在有一部分已经枯黄的草地上。 又拿出自己的小音响和咖啡机,一个小暖壶,一个保温杯,以及一包咖啡豆。 暖壶是节目组给每个房间里准备的,其余东西都是陆承听自己的。 音响里有下载好的音乐,大多数是舒缓助眠的轻音乐。 他打开音响,做了杯咖啡递给裴思砚。 又从包里拿出一顶大帽檐的渔夫帽,扣在裴思砚脑袋上,让他坐在毯子上:“享受你的下午茶时光吧,裴老师。” 帽子原本是裴思砚给陆承听准备的,现在倒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裴思砚被他逗笑了:“我们是出来野餐的吗?” 陆承听啧了一声:“缺点儿吃的,今天先将就将就。” 裴思砚抬头看着他:“已经很完美了。” 他觉得可以和陆承听这样悠闲地享受享受户外阳光,就算不吃晚饭也很划得来。 但陆承听显然没有打算让裴思砚饿肚子。 他安顿好了裴思砚,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找了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将一头削尖,扁起裤脚,脱了鞋袜,往河里走去。 裴思砚额角一抽,阻止他:“小陆,现在是冬天,水很凉。” 陆承听回头看看他:“裴老师不用担心,我不傻,下雨知道往家跑。” 冬天的水,就算天气再晴,也是凉的。 若是陆承听本体在这里,无论是数九寒天的三尺寒冰,还是能让常人瞬间灰飞烟灭的火焰岩浆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更别说是眼前这条还有各种小生命在居住着的小河流了。 但他现在用的是普通人类的肉体凡躯,硬抗倒也不是不行,但多少有点儿遭罪了。 【其实你可以在不影响这个社会法则和秩序的前提下,动用一点小小的法术,我不会向上汇报的。】037善解人意道。 农村环境好,自然生态都没遭到大的破坏,陆承听看着河水里那些清晰可见的游鱼,谢绝了037的好意。 【这种小事,还用不着。】 裴思砚从地上站起来,担忧地看着陆承听,正想让他别逞强,自己其实可以不吃晚饭,或者想想别的办法。 就见陆承听直接站在岸边的石头上,举起树枝,用力插进了河水里。 紧接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青黑色河鱼便甩着尾巴被陆承听丢进了水桶里。 裴思砚从没想过,插鱼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陆承听几乎没踏进过水流,他只站在水流浅显且平缓的地方堆积的石块上,就能眼疾手快的一插一个准儿。 很快,水桶就满了大半。 第27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7 男人至死是少年。 裴思砚喝完了咖啡,被太阳晒得后背上出了层薄汗,也开始跃跃欲试。 他学着陆承听的样子扁起裤腿,脱了鞋就朝他跑过去:“我试试。” 陆承听迈着长腿两步从水里的石头上跨回岸边,伸手扶住裴思砚:“你慢点儿。” 冬天的河水,按理说,该是刺骨的凉。 但裴思砚握着陆承听的手,站在石头上,被河水触碰到脚心,又被水珠轻抚过脚背,却觉得那河流居然是温热的。 “还真不冷。”他感叹道。 037也在感叹:【到底还是逃不过法术的运用,呵,男人。】 陆承听把手里的树枝递给裴思砚:“试试。” 真正试起来,裴思砚才知道,看似简单的东西,其实难的要命。 他忙活了半天,别说插鱼,要不是陆承听在一边护着,他差点儿整个人栽进河水里去。 “你以前怕不是个渔民吧?” 上岸后,裴思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边给陆承听冲咖啡,一边问道。 陆承听不回答,只看着他:“好奇吗?节目录完以后你给我点儿资源,我告诉你。” 裴思砚一愣,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大哥:“这是可以当众直接说的吗?” 第33章 陆承听浑不在意:“那私下你跟我谈吗?” 裴思砚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谈什么?谈恋爱吗?” 陆承听也笑了:“这是可以当众直接说的吗?”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笑脸,突然就有点后悔。 他后悔花这么多心思去捧陆承听了。 陆承听太完美了。 他站得越高,走得越远,就会有更多人看见他,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为他着迷。 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大概也会越来越远。 裴思砚当着镜头,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说:“陆承听,你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两人之前碍于镜头,相处之间总有些表演的痕迹。 但此刻,陆承听知道,裴思砚是发自内心的,严肃而认真的在对他提问。 “对我来说,这不重要。”陆承听说。 他看着风抚过裴思砚的鬓角,克制住想要抚摸他脸颊的冲动。 “我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如果他是男人,那我就喜欢男人,如果她是女人,那我就喜欢女人。” 037被肉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啊,反正你只是一把剑,如果他喜欢女人,我看你还可以考虑变成女人。】 陆承听屏蔽037。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眼睛,在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但他早已爱极了陆承听。 如果裴思砚愿意,他可以跟很多人在一起。 但他觉得,他这辈子,大概只能和陆承听牵手漫步于大街小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在这个暧昧与性横行,无数人都追求着快餐式爱情的年代。 比翻云覆雨更让人心动,更让人欲罢不能的,应该是是牵手,是拥抱,是充满爱意的吻,和无爱不做的性。 裴思砚想问陆承听,那你现在有爱的人了吗。 但他没敢问。 一来,陆承听没跟他说过有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如果有,那这种话题就该少说为妙。 二来,他怕他听到否定答案。 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翻脸,毁了陆承听的事业和前途,把他锁起来,关在家里一辈子。 于是,只是笑了笑,垂眸感慨了一声:“真好,很难得。” 两人说说笑笑,看似很熟悉,实则又一直在镜头下保持着距离。 他们在山脚下的河边沐浴着阳光,喝着咖啡,听着音乐,一直到太阳开始西下,才收拾好了东西,满载而归。 两个人吃不完一桶鱼。 陆承听只留了三条,其他的在经过村口集市时,卖给了当地村民。 因为鱼都被戳死了,所以他要的价格比市场价便宜不少,但新不新鲜还是看得出来的,因此很快,那些劳动成果便换成了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 陆承听又买了些配菜和作料,拎着一条鱼去隔壁人家换了一小兜大米,和一矿泉水瓶的油。 两人回到大院儿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要死不活地赶了回来。 除了林洲。 他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辅导一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做家庭作业。 要到九点钟才能结束。 在场嘉宾里,除了陆承听,没人会架柴生火,用最原始的锅台做饭。 大家都结伴在村里的小餐馆吃完了才回来。 然后集体围观陆承听熟练快速,又有条不紊的烹饪过程。 “我能尝一口吗?”米娅看着刚盛出锅,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咽了咽口水。 陆承听便用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放进碗里,递给米娅。 “还真就只有一口啊!”米娅咆哮。 陆承听没理会米娅,他在忙着制止裴思砚准备去端装着水煮鱼汤碗的行为:“我来,小心烫。” 杜久恩盯着桌上那看起来就麻辣鲜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再次感慨:“现在的男孩子,贤惠起来根本就没女人什么事儿。” zora再次附和:“反正我是没这个厨艺。” 被人盯着吃饭,是件挺让人不自在的事儿。 至少裴思砚被众人豺狼虎豹般的眼神盯着,只觉得面前的饭菜根本无法入口。 陆承听早有预料,又端上来另一汤碗的鱼肉和菜,摆在桌子另一边:“大家一起吃。” 集体欢呼。 于是一群吃了晚饭,又好像没吃的人,又再次围坐在了一起,大快朵颐。 等林洲回来时,厨房里除了鱼骨头和调料残渣,什么都没剩。 村里的小饭馆下班都很早,他只在小卖部里买到了一包泡面和两根火腿肠。 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吃饭。 和之前镜头里的热闹场面相比,孤单极了。 夜里,大家各自回房后,今日的历史遗留问题又被摆在了眼前。 裴思砚什么都没说,洗漱完就坐在桌边和陆承听对视。 陆承听倒了杯温水,靠站在墙边。 他听着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适时回头,大步迈出,一不小心,就和刚洗漱回来的成郁撞在了一起。 拿着水杯的手一斜,那些善解人意的温水,便乖巧听话的落在了成郁那张床,属于裴思砚的这半边上。 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第28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8 “不好意思。” 第34章 陆承听道歉,然后充满歉意地对裴思砚道:“床湿了,只能麻烦裴老师今晚跟我挤一挤了。” 裴思砚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头,啧了一声,矜贵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成郁:“……………” 拍摄到这里结束。 裴思砚爬进床里面,靠着墙,陆承听关了灯,贴着他,钻进被窝。 成郁觉得气氛很古怪,想开口跟他们聊聊天。 但另外两人上了床就像是立马睡着了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却不知道,被子下,陆承听的手早已环在了裴思砚腰间,紧紧抱着他,轻轻亲吻着他的后颈。 成郁睁着眼,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既然另外两人都没有要聊天的意思,他也不想讨人嫌,只能翻了个身,面对着墙,闭上了眼睛。 裴思砚摸到陆承听的手背有些凉,掀起自己的上衣,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微凉的掌心贴在温热的肚皮上,让裴思砚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他不闪不躲,只用力向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脊背紧紧贴着陆承听的胸膛,恨不得不留一丝缝隙。 直到成郁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承听才把手拿出来,抽了张床头边上的纸巾,随意擦了擦。 “你有心事。”陆承听在裴思砚耳边轻声问。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裴思砚耳后,让他浑身上下都软了下来。 他摇摇头,不肯说。 但陆承听却不愿意放过他。 “你在想什么?” 裴思砚可以对陆承听好,可以对他说喜欢,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他做一切亲密举止。 但他和陆承听之间差了十个春夏秋冬。 他做不到像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那样,觍着脸问陆承听喜不喜欢他,爱不爱他。 他说不出口,于是咬了陆承听。 陆承听却像是无知觉般,根本不为所动。 他咬着裴思砚的耳垂,诱哄他:“你爱我,是吗?” 陆承听说的不是喜欢,而是爱。 但陆承听说的是事实,让裴思砚无法反驳。 于是裴思砚恼羞成怒了。 他给了陆承听一胳膊肘,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穿着拖鞋就出了房间。 这种秘密被拆穿的感觉太让他窒息了。 【你太着急了。】037说。 它觉得陆承听不该逼着裴思砚将爱宣之于口。 但陆承听却不这样认为。 他下了床,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向门外走去。 【他想要我爱他,又不肯主动说爱我,哪有这么好的事。】 此时夜色已浓。 山里起了风,冷的刺骨,一轮朦胧弯月挂在树梢上,给白日里喧闹的村庄添了几分寂寥。 其他几间房的卧室都关了灯,房门紧闭。 陆承听追着裴思砚的脚步来到大院后不远处空旷的田间。 屋里有暖气,裴思砚睡觉时换了单薄的睡衣,此时站在外面吹着风,冻的直打哆嗦。 陆承听将厚实的外套披在裴思砚身上,从身后抱住他:“生什么气?” 裴思砚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近人情: “如果你是因为我金主的身份才跟出来,那大可不必,你回去吧,合同到期前,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陆承听问他:“我想要什么?” 裴思砚低着头:“钱,资源,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还用得着问我吗?” 陆承听松开他,站到裴思砚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裴思砚,你错了,我要的不是这些。” 裴思砚望进陆承听那双在月色下变得愈发深邃而危险的眸子。 “那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远比裴思砚冷漠的多。 他掐着裴思砚的下颌骨:“说你爱我。” 裴思砚用力按住陆承听的手腕:“陆承听,我给过你机会了,你非要一次次来招惹我。” “你想清楚了吗?我说了,你就别想再后悔了。” 陆承听扬起嘴角,他看着裴思砚在月光下苍白的薄唇,喉结动了动:“求之不得。” 裴思砚一把按住陆承听的后颈,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后,他说:“陆承听,我爱上你了,如果你敢逃,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陆承听笑出了声。 他觉得裴思砚一边扯着他的衣领,一边踩着他的脚,嘴里恶狠狠地说着爱的样子,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冲裴思砚伸出一只手,对他说:“你好,我的另一半。” 裴思砚低头看着陆承听的手:“你是认真的吗。” 陆承听无奈:“我以为,我在说我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的。” 裴思砚抬头看他:“你是在意有所指?” 陆承听直言:“我是在指你。” 第29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29 “陆承听,你爱我吗?” “我爱你。” “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爱你的钱。” 裴思砚给了陆承听一拳:“重说。” 陆承听重说:“爱你的人。” “你为什么爱我?” “爱就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第35章 “可我比你大十岁。” “我知道。” “你年华正好的时候,我已经老了。” “是啊,叔叔。” 陆承听又挨了一拳,改口道:“宝贝,别说十岁,就是大二十岁,三十岁你也是我的宝贝。” 裴思砚气笑了:“去你妈的吧。” 他才不信他现在要真的四五十岁,陆承听还敢说爱他。 陆承听啧了一声:“别骂人,宝贝。” 他只着单衣,冰凉的手和裴思砚十指相扣,却暖进裴思砚心里。 走出田间,裴思砚便开始拉着陆承听往回跑:“太冷了,你穿太少会感冒。” 陆承听便也跟着他跑。 两人一路顶着寒气跑回大院儿,趁着月黑风高,没人窥见,躲在老树下接吻。 敞开心事是让感情升温的最有效方法之一。 可惜地点有限,陆承听是可以不要脸,但裴思砚不行。 他私下里再放得开,也不能接受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直接上全垒。 但让裴思砚没想到的是,陆承听居然真的可以说不做就不做,被他拒绝之后,直接下地抽了支烟,回来躺下就睡着了。 于是,今晚睡不着的人,就变成了裴思砚。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受到了好一番关心。 节目组还提出给他走后门,单独给他安排一间房,每天拍摄结束后,让他去睡觉,第二天拍摄前再回来。 被裴思砚严词拒绝了。 美其名曰,不搞特殊化。 而接下来,当其他人都为了赚钱累的要死不活的时候。 陆承听又带着裴思砚,当起了算命先生。 “这不是骗人吗?” 裴思砚看着陆承听刚做好的那面写着【一根竹签知福缘,三枚铜钱问前程】的招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算不准才是骗人。”陆承听说。 裴思砚抱肩:“那你先给我算算。” 陆承听摇头:“不看生死,不看大局,不看至亲好友。” 裴思砚乐了:“我是什么?至亲好友吗?” 陆承听没回答,只道:“打赌吗?” 裴思砚被他勾走了注意力:“赌什么?” “赌我是不是骗子。”陆承听笑着看他。 裴思砚觉得陆承听是,他眨眨眼:“赌注呢?” 赌注。 在镜头前是不能说的。 陆承听正经道:“没想好,晚上想好了告诉你。” 跟裴思砚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摄像组的工作人员,以及看到那副招牌的所有村民。 陆承听和裴思砚悠哉悠哉地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喝茶聊天晒太阳。 直到临近太阳落山,摊位前都无一人光顾。 但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有的人不信归不信,闲来无事却也想来找找乐子,拆拆招牌。 结果没想到,招牌没拆成,倒因陆承听的一句话,避了大祸。 陆承听倒也没多说什么,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问。 没问他姓甚名谁,也没问他家在何处,只说:“长跑夜路不安全,今晚在家呆着吧,西南方向有煞。” 这人是个跑大货的司机。 原本今晚是要出车的,要走的路线就是从这里出发往西南方向一路大概七百多公里。 他本以为陆承听年纪轻轻出来骗人,顶多就是说点儿模棱两可的废话打发打发人,赚两个零花钱。 可陆承听这话一出,可是半点儿不含糊。 这让他心里不得不打颤。 货车司机南来北往走多了,也知道点儿算命一行的规矩。 他条件不算多好,但也不算差,从兜里掏了三百块钱给陆承听。 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敢冒险,打算宁可信其有一回。 裴思砚见这人当场掏了钱,道了谢,便匆匆离去,不禁愣了神儿。 “真会算?”他震惊。 陆承听把钱给裴思砚,将招牌一收:“晚上吃番茄牛腩。”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第二天一早,那货车司机便打听到了陆承听的住处,亲自揣着红包,提着鸡鸭肉蛋登了门。 而陆承听也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早早就站在院外,说是避开摄像头去抽根烟,实则是将那人拦在门外,没再让他入镜。 他无意做这一行生意,只打算干这一票就收手。 他跟那大货司机交代了不要将这件事传给太多村民知道,只收了那些食材,把红包退了回去。 【其实就是为了孔雀开屏一下,逮住机会在少君面前显摆一二罢了。】037拆穿陆承听。 陆承听却否认道:【我用得着吗?】 037不解:【但这件事传出去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陆承听嗤笑:【我有我的道理,麻烦不麻烦,也自然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裴思砚见陆承听出去了一趟就拎了一堆东西回来,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不是签约的演员,因为身份特殊,手机一直就在自己手里。 他打开某新闻app一搜,果然看见了昨天凌晨发布的一条山体滑坡的新闻。 位置就在此处向西南方向出发的一条傍山省道上。 这件事,如果播出。 很有可能会给陆承听带来一些麻烦或影响。 第36章 “跟我出来一下。”裴思砚面色严肃的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便跟着裴思砚又出了大院儿。 “这段后期要剪辑掉。”裴思砚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举了举手里的食材:“这段剪了就行,昨天那段没必要,亦真亦假,让观众自己去猜。” 裴思砚在生意场上向来说一不二,现在面对陆承听却会下意识听从他的意见。 “你确定吗?”他蹙眉,难免担忧。 陆承听嗯了一声:“信我。” ………… 这件事在陆承听这儿只算是个小插曲,真正扰乱人心情的,是节目组发布了新任务,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打乱结伴的搭档,重新按抽签分组。 且不允许走与之前相同的赚钱途径。 为了不影响节目效果,陆承听虽不愿意,但也没干涉抽签结果,只是和其他人结伴时,就进入了摆烂状态。 别人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依旧每天回来都会亲自烧火做饭。 几天后,所有人都不再在外面吃饭了,只买新鲜食材回来,暗戳戳堆到陆承听面前。 节目是需要剪辑的。 每个人都要有每个人的特色,有冲突,有矛盾,才会有看点。 期间,何汐和米娅到底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 要不是杜久恩和zora及时制止,她们差点儿就要在镜头下大打出手。 而林洲,也终于逮住了机会,抽到了和裴思砚同组的签。 陆承听在节目组的监视下,迫不得已和杜久恩一起先走一步。 只是离开之前,留给了裴思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裴总有什么好主意吗?”林洲征询裴思砚的意见。 裴思砚一脸冷漠地推了推眼镜:“没有。” 而两人门都还没出,裴思砚就突然靠在墙上,捂住了额头:“抱歉,我头痛突然犯了。” 之后便向节目组请了假,回房间睡觉去了。 留林洲一人茫然地站在镜头里,心里操蛋到了极点。 第30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30 林洲这边只剩下自己,节目组便临时安排他去找陆承听和杜久恩。 而三人运气也算不错,一出门就碰上了一户要办婚礼的人家,正在找人布置新房。 杜久恩被新郎的母亲热情地拉进屋里去做些琐碎却轻松的事。 林洲和陆承听便在外面抬桌椅,挂红绸。 林洲觉得陆承听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他在站在屋顶上扯绸缎,挂灯笼时,看见在院子里抬着椅子向他这边方向走来的陆承听。 心想,现在他所有不顺心的事,都来源于陆承听。 如果没有陆承听,他所筹谋的一切或许就都会变得容易起来。 林洲越想越气,心思走进了怪圈,魔怔了一般,突然恶从胆边生,趁着录制组进屋去拍杜久恩,院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在,用力推了一把靠在房檐上的梯子。 三米高的实心木梯。 如果砸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他眼看着那梯子的边缘就要砸在陆承听头顶上时,陆承听却毫无预兆地后退了一步。 一声巨响,梯子落地,当场砸坏了一张桌子面儿。 地上的石子儿飞溅起来,擦过陆承听的额角,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刚刚渗出一丝血迹的伤口。 陆承听抬起头,看向了背着光蹲在房檐上的林洲。 林洲在梯子落地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他并非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会伤害到陆承听。 而是后悔自己刚才的行径太过鲁莽,实在不够深思熟虑,万一被人抓住把柄,那他麻烦可就大了。 他看着陆承听望向自己时平淡无波的目光,刚想虚伪的开口道歉。 就见陆承听对他做了个口型。 他说:“我抓到你了。” …………… 晚上,陆承听一回来,裴思砚就看见了陆承听额头上的小伤口,问陆承听怎么回事儿,陆承听只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剐蹭的,不碍事。 裴思砚当时倒没说什么,只是到处跟人去借创可贴。 夜里关了灯躺在床上,才敢轻轻去吻陆承听伤口旁边的皮肤。 “疼不疼?” 陆承听小声说:“刚才疼,现在不疼了。” 裴思砚觉得陆承听很傻,捧着他的脸,心疼地去吻陆承听的鼻尖。 “你是我的生死,是我的大局。”陆承听突然说。 裴思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钟后,才突然意识到,陆承听是在回答他之前问的那句:【我是什么?至亲好友吗?】 裴思砚哑然。 那一刻他才突然明白,所谓“事事有交代,件件有着落,句句有回应”,带给人的安全感有多让人心动和满足。 人是感性动物,裴思砚也不例外。 于是他想起同一天的另一件事,主动问了起来:“那赌注,你想好了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 裴思砚喉结滚动:“说。” 陆承听便在裴思砚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裴思砚听完,脸色一僵,反手赏了陆承听一巴掌,转过身去,红着耳根道:“睡觉。” 过了没两分钟,他又转过来,把陆承听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你哄我睡。” 第37章 陆承听在哄睡了裴思砚之后,轻轻抽出垫在裴思砚脖子下的手臂,坐起身来,悄无声息地出了大院儿的门。 他站在院外街门旁边,点了支烟,待那支烟还剩下三分之一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束,慢慢向陆承听靠近。 待那支烟彻底烧完之时,光束也伴随着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来到了陆承听面前。 举着手电筒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 他将手电的光照在陆承听胸口,看着他,试探道:“半夜三更,怎么不在家里抽烟?” 陆承听看着那中年男人,将烟头掐灭:“很显然,我在等人。” 那男人在大货司机口中,听到了他遇到高人,捡了条命回来的事儿,原本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想来试试看。 他发誓,他没跟任何人提过,有要来找陆承听的打算,更别说此时已经半夜三更,他是临时起意想来碰运气的。 却还真就碰见了像是早就窥破天机,特意站在这里等着他的陆承听。 他喉结动了动,这才将手电筒的光移到地面上:“我从立春那儿听说,村里来了活神仙,是您吗?” 陆承听垂眸:“不敢当。” 这男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年前沾上了赌瘾,开始沉迷其中。 之前玩儿的不大,有输有赢,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但前段时间缺像是突然走了大运,赢得盆满钋满,拿了好大一笔出来补贴家用。 还让他媳妇儿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新家教。 他什么都不关心,没见过新家教,也不知道村里在录制节目的事。 一心就知道赌。 可最近几天,他的好运却又像是全部用完了。 再输下去,怕是真的要倾家荡产。 赌徒的通病,赚的时候养大了花钱的手脚,输的时候就格外不能接受,越输越眼红。 他问陆承听:“我该怎么办?” 陆承听伸手拿过那男人的手电,照在他脸上。 男人被手电刺眼的灯光晃的睁不开眼,却一句不满的话都不敢说。 许久后,陆承听把手电放下,对他说:“霉神来了,打出去就行了。” 男人闻言一愣:“谁是霉神?” 陆承听勾唇:“明晚九点之前回家看看吧。” 男人听了货车司机的话,掏了二百块钱给陆承听,陆承听却没收,他说:“今天心情好,免费。” 待男人走后,037立刻插嘴道:【富贵者多收,贫穷者少收,不能不收是规矩。】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又没给他算。】 037哑然:【那你在干什么呢?】 陆承听回到屋里,先坐在客厅的暖气旁驱走身上的寒气,以免让裴思砚着了凉,之后才蹑手蹑脚脱鞋上床。 他理所当然道:【我在胡说八道。】 037震惊:【你这是在利用人心!】 陆承听无所谓道:【那又如何?我违规了吗?】 037:【你难道不应该引他回头是岸吗?他这么赌下去迟早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陆承听将睡得热乎乎,软绵绵的裴思砚抱进怀里:【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只是一把剑,不是菩萨。】 赌之一道,哪有命可算,于普通赌鬼而言,东家让你赢,你就能赢,东家让你输,你就得输。 可惜这个道理,总有人不明白。 037哑口无言。 第31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31 当然,这些都与陆承听无关。 他除了裴思砚,只关心自己的游戏进度。 在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晚上,所有人刚刚吃过晚饭之后。 一名跟随着林洲的录制组工作人员匆匆跑回了院里,对着导演大喊道:“出大事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也没来得及问清楚事情缘由,便跟着工作人员往林洲补课的那户人家跑去。 到了地方,发现录制现场的设备被砸的一团糟,一个女人正抱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蹲在墙角哭。 院里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围在一起殴打着什么人。 节目组的人不少,连忙上前将那群人拉开,,并报了警,这才看见了满脸是血,已经昏迷不醒的林洲。 这边动静闹得很大,几乎全村的村民都在这儿看热闹,该拍照的拍照,该录视频的录视频。 等村里的民警一来,顿时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去吃饭。 一问打人的原因。 那赌徒就指着地上的林洲说了一句话:“他要强奸我女儿!” 这显然是胡话,在场几乎没一个人信。 以林洲的条件,和他正在蒸蒸日上的事业和前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强奸一个未成年的乡村少女。 剧组出了事,导演急疯了,拉着录制组工作人员问:“拍到证据了吗?” 谁知录制组的工作人员却抱着相机,支支吾吾道:“林老师每天白天做别的事,我们都有好好拍。” “但他晚上还要给学生补课这事儿,一来每天都重复,也没什么好拍的了,二来那学生家长说了,怕影响孩子学习,也不让我们全程录像啊。” 言下之意,没有证据。 而那母女俩人,为了包庇自己的丈夫和父亲,在这件事上,必然是不会说实话了。 第38章 “林洲够倒霉的了。”何汐无语。 众人附和。 在场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林洲跟节目组的每个人关系都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整体表现也算不功不过,整个人都透着股勤劳又肯吃苦的劲头。 但出了这种事,大家也只能叹一句时运不济。 说白了,萍水相逢,没人会轻易出手相助,都怕惹自己一身腥。 林洲被送去了医院,之后还要再接受调查。 好在这期节目的录制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明天大家就又要各奔东西了。 至于节目最后这里要如何交代和剪辑,林洲后续的事又要怎么处理,会不会被村里的群众发到网上。 就不是这些嘉宾们需要关心的事了。 裴思砚现在也没心思关心这些。 他天天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嘴里去,已经快憋疯了。 这边的录制一宣告结束,立刻就有人开着车进村来接他,最近的几场也已经申请好了航线,今晚就起飞回京城。 为了不引人怀疑,裴思砚特意问了所有人,有谁需要今晚就离开,他可以捎带一程。 季宏川和杜久恩明天一早有自己的人来接,zora明早要直飞国外。 米娅和成郁都要去其他城市赶通告,何汐要去赶下一场拍摄,只有陆承听,厚着脸皮让裴思砚顺路带他一起回京城。 裴思砚大度的答应了。 众人最近相处的不错,走之前,都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裴思砚和陆承听一本正经的踏上了回程的路。 却根本等不到回家,在裴思砚的私人飞机上就来了一场强制性质的角色扮演小游戏。 裴思砚扮演色欲熏心的黑帮老大,强制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纯男大学生陆承听。 半个月后,节目即将开播。 但在开播的前夕,林洲因为“强奸未遂”而被殴打的视频,却被突然公布在了某社交媒体平台上。 引起了轩然大波。 公司这边又是请律师,又是发通稿,极力试图挽回林洲的形象,可惜效果甚微。 原因无他,那位被林洲辅导过的女孩儿,怀孕了。 孩子不可能是林洲的。 但那女孩儿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孩儿,又为了包庇自己的父亲,却一口咬定了孩子就是林洲的。 林洲的律师提出申请,要求对方做胎儿亲子鉴定。 但此时那姑娘怀孕还不到做亲子鉴定的时间,林洲等不及,怕在节目播出之前不能妥善将事情解决。 躺在医院里,派人前去恐吓了那姑娘一番,让她最好立刻老实交代。 结果,那姑娘一时害怕,想不开跳了河,死之前,还将林洲派人威胁她的录音发了出去。 这下可好。 林洲算是彻底有理说不清了。 “如果他进了监狱,会对节目播出造成影响吗?”陆承听看着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的裴思砚问。 他有点儿担心裴思砚投进去的钱回不来,会影响裴思砚的心情。 裴思砚摇头:“不会,关于林洲的那一部分,已经全部剪掉了。” 陆承听揭开裴思砚脸上的面膜:“以前没见你用这些东西。” 裴思砚拍开他的手,将那片儿价格不菲的紧致抗衰老面膜敷好:“废话,以前我也没有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朋友。“ 陆承听就笑,低下头将脸颊贴在他腹部:“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完成赌注?” 裴思砚咳嗽了一声,有些含糊道:“随时都可以。” 陆承听看他:“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裴思砚不看陆承听的眼睛,只看着房顶的天花板:“几天前,你不在的时候,送货上门。” 陆承听掀开他的睡衣,吻他小腹:“为什么不说。” 裴思砚一手抓住陆承听的头发,纤细的脖颈不自觉地向后仰去,难耐又嘴硬道:“你又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陆承听便停止了和裴思砚的亲密行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对他说:“那哥哥敷完面膜早点睡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转身离开2301,回了2302。 看起来是生气了,但只有裴思砚知道,陆承听才不会生气。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情趣。 在有新鲜元素注入之时,要配合不同场景并扮演不同的角色。 陆承听回到2302,开了客厅里新买的彩色珐琅落地灯。 打开留声机播放起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歌舞厅风格音乐。 点上熏香,倒了两杯红酒,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房间门被打开。 只见裴思砚穿着一身高开叉旗袍和定做的高跟鞋,有些别扭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陆承听面前,坐下来,端起酒杯递给陆承听,羞耻地咬着牙:“这下你满意了?” 裴思砚肩宽腰窄,骨架是男人的骨架,没有女性特有的曲线和柔美。 但架不住他双腿又长又白,肌肉线条均匀漂亮,前胸虽平坦,却也有其他地方挺翘圆润。 穿起这种衣服来,竟真的别有一丝韵味。 尤其是他此时看着陆承听的眼神,是责怪,却更是勾引。 红酒是调味剂。 衣服也是。 第39章 它们都熬不过情侣之间澎湃汹涌的爱意,只能停留在某个旖旎缠绵的夜色里。 ……………… 第32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32 林洲彻底凉了。 节目却彻底火了。 尤其是陆承听那张脸,配上他在节目里的种种操作,完美诠释了现在很多人追求的反差感。 裴思砚和陆承听两人一起靠在床头上,用投影屏看节目成片。 陆承听对弹幕没有执念,但裴思砚有,他坚持要把弹幕调成满屏,在文字空隙里去看节目。 【渣男脸,暖男心。】 【他扫地的样子都像是在打高尔夫,这么简陋的房子居然被他几样小物件儿打扮的这么有高级感!】 【谁懂啊!这么有情调的男人,死之前不谈一个我真的会死不瞑目!】 【卧槽,裴总!我裴氏的大老板原来这么帅的吗?】 【金丝眼镜yyds!他眼角上挑的弧度太迷人了吧,男狐狸精!】 【有没有人觉得,裴总和我老公对视的时候,那个氛围感觉了,眼神都在拉丝,没错,我老公就是陆承听!】 【有的人能不能别一见面就组cp啊,陆承听是直的吧?】 【长这么帅,很难完全直吧?众所周知现在gay圈儿卷的要死,好看的都去搞基了。】 【我笑死,别人累死累活,陆承听带着裴老师去郊游。】 【为什么有人连插鱼都这么帅啊!】 【卧槽卧槽,裴老师说要和小陆谈恋爱!】 【有没有人辟谣啊,没有我就开始造谣了!】 【我好想知道私下里谈了什么。】 【有没有人发现,小陆对裴老师和对别人真的很不一样。】 【这就是爱情吧,我老公在给别的男人做饭,我在吃泡面。】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为什么小陆什么都会吗?】 【救命,为什么要顶着这张脸去当神棍啊?】 【真的假的?陆承听还会算这个?】 【是剧本吧?我不信。】 【就我一个人想知道小陆和裴老师的赌注是什么吗?】 ……………… 随着节目进展,弹幕也开始变化。 从一开始疯狂磕单人颜值,到后期疯狂磕cp。 当天晚上超话就建了起来,无数观众为“承思”cp扛起了大旗。 超话里全是节目里的截图。 每一张照片里,两人之间的动作,眼神,都张力十足。 节目爆火,陆承听却急流勇退,直接让刘姐发了通稿,表示自己并没有进军娱乐圈的计划。 他开始专心在时尚圈发展,很快便收到了第一场国际秀场的邀约。 而就在陆承听飞往国外的当天,京城也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林洲家楼上被分尸的女人,只是这起案子的被害者之一。 罪犯有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专门勾引有夫之妇,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又觉得这些会随便出轨的女人都该死。 而破获案件的重要线索之一,就是陆承听在审讯室里提出的,关于脚印的问题。 原本这事,除此之外跟陆承听和裴思砚都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几天后,市局的人却突然联系到了裴思砚。 “裴先生,实不相瞒,因为之前被送了锦旗的那位小同志,我们调查了陆承听一段时间。” “结合陆承听的日常行为他之前在审讯室里的表现,我们局里的专家初步怀疑陆先生可能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 那位之前裴思砚托关系时接触过的市局领导,对裴思砚道。 裴思砚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 他轻轻推了推眼镜,淡然道:“贵局专家的结论,是不是下的有些草率了。” 领导笑笑:“或许,但裴先生学识广博,见多识广,相信你应该早已有自己的判断。” “我们找到你,也只是为了好心提醒你,提高警惕,这类人他们往往主观恶意很深,人身危险性很高。” “如果他有异常行为,你可以第一时间向警方求助。” 法律只对行为进行规范,而不是人格。 陆承听即便真的是这类人格,只要他没违法,就不会被视为罪犯。 但裴思砚身份特殊,是国内影响力很大的企业家,他和陆承听的关系又显然不一般,市局的人在开了几次会之后,还是决定适度提醒裴思砚。 裴思砚什么都没多问,虽然这些话他不爱听,但这位领导说的没错,他心里的确早就有数。 陆承听出差回来,家里没人,打裴思砚电话没人接,联系小李,小李说裴思砚不在公司,一大早就让自己送他去了市局。 陆承听放下行李,开着车就前往了市局。 【你慌了?】037乐了。 陆承听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谈不上慌,但有人趁他不在,狗拿耗子,这让他心情也绝对算不上美妙。 他将车停到市局门口,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靠站在车边。 不出十分钟,便看见了从市局大门走出来的裴思砚。 裴思砚老远就看见了陆承听,加快了脚步,照惯例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没问陆承听怎么知道他在这儿,陆承听也没说。 两人上了车,裴思砚没有表现出丝毫反常之处。 第40章 只问陆承听出差顺不顺利,说他看了走秀的视频,陆承听是所有男模里最帅的。 问陆承听饭吃不吃的惯,住的好不好,有没有结识新朋友,有没有人勾搭他。 陆承听一直很沉默,但裴思砚问什么他也会答什么。 回家后,裴思砚说自己饿了,陆承听便立马洗手去做饭。 他们之间的相处一如往常,但气氛却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第33章 模特反包养金主指南(完)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裴思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在担心什么吗?” 陆承听跟裴思砚面对面,看着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连环杀人案被破获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调查他,甚至是跟踪他,陆承听早有察觉。 037也早就提醒了陆承听,是警方的人。 陆承听早就知道,哪怕自己装的再像,在他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他在人类这个群体中,永远都是异类。 在这个世界的社会里表现出来的,就是人格上的缺陷。 他不在意,但人类受本能驱使,往往都会对这种所谓的缺陷产生恐惧,或排斥心理。 他不得不考虑,裴思砚会不会介意。 裴思砚凑近,吻了吻陆承听额头:“没必要。” “不意外吗?”陆承听问裴思砚。 裴思砚无意在这种时候吊陆承听的胃口,他摇了摇头,将陆承听抱进怀里,安抚地摸着他的脑袋:“我什么都知道。” 陆承听孤身走过千万年岁月,只有呼吸着裴思砚身上的气息,感受着裴思砚灵魂的温度,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若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大概就是“归宿”。 “比如呢?”陆承听问。 裴思砚吻着他的发顶:“林洲不是真的自己倒霉。” 剧组在拍剪辑杜久恩的合集时,透过窗子,拍到了陆承听。 也拍到了林洲推翻梯子以后,陆承听对林洲露出的笑。 导演找到了裴思砚,问裴思砚怎么办。 裴思砚只让导演将这些处理干净,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该封口的封严实。 而林洲出事前一天的晚上,陆承听哄完裴思砚睡觉,前脚出了门,后脚裴思砚就睁开了眼。 他没跟出去,只要陆承听爱他,其他事,只要陆承听不说,他就可以不问。 之后关于村里那死了闺女的两口子,裴思砚都派人打点过。 只要他们坚定立场,将该咬定的事咬定,该起诉的起诉,等林洲安安稳稳按照陆承听的安排得到他应有的结果,裴思砚就给他们一笔钱。 保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当然,裴思砚也不怕他们反水,他没留下任何证据,若是日后那赌鬼想以此要挟他再要钱,也找不到他人。 退一万步讲,若他真有本事找得到裴思砚,裴思砚也有一千种办法等着他,让他后悔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陆承听听完裴思砚的坦诚相告,突然笑了出来。 他咬着裴思砚的锁骨,对他说:“你这是助纣为虐。” 裴思砚也笑了:“不,我这是替天行道。” 陆承听问:“哪门子的天?” 裴思砚翻身将陆承听按在身下,低下头去吻他,轻声说:“陆承听,你就是我的天。” ……… 一年后,正当陆承听事业走向巅峰,彻底在国际秀场上站住脚跟时,他和裴思砚之间的包养合同也正式到了期。 彼时正赶上陆承听在国外参加时装周,不在裴思砚身边。 裴思砚明明知道陆承听应该是爱着自己的,却还是因此突然安全感大跌,连续几天失眠无法入睡。 陆承听每晚会跟裴思砚视频,看到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就知道了症结所在。 当晚,他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发布了一条消息。 文案:【你好,裴先生。】 配图是一张裴思砚趴在床上的睡颜,只有半张脸,枕边有两只手,十指相扣。 一只属于裴思砚,另一只不言而喻,只凭手背上的青筋和修长有力的指节,粉丝们都能认得出来,那是陆承听的手。 网上一片沸腾,可怜的社交媒体平台都因此瘫痪了一个上午。 自从综艺节目播出后,沉寂了大半年的承思cp粉,再次欢呼。 而更多的人,是在质疑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纯粹。 毫无疑问,大多数抱着的,还是陆承听为财攀豪门的想法。 但更有一些毒唯,觉得裴思砚年纪太大,根本配不上自家哥哥,自家哥哥一定不是真心喜欢裴总的。 cp粉不服,一直在等打破这些谣言的契机。 这一等,就是五年。 裴氏出了内鬼,卷走了公司内部大批资金,导致裴氏好几个运营板块的资金链断裂,账户亏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承听和裴思砚分手指日可待时,陆承听却突然摆出了自己的私产,并评估了身价,之后直接以个人名义,对裴氏伸出了援手。 以一己之力助裴氏度过了难关。 自此,网上只剩祝福。 “我给你打欠条,以后你就是我债主了。” 裴思砚说这话时,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脚丫子搭在陆承听大腿上,让他给自己修剪指甲。 第41章 “那我更想当金主,签包养合同吧。” 陆承听帮他把指甲剪的圆润整齐,还趁他不注意,给他涂了彩色指甲油。 裴思砚坐起来:“也行,那合同得我订。” 陆承听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没什么实际用处。 裴思砚正要下地去拿笔,准备草拟合同,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五颜六色的指甲盖。 他把指头分开又合拢,问陆承听:“你这又是哪一出?” 陆承听垂着眸:“不好看吗?” 裴思砚永远不会否定陆承听做的一切。 “好看。”他点头,指了指中指那里:“这儿没涂匀,再补补。” 陆承听便又帮他补了色。 两个小时后,裴思砚便接到了某合作方老板打来的电话,约他明天去泡温泉。 裴思砚正要答应,一走路,看见了自己的指甲盖,连忙改口道:“明天有事儿,下次吧。” 他嘴上骂着陆承听果然是狗,绝对是早算计到了,心里却美滋滋地享受着陆承听对他的占有欲和他暗戳戳的小心思。 陆承听在三十岁那年,彻底退出了时尚圈。 之后裴思砚也将手里的工作逐渐交接出去,卸了任,只吃股份和分红,拿着许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和陆承听过起了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开始那十年,裴思砚还总在担心陆承听还小,慢慢会因为年纪问题,与他渐行渐远。 尤其是他对着镜子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发,和第一道皱纹时,陆承听依旧是那副又高又帅的模样。 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只有沉淀下来愈发沉稳的气质。 “我老了。”裴思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难过道。 每到这种时候,陆承听都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他只会解开裴思砚的衣服,身体力行告诉他:“无论你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五十岁,你都是我的宝贝。” “我爱你,与皮囊和年纪无关,我爱你,无论你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还是美人迟暮,鹤发枯皮,我永远为你着迷。” 他伴着裴思砚走过春秋几十载,于白发苍苍时,亲手将那一抔骨灰葬于黄土。 他看着照片上裴思砚的笑脸,最后低头吻了吻他的墓碑,对037道:【走了。】 ———————————(分界线) 原本是发在后面的,但还是再在这里说一下。 求求各位了,不要再一边说好看,不错,然后一边给四星了。 觉得不值五星可以不打评分的,或者不喜欢可以绕路,四星会拉低评分真的很难受,望大家互相理解一下,爱我的每一位读者,谢谢大家支持。 第34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 “殿下……太子殿下……” 陆承听凤眸微睁,对上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 灵魂传送带来的挤压感让他好一阵恶心,缓了半晌,才蹙眉道:“说。” 苏伯见陆承听面色不好看,心里也跟着打鼓。 战战兢兢道:“徐家大小姐闹了自尽,徐尚书今儿一早就向圣上告了御状,怕是一会儿麻烦就要来了。” 陆承听开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死了吗?” 苏伯低着头,不敢直视陆承听:“救下来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躺回榻上,又闭上了眼:【037。】 037官方道:【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 陆承听睁开眼:【以及。】 037翻了个白眼:【以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这个世界的陆承听,乃大庸朝当朝太子。 若论相貌,堪称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若论人品,便只能道一声荒淫无度,残暴不仁。 原身因幼时身体不好,太医三令五申令其及冠前不得与人行房中之事。 原身一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二则是因为眼光奇高,见惯了宫里如出一辙的宫女,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几日前,原身刚刚及冠,便迫不及待让自己的生母,也是如今当朝皇后办了场赏花宴,邀请了皇城内所有适龄的官家小姐。 更是一眼就看中了徐尚书家的嫡女,非要接进宫来给自己做妾,然而这徐家嫡女早有心仪之人,不甘如此,只好寻了短见。 原身却不知悔改,因徐尚书告了御状,后寻机会让其背了黑锅,将其满门抄斩。 此类行径,数不胜数。 不仅如此,自己还没什么本事,失了人心,最终被五皇子算计进去,丢了大位,赔了性命。 而这五皇子,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陆政延。 夺嫡一事,胜者为王,败者寇。 没有人的双手是干净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参与夺嫡的人,敢说一声自己清白无辜。 陆政延虽说在处理国事上无功无过,但要说到感情,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为了争夺皇位,不择手段的接近了令大庸朝人人敢怒不敢言,一边避之而不及,一边又不得不费尽心思讨好的第一大佞臣。 司礼监掌印,庸朝名副其实的九千岁,沈思砚。 庸朝帝王年岁其实并不大,但昏聩无能,贪生怕死,早年又沉迷女色搞亏了身子,受过几次刺杀,每每都被沈思砚所救。 第42章 他对沈思砚极为依赖,全身心信任,若非沈思砚只是个太监,他甚至想封其为一字并肩王,由沈思砚正大光明的为他代理朝政。 陆政延蓄意接近沈思砚,忍着恶心,虚情假意奉承他,讨好他,甚至昧着良心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实则却常常从司礼监出来,回头就与那徐尚书嫡女翻云覆雨。 高处不胜寒,沈思砚一个人站在高位久了,贪恋那点儿温暖,逐渐对陆政延敞开心扉。 最终却遭陆政延背叛,万箭穿心,死后被曝尸城门七天七夜,遭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这才从榻上起身:【真太监?】 037听着陆承听语气中的不悦:【这就开始嫌弃了?】 陆承听觉得037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看着他和上一世的裴思砚谈了一辈子恋爱,也没能明白什么是爱。 【净身死亡率很高,要受不少罪。】陆承听道。 037故意道:【少君入宫已久,都已经过去了,但身体残缺毕竟影响美观。】 陆承听换下身上领口大敞的寝衣,从榻边的小几上拿了中衣换上:【我倒觉得,大概会别有些趣味。】 037暗骂陆承听死变态,呵了一声:【别想了,假太监。】 陆承听用不惯人伺候,命人打了水来,便自己漱口净面,更衣束冠。 不出半刻钟,苏伯便再次进了陆承听寝宫:“殿下,圣上那边儿来人了,让您往昭华殿去一趟。” 此时正值寒冬,苏伯见陆承听抬腿就要出门,连忙从雕花衣架上取了件大氅给陆承听披上:“外边儿天冷,殿下当心受寒。” 昭华殿内,徐尚书正跪在大殿中央,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侧卧在软榻上,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心不在焉喝着茶的沈思砚,心烦道:“掌印欲如何处理此事?” 沈思砚抬眉,瞥了眼徐尚书,不紧不慢道:“太子乃一国储君,该如何处理当由陛下说了算,轮不着奴才置喙。” 他口中自称奴才,言行间却没有半分身为奴才的觉悟。 沈思砚话音刚落,殿外一宫人便躬着身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掌印,太子来了。” 皇帝颔首:“让他进来。” 陆承听进殿,躬身行礼:“父皇万安。” 之后抬头看向了沈思砚。 墨发如瀑,眉眼狭长,面色略显苍白衬得那两片薄唇格外殷红。 不像个太监,倒像翩翩贵公子。 不过大概是过于消瘦的缘故,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一副薄情相。 陆承听颔首:“掌印。” 沈思砚与陆承听对视,有些意外,过去陆承听虽未与他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但从未主动与他搭过话。 每每看见了,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沈思砚放下茶盏,起身见礼:“见过太子。” “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皇帝看着陆承听,面色不悦。 陆承听装傻充愣:“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 跪在地上的徐尚书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儿仰倒过去,哀诉道:“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陆承听这才一副刚刚看见徐尚书的模样,惊讶道:“徐尚书在这儿做甚?” 第35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 陆承听是嫡子,但并非长子。 如今的皇后也并非元后,而是元后病故后,皇帝另娶的继后,是元后的亲侄女,年纪小,入宫前也是皇城出了名的才女。 当年跟随元后入宫,一眼就被皇帝惦记上了。 继后拿捏人的手段了得,如今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依旧深得帝心。 也幸得元后无子,让她轻而易举绕过那些个比陆承听年长的庶皇子,将排行老七的陆承听送上了太子之位。 皇后受宠,皇帝对陆承听这个嫡子自然是有几分真心和偏爱的。 他瞪了陆承听一眼,责怪道:“混账东西,如今都学会强抢民女了?” 陆承听面色如常,淡淡道:“儿臣冤枉。” “冤枉?”皇帝反问。 陆承听也不多解释,只道:“戏言而已,谁知徐小姐竟一时当了真。” “若非今日恰巧听说,儿臣早已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目光转向徐尚书,似笑非笑道:“倒是徐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性烈如火,巾帼不让须眉,看不上孤便罢了,还非要以死明志。” “何必呢?孤又不曾逼迫于她。” 他立在殿前,言语间姿态慵懒随意,看着皇帝的眼神乖巧又无辜。 可侧头看向徐尚书的时,目光中却是毫不掩饰的玩味和恶意。 而这一幕,恰巧被沈思砚收入眼底,他眉梢轻挑,低下头喝了口茶,并不言语。 徐尚书当即脸色就更难看了。 什么叫不曾逼迫? 仗着当时在场的宫人没人敢说实话,便在此推卸责任,颠倒黑白,简直无赖。 皇帝看着陆承听:“当真?” 陆承听垂眸:“儿臣向来不近女色,父皇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皇帝还没说话,沈思砚却当即笑出了声。 陆承听侧过头来看了沈思砚一眼,一副完全不知道沈思砚在笑什么的神情,七分严肃,三分疑惑。 第43章 沈思砚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着茶盏,薄唇轻启,敷衍道:“殿下恕罪,奴才失礼了。” 徐尚书无言,他娘的陆承听不近女色,是他不想近吗? 那是他有病,不能近! 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此事当朝人人皆知,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谁也不敢就太子过去身体有所亏欠一事做文章。 而皇帝,一提这事儿,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很可怜。 眼下陆承听都说了只是开了个玩笑,是徐家嫡女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寻死觅活,怪的了谁? 而且陆承听话中那一句“她看不上孤便罢了”,更让皇帝火大。 一国皇帝的亲儿子,这徐大小姐都敢看不上,她还想要如何? 这不分明就是在说,她瞧不上皇室,不屑入宫吗? 徐尚书原本是听了五皇子的话,这才急急赶来告状。 要是以陆承听之前总在皇上面前卖乖讨好的模样,今日必然会一来就认错,那他也好借机要皇上惩治陆承听一二。 少说禁足几日,顺顺五皇子的心。 可眼下三言两句间,陆承听将局势调转了过来,徐尚书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突然便后悔了起来。 草率了。 殿内气氛变得沉重,就在皇帝准备将矛头对准徐尚书时,一直保持沉默看着热闹的沈思砚开了口。 “太子年岁尚小,言语间偶尔失了分寸,这很正常。” 他看向皇帝:“不如罚太子半年俸禄,让他长长记性便是。” 沈思砚说完,也不管皇帝答不答应,陆承听又作何想,直接对徐尚书道: “徐大人有空在这里耽误功夫,不如回去看看令嫒,现下可好些了。” 徐尚书差点儿死了女儿,结果始作俑者就仅被罚了半年俸禄,他虽心有不甘,但此时也只好顺着台阶往下下。 起身咬着牙谢过皇帝和掌印,匆匆退下。 一场闹剧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不疼不痒地收了场。 “掌印不怕太子日后寻您麻烦吗?” 跟随着沈思砚的小太监问道。 徐尚书这一状告的算是明面上就得罪了陆承听。 如果今天沈思砚不插这一嘴,任由陆承听借题发挥,给皇帝洗脑,皇帝搞不好真会是非不分狠狠敲打徐尚书一番。 但沈思砚却为徐尚书解了围,还罚了陆承听的俸。 沈思砚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寻他麻烦能如何,陆承听那小兔崽子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介意陪他玩玩儿。 此前他并未和这位太子殿下打过交道,如今看来,陆承听倒也并非像传言那般,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 正好可以让他闲来无事,打发打发这宫中漫长又无趣的时光。 而陆承听也果然没让他失望,当日傍晚时,就亲自上了司礼监的门。 “掌印身居高位,倒是节俭。” 陆承听看着沈思砚花厅里没什么独到之处的摆设道。 沈思砚并不以主人身份自居,这皇宫是陆家的皇宫。 他主动坐到陆承听下首位,亲自为他斟茶倒水:“太子说笑了,奴才居的算哪门子高位,一介阉人罢了。” 陆承听不置可否,浅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沈思砚:“今日在殿前,我说我不近女色,掌印笑什么?” 沈思砚从前并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陆承听。 如今这一看,才不得不感慨,不怪这皇城中,宫殿里,无数女子都对陆承听芳心暗许。 即便是他,也觉得这副皮囊,比这皇城中任何一处风景都要来的赏心悦目。 “殿下恕罪,我并非在笑殿下,只是恰巧想起今日出门前的一桩趣事。”沈思砚说。 这话显然是他在为自己找台阶下的说辞。 换任何一个人在这儿,都定然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除了陆承听。 “什么趣事,说来听听。”他语气很认真,好像真的很感兴趣。 沈思砚一愣,看出来陆承听在故意拆穿他,垂眸喝了口茶:“现在忘了。” 陆承听却笑出了声,扬着嘴角对沈思砚道:“掌印说话当真有趣。” 沈思砚瞥了他一眼,不悦道:“哪里有趣?” 陆承听没回答,只道:“掌印误会我了,我今日所说并非虚言,我确实不好女色。” 沈思砚没想到陆承听会跟他解释这么一句,一时分辨不出陆承听话里的含义。 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说他洁身自好,还是在暗示自己,他有断袖之癖。 于是沈思砚选择了保持沉默。 沈思砚不说话,陆承听便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坐在花厅里,默默喝茶。 待天色渐晚,月亮逐渐从天边爬上来,陆承听才起身告辞。 沈思砚亲自送他,临出门前,陆承听回过头来,低垂着眼睑,盯着沈思砚的眸子。 “你想要什么?” 沈思砚今晚就没搞明白陆承听来这一趟的用意。 既不像兴师问罪,也不像有意要与他交好。 他直视陆承听许久,片刻后,垂下眸轻声道:“我想要这大庸朝春秋万代,长盛不衰。” 陆承听嗤笑一声,显然没信沈思砚这虚情假意的漂亮话,他啧了一声:“掌印说话果然有趣。” 第44章 说罢,也不在意沈思砚会作何想,转身踏出了司礼监大门。 第36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3 【你这回怎么不打直球了?】037不懂。 【皇宫是会吃人的地方,他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爬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如今夺嫡在即,我要贸然对他示好,他必然会怀疑我的用意。】 陆承听不介意多教教自己这位傻的冒泡的合作伙伴:【我要让他先动心。】 【可是你早就先动心几万年了。】037觉得他这话说得有毛病。 陆承听叹气:【我指的是,按剧本走,让他觉得,他才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037头晕目眩,觉得谈恋爱真的很麻烦。 陆承听不嫌麻烦。 他开始每日用过晚膳后,就去司礼监坐坐。 并不为了何事,也不刻意说什么。 有时沈思砚白日里事多,面露疲惫之色,陆承听便喝盏茶就离开。 有时沈思砚闲着,陆承听便与他天南海北乱扯一通,待天黑以后再离开。 沈思砚一开始也总在揣测陆承听是否别有用心,或是有事用他帮忙。 他暗暗召见了几次埋在东宫的眼线,却并未发现东宫那边有何异常。 而对于陆承听本人,沈思砚也从未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任由陆承听没事儿就上门来打扰他,心道若陆承听真的别有所图,自己只管见招拆招就是。 “殿下又要出门?外头飘了雪花儿,这会儿眼瞅着越下越大了。”苏伯看着穿着白色狐毛大氅,正准备撑伞的陆承听问。 皇城靠北。 入了冬常常下雪。 陆承听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膳房有备好的牛乳吗?” 苏伯想都不用想就答道:“每日都有新鲜的。” 陆承听便从柜子里取了半罐儿上好的顾渚紫笋,拿到膳房,在一众宫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亲手煮了碗热腾腾的奶茶,装进暖碗,撑着伞出了门。 沈思砚今日出门办差,抄了家,杀了人,抓了十二名囚犯,顶着鹅毛大雪,冻得脸颊手背青红。 一入宫门,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墨发,身形挺拔。 站在宫墙脚下,撑着伞,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 雪花落在沈思砚睫毛上,化成水滴,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朦胧间觉得那一方景色竟美得如同画作。 陆承听看见沈思砚从宫门口进来,朝他挥了挥手,显然是在等他。 “你们先回去。” 沈思砚吩咐手下随行的人。 “诺。” 领头的太监便应了一声,带着一众人先行离开。 陆承听见沈思砚的人离开,大步向他走去,将伞递给他,从食盒里拿出那只暖碗:“尝尝,合不合口。” 沈思砚今日累了一天,办完了差又赶上下雪,此时可谓是饥寒交迫。 他接过那只暖碗,掀开盖子,一股带着茶香气的奶味儿便扑鼻而来,冒着腾腾热气,在这凛冽的寒冬中显得格外诱人。 他把伞递还给陆承听,低头喝了口奶茶,一阵暖意瞬间流淌入四肢百骸,让他舒服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陆承听撑着伞,垂眸看着小口小口喝着奶茶,身上却带着股大雪也没能遮掩住的血腥气的沈思砚。 觉得他像只在外张牙舞爪,回了家便乖顺可爱的猫。 “这是什么?”沈思砚举了举手里已经空了大半的暖碗,问陆承听。 陆承听勾唇看着他:“保密,想喝随时来找我就是。” 沈思砚笑了:“东宫竟还开这种小灶。” 陆承听看着他身上略显单薄的外衫,脱下身上的狐毛大氅披在他身上:“掌印莫要着了凉。” 大氅上还带着陆承听身上的温度。 透过沈思砚那件沾了雪,也沾了血的冰冷外衫,直暖进他心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承听,语气半开玩笑道:“太子这般,倒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误会什么?”陆承听反问。 沈思砚凤眸微眯:“误会殿下,对我别有所图。” 陆承听笑了,也不否认:“掌印暂且当作如此吧。” 他撑着伞,三分之二朝沈思砚偏去,一路送沈思砚到司礼监时,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落了层薄薄的雪。 沈思砚站在门口,解开大氅递给陆承听:“谢殿下厚爱,若是因为奴才害殿下受了风寒,那奴才的罪过可就大了。” 陆承听接过大氅,冰凉的指尖与沈思砚相触,又迅速收回:“无妨。” 沈思砚手指轻颤,将那只手背到身后。 他身居高位多年,年少时吃尽苦楚,如今翻了身,习惯却改不了,从不用人伺候,也不愿与人亲近。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酥麻的触感如同过电般,让人难受。 他轻轻捻了捻指尖,生了丝想要逃避的念头,对陆承听道:“今日事务繁忙,奴才便不招待殿下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承听也不强求,说了声好,目送着沈思砚进了门,便转身离开。 沈思砚进花厅前,回头向外看去,只看到陆承听收起了伞,提着食盒,在风雪中逐渐缩小的背影。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第45章 这么冷的天,他该叫陆承听进来喝杯热茶的。 但此时人已走远,沈思砚也只好作罢,只想着等陆承听明日来了,他再道个歉,好好招待他便是。 可谁知,第二天他就被东厂的案子绊住了脚,跑了趟郊外,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匆匆踏进司礼监的门,第一句话便问:“太子在里面吗?” 当值的小李子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回掌印的话,太子今日不曾过来。” 沈思砚脚下步子一顿:“没来?” 小李子没刹住车,差点儿一头栽进沈思砚怀里。 幸亏他机灵,在碰到沈思砚前,用脑袋转了个弯,把自己摔进了积了雪的草坪里。 他趴在草坪里慌忙回话:“是的掌印。” 沈思砚蹙眉:“今日东宫可有事?” 小李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低眉顺眼道:“一切如常。” “那太子今日做了什么?”沈思砚又问。 小李子算是沈思砚的心腹,知道沈思砚最近和太子来往密切,十分关注东宫动向。 早就命人这几日要勤传消息回来。 “太子今日未曾出门,就在寝殿内待了一整日。”小李子答话。 “可见了什么人?”沈思砚又问。 “不曾。”小李子答。 沈思砚心里一沉,不会是昨日冒着风雪去宫门口接他,回去的路上又没打伞,受了风寒,生了病吧? “传太医了吗?” 小李子头摇的像拨浪鼓:“太子并未生病,一个时辰前,还破了东宫小湖面儿的冰,钓了两条鱼。” “刚刚派人送了一条过来,膳房现下已经炖上了。” 沈思砚这才放下心来。 心道不来也好,总来才不正常。 他心里这样想,事实上却是一改过去随心所欲的态度,每日开始赶着日落前,按时回司礼监。 可一连七日,陆承听都没再去找过他。 第37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4 陆承听虽然没再去找沈思砚,但却每日都会派人送东西过去。 第一日是那条鱼。 第二日是一碗他亲手蒸的八宝酥酪。 第三日是一顶成色绝佳的白玉发冠。 第四日是一束生长于东宫殿前,含苞待放的鲜红腊梅。 第五日又下了雪,送来的是一只精巧的铜锅,连带着两盘儿现切的羊羔肉,和几样清爽解腻的配菜。 小李子跟沈思砚说,陆承听那日,晚膳用的也是这些。 第六日天晴,虽出了太阳,但化雪时比前一天还要冷上几分。 陆承听便让人送了条貂绒风领过来,说是前几日去了趟皇家猎场,抓了只白色雪貂,特意叫人做的。 而今日,又不知从何处搜刮来了一只金丝楠木的雕花小香炉,派人送了过来。 沈思砚原本想将那香炉丢去库房,想了想,到底还是换下了自己常用的那只,将陆承听这只摆在了卧房床头边。 【你怎么又不去了?】037不耻下问,开始记笔记。 陆承听躺在床上,闭上眼:【他开始想躲我了。】 037一愣:【他终于嫌你烦了?】 陆承听已经懒得教037了,他不再说话,吹了床边的烛台,闭眼睡觉。 人不仅仅是在讨厌某些事物时,才会想要逃避。 害怕也会。 喜欢也会。 陆承听要给沈思砚足够的时间,让他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要逃避。 至于为什么要送东西。 当然是为了让沈思砚睹物思人,即使不见面,也要刷足了存在感。 庸朝尚武,皇帝虽昏聩,但对膝下皇子却并不算放纵。 尚未分封地,或出宫立府的皇子,每日上午都要和各家贵族子弟同在国子监读书,到了下午就在箭亭或是演武场修习骑射和武艺。 但陆承听是个意外,他幼时身体不好,常常整夜高热,一咳嗽就是小半月,总也不见好。 皇后心疼他,特向皇上打了申请,请了人在宫里单独教他。 后来陆承听大了,身子逐渐恢复,却懒散惯了,不愿每日早起去国子监整日整日读那些之乎者也。 武艺修习也是一塌糊涂,一箭射不出十米远,更不愿意顶着风吹日晒去演武场被那些个庶出兄弟嘲笑。 便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没事儿就给自己放假。 “太子怎么来了?”陆政延已经许久不曾在箭亭看到陆承听了,惊讶道。 跟他一起的,还有四皇子和九皇子。 陆承听手里拿着弓,靠在箭亭的围栏上,侧过头敷衍道:“几日不见,五皇兄真是愈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皇帝膝下有九子,前三位皇子早已封了王,出宫立府,六皇子如今人在边境,随其母家镇守边疆。 宫里的皇子便只剩了这四人。 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五皇子陆政延是其中相貌最平庸的一位。 其生母是当年贵妃身边的洗脚婢,趁皇帝醉酒,一朝爬上龙床,得了龙子。 俗话说,人能不能享福,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显然五皇子生母并没有,早早就成了后宫内斗的牺牲品。 五皇子这个剧本儿,就是典型的落魄皇子忍辱负重,扮猪吃虎,处心积虑最后终于将所有炮灰反派踩在脚下,荣登皇位的俗套故事。 第46章 陆承听这话,若是对着其他两位兄弟说,也就罢了。 可对着陆政延说出来,就难免有些讽刺了。 陆政延心里暗骂陆承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面上笑道:“太子说笑了,若论相貌,我怕是连太子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在场人都听得出来,他这话只说了一半。 后半截儿,无外乎是,但若论真才实学,你太子殿下就是个屁。 但他没说。 陆承听不喜与人逞口舌之快,他毫无预兆的猛一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弓扔了出去。 陆政延反应过来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直直被那把弓砸中胸口,倒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谁都没料到陆承听居然会前一秒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下一秒说动手就直接动了手。 四皇子和陆政延交好,脸色一变:“太子殿下是要残害手足吗?” 陆承听歪了歪头,无辜道:“皇兄莫要给孤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孤可不认。” “孤许久不曾来这箭亭,常常听说五皇兄骑射一流,武艺出众,孤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见识一二。” “谁能料到五皇兄竟然没能避开,可真令人意外。” 言下之意,你不是暗讽我废物吗,你连废物的一击都没能躲过,你又算什么东西。 陆政延被震得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生疼,外人看不出,只有他自己知道,陆承听这一击力道之大,竟险些让他喷出一口血来。 若他真当场吐了血也便罢了,可那口血腥气就抵在他喉咙以下,上又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当真难受极了。 这绝不是一个自小体弱的废物能使出的力道。 而再看陆承听,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德行,仿佛刚才突然出手的,并非他本人一般。 他心下一沉,后背都冒了层冷汗。 自己恐怕是小瞧了陆承听了。 【你暴露了。】037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无所谓:【那又如何?】 037:【你不该养精蓄锐,继续扮猪吃老虎吗?】 陆承听不屑:【没必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况且,他并未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他只是在针对陆政延。 陆政延不是爱玩儿阴的吗? 他就是要让陆政延有理说不出,处处吃哑巴亏。 四皇子哑口无言,箭亭内几人间暗潮汹涌,各怀心事。 只有九皇子,脑子缺根筋,没什么心眼儿,对着陆承听竖了个大拇指:“皇兄,牛逼。” 第38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5 四皇子为人鲁莽,体格壮硕,向来见不上陆承听一副腰来腿不来的病秧子样,一看见陆承听装无辜,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太子便拿弓砸人?说出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不如咱们兄弟俩比试比试,太子若输了,便向政延道个歉便罢了。” 陆承听勾唇,看着四皇子和陆政延的眼神像是在捉弄耗子的猫:“若我赢了呢?” 四皇子根本不信陆承听能赢,嗤笑一声:“若太子赢了………” 陆政延刚缓过来一口气,眼看着四皇子就要往火坑里跳,连忙道:“万万不………” “我便在禁卫军巡逻路上,裸奔一个来回!” 可惜四皇子嗓门大,直接盖过了陆政延的声音,赌注脱口而出。 陆承听勾起唇角:“成交。” 陆政延:…………… 037震惊:【你刚还说只针对陆政延!】 陆承听嗯了一声:【但有人要裸奔,我有点想看。】 037:……………… 陆政延缓了半天,体内那阵子翻江倒海的劲儿才勉强过去,他有时候真的很烦这个鲁莽又自以为是的四皇兄。 但奈何他还有用得着四皇子的地方,只能继续忍受他的愚蠢。 但好在四皇子没把他拉扯进去,若要丢人,也不是丢他的人。 于是他也不再阻拦,只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四皇子话落,直接拿起那把将陆政延砸了个半死的弓,大步走到围栏前,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对着箭亭外百米处的箭靶,箭矢破空而出,直中靶心。 接着,他毫不停顿的又抽出三支箭,同时搭在弓上。 依旧是箭无虚发,三支箭同时落在三个相邻箭靶的红心处。 九皇子又佩服地对四皇子竖起大拇指:“皇兄,牛逼。” “皇兄箭法果然名不虚传。”陆承听靠在一边,为他鼓掌。 语调神态就仿佛是长者在夸赞可以炫耀的孩童。 让人看着就来气。 四皇子面色难看:“太子这是什么态度?有本事使出来让兄弟们看看,作何这般阴阳怪气?” 陆承听拿起弓,从箭筒里抽了支箭,架在弓上比划了一下,又放回去。 又重新抽出一支,再放回去。 如此反复三次后,四皇子没忍住道:“太子在挑什么?莫不是怕了?” 陆承听遗憾的摇摇头:“这些箭,不符孤的手感。” 四皇子挑眉,觉得他就是不想比试,在找借口给自己开脱:“那太子要如何?” 陆承听的目光在这三位皇兄弟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陆政延身上。 “孤看着,刚刚四皇兄射出去的那几支箭不错,不如,辛苦五皇兄跑一趟,替孤将它们捡回来吧?” 第47章 捡箭,是宫里的下人做的事。 哪怕是个有个一官半职的侍卫,若非遭人刻意为难,都没有下场去捡箭的道理。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四皇子刚想打抱不平与陆承听争辩,陆政延却将他拦了下来,看着陆承听:“箭我可以捡,但太子若输了,换个赌注如何?” 陆承听笑眯眯地看着陆政延:“皇兄说说看。” 陆政延咬着牙:“四皇兄输了,要当众裸奔一个来回,太子若只道歉,未免太不公平,但太子毕竟身为储君,为了不损天家威严,不如这样。” “若太子输了,便在夜里无人时,裸奔给我兄弟三人看看便是。” “如何?” 他想看看陆承听究竟是不是一直在假装无能。 陆承听这种一辈子都要摆出高高在上姿态的人,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赢过四皇子。 但若陆承听真能为了隐藏实力而故意输给四皇子,他也不介意真看看陆承听裸奔。 届时,透露点风声出去,来一出假刺客偷袭的戏码,引众人前来围观。 他倒要看看,陆承听这一国太子还有何颜面做下去。 即便陆承听不要脸,皇帝也必然会大发雷霆,给他些教训尝尝。 陆承听看着陆政延,浅色的眸子里满是戏谑笑意:“去捡箭吧,五皇兄。” 陆政延只当陆承听是默认了。 他嗤笑一声,转身踏出箭亭,朝箭靶处走去。 陆承听看着陆政延越走越远的背影,在他离箭靶还有不足十米处时,随手拿了支箭,拉开弓,对准了陆政延的后脑。 四皇子瞳孔顿时一阵收缩,正要出手阻拦,那箭便带着惊人的力道,脱离了弓弦,直奔陆政延而去。 “政延小心!”四皇子大喊一声。 陆政延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向旁边一闪身,那支箭便带着刺耳的破风声,从他额角处擦了过去。 一声顿响,直接穿透了靶心,钉在了那排箭靶后的某棵树干上。 箭身没入大半。 足以见其力道有多骇人。 四皇子忍无可忍,一把扯过陆承听的衣领,正要对他动手,可谁知,他拳头都还没落下去,身后便传来一道厉声呵斥。 “住手!” 四皇子一回头,便看见了面色冷若冰霜的沈思砚。 他松开手:“督主,是太子他………” 他刚想指责陆承听刚刚的暴行,谁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陆承听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沈思砚脸色大变,一个闪身便来到陆承听面前,一把将人捞起,抱进怀中。 对着四皇子冷声道:“四皇子可知,对太子殿下动粗,以下犯上,是何罪名?” 四皇子不服:“是太子先残害手足,用箭去射五皇弟!” 沈思砚冷笑一声:“先不论此事要先拿出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便太子有错在先,也不是殿下您能对太子动手的理由。” 四皇子瞪大了眼,指着箭靶后的那棵树:“证据就在那棵树上!” 沈思砚对身后的一名太监挥了挥手:“去找。” 那太监诺了一声,小跑向箭靶之后。 片刻后,回来躬身道:“回督主,并未找到。” 四皇子扭头朝那边看去,只见那棵树杆上光秃秃一片,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再看。 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支没入了半截儿箭身的箭,竟凭空消失了。 他百口莫辩,张了半天口,才道:“五皇弟险些就被射中,九皇弟也看见了!” 他转头看向老九。 谁知九皇子却连连摆手,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皇兄莫问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母妃教过他,莫要掺和其他皇兄之间的事,若起了争执和口角,他只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便是。 万万不可得罪了人去。 此时,陆政延还站在箭场里后怕,距离尚远,他听不清箭亭里的人具体在说什么,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腿都还是软的,半天迈不开步子。 沈思砚瞥了眼站在箭场里像是在发呆的陆政延,对四皇子道:“此事回头我自会向陛下秉明,四殿下好自为之。” 说罢,打横抱起陆承听,离开了箭亭。 第39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6 “太子体弱已非一日半日,近日许是有些劳累过度,又受了惊,并无大碍。” 太医开好了方子,对沈思砚道。 沈思砚嗯了一声:“此事不必向皇上禀报。” 太医诺了一声,躬身退出去。 跟在太医身边的药童小声问:“师父,太子殿下在司礼监昏迷,这是大事,如何能瞒着皇上?” 太医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戳了戳药童的头:“小心你的小脑袋瓜,莫要多嘴。” 出了司礼监大门,太医这才牵着药童的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庸朝如今阉人当道,这沈督主可谓是一手遮天,宁得罪皇亲国戚,莫要得罪了阉人,你可明白?” 药童低着头:“不明白,万一那阉人要戕害太子殿下呢?我们就坐视不管吗?” 太医捂住药童的嘴:“这与你无关,莫要胡言乱语,《金匮要略》可背会了?” 第48章 药童说不出话,点点头。 太医松开他的嘴:“背。” ………… 司礼监。 沈思砚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陆承听的额头。 不发热。 又捏住陆承听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腕,去把他的脉搏。 确如太医所言,只是体虚,并无大碍。 这才放下心来。 他握着陆承听温热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 觉得与自己相比,好像要慢上许多。 指尖触碰到陆承听的手背,发现陆承听手腕是温的,手背却是凉的。 他松开握着陆承听手腕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用自己的手掌,覆上了陆承听的手背。 肌肤相触,感觉很奇怪,却并不让人讨厌。 他握着陆承听的手,目光落在他脸上。 那双颜色浅淡,常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正阖着。 那张总是高傲又不可一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脸,也因此不再显得盛气凌人,高不可攀。 此时的陆承听,除了更好看些,似乎与那些普通人家的少年郎也没什么区别。 睫毛乖顺的垂着,平白惹人心软。 鼻梁又高又挺,无可挑剔。 唇色浅淡,唇形也很漂亮,但大概是许久不曾喝水的缘故,显得不再水润,有些干涩。 沈思砚盯着那两片薄唇看了许久。 掩在衣领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不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缓缓向陆承听靠近,在感受到陆承听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面上时,心跳陡然加速。 沈思砚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不该做出这样趁人之危的事。 况且两人之间身份悬殊,他更不该做这种一时冲动的事。 但他嗅着陆承听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手心里攥着陆承听逐渐暖和过来的手背,看着陆承听那张这些天来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脸。 到底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正在肆意横行的欲望,抱着陆承听不会醒来的侥幸心理。 低下了头。 又抬了起来。 他松开陆承听的手,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边,扶了扶额。 不行,陆承听是堂堂一国储君,而他沈思砚说好听点儿,是司礼监的掌印,东厂的总督,说难听点儿,不过是个太监头子。 他手上权力再大,也掩盖不了他就是个奴才的事实。 若是被陆承听发现,他要怎么解释? 若是陆承听因此与他疏远,再也不来这司礼监喝茶,他又该如何自处? 沈思砚平复了片刻心情,一垂眸,看见了桌上放着的茶杯。 里面还盛着一杯清茶。 沈思砚盯着那只茶杯看了半晌,又回头看了看依旧在昏睡中的陆承听。 许久后,他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咬着牙端起了那只茶杯,回到了床边。 他盯着陆承听的眼睛:“太子,奴才看您嘴唇干涩,该用些茶水。” 陆承听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反应。 沈思砚又轻声道:“殿下?” 陆承听没反应。 沈思砚轻咳了一声:“那奴才喂您可好?” 陆承听依旧没有反应。 沈思砚又盯着陆承听看了片刻,确认他呼吸依旧均匀后,端着那茶杯,送到自己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不凉不热,温度适中。 这才含了口茶水,再次低头向陆承听靠近。 唇瓣相接,温热柔软的触感令沈思砚轻轻打了个战栗。 他闭上眼,将口中茶水渡了过去。 水喝完了,唇却没离开。 沈思砚深吸了口气,警告自己,不要贪心,有些事,浅尝辄止便够了。 他正欲起身,睁开眼,却直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浅眸。 “你醒了?” 沈思砚迅速后退,拉开与陆承听之间的距离,脸颊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说话。 他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靠在沈思砚的床头上,看着沈思砚轻颤的睫毛。 “掌印,在做什么?” 沈思砚偏过头去,用事先想好的说辞道:“给殿下喂水。” 陆承听语气平淡:“是吗?” 沈思砚嗯了一声:“我叫你,你没醒,我问了你的意见。” 他目光落在窗外,不肯与陆承听对视,耳尖却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沈思砚的耳垂,戏谑道:“掌印,喂水不用………” 沈思砚猛的回头,恶狠狠的打断他:“闭嘴。” 然而陆承听根本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地硬要把话说完:“喂水不用伸舌头。” 眼看着沈思砚变了脸,就要恼羞成怒,陆承听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扣住沈思砚的腰,告诉他:“接吻才会。” 说罢,便再次吻了上去。 他毫不留情的攻城略池,直到沈思砚喘不过气,开始用力推搡陆承听的胸口,陆承听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了手。 沈思砚眼眶微红,盯着陆承听的眸子:“太子这是何意?” 陆承听抬手,用指尖轻轻拭去沈思砚唇角边的水迹:“掌印可愿和我好?” 沈思砚捏住陆承听的手腕,嗓音有些干涩:“怎么个好法?” 第49章 若只是打发时间,相互慰籍的好。 沈思砚宁愿不要。 但若是真心实意的好。 沈思砚又不敢。 寻常官宦家中都要难免要纳一两个小妾或通房。 更何况陆承听是太子。 如今及了冠,想必不日便要娶妃纳妾,日后登了大宝,后宫佳丽三千更是在所难免。 再者,庸朝不尚男风。 即便是普通男子相恋,都很难被世人所接纳,更遑论是当朝太子和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太监了。 陆承听将沈思砚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低头吻他手背,低声道:“琴瑟愿与,共沐春秋。” 沈思砚抽回自己的手,从床上站起来:“太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承听嗯了一声:“掌印,敢赌吗?” 沈思砚低头看着他:“赌什么?” 陆承听仰头与他对视,神色间是沈思砚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看着陆承听眼中,自己渺小又惶恐的倒影,听见陆承听对他说: “赌余生。” 第40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7 “太子今晚不如就住下吧。” 皇城又开始下雪了。 沈思砚看了眼窗外的风雪,将窗子关严,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没有在司礼监留宿的打算。 一来是因为他今日被沈思砚带回司礼监时,有不少宫人看见,怕无端惹人闲话。 若是让皇帝知晓他留宿于此,怕是难免要起疑心,于沈思砚和自己的现状都无益。 二来,则是因为,他要给沈思砚留些思考的时间。 “不必,掌印好生歇着,我明日一早还要去给母后请安。” 沈思砚蹙眉:“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陆承听将衣着打理整齐,伸手将沈思砚拉进怀里,吸了吸他颈间的气息:“掌印送我回去吧。” 沈思砚与陆承听这具身体身高相仿。 此时陆承听的姿势,让他更像是弱势的一方。 也更让沈思砚心软。 他没说自己敢不敢赌,但他知道,自己舍不得拒绝陆承听。 他试探着伸手,环住陆承听的腰,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顺着他:“好。” 沈思砚亲手为陆承听披了件狐裘,将他包的严严实实,自己围上了那条陆承听送他的貂绒又风领,打了伞,牵着陆承听的手出了门。 他并未让任何人随行,只和陆承听两人,安安静静走在风雪交加的寒夜里。 风吹在人脸上,割得生疼。 陆承听缩了缩脖子,沈思砚便要解开那风领给他围上。 “你带着,我不冷。”陆承听按住沈思砚的手,拉着他一起缩进自己袖口。 沈思砚便将伞往陆承听那边偏了偏:“你身子不好,要好生养着。” 陆承听轻笑:“掌印不必担心,陪你到老足以。” 沈思砚侧脸看着陆承听嘴角的弧度,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皇城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 而余生,似乎也没那么难赌。 司礼监到东宫的路距离不短,两人在经过一条狭窄的宫道时,沈思砚的耳朵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陆承听的瞳孔也在同一时刻轻轻缩了缩。 有人在跟踪他们。 但陆承听和沈思砚两人却都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只默契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却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到了东宫门外,沈思砚才收回自己被捂得暖洋洋的手,对陆承听道:“太子回去吧,早些休息。”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动弹。 “太子还有事?”沈思砚挑眉。 陆承听不说话,就看着他。 沈思砚便主动上前抱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正要后退,陆承听却抬手按住了沈思砚的后颈。 寒冷与炙热交织,似一簇火苗在无尽冰原上熊熊燃烧,直烧进人心里。 许久后,陆承听松开沈思砚,替他整了整那毛绒绒的风领,将沈思砚尖翘的下巴藏进风领里,嘱咐他:“路上小心。” 陆承听在沈思砚的目送下进了东宫大门,却没直接回寝殿。 他打发了苏伯和自己宫里的下人,脱下那件狐裘,站在宫墙拐角处,半盏茶的功夫后,又跃上房檐,原路返回。 037适时提醒:【是五皇子的人。】 陆承听身姿轻巧地纵横于房顶与宫墙之上。 在离东宫不远处的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院落内,听到了剑鸣声。 沈思砚看着陆承听进了东宫大门,却并未按来时的路返回。 而是向某处冷宫的夹道内走去。 在确认周围不会有巡逻侍卫通过时,才站住了脚步,冷声道:“出来。” 四周并无动静。 沈思砚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周围草木和风声的变化。 片刻后猛的睁开眼,向一扇半开着门的废弃院落内掷出了一道飞刃。 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簌簌声。 若是常人,或许便会被这与风吹树枝无甚区别的声音蒙蔽过去。 但此时站在院外的人,是沈思砚。 那藏在树后,左肩处插着一枚飞刃的探子,才刚刚稳住身形,便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在这狂风肆虐的雪夜中,一闪而过。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50章 他甚至没能看清楚沈思砚那张苍白又妖冶的脸,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颗头颅在雪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彻底失去了生息。 陆承听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037吹了声口哨:【你不行啊,又比少君慢半拍。】 陆承听蹲在房檐之上,看着收了剑,闪身离去的沈思砚,勾起了唇角:【他还真是………】 【凶恶残暴是不是?】037发自内心道。 陆承听摇了摇头:【不,让人着迷。】 他跃下屋檐,向那间院落走去,来到那颗人头前,用脚尖拨拉了两下。 既然沈思砚已经做了初一,那他就只有十五可以做了。 他脱下与人头分离的那具尸体上的外衣,掌心燃起火焰,顷刻间便将那尸体烧成了飞灰。 之后顺着布料的纹路,徒手将那件外袍撕扯成一块规整的正方形,将那颗头颅打包起来,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回到东宫时,苏伯正守在门外候着,看见从外面进来的陆承听,老脸皱成一团:“太子,您这身子本来就虚,可禁不得这么造啊!” 陆承听摆摆手,将手里黑色的包裹递给苏伯:“炖成汤,给五皇子送去。” 第41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8 “殿下,可歇下了?” 陆政延寝殿外,一白须白眉的老太监轻轻叩门。 陆政延此时正躺在床上,搂着徐清荷缠绵。 闻言,停下来,蹙眉道:“何事?” 老太监在门外道:“太子那边儿差人送了东西过来。” 若是别的事,陆政延大概还会等办完了事儿,再去处理。 但事关陆承听,他便瞬间没了闲情逸致,拍了拍徐清荷的脸颊:“一会儿再收拾你。” 徐清荷很懂事,推了他一把,自己戴好松松垮垮的肚兜:“殿下先忙。” 陆政延穿好中衣,下了床,将床幔放好,对门外道:“进来。” 老太监这才推开门,躬着身提着一个檀木食盒走了进来。 “殿下,太子那边儿差人来送了这个,说是为白日里的事儿,向您道个歉。” “让您受了惊吓,特意炖了补汤过来,给您补补身子。” 陆政延看着那个食盒,不信陆承听会这么好心。 “毒试了吗?” 老太监点头:“奴才不放心,用银针试过后,又特意叫人尝了,没事儿这才送过来。” 陆政延刚刚进行过一场体力运动,此时还真有些饿了。 他正在犹豫是将这汤倒了,再让膳房重新备些吃的拿过来,还是给他陆承听个面子,将就喝两口。 就听老太监又道:“东宫的苏公公还在门外候着,等着回去复命呢。” 陆政延透过半敞的门,果然看见了在外面冻的偷偷搓手的苏伯。 这下倒是没法儿倒了,他亲手打开食盒,端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汤盅,低头闻了闻。 除了调料的鲜香,并没什么特殊气味。 他轻轻抿了一口,也无异常。 这才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将那碗热汤喝见了底。 之后将汤盅放回食盒,摆摆手:“让苏公公回去复命吧。” 苏伯接过老太监递来的食盒,又将另一个食盒递给老太监:“这里是炖汤的食材,老奴一样不落都给五殿下装来了,还请五殿下放宽心。” 老太监跟苏伯客套了两句,命人将苏伯送了出去。 他提着食盒再次回到陆政延寝殿,将食盒交给陆政延。 陆政延蹙眉,不知道陆承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掀开食盒,看见一只白色瓷碗,边角处是一堆葱姜之类的佐料,里面放着的,是一堆煮的软烂的肉。 他拿着筷子心不在焉的翻了翻,正要让老太监将这东西端出去喂狗,却“噗”的一下,戳到了一枚球状物体,呲出一股汤汁。 他拿起筷子仔细看了看。 发现那枚球状物,竟是一颗眼球。 徐清荷见陆政延半天没动静,唤了他一声:“殿下?” 陆政延没做回应。 徐清荷披上衣服,掀开床幔下来,走到陆政延面前:“殿下怎么了?” 谁知话音刚落,陆政延便抻着脖子,“呕”的一声,吐了她一身。 …………… “之后呢?” 沈思砚一大早刚起来,正用着早膳,便听小李在来报。 “之后,五殿下疯了一般打碎了太子送去的食盒,发现那堆碎肉里,不仅有眼球,还有一对儿人耳。” 小李子面色狰狞,绘声绘色继续道: “太子送去的,竟然是一碗人头汤!” “五殿下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吓得那老太监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归了西。” “就是可怜了那徐姑娘,跟着五殿下一起大吐特吐,那场面当真丧心病狂,恶心至极!” 沈思砚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看着小李子:“你亲眼见了?” 小李子摇了摇头:“下面人口述的,画面全凭奴才自己个儿想象。” 沈思砚看着他狰狞的脸:“下次别想了,平白惹自己恶心。” 小李子诺了一声:“奴才听掌印的。” 沈思砚挥了挥手,让小李子下去。 他看着手边陆承听昨日用过的那只茶盏,陷入了沉思。 第51章 人头。 能送给陆政延的人头。 不出所料,应该便是自己昨日宰了的那个探子的人头。 那就说明,他昨日动手之时,陆承听应该就在附近。 甚至有可能目睹了一切。 也就是说,昨夜在他送陆承听回去的路上,他发现有人在跟踪时,陆承听也发现了。 而他离开后,却自始至终,都不曾发现陆承听也在跟着他。 众所周知,东厂总督武艺高强,是庸朝数一数二的高手。 而那位所有人都默认为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太子殿下,武艺很有可能还在他之上。 沈思砚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小白兔,还真是深藏不露。” 此时,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正坐在凤栖宫内,和皇后大眼瞪小眼。 “一个都没看上?”皇后不可思议道。 陆承听央求她办了赏花宴,她可是宴请了皇城中所有的适龄官家小姐。 就等着他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儿媳。 谁知,陆承听居然告诉她,他一个都没看上。 陆承听看着自己这位姿态端庄,举止优雅,虽年近暮春,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的母后,嗯了一声。 他百无聊赖的晃着杯子里的茶:“庸脂俗粉,无甚滋味。” 皇后摆摆手,示意宫里的人都退下去:“本宫和太子聊些体己话。” 几名宫人福了福身,退出殿外。 门刚一关住,皇后便往后一仰,瘫倒在椅背上:“那老娘我岂不是白费这么大劲儿了?” “小王八蛋,你莫不是拿你老娘我寻开心呢吧?” 陆承听穿到这儿来,还是头一回和皇后打交道。 他吓了一跳,面上却波澜不惊道:“母后说笑了,儿臣不敢。” 皇后白了他一眼:“少扯那没用的王八犊子。” “我看着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个上赶着来讨好我,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别提多闹心了。” “你已经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了,别老指望我。” 陆承听:“……………” 他喝了口茶,缓了缓神,直言道:“实不相瞒,我看上沈思砚了。” 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沈思砚?” 陆承听看着皇后:“东厂,沈督主。” 皇后沉默了。 她盯着陆承听看了半晌,抬手给了他一一掌:“出息了啊,陆承听!什么人都敢惦记!” 陆承听低着头,没说话。 气氛沉静下来。 许久后,皇后啧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沈督主是个难搞的,不一定能上你的套。” 陆承听挑眉:“母后不反对?” 皇后闻言,一改刚才的随意姿态,严肃道:“儿子,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不是未能征战沙场,逍遥法外。” “而是你没能随我,倒随了你那个没出息的爹。” “你娘我只能给你铺铺路,等我死了,往后的日子还得你一个人过,如何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如何反对?” 陆承听闻言,喉结动了动:“母后,逍遥法外一词,不该在此处出现。” 皇后摇头:“不,你果然没随我。” “我这一生,除了上阵杀敌,最想做的,便是成为一名江洋大盗,劫富济贫,逍遥法外。” 陆承听哑然,张了张口:“祝您成功。” 第42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9 “四皇兄呢?怎么没来?” 陆承听问九皇子。 他在凤栖宫用完午膳,借了原身幼时住过的偏房,小憩了片刻后,再次来到箭亭。 “去演武场了,说要练大力流星锤。”九皇子说。 “那五皇兄呢?”陆承听又问。 九皇子打了个哈欠,像是没睡醒:“说是病了,上午就向国子监的先生告了假。” 陆承听啧了一声:“真是不幸。” 九皇子点头:“我何时也能像五皇兄一般,不幸一回就好了。” 他想躺在寝殿休息已经很久了,可惜他母妃不许,他身体又向来结实,很难生病。 陆承听一脸慈爱地看着九皇子,抬起手,一把一把摸着九皇子的脑袋,像撸狗那样:“你要健健康康,平安长大。” 不远处,沈思砚站在皇帝身后看着这一幕,开口道:“皇上,太子虽顽劣,这么多年却从未做过戕害手足之事,再者他自幼体弱,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皇帝今日一早刚刚下了朝,就被陆政延宫里的老太监拦住了去路,替陆政延狠狠诉了番苦。 名为诉苦,实则告状。 句句不离太子殿下行事狂妄,残害手足,先是拿箭射了陆政延,又是煲了人头汤送去毒害陆政延。 害的陆政延受了惊吓病倒在床,好生可怜。 皇帝一早派人去东宫宣陆承听,却扑了个空。 得知陆承听去了皇后那儿请安,这才没让人再去打扰,以免惹得皇后焦心。 过了午时,沈思砚恰巧过来,他便心血来潮叫了沈思砚一道,来箭亭看看。 却看见如此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他很难相信一个会摸着幼弟的头,告诉幼弟要健健康康平安长大的兄长,会做出五皇子宫里老太监所说的那般恶行。 第52章 况且皇后为人善良端庄,又识大体。 陆承听乃皇后亲子,即便是顽劣些,也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等事来。 “掌印说,昨日皇子们练箭时,掌印就来了此处?” 皇帝再无能,那也是自幼在皇宫这处处腌臜事儿的地方长大的,能坐上这皇位的,本就不是傻子。 沈思砚之所以能搏得皇帝无条件的信任,首先是因为他的阉人身份,臭名昭著的名声,以及不与任何朝臣皇子有过多来往的分寸感。 其次,则是因为他从未有一件事隐瞒过皇帝,无论自己去了何处,做了何事,见了何人,他或许会让旁人闭嘴不准转述,但他自己,必然是会向皇帝禀报的。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沈思砚自己心里清楚。 昨日他来过箭亭,接走了晕倒的陆承听的事儿,他也已在不久前,向皇帝说明。 沈思砚嗯了一声:“殿下们发生了何口角,奴才不知,但太子并未做什么,倒是四殿下,险些要对太子动手,被奴才拦了下来。” 皇帝陷入沉思,半晌没说话。 沈思砚看着皇帝那张近些年来愈发苍老的脸,提醒他道:“皇上,恕奴才直言,殿下们年纪不小了,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夺嫡是皇子间不可避免的战争。 皇帝自然明白。 太子是皇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其他皇子起了心思,太子必然首当其冲。 “掌印的意思是,老五是在用苦肉计?” 沈思砚低敛眉眼:“奴才只是一介阉人,承蒙皇上厚爱,才有奴才今日。” “待皇上百年之后,自然是要跟着皇上去的,皇子之间的事,奴才无意多言。” 皇帝叹了口气,突然就没了想要拿陆承听试问的心思。 陆承听身子不好,读书也并不上进,无才无德,空有副好相貌。 如今坐着太子的位置倒成了兄弟们的眼中钉。 能否活到他百年之后都未可知。 顽劣些又如何? 罢了。 他转身,向昭华殿方向走去。 沈思砚刚要跟上去,皇帝便摆了摆手:“掌印箭法卓绝,若有空,去教教太子吧。” 沈思砚便站在原地,微微躬身:“诺。” 037目瞪口呆:【你们商量好的?】 陆承听停止撸狗,站起身拿着弓,走到围栏前,随手拿了支箭,搭在弓上。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心理战术而已,这点儿脑子都没有,如何在这皇宫里生存下去。】 【倒也不必这么含沙射影。】037觉得自己被点名了。 说真的,它光是看,就觉得自己已经要累死了。 “肩膀放松点儿,用虎口推弓。”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陆承听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也搭在陆承听肩膀,轻轻捏了捏。 陆承听搭在弓弦上的右手一松,那支箭便有气无力地飞了出去,还没碰到箭靶,便落了下去。 “掌印怎么来了?”陆承听明知故问。 “教你射箭。”沈思砚在陆承听耳边轻声道。 陆承听偏头看他:“只教我吗?” 沈思砚嗯了一声,对着不远处的武师傅使了个眼色。 武师傅会意,带走了还坐在小板凳上,想看陆承听射箭的九皇子。 第43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0 沈思砚从弓台上换了把五石重的弓,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那把弓的同时便直接将弓怼到了地上,扬眉道:“掌印威武,我可拉不动这么重的弓。” 庸朝将士入军,至少要拉的开一石的弓。 而一般上阵杀敌的箭手,也不过就用二三石罢了。 沈思砚看似清瘦,实则臂力竟如此惊人。 他站在陆承听身后,左手覆上他拿弓的手,右手从箭筒里抽了支箭给陆承听。 手把手帮他将弓举起,搭箭,开弓,瞄准。 那五石的弓落在沈思砚手中,像是没什么重量般,勉强趁手。 “嗖”的一声,箭矢带着尖利的破风声疾驰而去,并未射中箭靶,而是直接射落了一只刚刚落在百米之外树梢上的鸟。 沈思砚朝箭靶处捡箭的宫人挥了挥手,那宫人便向退了下去。 陆承听向后靠了靠,贴在沈思砚怀里:“掌印不愧是庸朝大名鼎鼎的神箭手。” “力道真大,射得真远。” 沈思砚松开拉弦的手,环在陆承听腰间:“太子在说什么?” 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吻着陆承听的耳垂:“青天白日,莫要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 陆承听便低低笑出了声:“我说的是箭法,是掌印自己想歪了。” 沈思砚将下巴搭在陆承听肩膀上:“太子今晚有空吗?” 陆承听偏过头:“掌印是在邀请我吗?” 沈思砚没否认:“殿下,你招惹了我,总要付出代价的。” 他其实并没考虑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 但今日陆承听去了凤栖宫。 据他的人来报,皇后提到了不久前的赏花宴,并与陆承听单独聊了许久,其中内容不得而知。 但沈思砚觉得,无外乎是陆承听封妃一事。 那日陆承听问他要不要拿自己的余生去做赌注,沈思砚没回答。 第53章 任他如今再位高权重,太子的婚事也并非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他倒是可以破坏,可以杀人。 但皇城中官家女子数不胜数,那不是他能杀的完的。 他拦不了,但至少,他要做陆承听第一个枕边人。 待日后陆承听三妻四妾,后宫三千,他也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余生太漫长了,他只赌眼前。 若陆承听永远承他的恩,永远如现在这般心里有他,惦记他,他便是无名无份守着陆承听一生也无妨。 总归他只是个太监,永远也成不了家。 但若陆承听敢负他,敢骗他,敢用完他就丢,那他必然要让陆承听付出代价,跟他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陆承听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沈思砚:“掌印相邀,我自然有空。” 陆承听是有空,可到了晚上,沈思砚却被一桩突如其来的案子绊住了脚。 大庸朝往东乃东岭番邦。 东岭王世子,无召入庸朝皇城,于今日申时,死于京郊一处客栈。 沈思砚马不停蹄赶到案发处,客栈中却只剩下报案人和客栈老板一家的尸首,作恶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督主,世子身上搜出来的。”小李子将一封信件递给沈思砚。 沈思砚蹙眉,打开那信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事关庸朝有人与东岭王暗中勾结,欲谋朝篡位。 但这信并非是东岭送进来的,而是即将要从皇城送出去的。 那信件的末尾,朱红色的印记,竟是太子私印。 沈思砚磨了磨后槽牙,将那封信揣进自己怀中,对小李子道:“莫让他人知晓。” 小李子虽没看见信的内容,但见沈思砚脸色,便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他严肃的点头:“掌印放心。” 沈思砚带人抬了尸体,从客栈中出来,刚一踏出客栈大门,一支箭矢,便以破竹之势向沈思砚袭来。 沈思砚身子迅速后仰,那支箭便从他眼前飞过,狠狠钉进了客栈大门之上。 小李子倒吸一口冷气:“掌印小心!” “追!” 沈思砚神色冷厉下令道。 所有人正要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沈思砚却突然又改口道:“慢着。” 他盯着那具尸体看了许久:“你们护送东岭王世子回宫。” 说罢,几个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孤身一人追进了树林。 冬日的树林,并不是适合隐藏身影的好地方。 尤其地面尚有积雪未化,很快,便有星星点点的脚印暴露在了沈思砚面前。 沈思砚静立于林间,冷喝一声:“出来。” 四下除了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无人应答。 沈思砚手臂一挥,袖口中顿时甩出数道飞刃,席卷向四面八方。 几道身影应声从树上摔落。 对方领头者见那些飞刃竟道道无虚发,神色凝重,向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树林里霎时间飞出数十人,向沈思砚围攻而来。 沈思砚眉梢一挑,拔出剑来,脚尖轻点地面,飞身跃起,落地刹那直接割断了最前方一人的脖颈。 他动作间潇洒自如,可剑势却格外凌厉。 没有那些王公贵族习剑时讲究的那些花架子,招招干净利落,剑气所过之处卷起漫天落叶。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殷红的鲜血渲染了苍白的大地,却没能染上沈思砚的衣角。 【你就不知道出手帮帮少君?】037看着树下的刀光剑影,心惊胆战道。 陆承听蹲在树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如厉鬼修罗索命般疯狂杀人的沈思砚:【嘘,别打扰他。】 他看得出来,沈思砚此刻心情好极了。 沈思砚在宫里憋闷了这么多年,解闷儿的方式甚少。 难得碰上有人不长眼,他当然要让沈思砚酣畅淋漓的发泄发泄。 沈思砚也的确如陆承听所说那般,脸上逐渐扬起了笑意,越杀越兴奋。 可奈何敌方人数实在太多,就像割不完的韭菜,杀完一拨又来一拨。 对方像是做足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要与沈思砚鱼死网破。 第44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1 沈思砚武功再高,终究是人。 就在他体力逐渐不支时,那些韭菜也终于剩了最后一茬。 谁也不敢再靠近,只远远与沈思砚对峙。 就在此刻,林中突兀的响起来一阵轻笑。 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从沈思砚身后走了出来,笑道:“沈督主剑法出神入化,这大庸第一高手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沈思砚看着那白袍男子,神色不屑,薄唇轻启:“你又是哪条狗。” 那男子闻言,刚刚还笑着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死太监,大庸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败类,才民生凋敝,国步艰难。” “这世上所有阉人都该死,看着就叫人恶心。” 他拔出腰间长剑,对沈思砚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宰了你这畜牲。” 他话音还未落,沈思砚便已经闪身到了他面前,将手中长剑当刀使,狠狠向那人劈去。 那白袍人反应极快,迅速挡开沈思砚的攻势,并主动开始进攻。 第54章 白袍人并非前面那些虾兵蟹将,他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虽说以人海战术先对沈思砚进行消耗,胜之不武,令人不齿。 但所谓兵不厌诈,为了达到目的,他也算下对了棋。 沈思砚体力不支,很快落入下风,节节败退。 那白袍人见沈思砚出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又开始逐渐放大,越战越勇。 沈思砚最后一次扛住那白袍人的剑势之后,体力终于告罄。 他迅速飞身后退,却见那白袍人对着他狠狠将手中的剑掷了出来,飞刺向他。 他闪躲不及,下意识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沈思砚睁开眼,只见一道穿着玄色云纹锦衣,挺拔高挑的身影,正挡在自己面前。 将那把势如破竹的剑,拦了下来。 没用任何兵器。 只用了两根手指。 那人将白袍人的剑夹在指间,两指用力,生生将那把剑折成了两段。 “这位少侠,少管闲事。” 白袍人看着面前脸上蒙了块儿红色绸缎,上面带着鸳鸯戏水的刺绣图案的男人,脸色难看道。 陆承听将那两段废铁随手丢在地上:“张口阉人,闭口太监,怎么,你老娘抛家弃子跟阉人跑了?” 白袍人眉头一竖:“休得胡………”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胯下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下半身原本洁白的外衫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他正要喊叫出声,就被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的陆承听扼住了喉咙。 “我最烦听人鬼叫。”陆承听说着,回头冲沈思砚歪了歪头:“留活口吗?” 沈思砚还需问清楚这狗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他嗯了一声,看着陆承听脸上的鸳鸯戏水,幽幽开口:“多谢,这位少侠。” 陆承听点了白袍人身上几处穴位,封了他的五感,让他暂且丧失行事能力。 之后又撕了件死人衣服,包住那人的脑袋,又捆住其手脚,提住那人的脚踝,拖拽着他,对沈思砚道:“我送你回去。” 沈思砚没动:“你能不能把你脸上那玩意儿摘了?” 陆承听哦了一声,将自己的蒙面摘了下来,当着沈思砚的面抖开。 赫然是一条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沈思砚脸色当即一沉:“哪来的?” 陆承听笑眯眯地看着他,故意逗他:“我接到你来京郊的消息时,正巧在我宫里一丫鬟的榻上。” “但我不放心你,便匆匆忙忙提裤子来找你,谁料竟将这肚兜夹带了出来。” 若沈思砚能冷静的看看那条肚兜,就会发现,那料子乃是今年入秋时,西域送来的贡品,一共就两匹。 贵妃都用不上的东西,哪儿能轮得上东宫的丫鬟去用。 但此时的沈思砚,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他在死亡当前睁开眼看见陆承听的那一瞬间,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而想法的改变,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一刻,沈思砚便已经决定了,这余生,赌就赌。 而正是因此,他发现当陆承听说出那句“在别人榻上”的话时,他根本就不能像之前所想的那样坦然接受。 他接受不了陆承听娶妃纳妾,后宫三千,也接受不了陆承听可能会和他以外的人有任何亲密接触。 他单是想到那画面,就恨不得直接大开杀戒再阉了陆承听。 陆承听这厢话音刚落,沈思砚便直接举剑架在了陆承听颈间。 “我杀了你。” 陆承听看着沈思砚拿剑的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也不闪躲,直接将脖子又往那锋利的剑刃上贴了贴:“谋杀亲夫?” 沈思砚的剑,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只这轻轻一蹭,陆承听的侧颈便见了血。 沈思砚心里一颤,直接松手扔了自己的佩剑,扯着陆承听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去看他的伤口,大骂道:“你是疯了不成?” 陆承听捏住沈思砚的手腕,将脸颊贴在他手心,无辜地看着沈思砚: “掌印好狠的心,我冒着无召出宫的风险赶来救你,你伤了我不说,还要骂我。” “疯子。”沈思砚看着他的眸子,瞳孔轻颤。 说罢,迎着陆承听的唇狠狠吻上去。 陆承听一手拖着那白袍人,一手环住沈思砚的腰,予取予求,任由沈思砚在他口中放肆。 许久之后,沈思砚才抵着陆承听的额头,轻声道:“你上了谁的榻,只要你亲手杀了她,这事便算过去了。” 陆承听蹭了蹭他的鼻尖,低笑出声:“傻不傻?” 他将那肚兜递给沈思砚:“这是按掌印的尺寸做的,原本是想今夜拿给掌印穿的。” 沈思砚看着面前尺寸显然不合寻常女子身姿的红肚兜,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红了脸,一把扯过那肚兜,揣进怀里:“别四处挥舞了!” 他现在一想到陆承听刚刚拿这玩意儿蒙脸,就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哪国堂堂太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不雅行径。 简直闻所未闻。 沈思砚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回头看见陆承听还站在原地,又折返回来牵住陆承听的手,拉着他一起走。 第55章 第45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2 因为陆承听的突然出现,沈思砚并没回到东厂护送尸体的队伍当中去。 而是追赶上队伍后,便放慢了脚步,在远处悄悄跟着。 果不其然,在半途中又遇到了一拨劫匪。 数量不多,沈思砚的人可以应付。 看装束,这些人跟那白袍人应当是一伙的。 “他们的目的应当是劫走东岭王世子的尸体。”陆承听轻声道。 若是之前沈思砚没有独自一人前往林子,而是分出一部分人跟他同行,剩下护送尸体的一部分人便不足以与眼前这批劫匪对抗。 “可这出调虎离山之计未免太过头重脚轻,喧宾夺主了。”沈思砚有所疑惑。 如果这些人只是为了尸体,难道不该派更多人来劫尸首吗,为何又将大头放在了他沈思砚身上? 陆承听摸了摸下巴,按原命运轨迹的发展,这事和陆政延脱不开干系。 但陆政延与沈思砚暂且无冤无仇,甚至还有可能想要借沈思砚的势,无论如何也不该向沈思砚动手。 “许是办事的狗有私心,没听主子的话。”陆承听瞥了眼半死不活的白袍人。 “听闻东厂最擅于教人如何将肺腑之言宣之于口,具体如何,还有劳掌印多费心了。” 沈思砚嗯了一声,捏了捏陆承听的手,没再说话。 他原本以为,陆承听接近他的目的,无外乎是想借自己的势,让自己为他所用。 但如今看来,以陆承听的本事,或许根本就用不着他做什么。 这让他既欢喜于陆承听大概是对他存了几分真心。 又惶恐于自己无法成为他手中的刀剑。 如果自己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那他又凭什么一直爱自己? 这些话,沈思砚没有问出口,陆承听也无法替他解答。 两人在入了皇城之后分开,沈思砚追上东厂的队伍,将那白袍人交给小李子,和东岭王世子一并抬进宫。 陆承听则悄无声息地躲过宫里宫外所有明里暗里的耳目,偷偷回了东宫。 刚一进寝殿便对上了苏伯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老脸。 “太子,您又上哪儿去了?” 陆承听面无表情:“出恭。” 苏伯痛心疾首:“一出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陆承听啧了一声:“有人找孤?” 苏伯摇头:“那倒是没有,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日叫人瞧见了………” “什么动静?”陆承听突然厉喝出声打断了苏伯。 苏伯吓了一跳,连忙走出寝殿向外张望,疑惑道:“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陆承听便关住了寝殿大门,并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入夜。 子时刚过,沈思砚沐浴完,换了寝衣,将香炉点燃。 他坐在床边,手中拿着那封从东岭王世子身上搜出来的信件,以及近些年有关于东岭的情报。 正细细查看,床头边的烛火却突兀地晃了晃,熄灭了。 沈思砚眯了眯眼,将信件揣进怀里,拔出枕边的佩剑,从床上下来。 他看了眼无端被风吹开的窗户,走上前,将窗锁好。 然后猛地转身朝身后刺出一剑。 招式落了空,人却跌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太子神出鬼没,想吓死谁?”他闻着鼻息间熟悉的龙涎香,背靠着陆承听的胸膛问。 陆承听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沈思砚放在床上,拉下了床幔。 “掌印邀请我来,我一来却又要拿剑刺我,这是哪里的道理?”他摸着沈思砚半干的长发,低头亲吻他。 沈思砚纤细漂亮的脖颈微微向后仰去,迎合着陆承听:“我以为太子今夜不来了。” 陆承听一手掐着沈思砚的腰:“说了会来,便一定会来。” 他说着,另一只手便不老实的要向沈思砚的衣摆下探去。 沈思砚猛然一惊,按住陆承听的手腕:“不行!” 陆承听挑眉:“为何不行?” 沈思砚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咬牙道:“我还没准备好。” 陆承听当然知道沈思砚在顾忌什么。 他轻笑出声,低下头安抚地吻着沈思砚永远藏在衣襟下的喉结,轻声道:“放松,阿砚,信我。” 沈思砚身体依旧紧绷。 他是个假太监。 这是皇室绝不能容忍的欺君之罪。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能博取皇上的信任,这无根之人的身份功不可没。 可谁知,就在他正要推开陆承听时,却听陆承听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的秘密,阿砚,别怕。” 沈思砚心中一凛,这是杀头的大罪,除了他自己,就连小李子都不知道。 他狐疑地看着陆承听,声音有些不自然道:“太子知道?” 陆承听嗯了一声,着迷的吻着沈思砚颈间敏感的肌肤。 “放心,只有我知道。” 若沈思砚能保持清醒和理智,此时他便应该打断陆承听的行为。 刨根问底的追究陆承听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不为人知的秘密,问他究竟想要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但可惜,这世间柳下惠甚少,至少沈思砚不是。 他在陆承听温柔细腻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的吻下,根本无暇考虑这些。 第56章 满脑子只剩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既然陆承听已经知道了,那无论如何,今日陆承听都别想再逃。 他翻身将陆承听按住,接过主动权,低头看着陆承听道:“我会温柔些,好好待你。” 谁知陆承听却又笑了。 他钳住沈思砚双手,腰间用力,重新将人按回去:“掌印,你搞错自己的处境了。” 沈思砚自小在宫中艰难求生,见过无数肮脏下作的事,为宫里的娘娘守过夜,抓过对食偷情的宫女太监。 但此时轮到自己,他却发现自己连基本的理论知识都匮乏的要命。 好在陆承听经验丰富,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雪虐风饕,天寒地冻,窗内巫云楚雨,倒凤颠鸾。 漆黑墨发交织在一起,沈思砚却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陆承听的。 他眼神失了焦距,看着陆承听那张令他着迷的脸,隐约中听见陆承听再次问他:“沈思砚,你想要什么?” 沈思砚说不出完整的话,断断续续对陆承听说:“我想要安稳度日,此生再不见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 第46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3 沈思砚以为,至少陆承听幼时体弱的事,应该是真的。 而他武功高强,应当是天赋异禀。 但直到天见破晓,他才明白,陆承听天赋异禀的,不只是武艺。 “你压我头发了。”沈思砚有气无力的推搡陆承听。 陆承听抬起手臂,帮沈思砚把头发高高拢到脑袋顶上,即便是躺着也压不到的地方,然后用发带扎起来。 沈思砚伸腿踢他:“这样很丑。” 陆承听的审美向来以思砚的现状为最高标准,他发自内心道:“不丑,好看。” 沈思砚是缺爱的。 他与陆承听之间的关系越亲密,他就越是害怕失去。 他想跟陆承听说,他有遍布皇城的消息网,有安插在各个宫里的探子,有众多能为他所用的能人异士,甚至有左右皇帝想法的能力。 他极力想要向陆承听证明,他对陆承听是有用处的。 他甚至在想,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陆承听即便坐上了皇位,也不能抛弃他。 但他又不想将这种卑微又可怜的想法展现给陆承听看。 他们面对面躺着,沈思砚摸着陆承听的脸,只委婉地问他:“殿下,我能为你做什么?” 陆承听闻言,那双原本像是猫科动物的眸子,都仿佛在此刻变成了圆溜溜的狗狗眼。 他眼巴巴地看着沈思砚:“掌印是真心的吗?” 沈思砚看着陆承听期待的眼神,心软的一塌糊涂,温柔道:“自然是真心的。” 陆承听又问:“任何事?” 沈思砚嗯了一声,笃定道:“任何事。” 就在他已经做好了无论陆承听要让他做什么高难度高风险任务,他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陆承听将事情办到的准备时。 就见陆承听将手伸进被窝,掏了半天,然后拽出那条红肚兜,对他说:“穿给我看吧,阿砚。” 沈思砚哑然。 他看着面前的肚兜,脸又红了。 昨晚陆承听就想让他穿,他没肯。 沈思砚活到现在,见过他只穿寝衣样子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这种东西了。 但话已经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总不能当场反悔。 “拿来!”沈思砚蹬了陆承听一脚,一把夺过红肚兜,钻进了被子里。 穿就穿。 陆承听明知道沈思砚面皮薄,还非要在他不许的时候盯着他看。 沈思砚在忍无可忍时给了陆承听一耳光。 但刚动完手就后悔了。 陆承听毕竟是太子。 庸朝建国三百年,妻以夫为纲,即便是太子正妃,也万万没有敢扇太子巴掌的。 更遑论他如今无名无份,还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 陆承听挨了巴掌,却并不生气。 上辈子裴思砚没少在陆承听折腾完他以后揍陆承听。 陆承听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习惯了,不生气,不代表他会逆来顺受,任打任骂。 陆承听睚眦必报的很,他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直到沈思砚眼尾泛红,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滑落,向他认错求饶,陆承听才勉强放过沈思砚,又沿着他泪珠滑过的印迹,极尽温柔地亲吻他。 事后,沈思砚窝在陆承听怀里,将那封信甩给陆承听看时,大腿根儿都还在打颤。 “这上面盖了你的私印。”沈思砚指着信件最下方的盖戳道。 陆承听拿着信件,随意扫了眼信中内容,又仔细看了看那印着他名字的红色印记,又把信还给沈思砚。 他还没用过太子私印,要回东宫拿出来瞧瞧,才知道真假。 沈思砚看着那封信,没接,扬了扬眉梢:“太子这是何意?” 这信若是传出去,可是卖国通敌的大罪。 即便陆承听是无辜的,在他找出证据将自己洗清之前,都会给他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伪造书信之人,定不会想到向来秉公执法,从不徇私的沈督主,竟会包庇于我。”陆承听笑眯眯道。 “我亲手将把柄赠予掌印,可能安掌印的心?” 第57章 沈思砚看着陆承听拿着信的手,只觉喉咙发紧。 他握住陆承听的指尖,吻了吻他的手背,接过那封信,点燃了烛台,亲手将那封信送进了摇曳的烛火。 他看着陆承听的眼睛:“太子不该留任何把柄给任何人,包括我。” 陆承听低头吻他:“掌印若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 沈思砚伸手掐住陆承听的喉咙:“我要你的命做甚?我要你岁岁安康,长命百岁。” 【他在咒你早死。】037突然煞风景道。 他切断了与陆承听之间的联系整整一夜,看着天亮了才重新回来。 一来就看见这腻人的一幕,实在是忍无可忍。 陆承听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说罢直接屏蔽037。 眼看着天色渐亮,宫人们要开始换班当值,陆承听才从温柔乡里抽身。 穿好衣服,下了床,对沈思砚道:“劳烦掌印,今日还需去撬撬那东西的口。” 沈思砚侧躺在床上,被褥只遮住腰部以下,上半身瓷白的肌肤上尽是星星点点的吻痕,满脸慵懒和餍足。 他对着陆承听挥挥手赶人,连口都懒得张。 陆承听又低下头吻了吻沈思砚的额头,小声对他说:“掌印今夜记得给我留窗。” 沈思砚翻身躺下,背对着陆承听,声音沙哑道:“不留,滚蛋。” 第47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4 “东岭王这是要反了不成!” 昭华殿内,皇帝一气之下砸了一整套白玉茶具。 沈思砚垂眸坐在太师椅上,波澜不惊道:“皇上息怒。” 陆政延昨夜等了半个晚上,沈思砚回来了,东岭王世子的尸体也回来。 唯独他的人,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回来。 就连他花了大代价特意从中洲请来的高手,到现在也依旧是生死不明,杳无音讯。 他出宫不便,也不知道事情是否办妥,只能借着给皇帝请安的由头,打探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碰见了已经坐在昭华殿里的沈思砚。 “东岭王世子无召入京,原本是东岭理亏,该我大庸讨伐东岭,但眼下世子无端遇害,东岭王必不肯善罢甘休。”陆政延道。 “掌印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皇帝一遇到正事,就总想依赖沈思砚。 沈思砚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懒懒开口:“世子入京一事甚是蹊跷,昨夜东厂连夜去查,发现世子已在京中逗留了三日。” “昨日应当是办完了事,正准备悄无声息赶回东岭,却不料遇了害。” “番邦王爷的世子,亲自来京,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此事还要瞒着皇上,想必非同小可。” 皇帝脸色异常难看。 沈思砚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在说,东岭王与朝廷内有人勾结,欲图谋不轨,甚至是通敌叛国。 陆政延闻言,侧头看向沈思砚:“世子既是办完了事正要回东岭,想必身上应该有什么蛛丝马迹,世子的尸首,督主可查验过了?” 沈思砚嗯了一声:“昨夜便查过了。” “可有发现?”陆政延问。 沈思砚盯着陆政延看了许久,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并无。” 陆政延蹙眉:“是否是督主有所疏忽?” 沈思砚没理会陆政延。 他看向皇帝:“奴才早便听闻五殿下为人胆大心细,仁厚礼贤,权略善战,内政修明,德才兼备,颇有皇上当年的风采。” “还请皇上不如派五殿下亲自接手此案,也免了奴才费尽心力却要遭五殿下质疑。” 皇帝身边端茶的小公公闻言心里都跟着揪了起来。 沈督主这一番话说的,是在赤裸裸的捧杀。 五皇子非嫡非长,如今东宫有人,皇帝康健,他明里说五皇子颇具皇上当年的风采,实则在暗示皇上,五皇子对皇帝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可抱着心思呢。 陆政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督主说笑了,本宫资质平庸,可万万担不起督主如此赞誉。” 沈思砚又不吭声了,也不顾皇上如何想,只自顾自喝茶。 皇上本就不喜陆政延,近段时间,陆政延几次针对陆承听,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数。 他面色不悦地对陆政延摆了摆手:“早些回去吧,此事轮不着你操心。” 待陆政延走后,皇上才对沈思砚道:“掌印似有些针对五皇子。” 沈思砚嗯了一声:“奴才不敢瞒着皇上,昨日在护送东岭王世子回宫的路上,奴才曾碰上一拨劫匪。” “其中一人武功高强,奴才费了不少事,才将人活捉了回来,今日一早派人去问了话,那人只说是收钱办事。” “奴才在那人身上找出几张银票,查了编号批次,出处竟是徐府。” 徐尚书次子乃五皇子伴读。 沈思砚话尽于此,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只让皇帝自己去想。 皇帝了解沈思砚,他为自己办了这么多年事,任劳任怨,真心实意,必不会在这种事上胡编乱造向自己说谎。 于皇帝而言,显而易见不可能谋权篡位的沈思砚,必然比对皇位虎视眈眈的陆政延可信得多。 他叹了口气:“辛苦掌印。” 然后对当值的公公道:“库房有些今年朝觐送来的好茶好药材,送去司礼监。” 第58章 沈思砚起身,向皇上福了福身:“谢皇上体恤。” 他坐了半天,屁股疼得要命,出了昭华殿,正欲回司礼监睡个回笼觉,补补精神,就在殿门外与守在此处的陆政延碰了个正着。 “沈督主,似乎对本宫有什么误解。”陆政延道。 沈思砚站住脚步:“奴才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陆政延靠近沈思砚,低声道:“督主近日似乎与太子殿下来往颇为密切。” “太子许了督主什么好处吗?” 沈思砚看着陆政延,勾了勾唇:“怎么?五殿下准备以更多筹码,收买奴才吗?” “何为收买?本宫只是有意与督主交好,却不知何处得罪了督主,让督主对本宫有这般大的成见。”陆政延问。 沈思砚见他态度真诚,语气委屈,便也好心给了他个提示:“中洲有一侠者,嫉恶如仇,剑术超群,名施慕恩。” “昨日偶遇,险些让奴才命丧黄泉。” “殿下猜猜,这位施少侠,如今身在何处?” 他说完,也不顾陆政延脸色如何精彩,只朝陆政延略微躬身,以示告辞,随后转身离去。 夜里,沈思砚照旧沐浴更衣后,燃了熏香,将窗打开上了床。 床上放了册话本子,是他命小李子费了不少劲才从那青楼楚馆里淘来的。 画技并不如何精湛,但胜于内容正是沈思砚需要的。 一册分几个故事,每一个故事上面画着的,都是两名以各种姿态纠缠在一起的男子。 他看着看着,便觉得心中燥热,想了想,吹灭了烛台,从枕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了陆承听拿来的药玉。 陆承听来时,见屋里熄了灯,便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褪了外衫,掀开床幔上了床。 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 第48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5 “东岭一事,太子怎么看?” 沈思砚靠在陆承听怀里,问起正事。 东岭王世子之死,与陆政延脱不开干系。 他能让世子大老远冒着风险赶来皇城,所谋之事必然不小。 “五皇兄许是未与世子殿下谈拢,便正好借他的命栽赃于我。” “若不出意外,他是想用那封信陷害了我之后,再将尸体劫走,做些手脚,再将世子的死,推到我头上。”陆承听说道。 既让皇帝彻底恼了陆承听,也让东岭王记恨上陆承听,拿他开刀。 “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知道什么是一举两得。”沈思砚嗤笑。 可惜时运不济,万万没想到搜出了信件的沈思砚,早就成了陆承听的人。 “太子觉得,东岭王会因此事出兵吗?”沈思砚问。 陆承听摇摇头:“不见得,东岭王膝下两女四子,世子并不受宠。” 沈思砚有些摸不清东岭如今的形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好在陆承听不是真的不堪大用,相反,他的能力和谋略都是绝对的上乘,让沈思砚无比安心。 “那封信上的私印,太子查了吗?”沈思砚操心道。 陆承听嗯了一声:“印是真的,被人动过。” 沈思砚蹙眉:“何人胆大妄为?查出来了吗?” 这事儿只要顺着陆政延的方向查,对陆承听来说再简单不过。 能进书房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 原身发现不了是因为足够愚蠢,他可不是。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留着那人的命,利用他传出什么迷惑陆政延的假信息。 他对沈思砚道:“查出来了,已经还给他主子了。” 以其他不可描述的形态。 至于陆政延能不能分辨出那些半流质的东西是什么,就不在他关心范围之内了。 沈思砚这才放下心来,趴在陆承听胸口,听他的心跳。 听了许久,又开始担忧:“太子这身子究竟怎么回事儿?心跳怎的这般有气无力?” 陆承听也没直言,这具身体确实不怎么健康,无论是脉象还是内脏,都有早衰之相。 这不是陆承听一介外来者干涉的了得。 他问沈思砚:“掌印如今年方几何?” 沈思砚抿了抿唇:“十八。” 陆承听啧了一声:“听父皇说,掌印跟在父皇身边已经十载有余,原来竟是八岁那年便坐上了掌印的位置。” “当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沈思砚脸一垮:“二十五。” 陆承听根本不信,他不留情道:“那我只好派人去调官牒了。” 沈思砚踹了他一脚,不情不愿说了实话:“再加六岁。” 陆承听又啧了一声,只笑盈盈地看着沈思砚那张即便说是刚刚及冠,也有人会信的脸。 不说话了。 沈思砚听不到他的回应,顿时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色迟爱衰,是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里,为人妻子最难以逃避的现实。 倒不是沈思砚非要把自己带入到为人妻子的角色里。 他是个男人,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但陆承听是太子。 这无关两人之间做那事儿的位置,只关乎于身份地位,和双方年岁上的差距。 沈思砚嗤笑一声,转过身去:“你若嫌弃………” 他才开口,便听到陆承听与他异口同声道: 第59章 “如此甚好,我身子有亏损,你若活到古稀,我便只用坚持到花甲,就能算是守你一世了。” 沈思砚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陆承听话里的意思,顿感一阵鼻酸。 他无意活到古稀,若陆承听真当几十年如一日待他好,哪日他真走在自己前头,他必定是要与陆承听共入皇陵的。 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太子此话当真?” 陆承听许久以前,对情绪是不敏感的。 后来他学会了观察。 再后来,思砚诞生了,他才慢慢将这种观察,变成了感知。 此刻他便敏感的察觉到了沈思砚语气中的试探和小心翼翼,心疼的摸了摸他后脑说:“骗人是小狗。” 沈思砚笑了:“莫要把我当孩童哄。” 陆承听敲了敲037:【下个世界换个年长者的身份。】 上一世裴思砚就总在年龄的事上,动不动就找他的茬,这一次怕也免不了又是如此。 037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被叫醒,烦躁的翻了个白眼,骂道:【事儿精。】 陆承听永远知道该如何安抚自己的爱人。 但架不住总有人有意无意要让他们“好事多磨”。 在东岭王世子的尸体被送到东岭的当天,东岭也送来了消息。 东岭王世子无召入京一事,东岭王本人并不知情,且此事算是东岭有错在先,东岭王无意再引战火,让家国动荡,民不聊生。 为表诚意,东岭王将送自己的长女,长乐郡主前来皇城和亲。 “东岭山高水远,易守难攻,与战争相比,和亲是好事。”沈思砚对皇帝道。 东岭兵力强盛,眼下的状况,谁若娶了长乐,便能在夺嫡一事上,多握些筹码。 皇帝沉吟片刻:“那便让太子纳了长乐做侧妃吧。” 沈思砚闻言,心中便是一沉。 面上不动声色道:“太子还未娶正妃,先纳了侧妃进门,恐怕不妥。” 太子是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立嫡立长对皇室来说,是件重要的事,若嫡子非长子,日后立储时,会平添不少麻烦。 但皇帝却不在意,摆摆手:“没什么不妥的,先备着避子汤便是,待太子娶了正妃,诞下嫡长子,再让长乐好好调养便罢了。” 沈思砚哑然。 低下头,不再作声。 这件事他无法直接替陆承听拒绝。 长乐郡主是来自东岭的助力。 若陆承听放弃这次和亲的机会,就是将大好的筹码平白送给了别人。 沈思砚不敢替陆承听做这个主。 只能默默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皇帝对陆承听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偏爱不假,但他无能又专制也是真。 他甚至没有询问过陆承听和皇后的意思,便直接自作主张,向陆承听传了一纸诏书,将此事定了下来。 传旨的太监寻到陆承听时,陆承听正在凤栖宫和皇后喝茶。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听皇后说着她入宫前的趣事儿,一接到圣旨,他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 第49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6 “乱点鸳鸯谱。” 传旨的人走后,陆承听将那圣旨随手丢在小几上。 “东岭王相貌堂堂,他那王妃我早些年见过两回,温婉端庄,秀外慧中,不出意外,长乐必定也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皇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垂着眸没说话。 皇后咽下口中的糕点,继续道:“依我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圣旨已经来了,那老老实实娶个花瓶摆在宫里供着便是,总归只是个侧妃之位。” 陆承听蹙了蹙眉:“儿臣已有心仪之人。” 皇后也蹙了眉,她再开明,也逃不过这个时代很多固有的观念。 就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庸朝没有男子通婚的先例,更别提沈督主身份特殊,再者你是太子,即便现在不娶,日后也总是要封后纳妃的。” “你若真喜欢他,好好待他便是。” 陆承听否决了皇后的意思:“我没有封后纳妃的打算,若真要封,我也只会封沈督主一人。” 皇后闻言,愣了半晌:“子嗣呢?” 陆承听垂眸:“儿臣的身子,母后是知道的,太医曾千叮万嘱不可纵欲,子嗣一事,怕也是有心无力。”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高大挺拔的身子,张了张口,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那你与沈督主,如何……………” 陆承听:“……………” 他扶额:“母后,我并非不举。”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她沉默了许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常言道,养儿防老,生个如陆承听这般让人操不完心的,简直就是养个儿子,防止自己活到老。 皇室的子嗣,不要也罢。 待日后她的承听年岁大了,子嗣越多,盼着陆承听早死的人便越多。 这后宫莺莺燕燕一大群,她身处其中,早就受够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确没甚意思。 她又塞了两块点心下肚,叹了口气,感慨,并妥协道:“我儿竟还是个痴情种,罢了。” “但圣旨以下,万万没有让帝王朝令夕改的道理,长乐的事,你可有主意?” 第60章 “想法子让给五皇兄便是。”陆承听无所谓道。 皇后闻言,抬手就要揍陆承听:“混账,且先不说哪有给敌人送剑的,光是长乐那丫头,若嫁给五皇子那人面兽心的王八羔子,怕是后半辈子都要折里头了。” 原本长乐郡主日后过得如何,与皇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但若是长乐被陆承听亲手推进火坑,那未免太过丧尽天良,陆承听能安心,皇后都安不了心。 陆承听缩了缩脖子,拦住皇后,无奈道:“您急什么?” “长乐如何站队尚未可知,若她知晓五皇兄乃杀害她兄长的凶手,她未尝不肯与我们合作,演这一出戏。” “待尘埃落定,我再替她安排了其他清白身份,放她与真心相爱之人双宿双飞,如此可妥当?” 皇后这才收回了手,满意道:“算你这点随我。” 皇后这厢好安抚。 陆承听眼下糟心的是沈思砚那边儿。 圣旨既已传到了凤栖宫,那沈思砚必然是在皇帝下诏之时,就已经知道了。 此刻还指不定在如何胡思乱想,自我内耗呢。 陆承听从凤栖宫出来,便马不停蹄地回了东宫。 随后,又避开众人视线和各宫耳目,偷偷溜进了司礼监。 此时才刚过未时,沈思砚既没去东厂办案,也没在皇帝身边陪伴,只穿着件单薄的寝衣,侧躺在床上。 屋内虽烧着地龙,但却架不住开着窗,热气跑了大半。 熏香没点,床幔只拉了一半。 陆承听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沈思砚床边,伸手握住沈思砚那只裸露在空气中的,细瘦白净的脚踝。 入手一阵冰凉。 陆承听没说话,他下床将门窗锁好,脱了外衫,爬上沈思砚的床。 将他冻的冰凉的脚丫顺着自己衣服下摆,揣进自己温热的小腹处:“你是存心找病生。” 一阵暖流顺着脚心流向沈思砚四肢百骸。 他没睁眼,只动了动睫毛,轻声道:“殿下,我累了。” “我需要生场病,好借病修养一段时日。” 沈思砚想,最好能病到长乐郡主入宫,再病到陆承听娶侧妃之后。 这样他便可以一直躲着,不听不想不看。 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在洞房花烛夜当晚要了那长乐郡主的命。 对陆承听他大抵是下不去手的,他还恐自己会犯贱忍不住在他婚事的置办上亲力亲为,以免其他宫人粗心大意不能尽善尽美。 陆承听将沈思砚抱进怀里,吻他额头:“莫要说胡话,累了就在我怀里歇着,其他事交给我,我自会解决。” 沈思砚闻言,鼻子一酸,低头在陆承听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如何解决?殿下要抗旨不遵吗?” “今日那圣旨传入凤栖宫,你不还是当场接了?” 陆承听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不闪不躲,只嚯了一声,惊讶道:“掌印果真手段了得,皇后宫里的事儿,竟都这般一清二楚。” 沈思砚咬完了陆承听,又觉得这事儿也怨不得陆承听,便又心疼的去吻那个已经瘀血的牙印儿。 “那殿下杀了我吧。”他丧气道。 第50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7 陆承听好笑:“掌印为何不能对我多些信心,竟无精打采到这般地步?” 沈思砚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道:“我可以给你和长乐郡主守夜吗?可以给你们送热水,奉早茶,看你们卿卿我我,浓情蜜意吗?” 陆承听这下是当真被他气笑了,还送热水,奉早茶,若真让沈思砚守了他和别人的洞房花烛夜夜,沈思砚怕是会送刀子,奉毒药。 他使劲儿捏了捏沈思砚的脸颊:“你就这么想让我纳了那侧妃?连这些琐事都想好了?” 沈思砚想到那些,心里就如刀割般,难过的要死:“不然呢?殿下抗旨,扔了这皇位,我带你私奔?” 陆承听啧了一声:“未尝不可。” “掌印可愿与我躲躲藏藏过一生?” 沈思砚心气不顺,开始坐起身来对着陆承听拳打脚踢:“殿下说得好听,你若放得下皇位,我便是与你躲躲藏藏一辈子又何妨?” 陆承听不敢还手,就抱着头缩在床角任他撒气,待他发够了脾气,才将他抱回怀里。 也不再逗他,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莫要胡思乱想,平白气坏了身子,信我,阿砚。” 这大庸的皇位,陆承听根本不在乎。 但037在乎,这是陆承听代替原身重新做人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胸膛相贴,沈思砚感受到陆承听胸腔里心脏的跳动与自己的频率逐渐相近。 痛快一时是一时,他与其在这儿伤春悲秋,不如拉着陆承听共赴沉沦。 今夜无人熄灯。 沈思砚在摇摇曳曳的烛火中,清晰地看见陆承听在如何为他着迷。 在他神志逐渐涣散时,他听到陆承听在他耳边,向他许诺。 陆承听吻着沈思砚的耳垂,低喘着粗气,对他说:“我的后宫,只养你一人。” 沈思砚没说自己信还是不信。 他感受得到,此时此刻,陆承听定然真心实意疼他爱他对他好。 但他并非那些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这宫里的男人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更清楚。 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位高权重者,能抵住帝王施压,抵住臣子劝谏,抵住权利和美色的诱惑,永远守住本心? 第61章 大概是见过太多陈世美,也大概是身份和环境使然。 陆承听也察觉得到,这一世的沈思砚远不如上一世的好哄。 但能说的话他都说过了,剩下的,便也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 自那日之后,沈思砚和陆承听白日里便一如往常,只是泛泛之交,并无亲密来往。 即使偶然在昭华殿遇见,也只是如过去一般,一个点头问候,一个躬身回礼。 可一到夜深人静之时,陆承听必然会爬上沈思砚的床,带着股有今朝没明日的架势,不死不休般夜夜缠绵。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有人传信进了宫中。 长乐郡主已抵达皇城外,稍作休整,三日后入宫。 郡主入宫,并非使臣朝贺,并不当朝觐见,宫内只做家宴为其接风。 又因长乐是在入京之前便被指给陆承听做侧妃,因此入宫后,便直接住进了凤栖宫。 “酉时开宴,沈督主不陪着皇上,怎的这么早便到本宫这儿来了?” 皇后看了眼花厅里的香漏,此时才刚过申时。 沈思砚垂着眸:“回娘娘的话,皇上命奴才来看看,凤栖宫可还有未安排妥当的,娘娘尽可交由奴才去办。” 沈思砚年幼时也曾跟在其他娘娘身边,在后宫讨过生活。 后来一朝得势,留在皇帝身边,便再未来过后宫。 谁人不知东厂沈督主眼高于顶,除了皇上,从不曾将这宫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皇后看着沈思砚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顿感新鲜,轻笑一声:“没什么要麻烦沈督主的,都安排妥当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垫:“若督主有空,不如陪本宫唠唠家常。” 沈思砚诺了一声,有些局促地坐在皇后身边。 神色虽无异样,却始终不曾直视皇后的脸。 皇后对花厅内的宫人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与此同时,沈思砚却也暗暗打了个手势,意味“留下”。 于是当其余人都退出花厅后,花厅内便只剩了皇后,沈思砚,和一位年长的嬷嬷。 曹嬷嬷在皇后入宫内年,便入了凤栖宫,是凤栖宫的老人了,这么多年老实勤奋,少言寡语,做事从未出过岔子。 皇后没看见沈思砚的手势,愣了愣:“嬷嬷还有事?” 曹嬷嬷跪地不语。 沈思砚终于正视了皇后,开口:“不瞒娘娘,曹嬷嬷乃奴才的人。” 说不惊讶是假的,皇后眉梢一挑:“沈督主这是何意?” 沈思砚想起前些时日,陆承听打趣他竟在皇后身边也安插了人手,心中便不是滋味。 他咬了咬牙:“奴才并无恶意,如今与娘娘坦诚相告,只想将人收回去,还请娘娘留曹嬷嬷一命。” 皇后嗤笑一声,眉头一竖:“沈督主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身边安插探子!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沈思砚闻言,心里一沉。 暗道自己不该冲动行事,早知道便该找个由头偷偷将曹嬷嬷调走,眼下惹恼了皇后,可真是坏了事。 但眼下话一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站起身,正要屈膝下跪,向皇后请罪。 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架住了手臂,又将他捞了起来。 陆承听环着沈思砚的腰,将一盘桃花酥放到皇后面前:“母后吓唬他做甚?” 皇后撇撇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这就护上了?” 沈思砚闻言,心下震惊,连忙侧头去看陆承听。 陆承听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腰,温声道:“坐你的,莫要理她,她就是没正调,故意逗你的。” 皇后撸起袖子嘿了一声:“你小子!真是不孝!有你这么拆亲娘的台的吗?” 陆承听面无表情:“那您治儿臣的罪吧。” 皇后用食指隔空点了点陆承听的头,拿起一块桃花酥便塞进嘴里,含糊道:“兔崽子,你等着。” 她吃完了桃花酥,擦了擦嘴角,突然变了副脸,拉住沈思砚的手,痛心疾首道:“沈督主,你瞧瞧。” 她指着陆承听:“他不是个好东西,待自己亲娘都这般薄情寡义,你可莫要一时瞎了眼,被他骗了去。” 她假模假样的抹了抹眼泪:“不如你认我做义母吧,日后咱娘俩相依为命,将这狗东西赶出去。” 沈思砚从没预想过面前的情况,手足无措地结巴道:“娘娘,不………不可,殿……殿下他………” 陆承听一把将沈思砚的手从皇后手里抽出来:“莫要演了,再演母后便莫要再指望着我下厨给您做糕点。” 皇后受到威胁,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戏瘾,不情愿道:“闭嘴吧你。” 她将那桃花酥推给沈思砚:“母后与你说笑的,别当真,快,尝尝你夫君的手艺。” 沈思砚:“………………” 第51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8 “你何时与皇后娘娘说了此事?” 沈思砚和陆承听被皇后打发出去,在凤栖宫后院儿的石子路上散步。 陆承听侧头看着他:“早晚要说,有她帮衬着,你心里也能踏实些。” 沈思砚抿了抿唇:“我现在就很踏实。”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湖心亭内便传来一阵呼救声:“救命啊!郡主落水了!” 第62章 陆承听蹙眉,站在原地没动。 沈思砚与他对视一眼,戳了戳他的腰:“先去救人。” 陆承听懒懒开口:“不如死了………” 沈思砚嗔了他一眼:“死了清净不了,麻烦事儿更多,不如先卖她个好。” 陆承听早就将计划与沈思砚和盘托出,沈思砚心里有数。 陆承听这才迈开步子,跟在沈思砚身后,大步向湖边走去。 此时湖边正站着几位官家小姐,原本是皇后好心叫来,想让长乐结交些好友,以免孤身来到皇城,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谁成想,长乐竟与徐尚书嫡女徐清荷发生了口角,推搡间失足从围栏边仰了过去,落入湖中。 “殿下!沈督主,这可如何是好啊!”岸边一宫人火急火燎道。 宫里的太监女子不善水性。 此处又是后宫深处,侍卫不得擅入。 即便是有人能救,此刻也都不敢作声。 庸朝男女有大防。 那长乐郡主可是太子未过门的侧妃,婚事在即,谁敢碰了郡主的身子,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玩儿命买卖。 陆承听看着那斑斑驳驳结着层单薄冰面的湖水,面色不悦地正想跳下去将那倒霉的郡主捞上来。 就听沈思砚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准碰她。” 说罢,便直接跃入了湖中。 “妈的。” 陆承听暗骂一声,不爽到了极点。 【垃圾世界线,哪个孙子给少君安排的剧本?】陆承听站在岸边,拷问037。 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037也没想到沈思砚说跳就跳,他还想看陆承听狼狈跳水捞人的模样来着。 【古早的权谋后宫剧本儿都少不了这一出,安排世界线的人也不容易,别怪人家。】 冬日里的湖水是刺骨的寒凉,寻常人若来这么一遭,少不了要大病一场,落下病根。 好在沈思砚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撑着。 尽管如此,入水的一瞬间,也差点儿让他透不过气来。 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周身的湖水迅速暖和了起来。 他无暇多想,屏住呼吸,迅速向长乐落水处游去。 长乐面朝湖面,一路下沉。 就在她呼吸告罄,以为自己即将要溺毙于这冰冷的湖水里时,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现在了她面前,绕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沈思砚拖着长乐上岸的一瞬间,甚至还未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流,便被陆承听用大氅裹了个严严实实。 “抬郡主回寝宫,叫太医。”陆承听抛下一句话,便打横抱起沈思砚大步朝自己在凤栖宫的寝殿内走去。 沈思砚挣扎:“人多口杂………” “闭嘴。”陆承听气道。 沈思砚便不再作声,老老实实把头埋进陆承听胸口,假作晕倒。 路上,陆承听吩咐了几个宫人,打热水,熬姜汤,一进寝殿大门,便将门关住,将沈思砚扔到床上扒了个精光,用被子把人包了起来。 沈思砚伸出脚来踢了踢陆承听:“我不冷,殿下莫要臭着张脸,瞧着人害怕。” 陆承听拿着面巾给他擦头发:“掌印还知道害怕?” 沈思砚嗯了一声,卖乖道:“你这般神情,我怕死了。” 陆承听叹了口气,没说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陆承听放下床幔,开门接了热水和姜汤进来,又“嘭”的一声将门关了个严实。 他木着脸,给沈思砚灌了姜汤,动作粗鲁,险些呛着沈思砚。 沈思砚不满地抬腿去蹬陆承听,被陆承听握住脚踝,按了下来。 他顺着沈思砚的小腿一路摸上去,也瞪了沈思砚一眼:“冰成这样,还敢说不冷。” 沈思砚便不吭声了。 陆承听也不看他,就着温水打湿了面巾,用热水给沈思砚擦身子。 “现在是冬天,那湖面都还结着冰,若是落下病根儿该当如何?” “你水性多好?知不知道从水里救人有多危险?” “你若不想让我去,那便让旁人去,再不济,就让她死了又如何?又不是你我推的,生死自有天定。” “麻烦我自会解决,你若再敢以身犯险,看我如何收拾你。” 陆承听嘴上说着不留情面的话,动作间却明显比刚才要温柔了许多。 沈思砚知道陆承听是在担心他,也不敢顶嘴,只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让伸胳膊就伸胳膊,让伸腿就伸腿,任由陆承听摆弄。 待他身子彻底从里到外暖和过来,才伸手抱住陆承听的脖颈,手脚并用地攀在他身上,软着声音道:“太子恕罪,我知错了。” 陆承听托着沈思砚的辟谷,手下用力捏了捏,对他说:“夜里再道歉。” 沈思砚从他身上滑下来,礼尚往来的捏了捏陆承听的辟谷,脸颊隔着衣服贴着陆承听:“都听你的。” 第52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19 门外的人听不见屋里的动静,吃了闭门羹,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言打扰。 长乐郡主落水之事早有宫人赶回来禀报。 陆承听抱着沈思砚一进宫来,皇后和曹嬷嬷便看见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曹嬷嬷示意,对站在门口的宫人道: “殿下和掌印这里,老奴看着,你们去看看郡主如何了。” 第63章 宫人福身,准备退下时,曹嬷嬷又开了口:“抬头,让老奴瞧瞧。” 宫人们抬起头,让曹嬷嬷看了个仔细。 曹嬷嬷神色凌厉,警告她们:“今日之事,不准外传,否则,当心你们的舌头。” 那几个宫人连忙低头应是,得了准许,这才离开。 所幸这事儿就发生在凤栖宫内,当时大多数宫人都在花厅另一边准备晚宴,看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多。 皇后身边的女官会意,立刻下了封口令。 只是那些个官家小姐,还需皇后亲自敲打敲打才行。 “说说吧,徐姑娘,为何要将郡主推下湖。” 曹嬷嬷站在皇后身边,替皇后开口。 徐清荷跪在地上,慌忙解释:“回皇后,臣女冤枉!郡主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皇后记得这个徐清荷。 之前自己的承听无非是与她开了个玩笑,她便寻死觅活的整出那么大动静,闹得宫里宫外人尽皆知。 还差点儿害陆承听受到皇上责罚。 她摆了摆手,根本不听她狡辩,专制道:“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徐清荷一听就慌了:“娘娘!皇后娘娘!是郡主先辱骂太子殿下的!臣女不服才与她争辩了两句!” 皇后不信,要说徐清荷骂陆承听,她倒信得很。 她扬眉:“郡主如何辱骂太子?” 徐清荷连忙道:“郡主说,她倒了血霉才会入宫,皇室子弟没一个好东西,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皇后闻言,冷笑一声,看向在场其他小姐们:“都有谁听见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她们确实看见长乐郡主和徐清荷单独说了几句话,但没人听见内容,也没人在意。 之后两人便突然打了起来。 徐清荷在说谎。 皇室子弟没一个好东西,这话并非长乐说的,而是徐清荷说的。 她还说,陆承听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对她一见钟情,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想要娶她,但她不愿意。 长乐从始至终只问了徐清荷一句话,她说:“这就是你和五皇子偷情的理由吗?” 徐清荷现在只想拖延时间,等陆政延来了,自会想办法替她解围。 可惜皇后不给她时间。 “谋害皇室宗亲,还信口胡诌妄图欺骗于本宫,再加二十大板。” 她说完,给手下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莫要让本宫再听见她在这儿放………” 曹嬷嬷一听见这个“放”字儿,立马察觉到不妙,偷偷踩了皇后一脚。 皇后在桌案后偷偷用手指头回戳了曹嬷嬷一下。 她轻咳一声,当即改口:“大放厥词。” 宫人接到指令,立刻捂住了徐清荷的嘴,一左一右将她拖了出去。 长乐郡主溺了水,又受了寒,宴席没了主角,皇后将那些个官家小姐也通通打发了回去,只剩下皇家自己人,倒真成了家宴。 徐清荷受了罚,只剩一口气,被送回了徐家,陆政延一整晚都憋着怒火,脸色青白交加,皇上两次点了他名,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难看的脸色成了陆承听的下酒菜,一边与站在皇帝身边的沈思砚眉来眼去,一边坐在席间大快朵颐。 看的沈思砚想笑不方便笑,总是捏着自己的大腿将眼神挪向别处,过一会儿又忍不住要去看陆承听。 直到皇后悄悄瞪了陆承听一眼,示意他收敛点儿,陆承听才低下头去不再看沈思砚。 几日后,沈思砚刚刚从东厂办完了差,正欲回司礼监沐浴更衣,躺到床上看会儿书,顺便等陆承听过来。 才到司礼监门口,便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色广袖流仙裙的长乐郡主,正提着食盒站在司礼监门外。 身后还跟着两个宫人。 沈思砚不喜欢长乐。 他先是因为长乐的到来和她与陆承听之间的婚事,难受了许久。 后来又因为救了长乐,被陆承听连续折腾了整整三个晚上。 ——————————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虽说他也并非不愿意,不享受,但夜夜如此着实让他腰酸腿疼又睡不好觉。 每每送走了陆承听都已经是乍见天光,他躺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要起来办差。 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实在很难对长乐有好感,只淡漠又疏离道:“见过郡主。” 长乐郡主看着面前一身白衣,戴着貂绒风领,玉树临风,谪仙之姿的沈思砚,红了脸颊。 她垂下眸,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沈思砚:“沈督主前些时日出手相救,长乐感激不尽,亲手做了些点心,特来向督主道谢。” 沈思砚看了眼那食盒,没接,只敷衍道:“郡主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 长乐见沈思砚没接那食盒,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是东岭的特色,长乐手艺还不错,若督主不嫌弃,还请收下长乐一番心意。” 郡主是主,太监是奴。 主子的赏赐,做奴才的若敢不收,那就是不识好歹。 沈思砚对身后的小李子使了个眼色,小李子便笑眯眯的接过了长乐郡主手里的食盒。 “奴才刚办完差回来,手上不干净,恐脏了郡主的食盒,还望郡主见谅。”沈思砚道。 第64章 长乐郡主啊了一声,连连摆手:“没关系的,督主肯收就好。” 她与沈思砚站在司礼监门口,对视了半晌,相顾无言。 在意识到沈思砚并没有请她进去坐坐的打算后,才后退了半步,温婉道:“督主快进去歇着吧,长乐回去了。” 沈思砚颔首见礼,目送长乐郡主转身后,匆匆踏进了司礼监大门。 长乐一转过身,面上娇羞的表情便收敛了起来。 她身后的丫头是从东岭跟来的陪嫁丫头,与长乐亲如姐妹,忧心忡忡道:“郡主,好好的太子侧妃您不当,非要招惹这阉人做甚?” 长乐瞪了她一眼:“再敢张口闭口提阉人,当心我掌你的嘴。” 那丫头显然不怕长乐:“郡主,您清醒一点,他是救了你没错,但他不能人道啊。” “那又如何。” 长乐不在意,她在水中看见沈思砚的那一刻,只觉得沈思砚是神明降世,是她的命中注定。 她来这皇城原本只是想要为他兄长报仇。 眼下,或许真要与这里结缘了。 【陆先生您好,请问您对这一出,“我未婚妻要绿了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的炸裂戏码,有什么看法呢?】 037采访与长乐郡主仅有一墙之隔的陆承听。 陆承听客观道:【信息量很大。】 037阴阳怪气,七扭八拐的哦了一声:【还有呢?】 陆承听语气毫无波澜:【没了。】 037嗤笑一声:【乌鸦死在田坎上。】 陆承听挑眉:【说人话。】 037拖电子长音:【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第53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0 “饶了我吧………殿下…………我知道………错了。” 沈思砚觉得陆承听今夜简直是疯了。 陆承听吻着沈思砚眼尾的湿润,问他:“东岭的点心,好吃吗?” 沈思砚胡乱摇头:“不知道……我没吃………” 陆承听温柔道:“阿砚,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自会亲手为你做,下次别乱收东西,嗯?” 沈思砚呜咽着点头,说不出别的话,只一个劲儿地说:“我错了,殿下,我错了。” 待陆承听终于肯大发慈悲放沈思砚一条生路时,窗外又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陆承听吻着奄奄一息的沈思砚的发顶,问他:“守夜的人,可信吗?” 沈思砚艰难的嗯了一声,声音沙哑的厉害。 陆承听便随手披了件寝衣,将卧房门打开一条缝,对外面道:“打热水进来。” 说罢又将门锁好。 守夜的是小李子。 他最近早就发现,每每到了夜里,督主的房内都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动静。 但沈思砚向来不许守夜的人在没被传唤的情况下擅自打扰他。 且沈思砚武功高强,寻常刺客根本也奈何不了他。 小李子便没多想,只当沈思砚是在屋里点灯熬油练什么需要汲取日月之精华的诡异武功。 此时,他刚打了个哈欠,便听屋里有人要热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要去办事。 刚走了两步,却骇然发觉,刚刚说话的,并不是他家掌印! 他心里一沉,第一反应是掌印出事了。 他迅速倒退,刚想抬腿把门踹开,就听见屋里传出沈思砚的声音:“不许上来。” 然后是那道刚刚要热水的声音:“好好好,莫要生气,我不上去就是。” 小李子抬起来险些已经碰到门边儿的脚,立刻调转了方向,向开水房方向跑去。 边跑脑子也一边飞速运转,他家掌印,有对食了! 还是个男人! 小李子提了两大桶热水回来,轻轻敲开沈思砚的卧房门。 入目是一片大敞着的胸膛,肌肉匀称饱满又漂亮,上面是一道道红色的抓痕,还有一枚枚红紫的吻痕。 小李子震撼,自家掌印下手真是热情又狠毒。 “你在看什么?”陆承听看着小李子盯着自己的胸膛,薄唇轻启。 小李子咋舌,刚要说话,一抬头,便对上了陆承听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小李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太太太太太子!” 陆承听伸手接过小李子手里的两桶热水:“辛苦了。” 说罢,转过身,“嘭”的一声,抬脚关住了卧房门。 “你吓到他了。”沈思砚靠坐在浴桶里,阖着眼慵懒道。 “他早晚要受这一惊。” 陆承听亲手伺候沈思砚沐浴,帮他把身上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再把人抱出来放在床上,塞好药玉,用被子裹严实。 “今日莫要再去东厂了,告假一日不碍事。”陆承听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沈思砚。 沈思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废人。 他看着陆承听浅色的眸子,哑着嗓子问他:“太子这般折腾我,是吃醋了吗?” 陆承听与他对视:“掌印是在明知故问。” 沈思砚便低低笑出了声,抬起手去摸陆承听的脸颊,觉得他像只因为主人投喂了流浪狗而争风吃醋闹脾气的猫。 以往陆承听只因为上头停不下来折腾他时,他总免不了采取某些暴力手段,要么打人,要么踹人,要么咬人,好让陆承听清醒几分。 但这段时间他知道陆承听是因为什么。 第65章 他实在享受陆承听对他表现出的这种强烈占有欲。 陆承听越蛮横霸道,他就越觉得畅快舒心有安全感。 也愿意因此表现出自己绝对顺从的一面。 陆承听便低下头由着沈思砚摸。 直到天彻底亮起来之前,才哄睡了沈思砚,回了东宫。 而让沈思砚没想到的是,他一觉睡醒,刚刚用了午膳,长乐郡主又来了。 沈思砚只让小李子将人打发了,说他不在。 片刻后,小李子回来,手里捧着两罐儿茶叶:“掌印,郡主送来这个,说是从东岭带来的。” 沈思砚一看见这东西,就觉得腿软屁股痛,摆了摆手:“送去太子那儿,莫要让人瞧见了。” 小李子站在原地,看着沈思砚,欲言又止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好奇:“掌印,您和太子…………” 沈思砚垂眸喝茶,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您强迫他了?”小李子试探道。 沈思砚抬眉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小李子沉吟片刻,神色笃定道:“太子殿下不学无术,碌碌无为多年,因为徐尚书之女一事,终于察觉到夺嫡的号角已经响起。” “但他手中无人,脑中无谋,胸中又无丘壑,只能将目标放在了您身上,想让您助他一臂之力。” 沈思砚默默叹了口气:“继续。” 小李子想起今早在门外听到的陆承听与沈思砚之间的对话,看着窗外眼睛一眯: “但您岂是那任由他人拿捏之人?” “您打算辅佐太子殿下上位,将他当作傀儡,真正手握江山不说,还可以在床笫之上打骂他,蹂躏他,羞辱他!” “既能真正大权在握,又能宣泄您在宫中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和苦闷,一举两得!” 小李子说罢,猛地转头看向沈思砚:“掌印果真手腕高明,足智多谋!” 沈思砚目瞪口呆。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小李子眼巴巴看着沈思砚,将今早从门外偷听到的那一番对话告诉了沈思砚:“其他的全凭奴才自己个儿想象。” 沈思砚无言。 小李子对着沈思砚一阵挤眉弄眼,信心满满,得意道:“掌印,奴才方才说的,可有一句错吗?” 沈思砚扶额:“没一句对。” 他拿着剑柄敲了敲小李子的头:“前些时日才与你说过,别总自己瞎琢磨。” 小李子摸摸脑袋:“那掌印与我说说?” 沈思砚没与他讲那么多,只道:“太子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纨绔,我与他…………”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几番斟酌措辞,才轻声开口道:“我心悦于他。” 第54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1 “殿下,这司礼监近日总往咱们宫里送东西,是为何意啊?” 苏伯怀里抱着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蚕丝靠垫,百思不得其解。 陆承听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脸挂的老长。 这长乐郡主,竟与他追人时用同一种套路。 也不送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就是些亲手做的,实用又精巧的小东西,既表心意,又让人难以拒绝。 “拿去垫猫窝,库房里有盏金镶白玉的夜壶,去找出来给沈督主做回礼。”陆承听道。 苏伯一愣:“夜壶?” 陆承听嗯了一声:“二龙戏珠那盏。” 苏伯愈发不能理解了,有些为难的劝道:“殿下,这回礼,哪有送夜壶的?莫要平白得罪了沈督主才是。” 陆承听摆摆手:“送去便是,他会喜欢的。” 司礼监。 在长乐坚持不懈一边送东西,一边堵人的第十日,她终于堵到了从东厂办差回来的沈思砚。 且一改往日温婉作风,直接强势的跟着沈思砚踏进了司礼监大门。 还是那句话,郡主是主,沈思砚只能回避,但不能拒绝。 长乐非要进来,沈思砚便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奉茶。 “司礼监乃宦官办差居住之所,郡主常来,恐有不妥。”沈思砚委婉赶人。 长乐看着沈思砚:“长乐只是想谢督主恩情,督主为何躲着长乐?” 沈思砚不傻,长乐这番日日前来,又次次送礼的行为,与陆承听那厮像是一间学堂里学出来的。 他已经上了陆承听那大尾巴狼的贼船,又如何能不知道长乐对他是何想法。 他干笑一声:“救主子的命,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只是差事繁忙,并非躲着郡主。” 长乐掩着唇轻笑出声:“我还以为督主要以我和太子的婚约之事为由,要与我避嫌呢。” 沈思砚跟长乐坐在一处,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承听,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郡主说笑了,奴才一介阉人,何来避嫌之说。” 长乐刚想开口,问问沈思砚,她前日送来的梨花糕是否还能入的了沈思砚的口。 小李子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捧着只金镶玉的小壶。 嘴里嚷道:“掌印,太…………” 他一进门,看见与沈思砚面对面坐着喝茶的长乐郡主,立马将舌头收了回去。 咳嗽了两声,重新道:“掌印,那边儿送东西过来了。” 沈思砚看了眼小李子怀里抱着的东西,眼角一抽:“这是什么?” 第66章 小李子瞥了眼长乐郡主,没吭声。 沈思砚伸手拿过那只形状看起来有些特殊的壶道:“直说便是。” “夜壶。”小李子小声道:“那边儿还说…………” “一会儿再说。”沈思砚打断他。 小李子为难道:“来人交代了,东西跟话,务必一起带到。” 沈思砚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承听是故意的,若此时不让小李子说,夜里等陆承听问起,他又免不了要遭殃。 沈思砚扶了扶额,无奈道:“说吧。” “那边儿说,掌印屋里那只陶瓷的太上不得台面,配不上掌印,看得人心中别扭,这只凑合,应当能让人赏心悦目………” 小李子越说,声音越小。 他看着沈思砚和长乐逐渐精彩起来的脸色,只想掐着陆承听的脖子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太子殿下,自己玩儿的变态不说,还非要叫他来传这个话,万一掌印恼羞成怒当场一剑捅死他,他找谁去诉苦? 长乐闻言,一口茶水呛进嗓子眼儿,险些把肺咳出来。 沈思砚红着耳根瞪了小李子一眼,将那只夜壶塞给他:“送我房里去。” 长乐咳了许久,才缓过气来。 那夜壶她看的分明,全金打造,上面镶的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其上雕刻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一看就非凡品。 定然是宫里哪位贵人送来的。 而这位贵人,既进过沈思砚的卧房,还很有可能看过沈思砚…………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沈思砚半晌,艰难开口道:“督主………可有相好了?” 沈思砚喝了口茶,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淡定道:“是,让郡主见笑了。” 长乐头晕目眩:“督主可否与我说说………” “不便告知,望郡主见谅。”沈思砚打断她。 气氛沉默了下来。 但长乐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久后,沈思砚决定,与其这么尴尬的坐着,不如聊点儿正事。 东岭王世子的死,与陆政延有关无疑。 这事儿若是让陆承听去和长乐谈,又要花不少时间去找契机。 且陆承听和陆政延关系对立,说出的话可信度大大降低,免不了要耽误时间。 不如趁此机会,由他这个局外人来作出一副,因为不能回应长乐郡主的感情,而怀有歉意的模样。 以此事当作补偿和示好,透露给长乐郡主。 事半功倍。 他主动开口道:“奴才有一事,想与郡主聊聊。” 长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什么事?” 沈思砚道:“关于世子。” 长乐原本满脑子都还在猜测,那个捷足先登,与沈思砚搞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她一直坐着不走,甚至是想看看,再晚些,是否有人会来“拜会”沈思砚。 但此时听闻事关她兄长,也立刻收敛了心神,严肃道:“督主请讲。” 沈思砚略微沉吟:“不瞒郡主,世子遇刺一案,是奴才办的。” 他将当日发生的事,略做修饰,告诉了长乐。 对于那封污蔑陆承听的信,只字未提,只说当他赶到京郊客栈时,恰巧碰到了一伙劫匪,妄图劫走东岭王世子的尸首。 那伙人背后站着的,恰巧是当朝五皇子陆政延。 而从那批缴获回来的兵器里,又恰巧发现了一柄与东岭王世子身上伤口相吻合的短刀。 他并未直接指出凶手一定是陆政延。 只真真假假的说了些情况和线索,以让长乐郡主自己去分辨。 第55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2 长乐听完沈思砚的话,沉默了下来。 她与东岭王世子关系亲密,自然知道世子来京,是为了见谁。 因此她一入了皇城,第一时间去查的,就是陆政延。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知道徐清荷与陆政延之间那档子见不得光的事儿。 这事儿若换成宫里任何一个人与她说,她都免不了会疑心别人是想利用于她。 但沈思砚是皇帝的人,从不站队,宫里人尽皆知。 此时,她还未曾想过与沈思砚苟合的人会是皇子中的一个。 只当是后宫哪个年轻貌美又不得帝宠的妃子。 再者,若非她近些时日来一直缠着沈思砚,沈思砚怕是连多跟她说句话的打算都没有。 因此她心中原本七分的怀疑,就变成了九分。 长乐捋清了思路,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她先是郑重对沈思砚道了谢,然后主动提出了告辞。 沈思砚让人将长乐郡主送出了司礼监的门,这才长出口气,起身回了卧房。 入夜。 沈思砚刚一听到窗边落地的脚步声,便拎起了床下那只夜壶,朝窗口砸了过去。 少说用了七分力。 陆承听抬手将那夜壶接住,走到床边,笑盈盈地看着沈思砚:“我哪里惹恼了掌印,掌印竟想置我于死地?” 沈思砚转过身去不看他:“分明是你想用这东西置我于死地。” 陆承听就是刻意使坏,想让他羞愤欲死。 “我冤枉,若非掌印今日让长乐郡主进了门,还坐在花厅喝了茶,聊了天,那些话,又怎会让郡主听见呢?” 陆承听脱了外衫上了床,从背后抱住沈思砚,吻着他的后颈。 第67章 沈思砚推开陆承听,气道:“我不过是个奴才,郡主要来,我总不能将人赶出去,你们何苦一个两个都来为难我?” 陆承听察觉到沈思砚是真有些生气了,立刻服了软,用脸颊贴着他半露的肩:“掌印,是我错了。” 沈思砚不理会他。 陆承听便将手伸进沈思砚的衣襟:“我只要一想到有人在觊觎你,心中便烦躁不安,恨不得亲手在你身上烙上私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有所属。” 沈思砚爱死了陆承听对他的占有欲。 但陆承听不该用这种方式让他在外面丢人。 况且他本身就无意于长乐,已经处处躲着她了,陆承听这般吃飞醋实在有些不通情理。 现在又摆出一副无辜样,可怜兮兮的撒着娇惹他心软,让他有气无处发。 “太子殿下,我是个人,并非物件儿。”沈思砚越想心里越气,回手给了陆承听胸口一掌。 他出手不重,只用了两成力道,以陆承听这几次所展示出来的功力,应当只会不痛不痒。 谁料,陆承听却毫无预兆的当即喷出了一口血来。 鲜红血迹星星点点溅了沈思砚一身,落在他白色的寝衣上,触目惊心。 沈思砚脑子里嗡的一下,连忙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手足无措的去擦陆承听嘴边的血迹,慌乱道:“殿下!怎么样?!” 陆承听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半晌没说出话来。 沈思砚眼尾立刻泛了红,伸手去摸陆承听的脉搏,声音都打了颤:“别吓我,殿下,别吓我!” 他后悔莫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明知道陆承听身子不好,还自以为是的想着他内力深厚便随意动手。 037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陆承听抬手将沈思砚抱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让内力在筋脉中游走,感受着这具身体的状况。 所幸,并无大碍。 只是这具身体太经不起折腾,他这段时间或多或少用过几次内力,有些水满则溢,独木难支了。 沈思砚刚刚打他用的力度的确不大,若对正常情况的陆承听来说,无非又是小猫咪挥爪。 陆承听无言:【这身子就是坨垃圾。】 037迅速检测陆承听的身体状况,蹙眉道:【你最好别再动用超于这具身体负荷的力量了。】 陆承听问037:【那我还能活多久?】 037严肃道:【只要你好好养着,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陆承听这才放下心来,趴在沈思砚肩上,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少君快哭了,你别吓他了。】037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拒绝:【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莫要脾气一上来就动手打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思砚的确吓坏了,指尖发颤,待确定陆承听脉象还算正常之后,才慢慢稳了心神,回抱住陆承听,吻他唇角。 他愧疚自责的要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动手。” “疼不疼?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承听整个人重量都压在沈思砚身上:“疼,哪里都不舒服。” 沈思砚闻言,抱起陆承听,就对门外喊:“传太………” 陆承听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必,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清楚,掌印不必担心,缓缓便没事了。” 沈思砚喉咙发紧:“都怨我………” 陆承听抬手环住沈思砚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胸膛:“掌印,我想要。” 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沈思砚哑然,他想责怪陆承听,身子都这样了,还满脑子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事,话到嘴边,又舍不得让陆承听难受。 .......... 事后,沈思砚将陆承听搂在怀里,将今晚与长乐郡主之间的交谈,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 “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他下意识放弃思考,去询问陆承听的意见。 陆承听靠着沈思砚,闭着眼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掌印当真是我的福星。” “至于接下来该做什么………”陆承听想了想,对沈思砚勾起唇角: “皇城向东五十里,有一兰因寺,算姻缘,测命数,化吉凶都很有些门道,让这皇城周边里里外外的人趋之若鹜。” “若长乐郡主再来找掌印,掌印不妨建议她去那里打发打发时间。” 沈思砚挑眉:“你要给五殿下下套?” 陆承听学沈思砚挑眉的表情:“我要他的命。” 第56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3 沈思砚没问陆承听要如何给陆政延下套。 他在第二日一早陆承听离开后,便启程先去了一趟兰因寺。 傍晚回到司礼监时,果不其然又碰到了来送梅花酿的长乐郡主。 “见过郡主。”沈思砚见礼。 长乐看了眼沈思砚一身素衣,既不同于往日办差时穿的那身官服,也不同于她之前见过的锦衣华服。 好奇道:“督主今日做什么去了?” 沈思砚垂眸,将手里的命签往袖子里塞了塞:“办了些私事。” 长乐看了眼沈思砚手里一闪而过的红色木签,哦了一声,也没追问。 她今日也没如昨日那般,硬要进司礼监坐坐,只送了茶,便转身离开。 “去查查,沈督主今日去何处办了私事。”长乐对身边的丫鬟道。 第68章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里与谋士谈话的陆政延,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打开密信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明日巳时,兰因寺一叙。】 没有落款,只有一枚山茶花印章。 是陆政延与自己安插在东岭那边的人联络的专用记号,知晓之人甚少,无一不是陆政延的心腹。 而若非要紧事,这些人并不会冒着风险轻易联络他。 【你复刻的印章,可会出现纰漏?】陆承听蹲在陆政延书房的房顶上,问037。 037纠正他:【是你复刻的,不是我复刻的,我只负责提供原图像,音频等相关材料。】 陆承听:【我怕你相关材料不靠谱。】 工具人037嗤笑一声:【狗眼看人低,要是不能一比一还原,老娘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陆承听不吝夸奖:【037大人威武。】 原世界线里,陆政延借东岭王世子之死,诬陷于陆承听,后又挑拨离间,挑起了东岭和大庸之间的战火。 陆政延鼓弄手下党派的朝臣激了原身一把,原身为证明自己与勾结东岭一事无关,不顾皇后反对,自请上了战场。 最终时运不济战死沙场,白白便宜了陆政延。 以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挑起战火,只为夺嫡。 陆政延不配为人。 陆承听打算在陆政延挑起战火之前,先收了他命。 037对陆承听刮目相看:【你居然有这样的大局观,真让人惊讶。】 陆承听实话实说:【天上掉功德的事,不捡白不捡。】 翌日一早,宫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出发前往了兰因寺。 “郡主,去寺里上香求签而已,何苦起这么个大早?” 马车上,长乐郡主的丫鬟打了个哈欠问道。 长乐戳了戳她的头:“如今你倒是越发矜贵,谁家丫头如你这般懒散?” “皇后娘娘请了钦天监监正,未时过来为我和太子测算八字以定好纳吉的日子,我得赶监正来之前赶回凤栖宫。” 丫鬟哦了一声:“那为何非要今日去求签?” 自是因为沈思砚刚刚去过。 而今日她便要与陆承听定下纳吉的日子。 长乐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这段孽缘,去追求自己所爱。 可谁知,当她将自己与陆承听的八字交由兰因寺住持时。 那住持却摇了摇头,只说了八个字:“有缘而来,无缘而去。” 长乐蹙眉,上了香,供奉了香火,又问:“敢问住持,若无八字,可能一算?” 住持看了眼长乐奉上的那一锦囊金灿灿的香火钱,将笔墨递给长乐:“施主可写一字。” 长乐便提笔在那宣纸上,写了个【砚】字。 住持盯着那字,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所愿,万不可强求。” 长乐心里一沉:“若我非要强求呢?” 住持看着长乐:“恐引杀身之祸。” 长乐脸色难看,拜别了住持,往兰因寺后院用斋的厢房走去。 丫鬟没明白:“郡主,这和尚什么意思?” 长乐心烦意乱:“我与太子殿下,命中并无姻缘。” 丫鬟愣了愣:“这不是好事吗?” 长乐瞥了她一眼,没心情跟她解释那么多,只低着头往后院儿走。 她心思不在路上,跟着前面不知道是想带路,还是在洒扫的小僧弥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待她注意到走岔了路时,那小僧弥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乐刚想原路返回,便听见不远处关着门的房里传出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如今世子遇刺一事,东岭王已然怀疑到了殿下身上,万一引火烧身,事情可就麻烦了。” 长乐心中一凛,面上神色立刻冷厉了起来。 她脚下步履极轻,微不可察,显然是有功夫傍身,走到那厢房窗边,侧耳去听。 “便是怀疑又能如何,东岭王没有证据,本宫许诺他,战后给他城池十三座,就不信他不上钩。” 长乐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在那窗纸上划开一道小口,向里看去。 屋里面对面坐着两人。 一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而刚刚开口说话的另一人,赫然便是当朝五皇子,陆政延。 那黑衣人沉吟片刻道:“殿下当真要割地?” 陆政延喝了口茶,嗤笑一声:“届时,还要看他东岭王,敢不敢收了。” 第57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4 陆政延离开后,陆承听伸了伸腿脚,将缩了寸许的骨骼舒展开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037为他鼓掌:【完美收官。】 陆承听却幽幽道:【错失良机。】 037一听就知道陆承听说的良机指什么。 陆政延算计东岭的事,是阴沟里不可告人的事。 他为了见陆承听,特意屏退了左右,只让他的人守在兰因寺门外。 这种时候,以陆承听的性子,应当是直接亲自动手,斩草除根,才算稳妥又畅快。 但他现在却要绕出山路十八弯,让长乐郡主做这把刀,替他手刃陆政延,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但037也没办法:【规定第二条,法律条款不严谨,或专制封建的世界,血缘至亲不可杀,功德无量者不可杀。】 第69章 【你若亲手杀了陆政延,一来算违规,二来损阴德。】 【再者,你现在这身子也不能再超负荷了,陆政延人垃圾,但是武功还凑合,你要再动两回内力,怕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陆承听捻了捻指尖:【傻逼规定。】 自此事之后,一连七日,长乐郡主都没再出现在沈思砚面前。 沈思砚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陆承听:“那兰因寺的住持,算的究竟准是不准?” 他那日前去,一来,是为了刻意引诱长乐郡主上套,二来,他也确实想求支签。 沈思砚抽到的那支签乃上上大吉。 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寓意极好。 他回来就将那支签,偷偷供了起来。 其实陆承听也不知道兰因寺的签究竟准不准,而那住持又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因为他在早些时候,匿名为兰因寺供奉了一大笔香火,并签了契,年后为兰因寺重修寺庙,再为佛祖塑金身。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住持照本宣科,将他安排好的话,一字不差的背给长乐郡主听。 但实际上,命途一道,除非天灾,其他的总能事在人为。 即便长乐郡主原本的姻缘并非此解,他也自会凭一己之力让他为长乐定下的命数成真。 可陆承听此刻看着沈思砚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却不会说出任何一句违背他心意的话来。 他将沈思砚抱进怀里,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准的。” 陆承听说什么,沈思砚便信什么。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连杀起人来,都喜气洋洋的。 而陆承听也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即兴做出了几篇令人惊叹的策论之后,正式走上了朝堂。 “他这是厚积薄发,大器晚成。” 皇帝私下里对沈思砚道,语气中满是欣慰。 沈思砚垂眸,抿了抿差点儿就要翘起来的嘴角,应和道:“皇上说的是。” 皇上看着沈思砚:“听闻掌印,近段时间,与太子来往颇多,关系似乎不错。” 沈思砚闻言,心中一惊,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 陆承听与他日日见面都是在晚上,这宫里纵使卧虎藏龙,也应该没有能逃开陆承听的眼睛,跟踪住他的人。 那问题,应当就是出在他们来回送礼这件事上了。 沈思砚面上无半分破绽,语气波澜不惊道:“太子与长乐郡主婚事在即,司礼监掌皇家婚丧嫁娶,郡主这些时日也常来。” 他没说太子和郡主都是去做什么。 皇帝知道自己给了沈思砚至高的权利,他这些儿子,若能趁此机会与沈思砚交好,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警告沈思砚:“掌印还需恪守本心才是。” 沈思砚低头:“还请皇上放心,奴才知道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老虎永远是老虎。 即便是垂暮之年,又浑浑噩噩许久,只要它肯张口,利齿依然能穿透狐狸的喉咙。 皇帝盯着沈思砚看了许久,直到沈思砚脊背发凉,才移开了目光。 “如今太子入了朝堂,还需掌印多多帮衬才是。” 沈思砚顺从:“诺。” 这边,陆承听爱情事业双丰收,另一边,陆政延所谋之事却件件功败垂成,让他进退维谷。 钦天监之前选纳吉的日子时,就来来回回算了许久,也没算出个所以然。 后夜观天象,直接否决了陆承听和长乐郡主之间的婚事,说是无论如何,无论以那种方式,结果都是大凶。 若一意孤行非要将这两人撮合在一起,恐危急大庸的江山社稷。 皇帝皇后均是无奈,让钦天监再测,却测出长乐与五皇子陆政延倒是天作之合。 这让皇帝越想越起疑,总觉得这一切是陆政延收买了钦天监,为了将东岭纳入麾下的阴谋。 但他彻查却又查不出半点证据。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皇帝到底是暂时取消了长乐和陆承听之间的婚约。 并随意寻了个由头,将陆政延禁足了半个月。 皇帝的猜测其实不无道理,有些事,只需看最后的受益人是谁,用不着证据,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事实上,对陆政延来说,如果长乐能与他结亲,的确是好事。 他本就与东岭有所勾结,眼下如果能娶了长乐,可谓锦上添花。 可惜陆承听连这点儿短暂的快乐都不肯给他。 “徐姑娘有孕了,此事你可知晓?”沈思砚问陆承听。 他总觉得这事儿与陆承听脱不开干系。 陆承听此时正龇牙咧嘴的喝着沈思砚四处托人寻来的补药。 他被苦的打了个激灵,连忙俯下身子,伸出舌头去舔沈思砚露在寝衣外的大腿。 沈思砚也打了个激灵,伸手挠挠陆承听的下巴:“莫要舔我,怎么跟猫儿似的。” 他从小几上端来蜜饯塞进陆承听嘴里:“问你话呢。” 陆承听含着蜜饯,把那苦药汤子放到一边,又把手伸进沈思砚衣襟,将脸埋进沈思砚胸膛,才道:“我一不小心,换了她的避子汤。” 沈思砚啧了一声:“好一个一不小心。” “现在那徐姑娘非要五殿下娶她做正妃,说不然就要去告御状,说五殿下强迫于她,要闹得人尽皆知。” 第70章 陆承听把沈思砚按倒,钻进他怀里,让他抱着自己,闭着眼:“掌印莫要将心思放在那种泼妇身上。” “五皇兄当真是命苦,不像掌印这般有福气,有我这样善解人意,又体贴温柔,还不会大肚子的偷晴对象。” 沈思砚笑着吻他额头:“太子打算与我偷到何时?” 他说这话时,心中不免带了丝难言的酸涩。 以陆承听的手段和才能,继位是迟早的事。 他做不了后位,待陆承听做了皇帝,就算他可以将自己摆在明面上,让全天下知道他沈思砚是当今皇上榻上之人。 他也依旧难有一个像样的名分。 这“偷”字,搞不好,怕真是要用一辈子了。 第58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5 陆承听睁开眼,浅色的眸子望着沈思砚:“掌印可是在介意?” 沈思砚摇头:“我现在很知足。” 只要陆承听一直爱他,他或许可以忍受陆承听只给别人名分。 只要对别人都是有名无实,就算是偷一辈子,那又怎么样呢。 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陆承听却知道,沈思砚口中的知足,并不是真的。 人有两颗心。 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 这世上所有人,最不明白的事,就是知足。 嘴上说着,如果如何如何,就知足了,却在得到这如何如何时,又会克制不住的去想要更多如何如何。 只是有的人知道量力而行,将欲望压在心底。 而有的人却不自量力,在无尽贪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沈思砚得到了陆承听的爱,就会想得到能与他正大光明站在一起的名分。 等得到了名分,又会想要与陆承听偕老,长长久久。 得到了今生的长长久久,临终前又会期盼下辈子还能再次相遇。 没有人会真的知足。 沈思砚也不例外。 陆承听没有回答沈思砚那句,要与他偷到何时的问题。 只是自那日以后,陆承听便不再等夜深人静之时,才偷偷潜入司礼监了。 他开始正大光明的,每日戌时踏进司礼监正门,待到翌日卯时末,再从司礼监出来。 有时起得早,便回趟东宫,有时若起晚了,便直接从司礼监去上朝。 庸朝不尚男风,一开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陆承听这番操作寓意为何。 直到一日深夜,司礼监闹了来行刺陆承听的刺客。 众人眼睁睁看见陆承听穿着寝衣从沈思砚的卧房出来,半露的胸膛上不是吻痕就是牙印儿,这才惊觉,原来陆承听与沈思砚竟是这般不可言说的关系。 “荒唐!” 皇帝震怒,抄起手边的白玉镇纸就往陆承听脑门儿上砸。 陆承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思砚闪身拦在陆承听面前,替他挨了那一镇纸。 “皇上息怒,是奴才下贱,主动勾引太子,请皇上治罪。” 沈思砚跪在陆承听前面,向皇上叩首。 皇帝指着沈思砚:“朕让你帮衬太子,你就是这般帮衬他的!” 沈思砚直起身子,只道:“罪在奴才,还望皇上莫要迁怒于太子殿下。” 037一阵咋舌:【你就不能等皇上死了再整这一出?】 陆承听无所谓道:【没耐心陪他们玩儿了。】 然而037早就看透了一切。 【我看不是你没耐心,你分明就是怕少君等不及。】 陆承听也不否认:【省着他闲来无事,整日胡思乱想。】 037呵了一声:【恋爱脑。】 皇帝只觉得沈思砚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他原以为自己重用了沈思砚这么多年,一直待他不薄,沈思砚该是个感恩的。 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对他阴奉阳违,但沈思砚不应该。 如今沈思砚直接爬上了一国储君的床,这不是明摆着盼他早死吗?他如何还敢再用沈思砚? 他脸色阴沉下旨道:“褫去沈思砚东厂督主一职,押入永巷,静思己过。” “太子品行不端,禁足于东宫,无诏,不得外出。” 谁知,他话音才刚刚落下,昭华殿外便有人躬着身子,匆匆跑了进来。 “报!皇上!东岭大军压境!东岭王传信,让皇上交出五殿下,为东岭王世子偿命!” 传话的太监慌忙喊道,脚下一个绊子扑倒在地,头顶的三山帽掉下来,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沈思砚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与陆承听对视一眼,询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陆承听用眼神回应沈思砚,自己并不知情。 【果然还是没能逃得出命运的轨迹。】037感慨:【我们失算了。】 陆承听确实失算了。 以037的情报来看,长乐郡主在东岭并不受宠,她此次入宫,应当就是为了替世子报仇雪恨。 【我以为长乐郡主是一把可以替你收拾了陆政延的刀,却没想到,她竟是颗炸弹,直接引东岭王向大庸举起了战旗。】 037深表震惊。 陆承听却没立刻理会037,他很快将事情又理了一遍。 否定道:【不,东岭其实早已做好了要反的准备,世子的死,只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借口。】 而长乐此行的目的,恐怕就是来找这个借口。 第71章 否则,东岭不可能这么快便集结了兵力,毫无预兆的直接压入大庸边境。 若只因世子死在皇城,便直接起兵,于道义上,并不能堵住天下幽幽之口。 可若是皇室的人故意引诱世子来京,又动手杀了世子,那就是大庸在挑战东岭的底线。 对东岭的百姓和将士来说,东岭王若再不起兵,那他就是窝囊废。 而眼下陆政延必然不能就这样被交出去,实在有损皇室威严。 陆承听没吭声,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皇帝反应倒是不慢,立刻问道:“长乐呢?” 那太监跪在地上,头都没干抬一下,战战兢兢道:“回皇上的话,郡主申时便以去兰因寺祈福为由出了门,尚………尚未归来。” 皇帝闻言,直接掀翻了炕桌:“找!”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诺了一声,连滚带爬就往殿外跑。 皇帝此时也顾不上刚才那点儿小事了,对陆承听摆了摆手:“滚下去。” 他看向沈思砚:“掌印留下,宣胡老将军觐见。” 第59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6 时机未到,陆承听没再与皇帝僵持,直接起身离开了昭华殿。 皇帝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事事有沈思砚为他操劳兜底。 未出事时,他还能大放厥词要革了沈思砚的职,真一遇到事儿,他当场便能忘了自己前脚说过的话。 当晚,昭华殿彻夜通明,直到天亮,沈思砚才满脸疲惫的回到司礼监。 “胡老将军年事已高,打不了仗了。”沈思砚一边更衣,一边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扬眉:“大庸不是自诩尚武吗?怎么除了胡老将军,连个能带兵出征的人都没了?” 沈思砚叹了口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些年皇帝不理朝政,朝廷之上全是蛀虫,除了常年在其他边境驻守的几位,有几个武将是能拿得出手的?” 陆承听嗤笑一声:“如此甚好,直接将五皇兄交出去了事,以免劳民伤财。” 沈思砚白了陆承听一眼:“东岭王既然早有打算,眼下即便是抛开皇室尊严拿五皇子交了差,过不了几年,他们也会再找其他借口,再生事端。” 陆承听没再说话,只看着沈思砚。 沈思砚与他对视,许久后凤眸微眯:“太子为何这般看我?” 陆承听还是没说话。 沈思砚却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眉头一竖:“你想都别想,谁去都行,你不能去。” 陆承听啧了一声,也不跟他硬犟:“那就让五皇兄先去打头阵,起因在他,让他去将功折罪。” “若他真立了功呢?”沈思砚问。 今天之前,陆承听兴许也会考虑这个问题。 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东岭王室绝非他们之前以为的那般简单。 陆承听随手放下床幔,将沈思砚拉进怀里:“哪有那么容易。” 事关江山社稷,皇帝有时候下不了决心做的了主的事,沈思砚却能。 很快,出征的人选便定了下来。 陆政延为副将,跟随一位打过两次小仗,不功不过的主将,踏上了去边境的路。 东岭气候比皇城更加严寒,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一开始,边境还会传过几次捷报回来。 可还不出一个月,大庸的战士便开始节节败退。 在这期间,陆承听依旧和沈思砚毫不避讳的来往,有时候甚至会明目张胆的接沈思砚去东宫过夜。 皇帝因战乱的事,根本无心理会这两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无论沈思砚是忠于他还是忠于太子殿下,至少,他都还忠诚于大庸。 眼下战况堪忧,沈思砚虽只是一介阉人,但皇帝清楚,他是有真本事的。 若边境扛不住,他便不得不派沈思砚亲自去走一趟东岭,自然不会不识好歹的在这种时候故意去跟沈思砚找不自在。 又是半月。 陆政延被俘。 皇帝不顾一众朝臣反对,封了沈思砚为主帅,开拔东岭。 “你在皇城好好休养,等我回来。”沈思砚靠在陆承听怀里,轻声道。 分别在即,那种揪心的不舍,沈思砚有生之年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陆承听解开沈思砚的衣服,正想将手伸进去,却被沈思砚拦了下来。 他喉结动了动,吻上陆承听唇角,声音干涩道:“等我回来。” 他不敢,不敢在这种时候和陆承听做那些让人沉沦的事。 此行一去山高路远,他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两说。 若现在被陆承听拉进温柔乡,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弃大庸百姓而不顾,只为和陆承听双宿双飞而临阵脱逃。 陆承听此时情绪很糟糕。 他觉得沈思砚很好,为了家国,为了大义,不顾朝臣对他的怒骂和反对,也要保家卫国,上阵杀敌。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在第一次问沈思砚,他想要什么的时候。 沈思砚那句:“我想要这大庸朝春秋万代,长盛不衰。” 原来并非是客套,而是真心。 陆承听知道沈思砚没错,所以他不会出言阻拦。 但他觉得不公平。 在他自己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太子的角色,想要奔赴前线时,他会与沈思砚商量,沈思砚不许,他便不再坚持。 第72章 但沈思砚却不曾与他商量,直接一锤定音,毫无反还余地,对他的感受不闻不问。 陆承听只是一把剑,这庸朝能否河清海晏,长盛不衰,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人寿年丰,他其实并不关心。 就像人类并不会真的去关心旅鼠为什么会集体跳海自杀。 非洲草原的狮子也不会在意冰川变暖企鹅们该何去何从是同样的道理。 陆承听只在意沈思砚,所以他现在很生气。 他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打理好,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夜色,语气平淡道:“那便祝掌印此去旗开得胜,百战不殆。” 沈思砚察觉到陆承听情绪有恙,心里一紧,有些小心翼翼道:“你要回去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掌印天亮便要启程,路上必然奔波劳碌,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他低头吻了吻沈思砚的额头,帮他放下床幔,离开了司礼监。 【他没做错什么。】不懂爱的037这样觉得。 陆承听嗯了一声:【但这并不妨碍我生他的气,他至少该跟我商量商量。】 沈思砚一夜未眠。 阴沉的脸色几乎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李子窒息。 “掌印不高兴,是因为太子殿下没来为咱们践行吗?”他出了皇城才实在没憋住问道。 沈思砚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高大宏伟的城门。 转过身来,强忍着一阵鼻酸,用力夹了下马肚,咬牙道:“不来也好。” 陆承听戴着斗笠,站在城墙之上,将沈思砚回眸时期盼又害怕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看着沈思砚的身影渐行渐远,待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之后,才摘了斗笠,转身离去。 第60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7 大庸边境。 风雪肆虐,无数尸骨被淹没于皑皑白雪之中。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一道身着红色骑装的身影穿过千军万马,在一片苍茫间格外显眼。 他马前无一合之将,纵马飞驰于敌方千百人之中,长剑挥舞间,带着烈烈劲风,鲜血淋漓,染红片片白雪。 那杀人如麻的架势,活生生就是来索命的阎王,让敌军心惊胆战,纷纷躲避。 沈思砚骑在马上,剑尖上戳在敌军的小首领喉结上,居高临下道: “回去告诉东岭王,让他躲好了。” “他要敢出来,我必定送他归西。” 说罢,他剑尖一用力,便插进了那小首领的喉咙里。 他呀了一声,将剑抽出来:“抱歉,有失分寸。” 然后看向那小首领身后的几人:“在我踏平东岭之前,把话带到。” 说罢,拽着马绳调转方向,身姿笔挺,稳如山岳,便是收了剑,竟也无一人敢上前追击。 回了营地,沈思砚脱了大氅,坐在炉灶前烤火,手里拿着几页信纸。 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东岭的地势与兵力布防结构图示。 他这些时日,靠着这几页纸,连续打了三场胜仗。 内容沈思砚早已烂熟于心,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拿出来看。 这是他出发离开皇城的那日,从自己整理好的骑装衣兜里发现的。 能做这件事的人,除了陆承听,不做他想。 边境沙场染血,萧条一片。 而此时的皇城,却因边境战况屡屡告捷而一派祥和。 年节将近,宫里甚至已经开始为除夕宴做准备,人人欢天喜地,处处红红火火。 除了凤栖宫。 皇后站在花厅,当着众多宫人的面,狠狠给了陆承听两鞭子。 “赵国公家那么好的孙女你瞧不上,偏偏要喜欢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你父皇仁慈,偏疼你,纵容你,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滚回东宫,禁足一月,无本宫口谕,谁都不许踏进东宫半步!” 陆承听跪在地上,背上的外衫被抽裂了口,鲜红的血迹从白色外衫里浸染出来,看得人心里都跟着打颤。 他垂着眸,一声不吭。 皇后收了鞭子,喘着粗气,对身边的宫人道:“抬太子回去,除夕也不必过了,就让他在东宫思过。“ 宫人们从未见过皇后发这么大脾气,连忙应了是,去搀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承听。 昭华殿中,皇帝听闻此事,长出口气,满意道:“皇后果然识大体,教训的好啊,是该给太子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了。” ………… 入夜。 陆承听正装好了行囊,正准备悄悄出宫,便听见了身后向他靠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微不可察,若是换个人在这儿,大概还真发现不了。 但陆承听的五感敏锐程度,远超常人。 他在那脚步声马上就要接近自己时,猛地转过了身。 “你他妈要吓死你娘我吗?”皇后吓了一跳,张口就骂。 陆承听无奈:“明明是你先打算吓我的。” 皇后一身黑衣,还蒙着面,闻言,一把扯掉了脸上黑色的蒙面:“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鬼精鬼精的了?” 陆承听面无表情:“厚积薄发,大器晚成。” 皇后啧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扯着陆承听让他背朝自己,扒着他的后脖领往里瞅:“怎么样?没事儿吧?伤没伤到?” 陆承听摇头,将自己的后领子从皇后手里解救出来:“母后挥鞭的力道掌控的极好,只打破了外衫和血包,并未伤到皮肉。” 第73章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她一边在怀里掏着什么,一边对陆承听道:“娘有的,你都有,我也没什么好给你路上带的,你把这个………” 陆承听以为皇后要给她什么金银玉石之类保平安的物件,刚要道谢,就见皇后从怀里掏出了半块儿大饼。 “你把这个带上,路上饿了吃。” 陆承听无言。 “为什么是半块儿?”他问。 皇后拍拍他的肩:“我替你尝了几口,我掰的,没咬,放心吧。” 陆承听谢过皇后好意,将那块饼揣进怀里:“走了。” 皇后踮脚揉了揉陆承听的脑袋:“早些回来。” 陆承听顺从的低下头给她摸,心想,幸亏自己来了。 原主那种货色,只会让一心为他好的皇后伤心。 他张开手臂抱了抱皇后,之后一言不发转身跳出窗外,融入夜色,在出宫之后,骑上那匹早已备好的高头大马,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沈思砚在边境驻扎的时间越长,心中就越是后悔。 他以为他做的是对的,他是为了庸朝百姓和大庸国土不假,却也更是为了陆承听继位后,能不为外敌所困,安享盛世。 但事实上,分开时间越长,他就越是烦躁不安,心中的思念比边境的风雪更加肆虐。 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给陆承听写了不少信。 却封封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儿回应。 他逮住信差问了许多次,信件是否送进了东宫,答案都是:“督主放心,并未出纰漏。” 这让沈思砚整个人都进入了焦虑状态,上阵杀敌时更加疯狂,像是在将杀人当作发泄心中郁结的唯一途径。 感性让他恨不得丢了这一摊子烂事,立刻回皇城去找陆承听。 理性却告诉沈思砚,这里是战场,他若临阵离开,就是逃兵,丢自己的命不说,还会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 最让他难受的,是陆承听的信没等到,却等到了赵国公欲将自家孙女送进东宫给陆承听做正妃的消息。 赵国公的孙女,沈思砚是见过的。 温婉贤淑,样貌如出水芙蓉般让人见之难忘,更是皇城中出了名的才女。 这让沈思砚夜不能寐,日日不得安生,在与亲征的东岭王交手时,被趁虚而入,砍伤了右臂。 好在当时的沈思砚已经进入了疯癫状态,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直接挥着那只受伤的手臂,将长剑捅进了东岭王的腹部。 “掌印,明儿就是除夕了,咱们军饷最多还能撑一个月,如何让将士们过年啊?”小李子愁道。 沈思砚将包扎伤口的纱布拆下来,自己上药:“年得过,明日让将士们吃饱,军饷不够我去想办法。” 小李子看着沈思砚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有些心疼道:“掌印疼吗?要不您歇歇吧,那么多将士,也不是每次都非得您亲自上阵。” 沈思砚摇了摇头:“无碍,早日解决了东岭王,就能早日回皇城。” 这些时日沈思砚的忧虑和烦躁小李子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皇城里是有他家掌印放不下的人呢。 他吸了吸鼻子,也不再劝,只道:“那您好生歇着,奴才出去守着。” 沈思砚嗯了一声:“不必守着我,回去睡吧。” 小李子应了声是,退出主帅营帐,走到离沈思砚仅有一丈远的火堆旁,蹲下烤火。 掌印说不用守着,是心疼他。 但掌印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怕敌军突袭,再冷,他也得守着。 ————————————— 老婆们为爱发电小礼物走一走啊,准备明天上高速了啊 第61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8 沈思砚在连续不眠不休了几个晚上后,今夜总算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这些年来许多被自己斩于剑下的人。 后来那些面孔都变成了陆承听。 他惊惧万分,想要睁开眼,却又陷入下一个梦境。 入目满是红绸喜字,万人空巷,锣鼓喧天,他被锁在牢笼里,看着陆承听骑着高头大马,去踢新夫人的轿门。 他想看新夫人到底是谁,视线却被其头上鲜红的盖头遮掩。 他心中一阵绞痛,手脚发麻,头晕目眩,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挤压着他的胃,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 梦里的窒息感代入了现实。 沈思砚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抬眸却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自己床边。 沈思砚痴痴看着陆承听,冰雪寒天的夜晚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醒过来。 沈思砚不敢碰陆承听,只能抬手去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以证明自己是否还在做梦,却被陆承听温热的大手按住了手腕。 “沈思砚,你就是这般照顾你自己的。” 沈思砚听见陆承听的声音,眼泪瞬间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咬着唇,一言不发,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许久后,才颤着声音,哽咽道:“你抱抱我。” 陆承听没动。 沈思砚便抓着他那只按在自己手腕的手,祈求道:“求你,抱抱我。” 陆承听一把将沈思砚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他:“认错。” 第74章 沈思砚三十年来未曾离开过眼眶的泪水,在此刻彻底决堤。 他说:“我错了,殿下。” 陆承听放开沈思砚,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衣服,将人按倒在床上。 沈思砚满脸泪水,推着陆承听胸膛:“军中条件艰苦,我不干净。” “不准反抗。”陆承听不在意,他捏着沈思砚的下颚,不容他拒绝。 他低头吻着沈思砚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的宝贝,什么时候都最干净。” ——————————— 待热浪散尽,只剩余温时,沈思砚再次听见陆承听问他:“沈思砚,你想要什么?” 沈思砚如今才算真正明白了陆承听想得到的答案。 他抱紧了陆承听,对他说:“我要你,只要你。” 当晚,沈思砚终于睡了近段时间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陆承听在黑暗中看着沈思砚疲惫的睡颜,和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只觉得揪心的难受。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037也忍不住心疼。 陆承听怀里抱着沈思砚:【我要让他长记性。】 还要让沈思砚认清楚,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037说的没错,陆承听大多数时候的行为,都很恋爱脑。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爱沈思砚的同时,也保持着该有的清醒。 他敢付出,也敢讨要回报。 人若是长期处于身体和精神都紧绷的状态下,一旦突然放松下来,就很容易生病。 沈思砚在天亮之前,发起了高热。 陆承听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的路,难免疲惫,迷迷糊糊昏睡间,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抱了个火炉。 他睁开眼,用嘴唇试了试沈思砚额头上的温度,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他轻轻在沈思砚耳边唤道:“阿砚。” 沈思砚没应声,面色带着几分不健康的潮红,往陆承听怀里缩了缩。 陆承听轻轻将手臂从沈思砚身下抽出来,下床走到营帐门口,掀起营帐门帘的一角,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砸向小李子的屁股。 小李子坐在小木凳上,面对着暖洋洋的火堆昏昏欲睡。 他努力用两根手指扒拉着自己的眼皮,强迫自己不能睡。 可惜收效甚微,在险些一头扎进火堆里之前,被人偷袭了屁股,猛地站起身回头看向主帅营帐。 营帐里伸出一只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小李子连忙跑过去,掀开营帐刚一进去,就撞上了陆承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李子倒吸一口冷气,用气声道:“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子!” 陆承听看着他:“不必每次见到我都结巴。” 小李子惊讶:“您怎么来了?!” 陆承听没向他解释,只道:“掌印病了,打些热水进来。” 小李子脸色一变:“病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莫要废话,赶快去。” 小李子便连忙转身跑出去。 片刻后,端着盆热水,和洗干净晾在外面,冻的邦邦硬的面巾跑进来:“殿下可用奴才帮忙?” 陆承听摆摆手,递给小李子一页纸:“不必,出去吧,让随军的医官按这个药方,煎了药送过来。” 小李子不太放心:“殿下这方子靠谱吗?” 陆承听看着他:“吃坏了我给掌印陪葬。” 小李子这才哦了一声,跑去抓药。 沈思砚情况很不好,忧思过重,受了伤,又着了风寒,整个人几乎呈半昏迷状态,陆承听喊了他几次,都没能将人叫醒。 但他睡又似乎睡得极不踏实,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腿脚也总在痉挛,药也喂不进去。 小李子急坏了,在营帐内打转转:“这可如何是好?” 军中条件艰苦,沈思砚若病重了,连几样好药材都找不出来,如今又在战乱中,敌军随时可能突袭。 今日又是除夕,若沈思砚不露面,又该如何安抚军心,鼓舞士气? 陆承听端着药碗,一手将沈思砚托起来抱进怀里,将药含入口中,再低头去喂沈思砚。 小李子头一回看见俩男子接吻。 其中一方还是自家掌印。 便是早知陆承听与沈思砚之间关系匪浅,也忍不住面部肌肉一阵抽搐。 陆承听无视了小李子的存在,给沈思砚喂完了药,扶着他躺好,然后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衫,拿起床脚处主帅的骑装,套在自己身上。 束好发,戴了沈思砚的发冠,对小李子道:“掌印痊愈之前,孤就是掌印。” 第62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29 小李子哑然,他盯着陆承听看了半晌,才开口道:“但是殿下,恕奴才直言,你跟掌印长得,还是挺不一样的。” 陆承听摆摆手:“出去,一会儿就一样了。” 小李子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出去候着。 待他看着陆承听,持着沈思砚那把长剑走出营帐时,那张原本和沈思砚毫不相干的脸,已然变得与沈思砚别无二致。 小李子这才放心了不少,只愿在沈思砚好起来之前,陆承听能稳住大军,别出什么岔子。 当晚,除夕宴,陆承听下令,煮羊炖肉,犒赏三军。 阵阵“将军威武!”的呐喊声几乎传入了东岭城门。 军中难得见了荤腥,吃了饱饭,将士们各个面带喜色,营地里处处欢歌笑语,红火热闹。 第75章 只有小李子,气得直跳脚:“殿下!军饷本就不充裕,您这一顿,直接吃了平日里三倍的粮!” 陆承听问他:“剩下的粮,可还能撑过这个月?” 小李子算了算:“最多到月底。” “够了。”陆承听说:“月底之前,让将士们返京。” 小李子震惊。 这位从未上过战场,射箭从未射到过箭靶上,甚至于连兵书都没读明白过几本,整日在皇宫里无所事事,潇洒度日的太子殿下。 居然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月底之前,让他们返京。 从东岭到皇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个月。 若是带着军队,想要赶月底返京,就是说,三日之内,便要结束这东岭的战事。 不说沈思砚和军中身经百战的副将们,就是年轻时候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胡老将军在此,恐怕都不敢如此口出狂言。 小李子怀疑陆承听的精神状况有问题。 但又不敢直说。 只在陆承听出去之后,偷偷趴在沈思砚跟前,使劲推搡沈思砚:“掌印,您快醒醒吧!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沈思砚眼皮子沉的厉害,被小李子一晃,好像连脑花都在跟着晃悠,恶心的厉害。 他艰难开口:“何事?” 小李子急得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半天,沈思砚才听懂他的意思,只对他道:“万事听太子吩咐。” 小李子虽然一直对沈思砚保有绝对心信任,认为沈思砚无所不能,但他对陆承听总是不放心。 可惜沈思砚现在病糊涂了。 他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希望陆承听不要随意整什么幺蛾子。 直到他听见陆承听与各副将开了场简短的集议,并下令,子时一过,立刻集结兵力,主动攻城时。 才头一回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与东岭的战火,头一回在深夜里点燃。 大庸的将士们吃饱喝足,士气十足,在这家家团圆,人人放松的除夕夜里,驾着冲车,扛着攻城槌,在号角声中,第一次攻向了东岭的城门。 “今日攻下东岭,明日整军归京!” 沈思砚手下一副将,代替陆承听,向将士们喊话。 无数箭矢从城门之上飞射而来,却无法阻挡庸军将士们迫切归京的心。 霎时间,杀声震天。 陆承听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和厮杀声中,带着将士们撞开了东岭厚重的城门,一马当先,踏入了东岭境地。 他策于马上,纵横于东岭城中,遍布敌军的街道之上,马在疾驰,敌人的箭尚且瞄不准陆承的身形,陆承听却松开缰绳,举起了背后那把硕大的弓箭。 数箭齐发,势如破竹,每一支箭都必定要正中敌人眉心,才算达成使命。 红衣墨发,如杀神降世。 身后跟着无数杀红了眼,热血沸腾的大庸战士。 陆承听一路直奔东岭王宫而去,他拉住缰绳驻足于宫门外,看见了挟持着陆政延,站在宫门之上的东岭王。 东岭王看着顶着沈思砚面容的陆承听,心中惊骇,他砍在沈思砚手臂上的伤口有多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被刺中腹部,眼下强撑着才能站在此处,没想到沈思砚居然能这么快便攻进城来,还提得动那把巨弓。 “让你的军队撤出东岭,否则我杀了他。”东岭王将匕首架在陆政延喉咙上道。 陆承听仰头看着宫城之上的陆政延,淡淡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大庸的男儿,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弃将士们于不顾,弃家国于不顾。” “五殿下乃我大庸男儿的表率,又怎会甘心受你这逆贼的挟持。” 杀人诛心。 此话,是在逼陆政延自戕。 陆政延哭爹喊娘求着东岭王莫要伤他性命,甚至许诺了东岭王,只要他能回去,必然给东岭王足够的好处。 只将尊严放在脚底下踩,只为了拖延时间等着庸军兵临城下救他狗命。 却不料,沈思砚一来,就要逼他去死。 宫城外是无数披坚执锐,奋命与东岭抵抗的大庸战士,他们入了城门,越战越勇,此时逐渐围拢于宫墙之下,不约而同的盯着他。 若他此刻敢说一句求救的话,就是不顾将士,不顾百姓,不顾家国,只想苟且偷生的无耻之徒。 他会因此被钉在耻辱柱上,今生无缘帝王位。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政延不想死,他此时唯一的生路,便是抓住时机,反杀东岭王。 037紧张的手脚发麻,提醒陆承听:【陆政延情绪波动异常,他对东岭王起了杀心。】 陆承听收到信号,在陆政延暴起,与东岭王对调了位置,想要将东岭王手中利刃抢夺过来,欲捅穿东岭王喉咙的同时。 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喊一声:“保护五殿下!” 人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收到任何一条突兀的指令,都会下意识去做出自己原本要做出的行为。 此时陆承听身后的将士们,各个举着弓箭对着城墙之上的东岭王,只等陆承听发号施令。 因此,当众人听见陆承听的口令时,第一反应便是向宫城之上,射出了手中早已备好的箭。 无数利箭从背后刺穿陆政延的身体,从陆承听的角度来看,觉得他很像一只刺猬。 第76章 陆政延从没想过,自己会活生生替东岭王当了人盾。 庸朝的将士们看着面前一幕,都有一瞬间怔愣和茫然。 他们每个人都亲手杀了五皇子。 他们下意识去看陆承听。 陆承听却高呼一声,颠倒黑白:“东岭王心肠歹毒,挟持五皇子做肉盾,捉拿东岭王!铲除大庸毒瘤!为五皇子报仇!” 一副将心领神会,随陆承听高呼:“捉拿东岭王!铲除大庸毒瘤!为五皇子报仇!” 人类有些技能是不用学习就可以熟练掌握的,比如自欺欺人和人云亦云。 众将士听着这让人热血沸腾的高亢呼声,一时间竟茫然于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集体头晕目眩的将黑锅甩给了东岭王。 齐声呐喊:“捉拿东岭王!铲除大庸毒瘤!为五皇子报仇!” …………… 第63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30 “所以,我就躺在床上,收复了东岭?” 沈思砚昏睡了一天,被陆承听喂了两回药,在听到胜利的号角在整个边境长鸣时,才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在小李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走了出来,他一回来,便屏退了守在帐外的两名将士。 绘声绘色地讲着陆承听是如何扮做沈思砚的模样,攻入东岭城门,射杀五皇子,活捉东岭王的。 他兴奋的脸蛋儿通红:“我就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掌印您办不到的,掌印威武!” 沈思砚无奈:“是太子的功劳。” 小李子摆摆手:“太子收复东岭,您收复太子,说到底,还是您的功劳。” 沈思砚被他逗乐了,撑着自己坐起来:“世上竟还有这般道理。” 小李子一边傻乐,一边去给沈思砚倒水,感慨道:“难怪掌印您会心悦于太子。” 沈思砚接过水杯,润了润嗓:“他人呢?” 小李子道:“刚往皇城去了信,在与各副将商议启程返京和驻留人手之事,应当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正说着,陆承听便从帐外走了进来。 穿着沈思砚的衣服,脸却已经变回了自己的脸。 沈思砚给了小李子一个眼神,小李子便退出去,守在营帐外。 “太子殿下就这样把如此大的功劳让给我了?” 沈思砚腿上盖着被子,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说话间,还从左肩处滑落了一小截。 陆承听拿起衣架上的狐裘,为他披在身上,坐到他床边:“我要不要这功劳,都是庸朝储君。” 况且他禁足期间无诏出宫,瞒着皇上跑来边境是大罪,最多功过相抵,还要惹皇上疑心,忒划不来。 但沈思砚不一样。 收复东岭是大功,沈思砚可凭这一仗,洗脱过去许多强加在他身上的不实恶名。 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是帝王的走狗,人见人骂的阉人,而是大庸的功臣。 陆承听来,就是为了打算送沈思砚一份大功。 沈思砚伸手抱住陆承听,喉咙发紧,恨不得将整颗心剖出来捧到陆承听面前,向他诉说入骨爱意。 他趴在陆承听颈间轻声问他:“我该怎么爱你才好?” 陆承听回抱住他,低笑出声:“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掌印,来日方长,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大军凯旋之日,皇城中万人空巷,张灯结彩,陆承听早在两日之前,便离开了行军队伍,回到了东宫。 留沈思砚一人,几乎要被百姓们抛出的花环和姑娘们扔出的香帕所淹没。 那是沈思砚今生从没经历过,也不敢想的场景。 被万人唾骂时,沈思砚尚且可以从容面对,如今这副场面,倒让他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是不安,也是欣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前半生所有的心酸和苦难,都因陆承听的出现画上了句号。 让他踏过凛冬,迎来春归。 自此往后,前路尽是坦途。 皇帝到底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陆承听来到大庸的第三年,便中了风,一病不起。 而这期间,陆承听也不再藏拙,开始在朝廷之上锋芒毕露,大展手脚。 以雷霆手段肃清了五皇子麾下的一众官员。 沈思砚如今军权在握,在东厂这么些年,手里处处是这些人的把柄,桩桩件件的罪名罗列的一清二楚。 该抄家的抄家,该发配的发配。 他与沈思砚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却无一人敢置喙。 皇后日日侍疾,在皇帝卧病的第二年,终于将人送入了皇陵,自此得以解脱。 陆承听的继位大典,由沈思砚事必躬亲,全权负责。 继位当日,大庸天现彩云,隐隐成凤引九雏之相,乃祥瑞之兆,意天下太平,国之将兴。 而陆承听也果然不负众望,减轻赋税,兴修水利,完善制度,开疆扩土,让大庸呈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 唯一让众朝臣不能接受的,就是陆承听的后宫,始终空着。 “如今我庸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皇上春秋鼎盛,是时候该立后了。”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多子多孙乃国之重也,望陛下三思,早日立后封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第77章 陆承听斜靠在龙椅之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在想昨夜他在沈思砚身上画的那幅“红梅争春”,只描到小腹,再往下沈思砚便怎么都不肯叫他画了。 他今夜就是按着沈思砚,也要将那画画完。 若沈思砚还是不肯,他便用其他办法逼沈思砚就范。 这厢,朝臣们拿装聋作哑的陆承听没办法,便私下里组织了一群人,去游说沈思砚,让他劝劝陆承听。 沈思砚却当场冷了脸,挥着剑将那群人赶了出去。 夜里,沈思砚掐着陆承听的脸,蛮横道:“说,是不是你让他们来劝我的?腻了我就早说,我好杀了你让你早日投胎去娶妻生子。” 陆承听趴在沈思砚肩上,委屈的直哼哼:“你不肯做皇后,让他们整日来烦我,现下又倒打一耙,说我腻了你,当真不讲道理。” 沈思砚抿唇:“男人如何做的了皇后?” 陆承听抱着他:“只要你点头,明日我便下旨。” 沈思砚这些年来,一直在等。 等陆承听立后,纳妃。 他已经做好了与陆承听光明正大“偷”一辈子的准备。 每次陆承听说起要立他为后,他都觉得陆承听是在哄他开心,若他真答应了,就太不知所谓了。 心酸归心酸,却也觉得,无论如何,陆承听都值得。 但如今,自陆承听继位,已经三年过去了,陆承听依旧没有立他人为妃的打算。 但凡有人提出这事儿,他便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到了现在,已然变成了根老油条,干脆谁说都当听不见。 沈思砚与陆承听肌肤相贴,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还可以更贪心一点。 于是他终于点了头,说:“好。” 陆承听扬眉:“答应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沈思砚垂眸,伸手戳了戳陆承听:“不反悔。” 陆承听闻言,当即便披上了衣服,唤人进来,拟好了圣旨。 当着沈思砚的面,“哐”的一下盖上了大印。 第64章 九千岁是假太监31(完) 翌日早朝,小李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得意洋洋的朗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司礼监掌印沈思砚,祥钟华胄,德才兼备,仪表端庄,深得朕心。 今册封为后,执掌六宫,宜建长秋,以奉宗庙。 钦此。” 满朝哗然。 当即便有人站出来反对:“庸朝并无立男后的先例,此事荒唐,望皇上三思!” 之后又连续有人站出来反对,甚至有人威胁陆承听,若陆承听执意如此,他便当场撞柱明志。 陆承听只摆了摆手:“刘大人有一子在军中当差,克扣军饷,损公肥私,该当何罪?” 那要撞柱的刘大人,马上闭了嘴,不吭声了。 这些官员们家大业大,即便是自己谨言慎行,官清法正,也免不了有几个不争气的儿女和兄弟。 这么多年混迹&lt;a href="" target="_blank"&gt;官场,总有把柄在外面。 无论这些把柄致不致命,以陆承听的手段,都足够让他们喝一壶。 而这皇城之中,无论是谁,都逃不出东厂无处不在的眼线。 陆承听随意点了几位叫嚷最凶的官员,倒没在朝堂之上明说,却也明里暗里地当众与他们打了打哑迷。 告诉他们,他若计较起来,这些人谁也逃不掉。 事及自身和家人,所有人都闭了嘴。 陆承听力排众议,将沈思砚正式记入史册,让他成为了大庸朝百年间第一位男皇后。 自古君王多薄幸。 所有人都只当陆承听太过年少,被心机深沉又位高权重的沈思砚所拿捏。 待再过些年,他羽翼渐丰,再多多见识些才女娇娘,总有一天会明白,他们的劝谏是在为他好。 届时再废了沈思砚,重新立后,充盈后宫,也算不晚。 等到第三年,当年消失不见的长乐郡主突然以舞女的身份出现在那年的除夕宴上,欲行刺陆承听,替父报仇。 被沈思砚一剑穿心,送她与东岭王团了圆。 沈思砚救驾有功,地位越发稳固。 等到第六年,太后独自一人背上行囊,踏出皇宫去浪迹天涯。 出宫前亲手将凤印交由沈思砚掌管,下了懿旨:“只要她不死,庸朝皇后的位置就不准换人。” 等到第十年,九皇子被封了王,出宫立府,陆承听将其嫡子留在宫中,记在沈思砚名下,册封为储君。 等到第三十年,沈思砚早已将手中权力分散出去,变成了整日喝茶作画,养鸟喂鱼的小老头。 陆承听的后宫,始终都只有沈皇后一人。 “我老了。” 沈思砚靠在陆承听肩上,看着夕阳逐渐落下山尖。 他早年间受过太多苦,前两年突然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 陆承听虽说早年间身子不太好,但这些年一直细细调养着,比沈思砚的状态好不少,依旧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陆承听揽着他的肩,吻着他已然花白的鬓发:“与我初见你时,没什么两样。” 沈思砚轻笑,知道陆承听又在逗他:“我过去常常在想,若是能早些遇见你,便能多陪你许多年。” “后来,我常常琢磨,该如何求佛拜神,才能让我来生还能再伴你左右。” 第78章 “我一直都贪婪的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 “但此时此刻,我想,我该知足了。” 陆承听握着他的微凉的手指,向他承诺:“不必知足,下辈子,我还去找你。” 沈思砚闭着眼,嘴角上扬,轻声问他:“此话当真?” 陆承听嗯了一声,对他说:“我保证,永远不对你说谎。” 他没再听到沈思砚的回答。 许久后,他握住了沈思砚的脉搏,闭了闭眼,对037道: 【走了。】 ……………… “十六岁初次分化性别为omega,二十一岁,性别逆转成alpha,连信息素都从基因序列排行572的白兰花,变成了排行第七的白兰地。” “这在整个医学史上都是非常罕见的病例。” 整间病房里都充斥着一股烈酒的辛辣气息,熏得人头昏脑胀。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对他的身体会造成什么其他影响吗?”一名中年美妇担忧道。 她被满室烈酒芳香熏的头疼,但作为一名早已被终身标记过的omega,除了自己伴侣以外,任何alpha的信息素都不会对她造成生理上的影响。 医生看着手上的各项体检报告,血液以及信息素化验单:“性别都变了,身体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但也不必过于担心,按照检查结果来看,没什么大问题,身体上的变化让他慢慢去适应。” “主要是心理上,要及时调整,必要情况下最好看看心理医生。” “只是………”医生顿了顿:“等级越高的alpha,找到适配omega的可能性就越低,这点,还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陆承听躺在病床上,意识回笼时,听到的便是这一番对话,云里雾里,半懂不懂。 【037。】他召唤。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037边整理资料边道。 这是个特殊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在沧海桑田几经变迁的过程中,说不上是退化,还是进化,从过去的男,女,两种性别之上,又衍生出了三种不同性别。 alpha,beta,和omega。 其中alpha和omega数量较为稀少,他们的基因里,生成了一种名为信息素的产物。 主要的用途,便是帮他们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其中omega和女性beta可受孕。 不同的是,omega有发情期,且受孕率比女性beta高出足足百分之五十。 他们的基因在给了他们美艳皮囊的同时,也决定了他们身娇体软的特性,是这个社会上最弱势,最需要保护的群体之一。 而alpha却恰恰相反。 他们通常身高体壮,强势而具有攻击性,占有欲极强,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这个社会上较为出类拔萃的一部分人。 其中,基因序列排行越靠前,智商,体力,外貌以及信息素的浓度和强度就越高。 这里的人通常认为,omega和alpha是天作之合,因为omega和alpha的腺体相对应,可以被alpha所标记。 让他们成为alpha的私有物品。 在满足自身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同时,更能满足alpha的占有欲。 而此时的陆承听,便刚刚从一名柔弱可人的omega,转化成了一名攻击性十足的alpha。 —————————————— 宝贝们,书评刷刷五星,帮柚子顶顶评分,爱你们~ 关于群,因为之前门槛很低,有人进来举报柚子,不止一次,无奈提高门槛,望宝贝们理解。 群里的内容,在群里的宝贝们可以试试看可否发评论区,但是很可能会被警告或删评。 第65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 原身因为这一转变,出现了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一开始是有些性别认知障碍,到后来,纯粹开始变态。 他凭借着自己比绝大部分omega都要漂亮的表象和优越的家世,疯狂哄骗并诱拐其他omega。 还将部分omega关起来,给他们注射某些违禁药品,并对其施暴。 还将那些omega的视频上传到一些非法网站,不为赚钱,就为看评论。 按理,原身本该数罪并罚,被判终身监禁。 奈何他家里有钱又有权,自己又有精神问题,陆父陆母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当成omega,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舍得让他去坐牢。 在几番周折下,到底是帮原身逃脱了法律制裁。 但他只要到了易感期,体内信息素就会极度紊乱,痛苦不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父陆母心力交瘁,只能长期将他关在家里,请医生来为他看病。 可惜收效甚微,原身在信息素紊乱的状况下,掐死了自己的医生,并疯狂为自己注射以前没用完的那些omega抑制剂。 最终因滥用药物而死。 陆承听的任务,便是代替原身,重新做人。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少君,正是陆承听同校的学弟,白思砚。 和原身在原世界线里并没有什么交集,是个相貌平平,家境平平,运气平平,不太自信却努力上进的alpha。 放在一众长相帅气,人高马大的alpha里,显得极为普通。 第79章 白思砚原本并不奢求能找到跟自己适配的omega,只打算毕业以后,工作稳定了,就相亲找个和他一样普普通通的beta踏实过日子。 但却没抵抗住同专业系花omega温冉的追求,提前谈起了恋爱。 可惜那温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家境贫寒,又不想找个有钱人包养,受别人的气。 一边享受着白思砚的体贴温柔,花着白思砚本就不充裕的生活费。 一边却又嫌弃白思砚的信息素不能满足他,拒绝成为白思砚的所有物,并频繁在外面和其他alpha寻求刺激。 后来不小心怀了孕,对方是个常年浪迹花丛的富二代,只图开心,不想负责,根本不认账。 温冉便打算让白思砚背这个绿锅。 跟白思砚说,只要他出钱帮自己打胎,自己以后就好好跟白思砚过日子,一毕业就结婚。 白思砚震惊,不知道温冉哪里来的脸,带着一身其他alpha身上的味道,还敢来找他。 未免真把他当那些,有个omega对象,就要高高供起来,无论如何都选择原谅omega的“老实人”了。 他虽然气愤,但也没打算对温冉怎么样,丢下他转身就走。 却被温冉冲上来碰了瓷。 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此夭折。 为了拿到赔偿,温冉将白思砚告上了法庭。 因为omega数量稀少,又过分柔弱,这个社会对omega有绝对优待。 白思砚身为强势群体alpha,莫名其妙吃了这个哑巴亏,大学还没毕业,就先在监狱里蹲了五年。 出来后,因为有前科,只能找份最底层的工作,赚点辛苦钱,一直郁郁不得志。 后白父病重,家里因拿不出钱而放弃治疗。 没过两年,白父病故,白母忧思过重,一病不起,白思砚辞了工作回家照顾白母。 白日洗衣做饭伺候病人,夜里还要接点翻译的活,用来生活。 因为没有学历,也没有什么专业性证书,只能接点量大钱少的工作。 久而久之,白思砚就连自己患上了抑郁症也不自知。 硬是扛到了白母过世之后,跳江自尽,寻求了解脱。 接收完信息,陆承听还没说话,037便先开了口:【幸亏这一切还没发生。】 它也算默默无闻的陪伴了少君两世,有了感情,就有了私心。 陆承听问它:【那个温冉,已经开始对他下手了吗?】 037分析时间线的进展状况:【还在初步阶段,两次擦肩而过,掉了东西,一次公共课故意坐在少君身后问他借了笔………】 【目前就这样,下一步打算在少君面前摔倒崴脚,让少君背他去医务室,还没进行到。】 它收起资料,对陆承听邀功道:【这次我给你安排的这具身体,无论是身份还是皮囊,都占绝对优势。】 陆承听感恩:【回去以后给你介绍个优质小神官。】 【帅点儿。】037要求。 陆承听答应:【行。】 他缓了缓神,从病床上坐起来,抚着自己的额头,柔弱道:“妈,我怎么在医院?” 陆母一见陆承听醒过来,连忙小跑过去摸他额头:“小承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承听现在哪里都舒服得很。 他眼眶里含了一滴泪水,对陆母道:“我头疼。” 陆承听从小长得就好看,虽然个子比普通omega高很多,但架不住比例好。 小时候像个洋娃娃,现在大了,更是走到哪都让人移不开眼的漂亮。 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陆母心都要化了。 她扭头看向医生,焦急道:“怎么办啊医生,他说他头疼。” 医生摸了摸陆承听的额头,又为他测了血糖血压和信息素浓度各项指标。 对陆母道:“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刚刚性别逆转造成的轻微后遗症,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如果难受的厉害,随时过来复查。” 037被陆承听矫揉造作的模样恶心到了:【你就非得演那一下?】 陆承听嗯了一声:【适应角色。】 毕竟这个世界的白思砚,喜欢的可是娇弱可爱的omega。 第66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 从医院出来,陆母一路扶着陆承听上了车,正打算让司机把车开回家,陆承听便道:“我要回学校。” 陆母不同意:“你这个情况怎么回学校?” 陆承听看着陆母:“我已经好了妈妈,明天专业课有小测,会记平时成绩。” 陆母实在担心的不行,但又习惯性顺着陆承听:“那就住学校门口的家里,一会儿让人打扫出来,你晚上搬进去,我找阿姨去给你做饭。” 陆承听刚想拒绝,就听陆母道:“你现在不是omega了,不能再住omega宿舍了。” 陆承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又忘了这个世界性别的复杂性。 他哦了一声,只能妥协。 陆母又道:“我这周会很忙,下周再去你学校帮你更改性别信息。” 陆承听闻言,用他那双浅淡的眸子祈求地看向陆母:“我现在还不想改,我还没适应,您能给我点时间吗?” 开玩笑,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白思砚的理想型,可以是omega,也可以是beta,但绝不会是陆承听这种高等级信息素的alpha。 第80章 要是现在更改了性别,对他接近白思砚可没有半点儿帮助。 医生刚交代过要注意陆承听的心理问题,陆母现在只会什么都顺着陆承听,尽量不给他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她送陆承听到了正对学校南门口的一处高档小区,请了家政做好了卫生,让人先送来了几套陆承听这几天要换洗的衣服,和其他个人用品。 最后亲手下厨给陆承听做了晚饭。 这才在陆承听再三要求下,将他一个人留了下来,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陆承听吃了晚饭,在衣帽间的落地镜里看见了这具身体的相貌。 秋水剪瞳,皮肤瓷白。 五官精致的不像真人,并非是女性面孔特有的柔美,而是极尽清纯的少年感。 因那双过于浅淡的眸子,和狭长的眼尾,揉进了几分说不出的魅人艳色,雌雄莫辨。 让人几乎同时联想到清纯和放荡两个完全相反的词汇。 这种毫无违和感的冲突,让人见之难忘。 陆承听对037的审美表示了认同,挑了件纯白色的宽松毛衣,打理好发型,拿着钥匙出了门。 据037汇报,这个时间段,白思砚应该正在篮球场打球。 他手里拿着一本速写本,和一个装着各种铅笔的小笔袋,走到篮球场附近,在一群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年轻alpha和男性beta中,迅速锁定了白思砚。 陆承听挑了挑眉,037的信息传输中,每个人的面孔都很模糊,像是极速快进的电影,讲究的是效率。 此时见了白思砚本人,他才对所谓的“平平”有了初步了解。 客观来讲,白思砚的相貌虽然在一众优越帅气的alpha里的确不算出挑。 属于扔进人海里很难被捞出来的长相,只能说干净又耐看,没什么亮点,也没什么错处。 身高目测182—184之间,在普遍185+的alpha里更是不占什么优势。 脚上那双早已洗的发白的普通球鞋,和他那些各个穿着限量版篮球鞋的队友们也是格格不入。 好在他在人前的性格向来是开朗好说话,勤快干净,球打的好,学习也厉害,因此人缘一直不错。 037问陆承听:【会不会有一点小失望?】 陆承听靠在篮球场外围的栏杆上,翻开速写本,开始在空白页照着白思砚画起了速写。 【不会,看着他挥汗如雨的样子,我就已经y了。】 037检测到陆承听并不是在说谎,呸了一声:【流氓。】 陆承听下笔极快,一气呵成,不出十分钟,便将白思砚一个投篮的动作描摹了出来,神形兼备,栩栩如生。 他画完,将笔和画稿收起来,向球场里走去。 在靠近白思砚几人所在的篮球架附近时,略微驻足。 等着白思砚再一次投篮时,对着那只即将落入篮筐的篮球,勾了勾手指。 那只篮球便乖巧的偏离了路线,砸向了陆承听的肩膀。 速写本和笔袋掉在地上,铅笔们无辜的撒了一地,有些还被折断了铅芯。 陆承听捂着肩膀蹲下身去捡。 白思砚见自己砸了人,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帮陆承听捡东西。 “同学,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有没有伤到?” 陆承听抬眸看了白思砚一眼,轻声道:“没关系。” 不远处跟白思砚一起打球的几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我去,好像是美术系的陆承听!” “校花?百年难得一遇啊,我第一次见到他!” 白思砚隔壁寝室一alpha眼睛都看直了:“他有alpha了吗?” “应该还没有,传说他家境很好,人也很清高,之前不少alpha迎难而上,都碰了壁,联系方式都要不到,难搞得很。” “他比我们大一届吧?” “是啊,今年大三了,才华与外貌兼备,专业很牛逼,听说已经拿到了出国交换的资格,明年应该就不在学校了。” “我听咱们学长说,他大一刚入校的时候,表白墙被他一个人刷屏了,隔三差五就有在他宿舍楼下搞表白仪式的,他本人一次都没出现过。” “高岭之花啊?” “人有资本啊,这种omega,看看就行了,我可不敢追,上赶着打自己脸。” “温冉入校的时候,学校搞那什么最受欢迎omega评选,温冉第二,落了他七千票,学校一共才两万多人,贼他娘离谱。” “那你投了谁?” “废话,当然是陆承听啊,我又不瞎。” “…………” 白思砚此时还没顾得上抬头看陆承听,他正在低头帮陆承听捡那本被风吹得直翻页的速写本。 他把速写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刚要开口,便看见了上面最新一页的黑白画稿。 对于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洗漱的白思砚来说。 画稿上的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不只是脸,就连画里的人穿着的运动服上那个不起眼的小logo,都和他本人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这好像是我?” 白思砚惊讶,抬起头来,对上了陆承听的目光。 第67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3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白思砚是见过陆承听的。 第81章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在学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听到陆承听的名字。 有人向往的夸赞,说他漂亮有才华真令人羡慕。 也有人恶意的诋毁,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再心高气傲,还不就是某些只靠下半身思考的alpha们的x幻想对象。 白思砚过去只远远看到过陆承听的身影。 也感慨过,不知道什么样的alpha才能入得了这种omega的眼。 他从没对陆承听抱有过任何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此刻他想,那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见过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自己的速写本,嗯了一声:“画的像吗?” 白思砚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仿佛已经连他们以后的孩子在哪里上幼儿园都想好了。 他愣愣看着陆承听的脸:“像……很像……一模一样。” 陆承听便将那页画稿撕下来,递给白思砚:“送你。” 白思砚啊了一声,傻呵呵的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不用,这怎么行………” 陆承听扬了下眉梢:“不要?” 白思砚手摆的幅度更大了,他原本只有额头上带了些薄汗,是打球的时候流的。 现在却连鼻尖都沁出了几颗小小的汗珠。 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你的……作……作业之类的吗?” 陆承听被他这副毛头小子初见心上人的傻样儿逗乐了,摇摇头:“不是作业,随手画的。” “随手?”白思砚问。 陆承听嗯了一声,浅淡的眸子看着白思砚:“想画就画了。” 白思砚闻言,第一反应是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球场里并非只有他一个alpha,挠了挠头:“画我?为什么?我还是头一次被画………” 陆承听打趣他:“所以,你的第一次是给我了吗?” 他说话声音很轻,尾音略微上扬,像带着钩子,惹人心痒痒。 白思砚没反应过来,张口便道:“对。” 话出了口,才意识到陆承听这话很有些不太正经的歧义,一下子就从耳朵根,红到了脖颈里。 连信息素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陆承听深吸口气,是香根草温暖的烟熏气。 很淡,很好闻。 陆承听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已经将人逗的差不多了,再多说两句,白思砚怕是就要落荒而逃了。 他将画稿塞进白思砚手里,后退一步,正经道:“我去画室,下次见。” 言语间的态度,好像他刚才那句话就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并没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只是白思砚过度解读,自作多情了而已。 白思砚手里拿着那页单薄的画稿,看着陆承听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砚哥,春心萌动了?小鹿乱撞了?一见钟情了?” 白思砚的室友大奔贴在他耳边,突然发问。 大奔原名张奔奔,是个富二代,因为大一刚开学来的时候就开大奔,所以大家就叫他大奔。 另一个室友赵洋也调笑道:“怎么样阿砚?跟校花近距离接触,视觉冲击够不够大?” 他吸了吸鼻子,啧了一声:“你信息素都溢出来了。” 只有李小乐,见白思砚耳朵尖都还是红的,没打趣他,绕开话题,拧开瓶矿泉水递给他:“还打吗砚哥?” 白思砚摸了摸自己后颈的腺体。 不知道陆承听刚刚有没有问到他的味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香根草…… 白思砚接过矿泉水,猛喝了两大口,压住自己心里的躁动:“不打了,学校周边有卖美术用品的店吗?” 赵洋嚯了一声:“不是吧你,这就准备投其所好了?” 白思砚摆摆手:“没,他的笔好几根被我撞断铅了,我买了赔给他。” 赵洋才不信,一把抢过白思砚手里的画稿,看了几眼,惊讶道:“我去!不是吧!校花亲手画的?!” 白思砚反手将画夺回来,走到篮球架下,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本专业课书籍,小心翼翼的将画稿夹进去:“恰巧做了他的模特而已。” 赵洋酸道:“怎么不恰巧到我身上啊。” 白思砚不理他。 大奔之前谈过一个美术系的女o,对白思砚道:“南门出去有一家,但质量很一般,没什么好牌子,陆承听应该不会用那里的东西。” “市中心有两家高端品牌店,价格有点儿高,但如果只是铅笔的话,应该还好,百十来块钱一套差不多。” 白思砚看了看时间,现在八点刚过,去市里坐公交一个来回差不多两个小时,寝室要十点半锁门,应该来得及。 “行,那我跑一趟,你们先回。” 李小乐连忙道:“我陪你去吧砚哥,我闲着也是闲着。” “行。”白思砚说着就要往校门口方向走。 “等等。” 大奔叫住白思砚,将自己车钥匙扔给他:“开我车去。” 白思砚接过钥匙,没跟他客气:“谢了兄弟。” 他去年就在学校考了驾照,放假回家开白父的小货车送了两个月的货,水平还可以。 赵洋怼了大奔一肘子:“为什么我借你车你都不借?” 大奔冲他翻白眼:“要点儿脸吧,谁上次把我车保险杠都差点儿撞掉?你去年没少开,加过一次油吗?” 第82章 “阿砚开车稳不说,每次用车只要看到油箱亮红灯,指定得加满了再开回来,我就借他不借你。” 赵洋嘿了一声:“别说,这么一比,我确实挺不是东西,你不借我是对的。” 赵洋就是这种人,情商低,手欠嘴也欠,但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愿意接受批评,且从不生气。 白思砚带着李小乐,来到市里的美术用品店,李小乐看着那些货架上的标签,撇着嘴直咋舌。 “难怪听人家说艺术生都烧钱,光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罐罐,就不便宜,还是消耗品,还是咱们计算机专业比较省钱。” 李小乐家境不太好,又是外地人,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全靠白思砚给他介绍各个性价比高的兼职,才能赚出自己的生活费。 同是alpha,李小乐和白思砚也算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关系一直更好一些。 第68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4 白思砚看着货架上各种颜料的价格,也有些感慨。 听说陆承听是油画专业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攒够钱,送陆承听一套好点儿的颜料。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白思砚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从货架上拿了一盒最贵的铅笔去结账。 李小乐替白思砚心疼:“就这么一盒破铅笔,够你吃好几顿饭了。” 白思砚倒不太在意,付了款,走出商店:“他用的就是这个,我总不好赔他个便宜的。” 陆承听并不知道白思砚去给他买了笔。 他在画室里坐了两个小时,在画布上打了底色,勾勒了些看不出所以然的线条。 同画室一个女beta好奇道:“听听,你在画什么?” 陆承听勾了勾嘴角:“我的alpha。” 那beta惊讶道:“你谈恋爱了?” 陆承听摇头:“没有,快了,我正在追他。” “什么alpha啊?!居然要你追?!没搞错吧?是咱们学校的吗?”八卦是人的本性,谁都不能免俗。 陆承听没回答前面的问题,只点了点头道:“计算机专业的。”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在画室里其他人都准备围拢上来打探消息时,先发制人道:“别问,追上了会官宣。” 众人作罢,陆承听收起自己的东西放进画室的柜子里,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陆承听下了课,刚从教学楼里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一棵不起眼的树下的白思砚。 他停下脚步,盯着白思砚看。 白思砚也一动不动,但他不敢盯着陆承听看,只能时不时瞟他一眼。 直到教学楼里同时下课的人几乎走完,他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陆承听招了招手。 陆承听这才迈开步子朝他走去:“等我?” 白思砚点点头。 “就傻等这么半天,刚才怎么不直接喊我?” 此时是正午,刚刚入秋,温差很大,早晚凉爽,中午却依旧炎热。 陆承听看着白思砚那一脑门儿汗,蹙眉道。 白思砚抬起胳膊用袖口随意在额头上抹了两下:“我怕你不方便,或者你同学误会。” 陆承听看着他没说话。 白思砚心里有些忐忑,试探道:“那你怎么没直接走掉?” “我看出来你在等人。”陆承听说:“所以,我想看看,你是在等谁。” 白思砚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了。 他觉得陆承听总是在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他跟陆承听,真说起来,连认识都算不上,陆承听怎么会在意他在等谁? 除非,陆承听对他……… 白思砚想到这儿,连忙收敛了思绪, 他不敢再继续发散思维,自作多情,只把手里的纸袋递给陆承听:“我昨天撞断了你好几支铅笔………” 陆承听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这家店在市区,你特意跑去买的?” 白思砚有些局促:“啊……是啊,那个学校附近的店好像没有你用的这个牌子,我就……我就………”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他手心里沁了一层汗,有些担心陆承听会拒绝。 几秒钟内脑子里便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场面。 就在他已经想好了万一陆承听拒绝了他,他该怎么样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才能让他显得不那么尴尬时。 陆承听却伸手接过了那个纸袋,对他道谢:“谢谢,辛苦你了,我刚还在纠结下午要不要一个人去趟市区,把它们买回来。” 他没说要转账给白思砚的话,只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我请你吃饭吧。” 白思砚被突如其来的馅儿饼砸昏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道:“嗯?” 陆承听换了个说法:“要陪我去吃饭吗?我一个人。”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白思砚没出息的吞了下口水,觉得后颈腺体微微发热,点头:“好。” 陆承听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品质中上的餐厅,点了几个菜,和白思砚共进午餐。 白思砚一边算着这几个菜的价格,想着买完单以后,剩下的生活费够不够自己花到这个月底。 一边对陆承听道:“你经常一个人吗?” 刚才短短的一段对话,陆承听强调了两次“我一个人。” 第83章 白思砚很想抓住这个机会,问问陆承听,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想去哪里,可以找他搭伙儿。 却听陆承听道:“我不是太喜欢做过多没用的社交。” 白思砚那句还没说出口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他又红了脸。 他劝自己,欲速则不达,正要把话吞回肚子里,循序渐进,就听陆承听又开口了。 “但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我会很高兴。” 白思砚短短半个中午,心情几次高度起伏波动,他看着陆承听在玻璃窗前,被阳光照着的精致脸庞,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有种好像已经与陆承听认识了许久的感觉。 他喉结动了动,低头一个劲儿给陆承听夹菜,跟他说:“以后闲了累了无聊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做什么都行,我都陪你。” 陆承听对他伸出手:“手机。” 白思砚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机放在陆承听手上,对他报了一串数字:“解锁密码。”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支付密码也是这个。” 陆承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思砚说完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个白痴。 哪有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把自己的支付密码告诉对方的啊。 而且他浑身上下算上银行卡里的钱,一共也超不过一千五百块。 陆承听哪会稀罕他这点儿钱。 简直傻到冒泡。 好在陆承听并没笑话白思砚,只用白思砚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便将手机还了回去。 然后对白思砚道:“我记住了。” “嗯?”白思砚发出疑问词。 陆承听说:“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我记住了。” “礼尚往来。”陆承听也随即报了一串数字,对白思砚道:“这是我的密码。” 第69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5 白思砚觉得陆承听也有点傻,毫无防范意识,他蹙起眉头,不赞成道:“你不应该把自己的密码告诉我。” “万一我是个软饭男,或者对你和你的财产图谋不轨,我就很有可能把你打晕或者对你进行其他伤害,然后拿走你的手机和卡卷钱走人。” “你这样很危险,即使你事后报警,伤害也是不可挽回的。” “omega出门在外要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全,提高警惕心。” 白思砚表情很严肃,他万万没想到陆承听看起来高冷又聪明,实际上居然这么单纯,这种事怎么能礼尚往来? 陆承听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没忍住轻笑出声,他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白思砚:“那你是吗?软饭男,或者对我图谋不轨?” 白思砚当即否认:“我当然不是!” 陆承听给白思砚盛汤:“不是软饭男,还是不是图谋不轨。” “不是软饭男。”白思砚肯定道。 他是个挺传统的a,以后结了婚,肯定是会把工资卡上交给自己的另一半的。 至于图谋不轨………… 白思砚在陆承听的注视下,有些心虚的小声道:“也没有图谋不轨………” 就只是想追你而已。 可惜后半句他不敢说。 陆承听也不打算一开始就把白思砚撩拨的太过分了。 很显然,白思砚现在对他很有好感。 但这部分好感绝大多数还是来自他omega的身份和优越的外貌条件。 而且白思砚这一世和之前不同,他还有父母。 两个alpha之间因为信息素会相互排斥的缘故,搞双a同性恋这件事,在这个社会的稀有程度,比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世界的alpha,连与beta相恋都不会被人看好,因为beta没有信息素,无法满足alpha的占有欲和易感期时想要bj另一半的本能。 更遑论是两a之间了。 白思砚的父母,不会轻易同意的。 他需要温水煮青蛙,煮到抛开这些虚假表象,白思砚也依旧会爱他。 煮到无论是谁反对,白思砚都会坚定的选择他才行。 陆承听没再说话,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一边看白思砚喝汤。 陆承听不说话,白思砚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题该怎么续。 他搜肠刮肚想着平时和室友们说过的有趣话题,却越想脑子越空白。 想着想着便开始沮丧。 觉得像自己这样一捞一大把,还不会说话讨人喜欢的alpha,大概注定是和陆承听这样美好的omega无缘了。 或许今天这顿饭,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交集了。 陆承听看着白思砚喝完了那碗汤便放下了餐具,问他:“吃饱了吗?” 白思砚点点头。 陆承听便抽了张纸巾,伸手帮白思砚将唇角处的水迹擦干净:“那走吧。” 白思砚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 他抬手握住陆承听微凉的指尖,有些尴尬的把纸巾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陆承听也不强求,松开手,拿起自己的书往餐厅外走。 白思砚跟在陆承听身后去结账,站在收银台前拿出手机:“多少钱?” 老板娘看了白思砚一眼:“结过账了,你同学充了会员卡。” 白思砚回头看向陆承听。 陆承听歪头:“我说了我请你。” 两人出了餐厅,白思砚刚要开口,陆承听又道:“不算吃软饭,下次你再请回来。” 第84章 白思砚一听还有下次,连忙点头:“行,那明天行吗?” 陆承听拒绝:“明天我满课。” 白思砚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揪,害怕陆承听说的“下次”,只是客套话。 他下意识为自己争取:“你记错了,我看了你的课表,你明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下午没课。” 陆承听站住脚步:“为什么要看我课表?” 白思砚哑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种变态一样偷偷查人家课表,还铭记于心的事儿,是能说出来的吗?!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时,陆承听便率先替他找到了借口。 “啊,我想起来了,你有个室友,跟我同学交往过,叫什么来着……” “张奔奔!”白思砚立刻道:“对,就是他,对你同学念念不忘,到现在还每天唧唧歪歪把人家一天要上几节课挂在嘴上。” “害得我常被灌耳音,想记不住都难。” 白思砚说完,长出口气,心里默默双手合十,感谢张奔奔。 陆承听轻笑一声:“还挺深情。” 白思砚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摸摸鼻尖,含糊道:“好a都深情。” 陆承听侧头看了他一眼,赞同道:“是啊,好a都深情。” 白思砚依旧没忘自己的初衷,将话题又绕了过去,有些小心忐忑的问陆承听:“那明天,可以吗?” 陆承听眉梢一挑:“怎么,你晚上有安排?” 白思砚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陆承听话里的意思,连忙瞪大了眼:“没有!没安排!我每天晚上都很闲!你想的话,我每天都可以陪你!” 陆承听这才继续往前走:“把你课表发我吧,我下午没课,去画室,你下课我去接你。” 白思砚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中过一次五千块钱的彩票。 他发誓,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比中彩票还要激动。 他在再三确认陆承听中午真的不需要午休,要直接去画室以后,厚着脸皮把陆承听送到了美术楼下。 又反复跟陆承听说了好几次,他下午上课的教学楼,这才依依不舍的跟陆承听告了别。 白思砚回到寝室,一开门,就对上了三双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 “他收了吗?”李小乐最关心的,就是白思砚的钱有没有打水漂。 大奔一看白思砚脸上收都收不回去的笑,当场心里就有数了:“不用问了,肯定收了,现在才回来,没准儿还一起吃了午饭。” 赵洋震惊:“真的假的!” 白思砚关上宿舍门,直接笑出了声,他是真没忍住,得意道:“抱歉兄弟们,今晚不能和你们一起打球了。” 第70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6) “他还霸占了你的打球时间!”赵洋再次震惊。 白思砚摇摇头:“他只预约了我的晚饭时间,但我还想顺便约他去看电影。” 向来受omega欢迎的花花公子大奔此时都不得不嫉妒了:“同时跟十个o谈恋爱,都不如跟一个陆承听一起约次会,砚哥好命。” “我这辈子完成不了的心愿,就由你来替我完成吧。” 白思砚给了大奔一拳:“别口嗨,别惦记。” 大奔举双手告饶:“有原则,兄弟妻不可欺。” 李小乐呸了一声:“你欺得着嘛,校花看上的是我砚哥。” 赵洋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打击人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在高兴什么?” 这个年纪的alpha,多数有个通病。 无论自己的追求对象,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意思,他们在自己小伙伴面前,都会表现出八九不离十的自信,先保面子。 白思砚早就习惯了赵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德行,他抄起赵洋桌上的手办,照着赵洋的大腿面儿就怼了一下。 “我要跟他好了,就让你跪着喊我爹。” 这个年纪的alpha,多数还有个通病。 他们总是会浪费时间和口水,去争论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比如,谁是谁爹。 赵洋一听这话就来劲:“要是没追上,你就是我儿子。” 大奔拉架:“好了,孩子们,听爸爸的话,和睦相处,别吵架。” 赵洋呸了一声:“混账孙子,叫爷爷!” 白思砚跟着他们傻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我去图书馆还书,然后直接去上课。” 李小乐举手:“我也去,我也还书。” 路上,李小乐又忍不住问白思砚:“砚哥,你跟陆承听出去约会,得花不少钱吧?” “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要真有戏,钱不够了跟我说,我这会儿还有,先借你。” 他其实想劝劝白思砚,觉得陆承听那样的omega,应该很难和他们这样的alpha走在一起。 他以前觉得大奔条件就很好,但事实上,他觉得连大奔都配不上陆承听。 但白思砚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他不想泼白思砚冷水,只能选择支持。 白思砚嘿嘿一乐:“心领了,不用,我前几天找了点儿我现在这个水平能接的活儿,晚上晚点睡就行了。” 白思砚专业成绩过硬,今年开学的时候就应该开始在网络平台上接活儿赚钱了。 虽然赚的还不多,但总比伸手问家里要要好得多。 第85章 现在某些alpha,总抱着一种“如果以后没结果,那现在这钱不就白花了”的态度,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 一到逢年过节纪念日,就找个借口吵架分手,等风头过去了,再找机会和好,就为了逃避送礼物和花钱。 未免太不真诚。 白思砚觉得,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只要对方人品没问题,真诚总是必杀技。 该舍得就得舍得。 而且对于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重要的是,不要因此而让自己留遗憾。 白思砚一下午都在强迫自己努力集中精神,让自己不要满脑子都是陆承听,认真上课。 他没有优渥的家庭条件,只能凭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陆承听的人。 但到了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五分钟,他还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甚至在老师面朝黑板的时候,站起身子,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 大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声问他:“看什么呢!” 白思砚坐回来,咧嘴一乐:“他在楼下等我。” 大奔嚯了一声:“可以啊兄弟,用车吗?” 白思砚想了想:“先不用,下回再说。” 他看着手腕上的表,顶着秒针一圈一圈转,等着下课铃一响,便抛弃了自己的好兄弟,飞奔出教室。 陆承听站在教学楼楼下,听见了伴随着下课铃声,一起出现在他身后的脚步声。 此时还没人出来,陆承听一回头,便看见了从楼上一步三个台阶飞跃下来的白思砚。 他毫不掩饰的急切,取悦了陆承听。 陆承听张开手臂,在白思砚开口前,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又在白思砚手足无措之前,结束了这个拥抱。 教学楼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来,白思砚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克制住想要将陆承听重新搂进怀里的冲动。 问他:“饿了吗?想吃什么?” 陆承听嗯了一声:“学校后门有家店,我带你去。” 白思砚跟在陆承听身后,伸手将陆承听手里的书和笔袋接过来,拿在自己手里:“我帮你拿着,分开的时候再给你。” 陆承听都随他:“谢谢。” 白思砚用手指摩挲着陆承听那本在手里拿过许久的书,觉得那本书上还残留着陆承听指间的温度,和一股淡淡的白兰花香。 陆承听的信息素,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即便他在校两年多,后颈上的阻隔贴几乎从没摘下去过,但也架不住现在总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想方设法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想,假如他能有幸成为陆承听的alpha,那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陆承听好好保护起来。 他落在陆承听身后半步,看着地面上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偷偷在影子里,去牵陆承听的手。 陆承听笑而不语,也不主动,就等着看白思砚什么时候才敢付出实际行动。 他们穿过长满高大梧桐树的街道,穿过人来人往的篮球场外围,穿过满是欢声笑语的学生活动中心,引来无数人侧目。 白思砚对陆承听说:“很多人在看你。” 陆承听纠正他:“是在看我们。” 白思砚问陆承听:“你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陆承听反问。 白思砚刚想说话,他们刚刚走进的一条没人的岔路口里,一道人影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脚下一崴,不偏不倚摔倒在了白思砚面前。 第71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7 白思砚下意识想伸手扶人,却见陆承听像是没看见那人一般,并没停止前进的步伐,一脚踢在了那人小腿骨上,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白思砚吓了一跳,伸手便将陆承听拽进了怀里,他发力时,脚下没留意,一不小心,踩在了躺在地上那人的手背上。 一道尖叫声从脚下传来,白思砚这才连忙后退两步,想都没想,就将陆承听打横抱了起来,对着脚下的人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温冉捂着自己的手背,从地上坐起来,眼眶里含了一包泪水,可怜道:“你踩我。” 白思砚对温冉有印象,是他们计算机系的系花。 之前没怎么留意过,但最近这段时间经常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刚想将陆承听放下来,向温冉道歉,陆承听便主动抬手,抱住了白思砚的脖子。 他将脸颊贴在白思砚只穿着单薄卫衣的胸口上,对白思砚说:“我头晕。” 白思砚一听陆承听头晕,心便揪了起来:“怎么突然头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承听将脸埋进白思砚怀里,委屈道:“我脚疼。” 温冉震惊。 他刚刚只顾着碰瓷白思砚,并没看清楚白思砚旁边的人是谁。 而且陆承听个子很高,温冉没看见脸,下意识就以为是哪个和白思砚关系要好的alpha。 万万没想到,这人不仅不是alpha,还是朵白莲花! 他气炸了:“明明是你踢了我!” 陆承听看都没看温冉,他紧紧抱着白思砚,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白思砚只觉得此刻的陆承听受到温冉的指责,难过的好像快要死掉了。 他从前没接触过其他omega,看见陆承听这副模样,只觉得他像朵无辜又摇摇欲坠的娇花,让人心软的厉害。 第86章 而那位还坐在地上的温冉,和陆承听对比起来,就要显得蛮横无理许多。 明明谁也没碰他,是他自己冲出来不小心摔倒的。 绊疼了陆承听不说,还在这儿大呼小叫反咬别人踢了他。 简直无理取闹。 他绕过温冉,表情僵硬的对他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啊,不过地上挺凉的,要不你还是先赶紧站起来吧。” 温冉死死盯着白思砚怀里的人,恨不得透过陆承听的后脑勺,看清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黑心莲。 他前几天才刚打听过,白思砚并没有正在交往,或者来往频繁的异性朋友。 他不信白思砚能这么快就和别人搞上。 温冉抬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白思砚:“我脚崴了,好疼,站不起来。” 白思砚有点儿纠结,出于互帮互助的人道主义精神,此时的确不太好坐视不理。 但陆承听没有这种精神,他甚至遗憾温冉怎么没干脆把脚崴折。 他勾着白思砚的脖子,状做无意的轻轻碰了碰他的腺体。 白思砚打了个激灵。 心中暗道,妈的,心上人在怀里,温冉又不是他撞的,谁道德过剩管别人谁傻逼。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放弃纠结,对温冉道:“抱歉,我还有事,要不,我帮你给你导员打个电话吧。” 刚说完,陆承听又碰到了他的腺体。 腺体无疑是大多数a和o的敏感部位。 白思砚麻了,他甚至觉得小白已经在起立向陆承听问好了。 他咬了咬牙:“我没带手机,真抱歉,你自己联系一下你室友吧,我真的得先走了!” 他说完,抱着陆承听大踏步向前走去,留下温冉一个人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背影。 陆承听身心舒畅,抬起头来,把下巴垫在白思砚肩膀上,露出大半张脸,对着还坐在原地的温冉,挑了挑眉,勾起唇角,对他做了个口型。 温冉愣在当场,他千算万算,也实在是没算到,那朵黑心莲,居然是陆承听! 学校近几年来最受追捧,快要被人捧上神坛的高岭之花。 温冉震惊之余,脑子里还在想着陆承听对他做的那个口型的含义。 他坐在地上,边想边试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陆承听居然骂他是垃圾! 温冉缓过神来,气得脸都要歪了。 他曾无数次偷偷将自己和陆承听做过比较。 除了家世确实比不了,他没觉得自己比陆承听差到哪里去。 论长相,陆承听又高又壮,一点都不小鸟依人。 论才华,大家上的都是同一所学校,他也不差。 最主要的是,他的信息素,在基因序列里排行第一百二十九,比陆承听要靠前很多。 对omega来说,越优质的信息素,就越是能让alpha欲罢不能。 温冉想着陆承听那张得意的脸就窝了一肚子火。 去他妈的高岭之花,根本就是个手段下作,不知廉耻的浪货! 这边,温冉气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另一边,陆承听正靠在白思砚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前走。 直到看着这条没什么人出现的小路即将走到尽头,才抬手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白思砚额头沁出的薄汗。 对他说:“放我下来吧。” 这一截路不短,白思砚确实有点体力不支了。 不抱不知道,一抱他才注意到,陆承听虽然穿着这种略微宽松的衣服显得有些偏瘦,但实际上,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轻。 他之前玩闹的时候也这么抱过李小乐,说真的,陆承听好像比李小乐还要重一些。 而且,陆承听抱起来的手感,好像也跟其他alpha所说的那种娇娇软软的omega不太一样。 他觉得陆承听绝对是有些肌肉在身上的,大腿和腰腹都是柔韧中带着紧致的偏硬触感。 他先是确认了一遍:“头还晕吗?脚疼不疼了?” 陆承听晃晃腿:“不晕,不疼,好了。” 白思砚这才把人放下来。 待陆承听站直身子,他才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他都没怎么在意过的,显而易见的点。 陆承听几乎跟他一样高。 他神色有些古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道:“你居然………” 第72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8 陆承听挑眉,刚要怀疑白思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就听白思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道: “你居然平时还健身吗?” 按理说,omega的锻炼方式,通常都是跳舞瑜伽普拉提。 但白思砚觉得,陆承听很可能是偷偷撸铁了。 而且以omega的生理结构特征,想练这么结实,估计有一定难度。 陆承听哑然,轻轻拧了他腰一下,没正面回答,只说:“这样不好吗?” “好!”白思砚怎么会觉得不好:“我就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居然连这方面都这么自律。” 陆承听哦了一声,垂着眸:“我以为你不喜欢。” 白思砚以前,确实是会更偏向娇娇软软,小鸟依人一点的恋爱对象的。 但此刻,他却完全颠覆了自己过去的择偶标准,一口咬定道:“我就喜欢这样的。” 037无语透顶:【爱情居然能使人盲目到这个地步吗?】 第87章 陆承听倒是清醒:【不算,他只是先入为主认定了我是omega,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这么点儿端倪,就轻易去怀疑别人的性别。】 037啧了一声:【倒也是。】 陆承听带着白思砚来到学校外一家门面很小却很干净的馄饨店,指了指菜单上第一排【馄饨———大碗———9元】的字样。 对白思砚道:“我要吃这个。” 白思砚从一进店里就开始蹙眉了。 中午陆承听那顿饭少说也得三四百,他就请陆承听吃碗馄饨算怎么回事儿? 他抬眸看着陆承听:“要不换一家,隔壁有家水煮鱼,我和大奔他们吃过,味道还行。” 陆承听支着下巴,摇了摇头:“午饭吃太腻了,晚上就想吃这个。” 白思砚小声对陆承听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很有钱,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陆承听被他偷偷摸摸背着馄饨店老板小声跟自己说话的样子逗乐了。 他打趣道:“多有钱?” 白思砚抿唇:“请你吃顿好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承听对白思砚目前的经济状况很了解。 白思砚今天花几百块请他吃饭,后面的好几顿大概就要靠泡面馒头和榨菜度日。 而且之后要再想和白思砚一起吃饭,他很有可能会因为手头不宽裕,而去花时间和精力去做兼职,缩短约会时间。 这可不是陆承听想要的。 他伸手捏了捏白思砚的脸:“这家馄饨很好吃,皮薄馅大汤也鲜,我想吃好几天了,陪我吧?” 白思砚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少有馄饨店可以真正做到皮薄馅大。 大多数都是店开了两年,猪才勉强能受点儿轻伤。 他站起身走到正在包馄饨的老板娘跟前,背对着陆承听小声对她说:“阿姨,两个大碗馄饨。” “能不能包一碗馅儿贼多那种,我加钱。” 老板娘打两人一进来就看了陆承听好几眼,闻言,心领神会的对白思砚比了个ok的手势,小声回复他:“加五块就成。” 加了五块钱的馄饨,馅料很足。 但不加钱的馄饨,对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alpha来说,是很难吃饱的。 陆承听吃的很慢,当白思砚端着碗,连汤都喝干净了的时候,他才刚刚吃了一半。 陆承听故意推了推碗:“我吃饱了。” 白思砚蹙眉:“吃这么少?” 陆承听嗯了一声:“感觉今天份量格外足,你吃饱了吗?” 白思砚还没有,他看着陆承听碗里剩下的馄饨,喉结动了动,虚伪道:“也差不多………” 陆承听闻言,遗憾道:“那好浪费,早知道应该刚端上来的时候,就先拨给你一半的。” 白思砚啧了一声:“其实现在也行……” 陆承听轻笑:“但我现在已经吃过了,你不嫌弃吗。” 白思砚什么都没说,直接将陆承听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就着他用过的勺子,将剩下的馄饨大口大口送进嘴里。 吃完又一口气喝了半碗汤,然后擦了擦嘴,说了一个字:“香!” 陆承听笑出了声,故意问他:“哪碗香?” 白思砚耳尖有点红,却也没扭捏:“当然是这碗。” 不仅仅是因为多了五块钱的馅料。 更是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食髓知味的暧昧。 饭后,时间还早,白思砚准备按原计划约陆承听去看电影。 谁料打开手机一看,学校附近电影院最近的场次居然全都爆满。 他脸色一垮。 暗骂那些该死的小情侣,哪天看电影不好?偏偏今天看! 陆承听歪着头,靠在他肩上,跟他一起看着手机屏幕,提议道:“去市区看吗?这家影院除了近,也没什么好的了。” 这倒是实话,学校附近的电影院设备老旧,影厅不大,音响效果也很一般,确实跟市区里的比不了。 白思砚算了算时间,去市区时间可能会比较紧张,但应该也来得及。 如果实在来不及……… 不知道陆承听愿不愿意,跟他将就一晚………… 白思砚想到这儿,心里呸了自己两声,为自己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出的肮脏想法而感到不耻。 况且,就算他能控制住自己强行做柳下惠,但只要他敢把话说出口,陆承听肯定会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得不偿失,不可行。 他从通讯录里调出大奔的电话,对陆承听道:“那我借个车,咱们开车去。” 陆承听抬手按灭他手机屏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套着小鳄鱼钥匙套的车钥匙,递给白思砚:“不借别人的,咱们自己有车。” 陆承听的车,是原身买的,他一次都没开过。 原身在变态以前,也确实是个典型的omega。 车虽然是好车,但人鱼姬色的车身,毛绒绒的座椅套和靠垫,和挡风玻璃前那一排带弹簧的小猫咪摆件。 却让陆承听完全丧失了开车的心情。 倒是白思砚,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陆承听说的“咱们”,就一路美滋滋的唇角都没放下来过,就差笑出声了。 而且不提这车内过于可爱的装饰,白思砚还是头一次开这么贵的车。 无论是座椅舒适度,还是方向盘手感,又或是发动机的声浪,都实在让白思砚喜欢到欲罢不能。 第88章 最重要的,还是坐在副驾驶上的车主本人。 第73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9 他们直接将车开到了市区最好的一家影院楼下,白思砚刚想看着时间买票,就见陆承听从扶手箱里翻出了一张影院会员卡。 “朋友送的,不用白不用。”陆承听把卡塞给白思砚道。 白思砚看着手里黑金色的小卡片,察觉到陆承听其实是在照顾他。 他头一次对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经济差距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有些沮丧道:“其实我可以请你的。” 陆承听歪了歪头:“为什么要计较这些?其实无论做什么,花多少钱,谁花钱,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谁做。” 白思砚很感动于陆承听说出的话。 但站在一个思想一直较为传统的alpha角度上,他很难不觉得自卑。 但他不想跟陆承听说这些,只抬手帮陆承听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温柔道:“你说得对。” 他嘴上这样说,可陆承听却感觉得到,白思砚整场电影,看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爆米花没吃两口,可乐也没喝完。 没有跃跃欲试的偷偷牵手,也没有心照不宣的相互贴近。 从影院出来后,白思砚便一直有些沉默寡言。 陆承听跟在白思砚身后,默默的下了电梯,在影院门口站住了脚步。 白思砚见陆承听没跟上来,回头担忧的问他:“哪不舒服吗?又头晕了?” 陆承听没回答他,只问:“白思砚,你在想什么?” 白思砚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承听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与他对峙。 白思砚看了看时间:“现在很晚了,我们再不回去,宿舍就锁门了。” 陆承听问他:“这重要吗?” 白思砚就不吭声了。 许久后,他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深吸了口气,严肃道:“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很喜欢你。” 陆承听站在影院巨大的广告牌下,白色的led灯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完美的不似真人。 白思砚只抬头看了陆承听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道:“我知道,喜欢你的人很多,对你抱有特殊目的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说真的,你这样的omega,不被人喜欢才是怪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但我觉得,我的确是不同的。” “我会更真诚,更用心,更毫不保留的处处对你好。” “说真的,就算你一无所有,没有优渥的家境,没有拿到交换生资格,没有那些校花之类乱七八糟的代名词,我大概也会喜欢上你。” “我甚至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给你一个家,我也愿意为此去拼命,去奋斗。” “但我也很惶恐,我知道自己很普通,我父母都是beta,工薪阶层,只在老家那种三四线城市里有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旧楼梯房。” “我长得……还行吧,不丑,也没有很帅。” “我的信息素是香根草,在基因序列里排行第四百三十七位,不前也不后,中规中矩。” “我没谈过恋爱,在遇见你之前,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在遇见你之后,我应该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你像太阳一样耀眼,陆承听,我…………” 白思砚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现在喉咙发紧,头脑发热,根本怎么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想将自己的真心剖开给陆承听看,又怕被陆承听弃如敝履。 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么草率的表白。 没有鲜花和气球,也没有蛋糕和蜡烛。 没有一份像样的礼物,甚至没请陆承听吃过一顿正式的晚餐。 而且这段表白真的很糟糕。 换位思考,他如果是个omega,大概都很难喜欢自己这样的alpha。 白思砚耷拉着脑袋,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陆承听静静的等着白思砚把话说完,在他彻底沉默下来之后,轻声对他说:“白思砚,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问我喜不喜欢你,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白思砚闻言,抬头看向陆承听。 他紧张的手脚发麻,手心直冒汗,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他抬手向后捋了把头发,又揣进裤子口袋里。 酝酿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开口问陆承听:“所以,陆承听,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陆承听目光柔和的望着白思砚,没有立刻回答。 白思砚跟他对视,几乎要陷进他那双浅淡又深情的眸子里。 他不敢再看,咬了咬牙,偏过头去,恶狠狠道:“只要你敢点头,老子就敢一辈子对你好。” 陆承听看着他这副咬牙切齿放狠话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然后在白思砚挂不住面子,想要暂且逃离之前,倾身吻住了他。 没有唇舌纠缠,只是浅尝辄止。 陆承听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好凶,看起来好像要打我。” 白思砚盯着陆承听弯弯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大脑彻底空白了。 他缓了许久,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那温润柔软的触感,彻底将他身为alpha的本能激发了出来。 第89章 他喉结动了动,一把将陆承听扯进怀里,用力吻了上去。 攻城略池,涎津肆溢。 他们站在亮如白昼的灯牌下,不顾夜间来来往往偶有驻留的行人们,倾泄心中欢喜。 虽然陆承听觉得白思砚的吻技非常不尽人意。 但他也没反客为主,去试图掌握主动权,只在该张嘴的时候张嘴,该回应的时候回应。 尽情的享受着白思砚吻里的生涩爱意。 直到一丝淡淡的香根草气息开始在两人呼吸间萦绕,白思砚才放开了陆承听,面红耳赤的舔了舔嘴角,抬手捂住自己的腺体。 对陆承听道:“抱……抱歉……”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相斥的。 当其中一方释放的信息素达到一定浓度,另一方便会有种受到威胁和挑衅的不适感。 如果两人信息素之间等级差距太大,弱势的一方,还会引起恶心,腿软,浑身刺痛等生理症状。 但不知道是因为陆承听等级过高的缘故,还是因为白思砚本身的缘故。 陆承听只觉得这股香根草的气息格外的令他着迷又舒适。 第74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0 “很好闻。” 陆承听夸白思砚。 白思砚呆呆看着陆承听刚刚被滋润过,显得水盈盈的唇瓣,问他:“什么?” 陆承听重复:“你的信息素,很好闻,我很喜欢。” 一个o夸一个a的信息素好闻。 无异于承受方在床上夸施加方(四字词语)。 白思砚红了脸颊,抬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脸蛋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批评他:“你矜持点儿。” 他刚才和陆承听接吻时,有一瞬间其实很渴望能得到陆承听的信息素安抚。 但很遗憾,大概是因为陆承听的阻隔贴效果很到位,他半点儿白兰花的香气都没闻到。 陆承听看得出白思砚那点儿小心思,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他轻轻拍了拍白思砚的手背,对他说:“该回去了。” 经此一番折腾,两人到达学校时,正好刚过十点四十分。 成功的没赶上宿舍落锁的时间。 白思砚手里拿着陆承听的车钥匙,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问陆承听:“现在怎么办?” 陆承听摊手:“不知道。” 白思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轻咳一声,小声道:“要不住外面?” “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住………我们可以开两间房………” 陆承听扬起嘴角,故意逗他:“我本来就不住校啊,我家在南门外有套公寓,我最近都在那儿住。” 白思砚一愣,尴尬的挠了挠头,哦了一声:“那我送你回家,我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就行。” 要说一点儿失望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白思砚这话说的倒也没有故意装可怜的意思。 他不会强迫陆承听的,来日方长,他们可以慢慢相处,毕竟站在omega的角度考虑,刚刚确定关系就去开房,确实是不太好。 他也怕显得自己太急不可耐,不够真诚。 既然陆承听要回家,那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也没必要开房浪费钱,找个能上网的地方将就一晚,还可以做做兼职,请陆承听吃饭。 037感慨:【可怜的小白兔,掉进了狼的陷阱,还不自知。】 陆承听根本没有自知之明:【狼太可爱了,小白兔是自愿的。】 037震惊:【你哪里来的脸敢说自己是小白兔的,恶不恶心?】 陆承听屏蔽037。 他带着白思砚一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学校地处城郊,此时学校宿舍落了锁,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陆承听和白思砚并肩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阵晚风吹过,他单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轻轻打了个哆嗦。 白思砚已经盯着陆承听垂在身侧的手看了半天了,此时时机正好,他便试探地握住了陆承听冰凉的指尖,问他:“冷吗?” 陆承听轻轻摇摇头,任他牵着自己:“不冷。” 白思砚不太相信,换了只手去牵陆承听,然后伸手揽住陆承听肩膀,让他贴在自己怀里。 此时此刻,白思砚人都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确认道:“现在,你是我的omega了吗?” 年少青涩懵懂的爱意最是动人,陆承听也不禁被白思砚这份青涩所感染。 可惜他现在还无法正面回答白思砚的问题。 只道:“你是我的alpha。” 但这对一无所知的白思砚来说,就足够了。 他把陆承听送到楼下,又搓了搓他依旧有些发凉的手,温柔道:“快上去吧,我等你到家发消息给我,我再走。” 陆承听没让白思砚松手,他反手握住白思砚,与他十指相扣,对他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近乎直白的暗示,让白思砚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花。 他张了张口,半晌后,才嗓音干涩道:“你不该在深夜邀请一个对你图谋不轨的alpha在你家里留宿。” 陆承听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可这位图谋不轨的alpha,不是我的alpha吗?” 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香根草的味道,低垂着眼睑:“你今天信息素控制的很不好,是需要安抚吗?” 第90章 没有alpha能拒绝向他提出这般要求的omega。 白思砚一手抚上陆承听纤长的脖颈:“你别后悔。” 放狠话的是白思砚。 事到临头不知所措的依旧是白思砚。 他坐在陆承听家客厅里的小板凳上,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番茄不允许描写的幻想。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瓶阻隔剂,对着自己的后颈使劲儿喷了几下,为了一会儿不让自己出丑,他开始做各种可以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事。 他站起身,开始在屋子里晃悠,但陆承听家里过分干净整洁,整体都是黑白色调的极简风,甚至连摆件都没几个。 他只能对着地面上浅灰色的瓷砖,研究上面的纹路。 研究到头晕眼花,再走到窗边去看窗外的夜色。 他趴在窗台上,对着窗外高悬的月亮比了个开枪的动作,小声道:“击落你,让你掉进我怀里。” 说完,又回头瞅了瞅,以确认陆承听还在浴室,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转头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盒香烟。 白思砚平时基本不抽烟,此时却没忍住,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根,叼在嘴里。 尼古丁进入体内,经由血液,通过血脑屏障,按理说,应该会起到放松心情,让人暂时冷静的效果。 但白思砚却觉得毫无作用,甚至越发焦躁难安起来。 陆承听洗完澡,从浴室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香水。 香水瓶是浅灰色玻璃材质,没有标签,但瓶身上有刻字。 【572—白兰—陆承听】 是原主之前花大价钱用自身信息素提取物订制的香水。 037突然出现:【你打算骗他到什么时候?】 陆承听也在犹豫。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那瓶香水放了回去,随手套了件纯白色宽松睡衣,便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他看着站在窗边的白思砚,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白思砚的腰,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道: “你偷了我的烟。” ——————————————(单纯分界线) 想说一下,希望有的宝贝不要一边说好看,一边给四星或者三星了。 如果觉得不值五星的话可以不打评分哦,实在不喜也可以弃文,不必告知,四星会拉低评分,很难受,烦请宝贝们谅解一下,爱我的每一位读者,感谢大家支持。 第75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1 白思砚闭了闭眼,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过身来拥抱住陆承听,对他说:“抱歉,我克制不住。” 他将脸埋在陆承听颈侧,贪婪的呼吸着陆承听颈间的空气,妄图获取到陆承听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焦躁的情绪。 他没说自己克制不住什么。 陆承听吻着白思砚的脸颊,毫不客气的拆穿他:“白思砚,我感觉到了。” 按正常情况,白思砚此时大概又要面红耳赤,顾左右而言他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没有一点要松开陆承听的意思。 他甚至开始按着陆承听的后脑去吻他,陆承听不着痕迹的往后躲了躲,却被白思砚按着后脑又压了回来。 陆承听意识到不对,用手臂挡住白思砚,眯起眼:“白思砚,你易感期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浓郁的香根草气息便陡然从白思砚身上散发出来,迅速弥漫至整个房间。 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终于让站在核爆中心,毫无防备的陆承听感到了轻微的不适。 他忽略了后颈处脆弱腺体上的微微刺痛感,紧紧抱住白思砚,问他:“有药吗?” 白思砚咬不到陆承听的后颈,有些委屈,使劲儿用脑袋供着陆承听的锁骨,诱哄他:“学长,给我点信息素,好吗?” 陆承听的瞳孔缩了缩,现在不是时候。 他给不了白思砚此刻想要的omega信息素。 他一下下顺着白思砚的脊背,吻着他的发顶,温柔又歉疚的试图跟他解释:“抱歉,阿砚,我的信息素出了点问题………” 但易感期的alpha,是听不进去道理的。 他们偏执,霸道,蛮横而不讲理,并伴随极端的占有欲。 白思砚察觉到陆承听是在推脱,便烦躁的厉害,他一把将陆承听按在身后沙发的靠背上,钳制住陆承听的手腕,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反抗。 037提醒陆承听:【你要被咬了。】 如果今天白思砚咬了陆承听,那陆承听的秘密,怕是就要提前暴露了。 陆承听不是不能反抗,但如果他表现出强烈的抗拒,等白思砚恢复理智后,怕是会难过死了。 他感受到白思砚艰难的克制,感受到白思砚的手在理智与冲动的拉扯中,用力的掐着自己。 他嘴上让陆承听撕掉那个该死的阻隔贴,却始终没有真的不顾陆承听的意愿去强行动手。 陆承听感受到他的威胁,只一动不动的趴在沙发靠背上,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思砚,你想做什么。” 白思砚却敏锐的察觉到,陆承听好像是生气了。 他像是突然泄了气,停止了自己齿间的动作。 毕竟他此刻想要做的,可不仅仅是临时——。 白思砚将手从陆承听的衣服下摆里拿出来,紧紧抱住陆承听的腰,声音沙哑道:“我就抱抱你。” 第91章 陆承听趁机转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腺体逃离白思砚蠢蠢欲动的利齿,蹙眉看着他。 白思砚额头沁了汗,脸色潮红,目光不善道:“你排斥我,你想躲,是不是?” 他抬手掐住陆承听颈边的动脉:“你不喜欢我,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 “可你说了,我是你的alpha,为什么要躲我?” “陆承听,你在嫌弃我吗?” 陆承听听不得他说这些话。 他握住白思砚的手腕,一把将他掀翻在沙发上,以上位者的角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对他说:“我说了,我的信息素有问题,白思砚,我不会骗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们用其他方式来解决,行,还是不行?” 白思砚喉结滚动,双手紧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疯伤害到陆承听。 “什么方式?” 陆承听关了灯,俯下身对他说: “闭眼。” 白思砚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 因为他活着的时候,是从来没做过这样奢侈的梦的。 他心中的焦虑被抚平了。 陆承听什么都没说,却身体力行的告诉白思砚,他没有嫌弃白思砚。 白思砚暗暗发誓,他一定会疼爱陆承听一辈子。 alpha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的体质远非之前两个世界的思砚可比。 陆承听漱了口,擦了手,缩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白思砚弯腰打横将陆承听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吻了吻他的额头,红着脸去洗澡。 陆承听靠在床头上,喝了一大杯水,又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新的阻隔贴,重新给自己贴上。 之前那个上面全是白思砚的口水。 他仰着头缓了一会儿,很快,白思砚便光着上身,围着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站在卧室门口,靠着门框,小心翼翼地问陆承听:“我能进卧室吗?” 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陆承听轻轻嗯了一声,慵懒的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被子:“上来。” 白思砚这才走到床边,站在原地,有些尴尬道:“有内裤吗?” 第76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2 陆承听支着脑袋,仰视着他,一本正经问:“你是想要新的,还是想要我穿过的?” 男o的身体构造从外表来看跟a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只是普遍个身高矮一些,骨架小一些,有些零件也更秀气一些。 但陆承听显然是个例。 他的衣服尺寸应该和白思砚差不了多少。 白思砚闻言,抬手抹了把脸,小声问:“穿过的?还有这种好事?” 陆承听唇角微扬,指了指衣柜下面的抽屉:“自己找。” 他在这里的衣服不多,贴身穿的都是从医院出来之后陆母让送来的新的。 内裤有七条,三条换洗过的,三条新的,还有一条陆承听现在正穿在身上。 白思砚拉开抽屉,想都没想,便抽了条陆承听穿过的,背着陆承听摘了浴巾,火速将其穿在身上。 然后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拱进陆承听怀里。 轻声唤他:“宝宝。” 陆承听是个无论做任何事,都要追求回报的人。 他关了灯,直接将白思砚蒙进被子里,抬腿圈住他的脖颈,恶劣道:“该你了。” 可惜,这件事发展的并不算太顺利。 一开始,一切都还好,但到了后来,因为白思砚一心以为陆承听是omega,被陆承听条件反射一脚蹬下了床。 白思砚卷着被子,一脸懵逼地看着陆承听,自己也红着脸,安慰陆承听道:“你别害羞………” 陆承听:“……………” 他扶了扶额,伸手将白思砚拉上来,对他道:“抱歉。” 白思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他:“还………还继续吗?” 陆承听想继续也不敢继续了,摇摇头:“睡觉吧。” 白思砚哦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伸手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捞回来,给陆承听盖好,只给自己搭了小小一角,不敢再碰陆承听。 他看着陆承听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心里喜欢的不行,一会儿在想,陆承听真的好甜好香,一会儿又在想,陆承听有些地方真的好离谱,一点也不像omega。 他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要拒绝,一边觉得陆承听纯情又可爱,一边又担心陆承听是觉得他太过孟浪了。 思前想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久后,陆承听翻过身来看着他:“不睡吗?” 白思砚侧过头来,在黑暗中看着陆承听模糊的轮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陆承听把自己这边过多的被子分给白思砚,又伸手拧了一把白思砚的辟谷:“没有,你别多想。” 白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手腕,申请道:“那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陆承听没说话,却主动缩进了白思砚怀里,搂着他的腰,尽职尽责的扮演着omega的角色,对他说:“现在睡吧。” 白思砚这才发出一声喟叹,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 第二天白思砚上午没课,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十点。 他怀里空空,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却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第92章 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陆承听已经自己一个人悄悄去上课了。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该早点起来送陆承听去上课的。 刚想拿出手机给陆承听发消息,便听到卧室门外传来陆承听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在打电话。 他穿好裤子,裸着上身下床出去,就看见陆承听正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一边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早饭,一边歪着头夹着手机打电话。 “我真没事,不用担心我,一切正常,不用去医院复查,也不用看心理医生。” 陆承听语气有些无奈。 他正说着话,像是突然察觉到了白思砚的目光,回过头来,对白思砚露出一个笑,举了举手里的两个餐盘,对他做了个口型说:“马上就好。” 然后又对电话里说道:“不说了妈,我在做早餐。” 白思砚看着陆承听忙碌的身影,觉得这一刻,就是他有生以来二十年,最幸福的一刻。 温柔贤惠又漂亮的omega妻子,在夜晚温存后,还会早起为他做早饭。 他用手机拍了陆承听的背影,发到宿舍小群里: 【请叫我人生赢家。】 大奔:【啧啧,怪不得昨晚连宿舍都没回,进展这么神速?】 赵洋:【妈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李小乐:【恭喜砚哥喜提omega!赵洋闭嘴,该管我砚哥叫爹了!】 赵洋:【我不服,除非阿砚让他的omega也给我介绍一个一样漂亮的。】 大奔:【再睡一会儿吧,梦里啥都有。】 李小乐:【+1】 白思砚看着手机屏傻乐,回复:【不说了,吃早饭了。】 他收起手机,走到浴室,看见了洗手台上的玻璃杯里已经接好了水,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横放在杯子上。 白思砚摸了摸鼻尖,觉得赵洋说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是没道理,他何德何能,能成为陆承听的例外。 陆承听摆好了早餐,坐在餐桌边等着白思砚洗漱完出来,把餐具递给他,非常自然地倾身吻了吻白思砚的嘴角:“昨晚睡得好吗?” 白思砚点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看着盘子里精致的早餐,咽了咽口水:“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社会在进步,现在的omega讲究要被宠,要被疼,少有愿意下厨做饭的,都更愿意找会做饭的alpha来照顾他们。 陆承听帮白思砚倒了杯热牛奶:“一点小爱好。” 白思砚一直在想陆承听刚才电话里说的话,他沉吟许久,还是有些担忧道:“学长,你昨晚说,你信息素出了点问题,严重吗?” 陆承听轻轻点了下头:“情况比较复杂,在篮球场碰见你那天,我刚从医院回来。” 白思砚蹙眉:“什么时候复查?我可以陪你去。” 陆承听摇摇头:“暂时不用了,情况不可逆,去了也是闲的。” 第77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3 白思砚听到这话,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可逆?会对健康和正常生活造成影响吗?” 陆承听想了想:“也不算影响吧。” 白思砚只当陆承听是现在不想说,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只低下头乖乖吃饭。 桌上气氛变得沉默下来,许久后,白思砚还是开了口。 “你别担心,无论什么病,能不能治好,我都不会在意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他顿了顿,看向陆承听的眼睛,坚定道:“就算是你没了信息素,或者没了腺体,我也会跟你在一起。” “你别怕。” 陆承听单手支着下巴:“没了信息素和腺体,我就和beta没什么区别了。” 白思砚大口吃着早饭,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beta也很好啊,我在遇见你之前,一直想找个beta来着,我不在意这个的。” 他说:“真的,没骗你,我现在只在意你。” 白思砚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暗暗发堵。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陆承听。 他听着陆承听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生病的事,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他是可以不在乎陆承听的性别,那陆承听自己会不会在意呢? 没有腺体的omega是残缺不全的。 那种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陆承听究竟承受了多少,才能这样波澜不惊的告诉自己,“情况不可逆,去医院也没用。” 他暗暗发誓,无论陆承听的病情有多不乐观,他都一定要好好爱他,陪着他,给他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让他一直快快乐乐没烦恼。 037检测到白思砚的情绪变化,不得不感慨:【你是真的狗,连打个电话都要利用人心。】 陆承听说的句句是实话,又句句不扯事实,任由白思砚自己发散思维。 等哪天彻底暴露了,也没人能指责他说谎骗人。 037觉得,能让它发作密集恐惧症的东西不多,陆承听的心眼子是其中之一。 陆承听反问它:【那你为什么还要记笔记?】 037冷笑一声,不得不承认:【招式不在无耻,有用就行。】 饭后,陆承听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把碗筷推给白思砚。 白思砚连忙跑去洗碗。 第93章 等他洗完碗回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陆承听的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了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的陆承听。 白思砚拿出手机翻看陆承听的课表,才发现陆承听今天除了晚上要去画室,白天一整天都没课要上。 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帮他掩好了被子,小心的用嘴唇试了试陆承听没有在发热,这才又吻了吻他,退出房间。 他给陆承听发了消息,说他如果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他下课会送饭过来。 然后收拾好东西,简单打扫了卫生,回了学校。 然而白思砚在教室里坐了一下午,也始终没等到陆承听回他消息。 陆承听在白思砚走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去了医院。 陆母坐在陆承听身边,焦急地等着检查结果出来。 “您急什么?” 陆承听不悦道。 其实也不是陆承听不悦,只是原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耐心有限,经常会闹小脾气。 陆母嗔了他一眼:“还不是担心你身体。” 陆承听低着头:“我挺好的妈妈,不用担心。” 没过多久,医生便拿了陆承听的检查报告走进了办公室。 “整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有一点要格外注意。” 陆母紧张到不敢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医生,等他继续往下说。 “基因序列排行越靠前的alpha,和分化越晚的alpha,易感期也相对应的越难应付。” “这孩子又是突然性别逆转,我们没有过临床先例,无法准确分析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帮他找到适配度高的omega,陪他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医生用了灾难两个字。 陆母和陆承听便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高等级的alpha易感期有多难熬,陆母再清楚不过。 陆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排行第十一的陆父,别说是结婚前,就是到了现在,一到易感期,陆母也觉得他可怕的很。 她定了定神,问医生:“那听听的第一次易感期,时间能确定吗?” 医生摇摇头:“暂时还没有迹象,但这种事谁也不好说,或许要等到一年半载之后,也或许今天晚上说来就会来。”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母子俩谁都没先开口,气氛异常沉闷。 陆母今天来医院是自己开的车,陆承听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发呆。 “我会尽快让你爸爸托人帮你找到适配度最高的omega。” 陆母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承听叹了口气,说:“不用,我不需要。” 陆母强硬道:“高等级alpha在第一次易感期里丢了命的也不是没有,这事儿轮不着你拒绝。” 陆承听不喜欢专制的父母,但陆母的出发点无疑是在为他好,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无意惹陆母伤心,只耐着性子道: “那种omega很难找,如果人不在本市呢?如果人还未成年呢?也或许人家早有所爱,根本不稀罕拿钱办事呢?” 陆母瞥了陆承听一眼:“哪有那么多如果,再难找,一亿个人里也总能挑出十个来,只要条件合适,人在西伯利亚我也能把他请回来。” 有钱人的通病,总想拿钱办事。 陆承听看着陆母:“我说了不用,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母闻言,蹙了蹙眉,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她不信陆承听能这么快适应性别逆转后生理上和心理上的转换。 她试探道:“你们学校的omega?” 陆承听否认:“我们学校的alpha。” “什么时候的事?”陆母又问。 陆承听看着窗外:“很久以前。” 第78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4 陆母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疼。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陆承听的心理问题。 但如果陆承听是在作为omega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某个alpha,那他在变成alpha之后,再强行让他去喜欢某个omega,确实是件不公平的事。 也很强人所难。 陆母试图跟陆承听讲道理:“我不干涉你和你喜欢的人交往,但为了你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必须得有一个omega。” alpha和alpha之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仅仅是来自于家人的反对和社会的不赞同,更来自于生理构造和信息素带给他们的本能。 但陆母是聪明人,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陆承听说这些。 陆承听问陆母:“那这个被我b/j过的omega该怎么办呢?” 陆母觉得陆承听一直很善良,她有些心软道:“家里会给他足够的钱,或者他想要的一切。” 陆承听觉得,人类为人父母后,多数都有个让他很难赞成的通病。 拿这个世界举例。 一个alpha可以b/j很多omega,而一个omega,却只能被一个alpha所b/j。 每个omega的父母,都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可却很少有alpha的父母,去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要去伤害别人家的omega。 陆承听不太喜欢这个世界,也不太喜欢陆母。 他喜欢公平。 但无论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因此,他就只喜欢他的思砚。 第94章 他摇了摇头,以一个omega的口吻对陆母说:“我不需要其他人,我很爱我的alpha,我有他就够了。” “如果家里这笔钱没地方花,可以拿去捐给希望工程。” 陆承听拒绝了陆母要带他回家的要求,并在半路强行下了车。 【你别说,你耍小性子的样子可是越来越像omega了,你不会也开始变态了吧?】037其实是在夸赞陆承听的演技。 陆承听嗤笑一声:【是啊,你要小心一点了。】 037已经摆烂了。 它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陆承听这种人的。 现在最多只能打打嘴炮,然后尽心尽力为陆承听办事。 陆承听下车后,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看了看,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 他打车到学校时,白思砚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下课。 陆承听便先去了画室,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画那副只画了一小半的画作。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去白思砚上课的楼下接他。 他刚到教学楼底下,听见下课铃声响起来的同时,手机也振动了起来。 他听见白思砚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还在睡觉吗?是不是病了?不舒服的厉害吗?” 陆承听心底一片柔软,觉得白思砚就是他的净土。 “没有,我很好,我在你楼下。” 白思砚愣了愣:“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还不到一分钟,陆承听就看见了急急忙忙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白思砚。 这次,白思砚不是第一个出来的。 教学楼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很多人在往外走。 陆承听的出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几乎每个路过的人,眼神都会在他身上停留,或大胆,或含蓄。 有好奇,有八卦,有探究,有嫉妒,有向往,有欣赏,有不屑,也有不怀好意。 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对着陆承听拍照,并分享给自己的好友。 陆承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在这里等人。 有好些八卦分子都刻意放慢了脚步,或故意站在原地。 就为了看看这位自入校以来到现在一直声名大噪,从未和任何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的omega,是在这里等谁。 037在同一时间,在各种人身上检测到各种不同的情绪,新鲜的直咋舌。 它闭着眼,在人群中很快锁定了一道与众不同的情绪。 是满心欢喜,和充满期待的爱意。 037睁开眼,果然看见了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白思砚。 白思砚老远就看见了陆承听,他刚想直接奔到陆承听面前,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又犹豫了。 陆承听没说过想要跟他公开的事。 而且他条件很一般,陆承听跟他在一起的话,想想也知道,校论坛上必然会出现许多他不想看见的言论。 他自己的室友赵洋尚能说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话,更遑论其他人。 伤害他倒无所谓,他是alpha,脸皮厚,心理承受能力强,谁说酸话,他都可以当作是别人嫉妒他,有这么完美的omega。 但要有人以此来攻击陆承听,陆承听就难免要承受一些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白思砚放缓了脚步,正在纠结,就见陆承听朝他挥了挥手,并向他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跟陆承听保持距离,并向他阐明这件事的利弊,并告诉他,自己不介意跟他偷偷谈恋爱。 只要不对陆承听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就是万事大吉。 陆承听一看白思砚后退的动作,和周围若有似无的无数目光,就知道白思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站住脚步,在离白思砚一步之遥时,挑了挑眉,语气不悦:“你躲我?” 白思砚立马否认:“我没有!” 边说还边对陆承听使眼色。 陆承听看不见白思砚的眼色,只垂下眸,有些委屈道:“那你为什么不抱我?” 白思砚觉得陆承听太单纯了,没有考虑过言论可能会给他带来的伤害。 小声对陆承听道:“回去再抱,乖。” 陆承听抬眸,盯着白思砚的眼睛:“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还是说,你还有其他的omega,怕被人看见?” 白思砚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我只有你一个omega!” 陆承听眯眼:“那就是beta。” 白思砚坚决否认:“beta也没有。” 陆承听便开始无理取闹:“那你抱我。” 第79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5 白思砚抿唇,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宝贝,你听我跟你说………” 陆承听不听:“不抱我走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白思砚无奈,心里骂了句,去他妈的言论吧,有他在,谁也别想给陆承听气受。 他伸手握住陆承听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顺了顺陆承听的背,轻声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陆承听抬手回抱他:“我不搞地下恋。” 此时虽说是大庭广众之下,但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并不会让人觉得过于腻歪或不雅。 白思砚放开陆承听,只牵住他的手,尽量让自己无视周边所有的视线。 第95章 除了站在教学楼台阶上,疯狂朝他挤眉弄眼的李小乐,大奔以及赵洋三人。 白思砚闹了个大红脸儿,挠了挠头对陆承听道:“我室友,别理他们。” 陆承听侧头冲李小乐三人招了招手,笑盈盈的问他们:“一起去吃饭吗?” 白思砚正想替他们拒绝,赵洋便先一步开了口:“成!砚哥请客啊砚哥!不请说不过去了!” 李小乐怼了他一肘子:“叫爹了吗你,就让砚哥请客。” 大奔知道白思砚生活费不宽裕,现在谈了对象,肯定更是捉襟见肘。 白思砚学习好,作业论文上课点到,平时没少帮他忙。 但脱单请客是每个关系融洽的宿舍不成文的规定,他也不好直接替白思砚出钱。 一来白思砚不会接受,二来,白思砚脱单他请了,那李小乐和赵洋就都得他请。 他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平时他心情好怎么请都行,但要带上这种非请不可的任务性质,他又总觉得不得劲儿。 于是,他伸手把白思砚,陆承听,李小乐还有自己划进一个圈儿: “我有张职校旁边烤肉的代金券,再不用后天就过期了,正好请咱们四个去吃饭,不够的砚哥再添。” 职校离他们学校不远,两条街的距离,走路过去最多二十分钟。 赵洋被排除在外,愣了愣:“那我呢?” 大奔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赵洋:“我请你吃食堂的菜拌饭,一荤两素那种,别客气。” 白思砚根本不在意赵洋,他侧头征求陆承听的意见:“行吗?” 陆承听很好说话:“可以啊,正好很久没吃烤肉了。” 赵洋把十块钱塞进口袋,唧唧歪歪地跟在四人身后,一起往职校走。 晚饭时间,职校附近的餐厅比陆承听他们学校附近更热闹,烤肉店里此时已经差不多满客,只剩最后两张角落里的四人位。 所幸五个人里谁都不是事儿多的人,挤挤都能凑合,随便选了张桌子,给赵洋加把椅子坐在走廊里,倒也没什么影响。 靠墙的位置很挤,而且墙壁不太干净,白思砚想了想,还是让陆承听坐在了外面。 “你们这是霸凌,属于校园暴力。” 赵洋坐在小板凳上,开了瓶啤酒给他们倒上。 大奔:“霸凌者不会给霸凌对象给钱,把十块钱还我。” 李小乐:“我想听你叫爹。” 白思砚无视了赵洋,问陆承听:“啤酒能喝吗?要不还是喝饮料吧?” 陆承听拿过一只酒杯:“没事,酒量还可以。” 白思砚犹豫了一下:“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喝。” 陆承听歪头碰了碰他肩膀:“好。” 赵洋酸的厉害:“我被恋爱的酸臭味熏得头晕眼花。” 白思砚啧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去吃菜拌饭?” 赵洋也不理白思砚,他贼眉鼠眼地看着陆承听:“校花,啊不,嫂子。” “能不能跟兄弟聊聊,你到底看上我砚哥哪一点了?我难道不比我砚哥长得帅吗?” 陆承听笑眯眯的看着赵洋,摇摇头:“我的阿砚最帅。” 另外三人闻言,同时发出一阵起哄的嘘声,陆承听也不害臊,就看着白思砚笑。 李小乐看看白思砚,再看看陆承听,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白思砚有生以来头一遭被人集体调笑,脸红的像苹果,羞恼道:“吃你们的饭!”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们聚在一起,吃点烤肉,喝点小酒,吵吵闹闹再正常不过。 但大多数都仅限于在自己桌子上说笑,极少数素质堪忧的才会吆五喝六地打扰到旁人。 赵洋虽说坐在走廊里,但背后空出的位置绝对有够宽敞,并不影响别人正常通过。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倒酒时,身后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了桌面上。 幸亏陆承听眼疾手快,一把提住了赵洋的后颈,才拯救了赵洋险些贴在烤盘上的脸。 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让赵洋一阵后怕,站起来回头就骂道:“你他妈眼瞎啊!” 撞了赵洋的是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细狗,深秋的天还穿着短袖,露出两条细长的花臂。 看体格,像个beta。 他上下打量了赵洋一眼:“别他妈没事儿找事儿,你挡路了,我就碰你了怎么着吧。” 赵洋嘿了一声:“怎么着?你爷爷今天就让你看看碰我怎么着!” 话落,他照着那黄毛脸上就是一拳,直接将人揍倒在地。 赵洋这边动了手,隔壁一桌几个人纷纷停了筷子,向他们看过来,面色不善,显然跟那黄毛是一伙的。 大奔,李小乐和白思砚也都回看过去,不甘示弱。 白思砚此刻后悔极了,早知道就该让陆承听坐到里面。 他伸出手来半抱住陆承听,呈保护姿态,准备事有不对,立刻把陆承听换到里面。 陆承听轻轻捏了捏白思砚的手,示意他不用太紧张 他对此其实并不意外,因为这几个人,从他们出校门起,跟了他们一路。 在他们进了这家烤肉店后,这几个人也随后跟了进来。 不是巧合,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alpha在公共场合释放高浓度信息素会造成扰乱社会治安罪。 第96章 双方对峙间,无法准确分析对方的第二性别,只能靠猜测来预估,万一动起手来,己方的胜算。 半晌后,对方站出来一个小平头,把黄毛拉起来,他目光在白思砚几人之间环视一周,最终落在陆承听身上,笑道: “误会一场,相逢就是缘,不如交个朋友?” 第80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6 大奔一看就知道这小平头没安好心,扬眉道:“你想怎么交?” 果不其然,那小平头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陆承听,不怀好意道: “要不这样,你代你朋友跟哥哥喝一杯,我让我兄弟给你朋友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陆承听许久以前,初化人形时,曾经历过一些男风盛行的时代。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感受过这种恶意了。 他看着那小平头,嗤笑一声:“你也配?” 陆承听本身长得就是一副清冷又高贵的面相,笑的时候倒还算平易近人。 可嘲讽起人来时却显得格外高高在上,看着胖子的眼神,就仿佛神明在看一坨狗屎,属实是让人来气。 小平头瞬间就变了脸:“你说什么?” 陆承听刚要再重复一遍给他听清楚,就被白思砚捏了捏手。 白思砚眯起眼睛笑道:“等一下,等一下,这位大哥。” 他跟陆承听换了位置,把陆承听挡在身后,好脾气道:“大哥,他不太会说话,我出来跟你说。” 赵洋刚想开口,也被白思砚一个眼神制止了。 就当每个人都以为白思砚是怕了,不想闹事,想要息事宁人的时候。 就听白思砚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的omega嗓门小,说话你可能没太听清。” 他看着小平头,提高了嗓门,拖着长音道:“他说,你不配。” 小平头一拍桌子,抄起一个酒瓶指着白思砚:“你他妈的耍老子!” 隔壁桌其他几人也通通站了起来。 店里其他顾客纷纷站起来远离事故中心,服务员刚想报警被他们其中一个黑脸的胖子指着鼻子威胁道:“敢报警试试。” 服务员立马双手举过头顶不敢动作。 白思砚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动手是收不了场了,直接一把抢过小平头手里的酒瓶,照着他头顶就砸了下去。 黄毛拎起凳子就往白思砚身上招呼,被白思砚躲了过去。 其余几个社会青年也纷纷抄家伙参与进来。 赵洋撸起袖子举着装五花肉的长盘就冲了出来。 李小乐从没打过架,他战五渣,是个废物alpha,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不敢贸然上前。 大奔被懵逼的李小乐挡着,长腿一迈干脆从桌子上翻了出来,照着黑脸胖子后背上就是一脚。 alpha力量和体能上的优势,在此刻就显了出来。 白思砚敏锐的躲过凳子的袭击,直接掐着黄毛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怼到墙面上狠狠砸了几拳,当场把人砸晕了过去。 回头就看见胖子手里拿了把水果刀,直直朝陆承听捅过来。 他想都没想,一把拉过陆承听挡在身后,反手捏住胖子手腕用力一折。 一个掐喉垫肘将人压翻在地,手背青筋暴起,掐的胖子叫都没叫出来就翻了白眼。 短短几分钟,对方几人尽数躺在地上哀嚎,赵洋脸上挨了一下,不太严重,大奔潇潇洒洒干翻了对方一人,完好。 陆承听被白思砚护住,全无用武之地,毫发无损。 李小乐目瞪口呆的拿着手机录视频,他一直以为白思砚是个温温和和好说话的alpha。 没想到白思砚动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事情闹得不小,店内损失惨重,陆承听第一时间问那几个服务生:“报警了吗?” 服务生吓得脸色苍白,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陆承听拿出手机,一边给陆母发消息,一边对服务生道:“去调店里监控,不用报警,一会儿会有人来处理。” 服务生应了一声,连忙跑去调监控。 白思砚由于打人太狠,手指关节有些发红。 陆承听捏着白思砚的手腕,仔细检查,忍不住道:“他拿的是刀,你疯了吗?” 白思砚看着陆承听担忧的脸,示弱道:“他要伤你,我哪能想的了那么多。” 陆承听看着白思砚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到底没舍得再说什么,只问他:“受伤没有?” 白思砚其实觉得自己今天表现还行。 应该还是挺帅的。 至少没让陆承听受伤。 不算丢人。 但他看着陆承听脸色不好看,也没敢跟他开玩笑,只捏了捏他的鼻尖:“没事儿,你不是都看见了?” 【你出息了,开始让少君保护你了。】037讽刺陆承听。 陆承听不出手有不出手的道理,而且当时的情况,白思砚显然应付的过来。 白思砚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他在这段感情里,本来就缺乏自信和安全感,陆承听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也乐得让他去表现。 他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如果陆承听猜的没错,这些人应该是奔着他来的。 万一打过了白思砚几人,就当众羞辱他一番,给足他难堪。 往恶劣里想想,或许还会拍一段他梨花带雨求饶的视频发到校论坛上。 第97章 如果没打过,肯定还有其他后手。 陆母办事效率极高,十几分钟后,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便进来向店老板出示了证件,并将地上的几人拖了出去。 带头的是个身高少说一米九的中年alpha,陆承听看见他,主动打了招呼:“韩叔叔。” 中年alpha点了下头,目光在陆承听身后的白思砚几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赶紧回去,到家了记得给陆总回个电话。” 陆承听乖巧点头:“麻烦您了。” 几人出了餐厅,将后续事宜移交给了陆母找来的人。 赵洋眨眨眼:“那是omega保护协会的人吗?我们不用去录口供吗?” 陆承听也眨眨眼:“我找了人,还要让你去录口供,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赵洋对陆承听竖起大拇指:“嫂子,牛逼。” 经此一番折腾,几人快到学校门口时,离寝室落锁时间就只剩了十几分钟。 白思砚原本是想陪陆承听一起夜不归宿的,但大奔出言提醒道:“内部消息,今晚查寝。” 陆承听便松开白思砚的手,善解人意道:“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白思砚不太放心,刚想说不行就给辅导员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就听陆承听道:“放心吧,那些人不是刚被抓走吗,以前我都是自己走这条路,不会有事的。” 白思砚这才作罢,伸手给了陆承听一个拥抱,不舍道:“我等你电话。” 第81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7 陆承听目送着白思砚四人进了学校大门,不急不忙地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 出来后,站在空旷的大街上,背着风,将烟点燃,叼在嘴里。 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停靠在马路对面的黑色面包车上,半晌后,将烟头扔进垃圾箱,转身离开。 陆承听并没直接回公寓,而是左拐右拐,慢慢悠悠的绕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沿着小巷往里走,直到路口外的昏黄灯光几乎消失时,才站住了脚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朦胧的弯月,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一群身高体壮的alpha。 原本猫一样温柔又疏离的浅色瞳孔,瞬间变得危险且充满攻击性。 他歪了歪头,扬起唇角,愉悦道:“晚上好,先生们。” 那几个alpha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几分谨慎。 他们分散开来,呈包围趋势将陆承听困在中间,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陆承听知道他们为什么谨慎,主动开口道: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势单力薄的omega,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大路不走,偏偏孤身一人走进一条没有路灯,没有监控的偏僻小路?” 他环视着几个有些谨慎的alpha,笑着道:“当然是为了给你们提供更加便利的作案条件。” 带头的alpha闻言,面色不善的开口道:“你报警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笑:“不,我费这么大功夫,把你们引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报警的。” 他顶着这张人畜无害,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的脸,说出这种话来,却无端让人觉得性感又放荡。 这些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alpha闻言,几乎已经将陆承听当成了某种违禁群体性动作电影的主角。 甚至下意识把陆承听这句话,当做了对他们发出的邀请。 其中有几人,已经不可抑制的散发出各种肮脏的引诱性信息素的气味。 雨水,泥土,和铁锈一样的血腥气汇聚在一起,钻进陆承听的鼻息间。 陆承听厌恶的皱了皱眉,评价道:“真让人恶心。” 那些alpha此时可不在乎陆承听是夸他们还是骂他们。 陆承听越是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他们就越是兴奋。 他们越是兴奋,那些难闻的味道也愈发浓郁。 正常情况下,一个基因序列排行在百名之后的omega,在同时面对这么这么多alpha发出的引诱性信息素后,早就该进入到被诱导的假性发晴状态了。 而陆承听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淡,除了眉眼间流露出的厌恶,没有半分要fq的意思。 很快,这些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就在他们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直接向陆承听伸出他们肮脏的手时。 陆承听却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这些人高马大的劣等alpha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缓缓抬起手,撕掉了自己后颈上的阻隔贴。 一阵风吹过。 辛辣浓烈的白兰地香气猛地爆发开来,瞬间铺天盖地的肆虐席卷在整条小巷里。 转眼间便将那些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冲刷的荡然无存。 顶级alpha信息素的压迫性和攻击性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如针刺刀割般无孔不入的涌入那些alpha体内,对他们进行碾压和制裁。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抗,便直接瘫倒在地。 浑身难以言喻的刺痛让他们哀嚎出声,其中两人大概是等级过低,甚至开始从口鼻中溢出鲜血。 他们说不出话,只能听见陆承听愉快又诡异的笑声在整条小巷里回荡。 让人毛骨悚然。 陆承听爱极了这股烈酒的浓香,肆无忌惮的疯狂散发着攻击性信息素。 第98章 037看着地上那些开始逐渐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alpha,不得不出声提醒:【打住,快死了。】 陆承听被打断了施暴的兴致,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开始收敛。 待那股辛辣气息渐渐消失在空气里,这才将那个小小的阻隔贴重新贴回自己的腺体。 他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人拍了许多张照片。 还特意针对那两个满脸血迹的alpha,拍了特写。 然后站在原地,从手机应用商城里,下载了一个评价最好的修图软件。 给那几张照片,调了个漂亮的滤镜。 问037:【温冉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037眼皮抽搐了一下,报出了一串数字。 陆承听隐藏了号码,匿名将照片发送了出去。 虽然这种行为经不起警方调查,但他也并不担心温冉会报警。 因为做贼心虚,温冉不敢。 陆承听发完消息,将手机收起来,大步往公寓方向走去。 白思砚回到宿舍,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在本就不宽敞的宿舍里来回走动。 “你晃的我直犯恶心。”赵洋吐槽。 白思砚担忧道:“我应该坚持送他回去的,这一片一到晚上本来人就少,他长得又好看………” 赵洋闻言,几乎把黑眼仁都翻进了脑子里:“你要非得这么显摆就没意思了啊,考虑一下没有o的a,这里有三个。” “哎哎哎哎哎,快看校论坛!”李小乐突然从上铺探出头来喊道。 白思砚心里一紧:“怎么了?” 李小乐把手机抛给白思砚,只见热门贴上一个大大的“爆”字。 #n大最受欢迎omega走下神坛,是命中注定,还是另有隐情?# 配图两张,一张是承听和白思砚站在教学楼前那个短暂拥抱的画面。 另一张还带了李小乐几人的背影,重点放在陆承听和白思砚牵在一起的手上。 短短几个小时,已经盖了快上千层楼。 第82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8 【有一说一,陆是真的好看,生图比明星还能打。】 【同在一所学校,没见过他本人,居然这么高吗?跟那几个a差不多,有185吧?】 【对,本人很高,属于那种他一出现,周围所有人就都成陪衬那种长相,不理解,居然真的有人长这么优秀。】 【常常想到之前那个他超了第二名七千多票的评选。】 【我社恐,碰见他好几次了,都没敢直接亲上去。】 【我也是,只敢背地里偷偷喊老婆。】 【同班两年多,经常上课走神看他后脑勺,纯欣赏,他在班里基本只跟o和b说话,感觉一般a都入不了他的眼。】 【话说那个a是谁啊?没听说过,好像也没见过。】 【我一直以为听听会和体育系那个超帅的a在一起的,还偷偷磕了很久他俩的cp。】 【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个a有点配不上小陆。】 【计算机系的学霸,大二,专业成绩一直前三,人品不错,但是听说家庭条件很普通,跟陆不算门当户对。】 【a不能只看外表和家境吧,我觉得主要看人格魅力,小陆那种o需要一个能负的起责任的a。】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觉得小陆好委屈啊。】 【关你什么事,小陆又不和你谈。】 【也许那个a有什么过人之处,外表看不出来的?比如…………】 【信息素中等,想来也没有多天赋异禀。】 【拜托,你们在说什么啊,就不能是因为爱情吗?】 【我赌一包薯片,下学期分手。】 【+1包辣条。】 【不说了,我要去挖那个a的墙角了,明晚直播表白仪式。】 【有没有人能@一下体育系韩屿啊。】 【@韩屿,你官方老婆被人拐走了,还不去追!】 【道德呢?大学生讲究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别这样,我觉得计算机系那个a也还行。】 【行个屁,老子看着不服。】 【谁管你服不服!】 …………………… 李小乐看见那些说白思砚配不上陆承听的评论,生气道:“他们知道个屁,我砚哥天下第一好a,配陆承听绰绰有余。” 赵洋摸了摸下巴:“别瞎捧,砚哥是不错,但配陆承听确实差点儿。” 白思砚对别人否定他的话倒不怎么在乎,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在乎的是别的事:“那个韩屿是谁?” 李小乐和赵洋也不知道,三人纷纷看向大奔。 大奔喝了口水,老神在在道:“体育系打网球的,校草你们没听说过?” 三人一起摇头。 “本地人,贼有钱,据说跟陆承听是青梅竹马,但也是据说,之前我跟诺诺没分手的时候在美术楼外面见他找过陆承听,但就一次,应该是认识,没那么熟。” 白思砚闻言,有点儿抓心挠肝的难受。 “有照片吗?”他问大奔。 大奔想了想:“我是没有,但我应该能给你找两张。” 白思砚看着他:“找。” 他刚说完,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白思砚拿出手机,看见置顶联系人里陆承听发来一条消息: 【安全到家^_^。】 第99章 紧接着又发来一张图片。 是张自拍。 暖白的灯光下,陆承听靠坐在浴缸里,露出大片瓷白的胸膛和半个肩膀,头发有些潮湿,发尾处还有颗小小的水滴。 看起来是正在泡澡。 白思砚咽了咽口水,嘴角没忍住扬了上去。 “谁啊?”赵洋幽幽道,偷偷把脑袋往白思砚手机屏幕上凑。 白思砚一把推开赵洋的脑袋:“不该看的别看。” 他见陆承听安全到家,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手机保存照片,回复:【那就好,(*////▽////*)。】 发完,又发了一条:【我好想你。】 陆承听回复:【我也想你。】 白思砚问:【你看校论坛了吗?】 陆承听:【没,没什么好看的。】 白思砚犹豫了片刻,他很想问问,陆承听和韩屿的事,但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问了。 他觉得,这种事还是等有机会见面再问比较好。 于是他想了想,只回复:【早点睡觉,明天见。】 陆承听秒回:【好,晚安。】 等他回完了陆承听消息,大奔那边儿也找来了照片。 他把手机拿给白思砚,摸了摸鼻子:“其实也没有很帅。” 照片上是张他拍,韩屿应该是刚上完课,只穿了运动短裤和t恤,一手拿着网球拍,一手正在擦汗。 身高腿长,肌肉线条流畅,寸头,眉眼深邃,轮廓分明,虽然臭着张脸,但不可否认,是种醒目而浓烈的帅气。 客观来讲,和陆承听很配。 白思砚默默把手机还给了大奔,默默去洗漱,然后脱衣服上床。 他躺在床上,开始翻来覆去的想,陆承听和韩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屿之前去美术楼找陆承听是做什么。 他们有过暧昧吗? 谁喜欢过谁吗? 白思砚开始疯狂搜索陆承听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的账号,试图从中发现一些可能会让自己难受的蛛丝马迹。 但他发现陆承听并不怎么用社交软件。 除了人手必备的聊天工具,就只有一个日常吃瓜用的媒体平台。 上面的动态也少得可怜,只分享过两张自拍,和几张画作。 粉丝不少,关注的人那一栏却只显示0。 白思砚顺手把照片保存,关了灯,强迫自己睡觉,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陆承听不知道白思砚失眠的事。 他洗完澡吹干了头发,给手机充上电,头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顶着一头鸟窝打开门,看见了门外站着的又高又帅的寸头alpha。 陆承听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呼唤037:【这谁?】 037打了个哈欠:【你小时候的好朋友,大了以后相看两厌,不怎么玩儿了,我就没介绍给你。】 它说着将韩屿的资料迅速上传给陆承听。 韩屿的再次出现算是蝴蝶效应,如果陆承听按照原轨迹生活,他的确应该不会再跟韩屿有交集。 陆承听接收完毕,对韩屿道:“有事儿?” 韩屿举了举手里的两份早餐,直接绕过陆承听走进他家:“我爸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韩屿的父亲,就是昨天来帮陆承听处理烤肉店那件事的,omega保护协会的alpha。 陆承听伸出一条腿绊了他一下:“叫个外卖过来就可以了,不必亲自跑一趟。” 韩屿拿出手机对着陆承听拍了张照,发给韩父:“你以为我愿意来?” 他拿起陆承听桌上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听说你变性了。” 陆承听挑眉:“怎么,你也想变?” 韩屿摆摆手:“我早就觉得你作为omega的时候,性格很糟糕,现在变成了alpha,居然更糟糕了,甚至开始搞同性恋了。” 韩屿昨晚在校论坛上被疯狂@,想不知道都难。 陆承听呵了一声:“你这么关心我,是打算嫁给我吗?” 韩屿撇嘴:“我取向正常,不搞同性恋。”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淡漠道:“别管我闲事。” 他说完,将韩屿丢在客厅里去洗漱。 韩屿也不在意,自己打开一份早餐,正要塞进嘴里,门铃便响了起来。 第83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19 白思砚一手托着一小盆白兰花,一手提着皮蛋瘦肉粥和三明治。 站在陆承听家门口,看着门里叼着根儿油条也依旧帅的惹眼的alpha,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脚下像灌了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白思砚刚看过韩屿的照片,脑子里播放了整整一宿韩屿和陆承听有可能拥有过的过往。 他几乎是在韩屿开门的瞬间,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种面对比自己优秀很多的“假想情敌”的场面,几乎让白思砚窒息。 他咬了咬后槽牙,用自认为冷静又客气的语气,明知故问道:“你是?” 韩屿也知道白思砚。 他跟陆承听分化以前,其实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分化以后,陆承听有些行为让他越来越看不惯,两人便逐渐疏远。 但尽管如此,他也依旧无意给陆承听找麻烦。 他冲白思砚咧了咧嘴,只道:“我算是小陆的,哥哥吧。” 第100章 这话正常来讲,不算有太大歧义。 至少韩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看在白思砚眼里,他的笑,就是在挑衅。 而他说的是哥哥,听起来就像是情哥哥。 “你是谁哥哥?”白思砚只觉得胸腔内血气一阵翻涌,咬牙切齿道。 韩屿重复:“小陆。” 白思砚正打算提起花盆,先送韩屿一花盆底儿,再让他把话想清楚了再说。 就见陆承听拿着扫把从屋里走了出来。 穿着睡衣,领口还开着两颗扣子。 看见白思砚还明显一愣:“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白思砚看了看韩屿,又看了看陆承听,眼神来来回回在两人之间转悠了几圈,才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外貌还是其他条件,陆承听和韩屿看起来都的确更相配。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双洗的发白,边缘还有稍许开胶迹象的球鞋,再回想起他昨晚一宿没睡,想到的那些有的没的,突然就泄了气。 一米八几的alpha,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看着陆承听道:“学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陆承听一看白思砚委屈巴巴的样儿,问都没问就给了韩屿脑袋上一扫把:“你敢欺负他?” 韩屿一脸懵逼,捂着后脑勺:“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陆承听一把将白思砚从门外拽进来,接过他手里的粥和花盆,放在桌子上,捧着白思砚的脸看了看,确定他还没哭出来。 然后举起扫把指向韩屿:“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韩屿冤枉的要死,指了指白思砚,又指了指自己:“不,不是,姓陆的你他妈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死了没,还提了早餐,他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哥,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白思砚前一秒还在自我内耗,下一秒看着陆承听和韩屿两人间的相处方式,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他暗骂一声,妈的,真他妈丢人。 然后扯了扯陆承听的衣角,轻咳一声,尴尬道:“学长,我刚才好像眼睛进沙子了。” 韩屿不乐意了:“合着我就白挨一扫把呗。” 陆承听将白思砚护在身后:“你要不满意,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扫把。” 他话音刚落,桌子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承听拿起电话,看见是陆母,怕她要说些关于适配omega的事,便抬手揉了揉白思砚的脑袋:“冰箱里有牛奶,你自便,我去接个电话。” 白思砚嗯了一声,乖巧的像只小狼崽,他看着陆承听进了卧室,关上门去接电话。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句:【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了啦~】 他打了个激灵,默默甩了甩头,把那种可怕的场景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白思砚和韩屿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半晌后,韩屿将桌上的早餐往白思砚面前推了推,率先打破沉默:“吃吗?” 此时以共进早餐来缓解尴尬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思砚拿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谢谢。” 气氛又沉默下来。 韩屿看着闷不做声,老实巴交的白思砚,总觉得他和陆承听那种老奸巨猾的东西在一起会吃亏。 而且他从没见过两个a在一起,说真的还挺好奇。 他回头看了眼陆承听紧闭的卧室门,转过头来,忍不住小声道:“那个,问你个问题,你要觉得冒犯,可以不回答。” 白思砚刚刚误会了韩屿,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闻言,耐着性子道:“你问。” 韩屿贼眉鼠眼,偷偷摸摸道:“你和小陆,你俩,谁上谁下?” 白思砚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问:“什么?” 韩屿不知道陆承听还在装o哄骗白思砚的事,他眨了眨眼:“就那啥啊,你俩属性一样,不得分个上下?难不成还是一人一次?” 白思砚蹙眉:“你在说什么?我是alpha。” 这回轮到韩屿愣了,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我知道你是alpha,陆承听不也…………”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韩屿心下一惊,暗骂一声,卧槽,陆承听这狗东西居然没向白思砚坦白! 空气彻底凝固了。 韩屿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怕一会儿被发现了端倪的陆承听杀人灭口,开始慢慢后退。 他看着白思砚逐渐僵硬下来的表情,倒吸一口冷气:“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见啊!”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离开了陆承听家。 留下白思砚一人在原地茫然失措。 他眨了眨眼,坐在餐桌边,小声重复着韩屿刚刚说过的所有话。 “谁上谁下……” “属性一样……” “我知道你是alpha,陆承听不也………” 白思砚重复到这里,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的小声问自己:“不也什么………” “什么不也什么?”陆承听挂了电话从房间里一出来,就听见白思砚坐在餐桌边自言自语。 白思砚吓了一跳,他啊了一声,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承听眯了眯眼,察觉到不对,召唤:【037。】 第101章 037看好戏道:【韩屿说漏嘴了。】 该来的总会来,037早就做好了陆承听要翻车的准备。 只不过自己坦白,和被白思砚发现,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它觉得,陆承听这次恐怕要凉了。 第84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0 陆承听瞳孔微缩,什么都没说,他一步步走到白思砚面前,只重复了之前的问题,问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白思砚呆呆看着陆承听的脸,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不是傻子。 正常人不会问出一个alpha和他的omega,在床上谁上谁下的问题。 他乍听这话时,还以为韩屿没看出来他是个alpha。 但他在说出自己是个alpha之后,韩屿却说他知道。 还说,陆承听不也……… 话已至此,还能不也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以被欺骗者的姿态站起来质问陆承听,为什么骗他。 还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看陆承听打算骗他到什么时候。 他甚至有些分辨不清,韩屿的话,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对陆承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回答陆承听的问题:“我想你了。” 陆承听若无其事继续道:“校论坛上说什么了吗?” 白思砚摇摇头:“都是夸你的。” 他顿了顿,又低着头道:“说你和韩屿更配。” 陆承听蹙眉,站到白思砚面前,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我和韩屿之间没有可能,白思砚,不要去在意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看着白思砚的眼睛,对他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白思砚想,那些在校论坛上发表言论的人,他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他自己,也一样不知道。 陆承听,或许并不是omega。 白思砚望着陆承听那双总是让他神魂颠倒的浅色眸子,喉结动了动,嗓音干涩道:“学长,他们不知道什么?” 他顿了顿,怀着最后的希望,试探道:“陆承听,为什么你和韩屿之间不可能?” “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他吗?” “还因为其他什么?” 他语气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他在祈求陆承听告诉他,韩屿是在骗他,是在故意拿他寻开心。 但陆承听此刻看起来已经开始变得冷漠的表情,却像是狠狠抽在白思砚脸上的耳光。 陆承听什么都没解释。 白思砚却全明白了。 为什么陆承听一直贴着阻隔贴。 为什么陆承听不肯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为什么陆承听比其他omega都要高而健壮。 为什么之前在床上,陆承听要一脚把他踹下床。 因为陆承听根本就不是omega。 他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beta。 白思砚眼尾有些泛红,他张了张口,艰难道:“你跟我一样,是个alpha,是吗?” 陆承听抬手,按在白思砚的眼尾上,试图帮他擦掉那些还没来得及溢出来的泪水,回答他:“是。” 白思砚想不通陆承听为什么要骗自己,又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更想不通陆承听为什么要伪造性别欺骗所有人。 他问陆承听:“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是在耍我吗?” 陆承听否认,他蹲下身来,握住白思砚的手,仰头看着他:“我没有,白思砚,我喜欢你。” 白思砚眨了下眼,一滴泪水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 砸在陆承听手背上,烫进陆承听心里。 他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可以解释。”陆承听说:“我生了病,性别逆转。” 白思砚没听说过这种事。 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性别逆转这种离谱的事。 他只觉得陆承听是在骗他,目的不明。 他偏过头,难过道:“别说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陆承听听着白思砚几乎开始颤抖的声音,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仰起头,试图去吻白思砚,却被白思砚抬手挡住。 “抱歉,我需要冷静一下。”白思砚避开陆承听的视线,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一步,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也站起来,望着白思砚,问他:“多久。” 白思砚给不出陆承听答案,他手心里沁了一层汗,沉默良久,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像要哭出来。 他说:“我不知道,我们………” 陆承听察觉到白思砚想说什么,他喉结动了动,温柔的打断他:“阿砚,话要想好了再说。” 白思砚此刻却没法冷静下来思考任何问题,他咬了咬牙坚持道:“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陆承听的脸,也不敢想象陆承听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害怕陆承听看着他的眼神,会让他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他甚至等不到陆承听给他回答,便头也没回的走出大门,将陆承听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陆承听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他没有挽留白思砚,只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他看着白思砚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又匆匆消失在他视线中,然后掐灭了烟头,坐在餐桌边,吃起了白思砚带给他的那份早餐。 第102章 【你不追吗?】037小声问。 陆承听摇了摇头:【这种事,得靠他自己想清楚。】 想清楚他究竟要的是陆承听omega的身份,还是陆承听本人。 想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勇气承担世俗的眼光,家人的反对,和基因里对同性的排斥。 这是每个即将被掰弯的直a必经的心路历程。 这种时候,陆承听越是纠缠不放,白思砚就越是会想要逃避。 他得让白思砚自己想清楚。 037有些担忧:【万一他想不明白呢?】 陆承听喝着那碗皮蛋瘦肉粥,轻声道:“那我就单守着他这一生,也无妨。” 人类一生短短几十年,不过眨眼之间罢了。 反正在此之前,他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守了思砚无数个岁月。 没人能在感情里永远一帆风顺,无往不利。 陆承听活了千百万年,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的。 第85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1 白思砚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时,李小乐三人正准备去图书馆看书。 “砚哥怎么了?” 李小乐看见白思砚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白思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事实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怎么走回来的。 赵洋一句“怎么了,跟陆承听分手了?”就要脱口而出。 被大奔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嘴。 李小乐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摸了摸白思砚的额头,不发热,反倒是一头冷汗。 他担忧道:“砚哥,还好吗?” 白思砚也不知道自己是好还是不好,只觉得自己此刻手脚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迅速往心脏里倒流。 心慌意乱,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 他一把推开李小乐,跑进洗手间,开始剧烈干呕。 李小乐快吓死了,拿起手机就想打急救电话。 大奔蹙了蹙眉,打断他:“先不用,让他先缓缓。” 白思砚在洗手间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却依旧翻腾的厉害,只能洗了脸漱了口,衣服都没换就爬上了床。 无论李小乐问他什么,他都无法开口回答李小乐的问题。 这种症状持续到了晚上,依旧没有好转。 白思砚不吃不喝,也没睡觉,拒绝去医院,就在床上一动不动躺着。 夜里寝室锁门之前,大奔回来,偷偷告诉李小乐说,陆承听下午就去了画室,待了一下午。 晚上九点钟左右,韩屿骑着摩托车去接了陆承听,两人一起出了校门。 赵洋小声问:“阿砚该不会是抓住了陆承听和韩屿的出轨现场,被恶心吐了吧?” 李小乐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他一宿没睡,夜里偷偷从上铺探头看了白思砚好几次。 直到天色渐亮,才见白思砚闭上眼,睡了过去。 李小乐替白思砚跟导员儿请了假,偷偷去了一趟医务室,将白思砚的症状告诉了医生。 “所以,是你的omega出了轨,才导致你出现这种症状吗?” 医生蹙眉问道。 李小乐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医生看了李小乐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辞:“按描述,你的这位朋友有点像和自己的omega突然分开而产生的戒断反应。” “猫受了刺激会应激,人也一样。” 李小乐知道ao之间的戒断反应,他有些犹豫道:“但我朋友他还没b/j过他的omega。” 按理说他们之间的羁绊还没有深到会产生戒断反应的地步。 医生摸了摸下巴:“不只是生理上,这种反应也可能会出现在心理上。” “你最好还是让你朋友自己来看看。” 李小乐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能先开点儿药什么的给他吃吗?” 医生摇摇头:“得见了病人才能对症下药。” 陆承听对此一无所知。 他上了韩屿的车,是因为陆母麻烦韩屿接他回家一趟。 “你嘴太贱了。”陆承听批评韩屿。 韩屿自知理亏:“那你杀了我吧。” 两人一路上就只说了这两句话。 而陆承听被叫回家,则是因为,陆承听新的信息素化验结果出来了,有一项异常。 如果不及时进行干预,在易感期到来时,很可能会引发信息素紊乱。 全国最顶尖的医生最近都在研究陆承听这个病例,他们将这种可能发生的紊乱,称之为信息素暴动。 “你得住院。”陆父言简意赅。 陆承听原本是不想住院的,但眼下他和白思砚之间已经闹了别扭,想来白思砚最近也不会来找他。 便顺从的答应了下来,当晚就收拾东西,住进了医院的病房。 037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陆承听,检测到他情绪值已经降到谷底,内疚道:【抱歉,我没想过这具身体和这个身份后续会有这么多问题。】 它只觉得反正陆承听和思砚本来就是同性恋,在哪里都一样。 陆承听没太在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037向陆承听保证:【下次我一定好好给你挑个合适的身份。】 陆承听嗯了一声,倒也没拒绝,只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淡淡道:【谢谢。】 第103章 白思砚在不吃不喝躺了两天后,终于在第三天中午爬了起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宿舍里的几个人:“你们听说过,性别逆转吗?” 李小乐两天没听到白思砚说话,白思砚乍一开口还吓了他一跳:“砚哥!你好了?!” 白思砚嗯了一声:“我没事。” 赵洋探头看了白思砚一眼:“我给你提了份儿盖浇饭,再不吃你就该死了。” 白思砚道谢:“谢谢。” 说完,他又问了一遍:“你们听说过性别逆转吗?” 李小乐愣了愣:“性别逆转是什么意思?” 赵洋抱紧自己的小被子,惊恐道:“你变成omega了?!” 白思砚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大奔咽下嘴里的午饭:“要不要跟兄弟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白思砚跟宿舍三个人算得上交心,此时情况已经这样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沉吟了片刻,便将那天上午在陆承听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李小乐率先开口问大奔:“大奔,你医学院有朋友,能帮咱们问问吗?” 大奔想了想:“这种事恐怕要找到比较权威的相关机构才能问到,医院不会随意把新型病例拿出来给学生开课。” “我找关系打听打听。” 白思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麻烦了。” 大奔嗐了一声:“这倒没什么麻烦的,主要是你,你想清楚了吗?” 他也还处在一种难以置信的心理状态下:“他真是a?他亲口承认的?” 白思砚嗯了一声。 李小乐愁坏了:“如果陆承听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砚哥,你会跟一个alpha在一起吗?” “如果他是骗你的,你又打算怎么办?” 白思砚搓了把脸:“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第86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2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alpha。 他躺了整整两天,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转。 他不可遏制的满脑子都是陆承听。 哪怕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哪怕他一点都不了解陆承听。 他大概也是没办法放弃陆承听的。 如果陆承听真的是生了病,他需要面对的,就是该怎么和一个连*爱都会产生生理性排斥的alpha在一起。 以及如何向自己的父母交代。 但如果陆承听是在骗他,那他又该怎么面对自己,怎么让自己放下陆承听再去接纳其他人。 太难了,白思砚觉得。 他觉得自己当初在篮球场跟陆承听对视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深陷沼泽无法自拔了。 他一想到如果自己和陆承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他一颗心就像被敲碎了一般,疼得透不过气来。 alpha就alpha吧。 弯就弯了。 白思砚认栽了。 但前提是,陆承听千万不能是在骗他。 白思砚想,再等等,只要有证据能够说明陆承听没在骗他,对他是真心的,他就去找陆承听,重新跟他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总有办法克服的。 白思砚嘴上说着等一等,可实际上,他却连一天都等不了。 当天晚上,他就去了美术楼附近,坐在树下隐蔽的角落里,想先偷偷看看陆承听。 可惜一直等到晚上十点,美术楼里的学生稀稀拉拉走了个干净,看门的大爷落了锁,也没能等到陆承听。 晚上回到宿舍,白思砚认真对着陆承听的课表看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又抽了空,去等陆承听下课。 他没想现在就跟陆承听聊什么,他只想看看陆承听。 却依旧没见到陆承听的人影。 白思砚担心陆承听生了病,拿出手机想给陆承听发消息,犹豫再三又把手机收了回去,直接去了陆承听住的公寓。 他不敢上去,只蹲在楼下守着。 无数人进进出出,却唯独不见陆承听。 夜色降临,挨家挨户都亮起了灯,唯独陆承听家,漆黑一片。 白思砚在连续几天没等到人之后,不得已在美术楼楼下拉住了大奔的前女友:“诺诺。” 诺诺看见白思砚有些意外:“思砚?你怎么在这儿?” 白思砚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问她:“你见陆承听了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诺诺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天啊,我都忘了,你跟小陆在一起了。” “小陆请假回家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来过学校了,他没跟你说吗?” 白思砚愣住:“请假?” 诺诺嗯了一声,她仔细看了看白思砚有些憔悴的脸,小心翼翼道:“怎么啦?你们吵架了吗?” 白思砚嗯了一声:“闹了点小矛盾。” 诺诺了然,拍了拍白思砚的肩膀:“alpha,大度一点,小陆挺喜欢你的哎,他请假之前一直在画关于你的画。” “我的画?” 白思砚闻言,心里又开始揪着一阵阵难受。 诺诺点头,想了想:“你想看看吗?我可以带你进去。” 那幅画陆承听就那样大喇喇的摆在画室里,人来人往都能看见,显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白思砚握了握拳:“好,麻烦你了。” 第104章 他跟在诺诺身后走进了美术楼,走进了陆承听的画室。 临近十点,画室里已经没了人,只有许多未完成的画作。 白思砚在无数缤纷的色彩里,一眼就看见了陆承听的画。 三尺见方的画布上,呈现的,是他们初遇那天的场景。 是白思砚红着耳尖,拿着画稿,看向陆承听时的样子。 白思砚看着画里的自己,才知道原来第一次见到陆承听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就已经有了掩藏不住的欢喜。 油画难干,白思砚看着那张画,却不敢上手摸。 他心中酸涩,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画拍了照。 然后轻轻对诺诺说:“走吧。” 诺诺关了画室的灯,对白思砚道:“虽然我跟大奔掰了,但我觉得你人很不错,很多人不看好你和小陆,我也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白思砚伸了伸发麻的指尖,把手揣进口袋里:“谢谢,会的。” 接下来的又一个星期,陆承听依旧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白思砚到底没忍住,先给陆承听发了消息。 但石沉大海,白思砚没等到任何回复。 他用寝室大门外小商店的公用电话偷偷拨通了陆承听的号码,却始终暂时无法接通。 白思砚没了办法,只能去体育馆堵韩屿,却得知韩屿去外省参加比赛了,一周后才能回来。 就在白思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晚上十点,主教楼天台见,我有关于陆承听的消息。】 彼时,白思砚正在上课,他立刻打起精神回复:【你是?现在有空吗?】 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回复,只能在教室里如坐针毡的等了一下午,然后强迫自己吃了饭,回寝室洗了澡。 等到九点半时,匆匆忙忙出了门。 “砚哥你去哪?”李小乐跟在他后面跑出来。 白思砚随口喊了句:“主教楼。” 便迅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李小乐觉得,陆承听不在的这些天,白思砚已经快魔怔了。 他越想越不放心,回宿舍叫上赵洋和大奔,紧随其后,往主教楼跑去。 白思砚满脑子都是陆承听,想都没想就上了主教楼天台,并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温冉。 他手里拿着一小束玫瑰,看向白思砚:“白思砚,你好,我是温冉。” 白思砚蹙眉:“陆承听现在在哪?” 温冉歪头看着他:“干嘛张口就提陆承听啊,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白思砚下意识就想否认,话到嘴边,却想起来,他和陆承听确实已经分手了。 他提的。 白思砚面无表情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骗了,但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你有他的消息?” 温冉点了点头:“我要告诉你一个关于陆承听的秘密。” ———————————————— 考虑到明天很多宝贝可能下午就要返校,柚子今天拼死拼活提前码完两章。 老婆们为爱发电小礼物走起来,爱你们~ 第87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3 白思砚有些不耐烦:“说。” 温冉看着白思砚:“你们分手是对的,陆承听大概是无法面对你,所以逃跑了。” 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一字一顿道:“他是个alpha。” 白思砚失望极了。 他木着脸对温冉道:“我知道。” 温冉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对着白思砚晃了晃:“那你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样的人吗?” 白思砚看着视频画面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拿过温冉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画面晃动的很厉害,拍摄的角度有些奇怪,时不时会被黑影挡住,像是装在衣服口袋里偷拍的。 白思砚看见一群alpha将陆承听包围,心里就是一紧。 但很快,手机里传出了陆承听说话的声音。 “先生们,晚上好。” 那张过去在白思砚眼里常常温柔又无害的脸,没有任何他想象中的慌乱和无措,只有让人看着就觉得后背发凉的兴奋和愉快。 白思砚看着视频里陆承听张狂又疯癫的言行举止,看着那些高大魁梧的alpha在陆承听的信息素压制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非但没有觉得陆承听有多可怕,反而是在看见陆承听笑脸的那一瞬间,彻底松了口气。 在庆幸陆承听没被伤害的同时,他心跳也在加速,浑身毛孔都在疯狂叫嚣着: 白思砚,你爱的人可真是强大又性感。 他看完视频,并没把手机还回去,而是看着温冉,语气不善道:“视频哪来的?” 温冉光想着要看白思砚看到视频后的反应了,忽略了怎么解释视频的来源。 他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别人发给我的。” 白思砚冷笑一声,把手机塞进自己口袋:“我会报警。” 陆承听对外的身份还是omega,这些人的围堵陆承听的目的,就绝对不会是打架斗殴这么简单。 他们的出发点,就是要伤害omega。 至于陆承听对这些人出手,很明显是正当防卫,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第105章 白思砚懒得再跟这个叫温冉的omega多一句废话,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该死的天台。 谁知温冉当即就变了脸,反手“哐”的一下锁住了天台大门,并直接将钥匙顺着天台边缘,丢了下去。 “你敢报警,我也可以报警,告你q/j我。”温冉威胁白思砚道。 白思砚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退后两步:“你想干什么?” 温冉向白思砚逼近,可怜道:“我只是个omega,能做什么?” “我只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他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白思砚:“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白思砚此时已经操蛋到了极点,他觉得温冉像个疯子,种种行径都恶心的令人发指。 他警告道:“我劝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温冉叹了口气:“思砚哥哥,你可真是不识好歹,是没有感受过omega的好处吧?” “也是,陆承听那种硬邦邦的alpha,能给你什么好的体验呢?” “怕光是信息素排斥就已经够你难受的了吧?” 他看着白思砚的眼睛,抬手撕掉自己后颈的阻隔贴,一股香甜而腻人的迷迭香便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白思砚捂住口鼻,咬牙道:“滚开。” 温冉的面色逐渐泛起潮红,他轻笑道:“恐怕不行,我f/q了,思砚哥哥,今天晚上,我们俩谁都别想从这儿逃出去。” 他早就算好了自己的f/q期,就等着今天,来找白思砚,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 甜腻的信息素顺着白思砚的毛孔不要命的往里钻。 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在生理上拒绝omega f/q期时所发出的邀请。 白思砚是个正常的alpha,体内信息素受到勾引,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本能想要将温冉推倒的欲望,对温冉道:“你过来。” 温冉看着白思砚隐忍的神情,腿脚一阵发软,拖着脚步靠近白思砚,问他:“哥哥,你想要我吗?” 白思砚屏住呼吸,突然暴起将温冉按在地上,对着温冉正在散发信息素的后颈就是一个手刀。 毫不手软的将人砍晕了过去。 没有了温冉在一旁整出那些靡靡之音,白思砚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但甜腻的信息素却依然在空气中荡漾,让白思砚头晕目眩,恶心的想吐。 就在他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李小乐的电话时,门外便适时传来了李小乐的声音。 “砚哥!你在吗?” 白思砚长出口气:“在!门被锁住了!” 李小乐大喊一声:“砚哥!退后!” 话落,那结实的铁门便被大奔和赵洋联手从外面撞了开来。 赵洋差点儿被omega的信息素打翻,卷起上衣捂住自己的鼻子:“卧槽!你小子被强了?!” 大奔也后退两步,生怕被这股味道影响。 白思砚大步走出天台,反手将门再次锁住,脸色极其难看道:“快走。” 四人匆匆下了楼,大奔想了想:“还是得报警,或者打120。” “学校有监控,如果那个o出了事,保护协会那边难免要找我们麻烦。” 白思砚真是被恶心到家了,他此刻什么都不想管,心里对陆承听的想念已经溢的到处都是了。 什么性别都不重要了。 omega有什么好?如果遇到温冉这样的,他不如孤寡一辈子了事。 alpha又有什么不好?陆承听除了性别不那么完美,其他哪哪都好的要命。 白思砚低头走在路上,一言不发,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抱抱陆承听。 回到宿舍,白思砚进了卫生间,洗澡洗了快一个小时,才勉强觉得自己身上不再有那股令人恶心的气味。 一出来,就看见李小乐三人齐刷刷站成一排,看着白思砚。 “怎么了?”白思砚擦着头发问。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大奔开了口:“我托人问到了,省医院在月初的时候,确实接收了一名特殊患者,二十一岁,性别逆转。” 白思砚骂了声娘,随手套了件外衣,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被李小乐一把拉了回来。 李小乐给赵洋使了个眼色:“赵洋,上!” 赵洋听令,往自己下巴上喷了一团剃须泡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小乐跟大奔抬起赵洋,对白思砚道:“跟守门大爷说,赵洋食物中毒,口吐白沫,可能快不行了!得马上去医院!” …………… 第88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4 陆承听觉得,有时候做人也挺难受。 他插着一身管子在这间信息素隔离室里躺了整整一周。 那种传说中可以帮他缓解易感期信息素暴动的药剂,每次注射完之后,他浑身的骨骼都疼得像是被打断了再重组一般。 短短半个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儿。 陆承听对痛感的承受能力远非正常人类能比,如果换个人来承受这种痛苦,怕是早就死去活来好几次了。 所幸,今天是最后一天治疗。 不出意外,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037看在眼里,也不免觉得原身的变态跟这次受尽折磨的治疗有不小的关系。 它知道陆承听受了苦,但它也知道,这种苦其实对于陆承听来说,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第106章 所以它有些不理解:【你明明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陆承听理所当然道:【这样看起来更憔悴些。】 037震惊:【这种苦肉计你都要用?!】 【你不是都打算默默守少君一辈子了吗?】 陆承听的确这样想过。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没到道尽途穷的时候,陆承听说:【轻易放弃是孬种。】 任何事陆承听都可以不争不抢不在乎,唯独思砚,只要他心里是有陆承听的,陆承听就一定要将他拐到手。 之前那种默默守着的话,不到万不得已,都只是说来应应景而已。 037:【……………】 陆承听算到了白思砚会放不下他,迟早会原谅他。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白思砚,白思砚就先一步找上了门。 陆承听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刚从无菌室里走出来,便看见了等在门外的陆母,陆父,以及白思砚。 他无视了陆父和陆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只对白思砚道:“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白思砚看着嘴唇发白,面无血色,消瘦到好像一阵风来都能被吹倒的陆承听。 捏了捏拳头,喉咙发紧。 那种心被拧成一团,疼到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嘴唇有些发抖,张了好几次口,才勉强发出声音:“你住院,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 陆承听扶着墙壁,冲他笑笑:“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白思砚不禁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相信陆承听的话。 让陆承听一个人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天苦。 性别的事,他最多难受两天,该接受也还是要接受的。 他最介意的,是怕陆承听是在骗他,玩弄他,不把他当回事。 但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陆承听满脸憔悴的站在这儿,他才知道,他宁愿陆承听是在骗他。 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被他质疑,被他抛下,被他分手,然后孤零零的住进医院。 陆承听这些天在医院是怎么过的,白思砚想都不敢想。 他现在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觉得,哪怕此时陆承听不理他,责怪他,生他的气让他滚出去,他心里都会好受的多。 可偏偏陆承听没有。 他带着满手背因为输了太多药物而青紫的斑痕,还要站在这里笑着安慰自己说,别担心,他没什么事。 如果不是此时陆承听的父母还在,白思砚真的很想将陆承听拉进怀里,拥抱他,亲吻他,向他道歉。 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整理好了资料,从隔离室里出来,对陆父陆母道:“这一阶段治疗还算顺利,要看他第一次易感期的状态怎么样。” “如果还算稳定,在可控制范围内,以后就让他自己慢慢适应。” “如果信息素依旧有暴动倾向,恐怕还需要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 陆父点了点头,向医生道谢。 “对了,我之前的提议,让你们找一个适配度较高的omega帮他渡过易感期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如果需要帮助,医院这边或许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陆母和陆父对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陆承听。 陆承听淡淡开口:“谢谢,我不需要omega。” 医生闻言,没再多问,只说办好了手续,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陆母将陆承听叫进了病房。 陆父和白思砚留在了病房外。 “你想好了吗?”陆母担忧道。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什么可想的,我只会跟他在一起。” 陆母眸光闪烁:“他能负的起责任吗?” “他可以。”陆承听说。 陆母觉得陆承听现在像极了青春期不懂事,一心要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私奔的失足小o。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陆承听,却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陆承听看着陆母:“那我就做腺体摘除手术。” “我可以做腺体摘除手术。” 门外,白思砚对陆父道。 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 一旦摘除了腺体,就会失去信息素,变得和beta无异。 陆父看着白思砚:“记住你自己的话,如果你伤了他的心,无论你在哪,我都会让你混不下去。” 白思砚知道,陆父这话并不是威胁。 以陆家的实力,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但白思砚根本就不怕,他目光坚定的看着陆父:“只要他愿意,我这辈子都只会对他一个人好。” 陆父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白思砚没再说话。 但他知道,他这辈子,也只会有陆承听这一个爱人。 陆承听跟着陆母从病房里出来,换了身厚实的外套。 陆母和陆父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陆承听:“你回家还是回学校?” 陆承听低着头:“回学校。” 陆父戳了戳陆承听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那我送你们。” 白思砚连忙道:“不用了陆叔叔,我室友开车送我过来,他们还在楼下等着,正好坐得下。” 第107章 四人两前两后,乘电梯下了楼,陆父陆母要去地下停车场,白思砚和陆承听便在一楼和他们告别。 出了电梯,白思砚伸手想去牵陆承听,却被陆承听侧身躲了过去。 —————————— 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凌晨十二点左右更新! 万一有事会在最后一章作话请假。 离谱!卡审核了,明早七点才能恢复,今晚大概率过不去了,别等了宝贝们,十二点更新行不通,一卡一晚上,以后还是中午十二点吧。 妈的!!!!!! 第89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5 白思砚再牵。 陆承听再躲。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次,白思砚扯住陆承听的胳膊,就想把他拉进怀里。 陆承听不干,甩开白思砚手,撒腿就跑。 白思砚一个闪身拦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往大奔的车跟前走去。 陆承听被白思砚扛着,伸手使劲儿拧了把白思砚的辟谷。 两人在上车前一句话都没说,李小乐却从车窗里,就已经看见了白思砚脸上久违的笑意。 “大奔!后面来,砚哥把人从医院里抢出来了!” 大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拉开车门就下了车,自觉给白思砚让路。 白思砚风风火火的大步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车门,把陆承听塞进去,又伸手给他把安全带系好。 然后上了驾驶位,开车向学校的方向出发。 车里五个人坐的满满当当,却没一人开口说话。 直到白思砚把车开进了学校所在的街道上,李小乐才看了看表,小声道:“两点多了,咱上哪儿住啊?” 赵洋要死不活的打了个哈欠:“我不管,今晚给谁办的事儿,谁得给我安排明白。” 白思砚傻乐:“学校附近开个房吧,我请客。” 赵洋啧了一声:“六十一晚的我可不住啊。” 李小乐踩了他一脚:“就你事儿多。” 他对白思砚道:“砚哥,你给大奔和洋洋开一间就行,我在车里将就一晚。” 不然多一个人还要多掏一间房钱。 大奔没吭声,他无所谓,打算随遇而安。 然而,白思砚还没开口,陆承听却先说话了。 “不介意的话,去我家住一晚吧。” 陆承听住的公寓三室两厅,除了他现在睡的房间,另外两间客卧都空着。 没人反对。 只有李小乐小声道:“这不好吧?” 白思砚闻言,也偷偷用余光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侧头看着窗外:“家里有地方住,没必要花冤枉钱。” 白思砚听着陆承听的声音,感受着陆承听的存在,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他轻声道:“不用为了我迁就他们,我有钱的。” 陆承听瞥了白思砚一眼,不跟他说话。 白思砚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吭声,乖乖把车开进了陆承听家的地库。 带着李小乐四人,谨小慎微的跟着陆承听上了楼。 时间已经很晚了,此时谁都没心情再打听陆承听消失这段时间的事,挨个儿洗漱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陆承听躺在床上,背对着白思砚,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白思砚便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从身后抱住陆承听,轻轻吻着他已经不再贴阻隔贴的后颈。 陆承听声音淡淡道:“白思砚,我们分手了。” 白思砚胸腔内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收紧了环着陆承听的手臂,有些哽咽道:“对不起,学长。” 陆承听问他:“说分手的是你,你哭什么?” 白思砚没有在替自己委屈。 他只是心疼陆承听,并为自己不够相信陆承听,又没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这件事而感到后悔和歉疚。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向陆承听道歉:“都是我不好,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别不要我。” 陆承听现在要的就是让白思砚后悔,他要让白思砚长记性,明白分手两个字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他故意道:“不是你不要我吗?我是个alpha。” 白思砚开始耍无赖:“正好我也是,我们绝配。” 陆承听被他气笑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白思砚不吭声了,他把脸埋在陆承听后颈处,许久后,才说了心里话:“我怕你骗我。” “怕你在耍我。” “怕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要走了我所有感情,再抛弃我。” “陆承听,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呢?” 陆承听沉默了。 这是他在过去两世的感情经历中,没有触发到的盲点。 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哄着白思砚,让他先爱上自己。 等白思砚无路可退了,再不得不接受他的真实性别。 却没想到一次不坦诚,有可能会对白思砚造成的伤害。 这事,他也有错。 陆承听转过身,回抱住白思砚,问他:“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alpha,你会逃跑吗?” 这个问题,白思砚在陆承听住院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想过无数次了。 他贴着陆承听的脸颊:“可能要多些时间和波折,但只要是你,我逃不掉的。” 第108章 心都沦陷了,人又能逃到哪去呢。 陆承听抱着白思砚,低下头去吻他。 白思砚闭上眼,乖巧的配合。 深秋总是多雨。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阵雷声过后,雨势渐猛,敲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纵使白思砚早就知道了陆承听并非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无害,却也没想到陆承听恶劣起来,竟会如此让人招架不住。 淡淡的香根草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白思砚太想陆承听了,分开这些天有多难熬,他现在就有多想念,只能低声祈求陆承听:“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陆承听眸子闪了闪:“你确定吗,阿砚。” 白思砚轻轻眨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痴痴望着陆承听的脸。 片刻后,一股辛辣的烈酒香气钻入他的鼻息,让他忍不住在陆承听怀里打了寒颤。 白思砚抬手搂住陆承听的脖颈,深吸口气,忍不住一阵腿软。 陆承听感觉到他在轻轻颤抖,勾起唇角,问白思砚:“好闻吗?” 一个alpha问自己的伴侣,自己的信息素好不好闻,是极为暧昧又不要脸的问题。 白思砚轻轻笑出声:“你矜持点儿。” 陆承听却逼他道:“回答。” 白思砚红着耳尖点了点头,告诉他:“陆承听,我已经被你熏醉了。” 香根草和白兰地的气味在空气中碰撞,纠缠。 信息素排斥带来的疼痛让白思砚在清醒中沉沦。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在陆承听问起时,告诉他:“我喜欢的。” 撕咬是野兽的本能。 但两人却都默契的克制着这种本能行为。 陆承听信息素等级远高于白思砚,他怕伤害到白思砚。 白思砚自知信息素不算强大,但也还是怕陆承听刚从医院出来,还很脆弱。 他们互相迁就,互相顺从,在克制中放肆的倾诉衷肠。 ………… 饶是陆承听家隔音再好,李小乐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丝暧昧的呻吟。 他有些兴奋的怼了怼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大奔,对他说:“我觉得砚哥今晚成事儿了。” 大奔被他怼醒,翻了个身,喃喃道:“恭喜砚哥。” 第90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6 白思砚涂了药,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 他看着陆承听刚刚充满电,开了机的屏幕里显示的未读消息上,最上面那条,来自【白思砚】,心里极其不平衡。 “为什么你给我的备注这么平平无奇?” 陆承听也不防着他,就当着他的面开始处理最近没看到的所有消息。 大多数是班里同学,对他消失半个月的事表示关心和慰问。 “因为你跟我分手了。”陆承听咬住这件事不放。 “嘶。” 白思砚正想翻身坐起来,却扯到了不该动的地方,疼得抽了口气, 他老老实实趴回去,哀怨道:“我都没改你的备注。” 陆承听也趴着,跟他面对面:“你备注了什么?” 白思砚赌气:“不告诉你。” 陆承听有的是办法治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转身背对着白思砚:“那算了。” 白思砚想看别人发给陆承听的消息想的要死。 尤其他刚刚还看见,那些未读消息里,有几个人的头像,明显就是alpha才会用的风格。 他一看见陆承听转过身,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陆承听,戳他辟谷:“你转过来。” 陆承听目的达成,转过身来,打开自己手机里的生物密码设置,抓着白思砚的手,保存了他的指纹。 然后把手机给他:“可以帮我回消息吗?” 白思砚求之不得,打开聊天软件的消息界面,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以你的名义回,还是以我的名义回?” 陆承听很喜欢看他这副暗戳戳宣誓主权,表达占有欲的样子,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颊,问他: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要以你的名义回?你什么名义?” 白思砚就用脑袋去拱陆承听的脖子,哼哼唧唧道:“没分手。” 陆承听无动于衷。 白思砚用脸颊去贴陆承听:“我错了,宝宝,你能跟我和好吗?” 陆承听也不是非要难为白思砚,他伸手挠了挠白思砚的下巴:“以后还说吗?” 白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眸子,摇了摇头:“这辈子都不说了。” 他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白兰地与香根草纠缠在一起的气息。 看着昏暗灯光下陆承听永远令他心动又着迷的面庞。 心想,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跟陆承听分手,他也绝不妥协。 他这辈子就认准陆承听了。 谁跟陆承听分手谁傻逼。 两人交换了手机,都又有了事可以做。 陆承听只瞥了一眼,白思砚给某alpha发的:【不好意思,我是小陆的alpha……………】 便收回了目光,任由他自己发挥。 他看了白思砚聊天页面上唯一一个置顶,备注是【pea】。 陆承听扬眉,问白思砚:“什么意思?豌豆?” 白思砚闻言,乐出了声:“是苯基乙胺。” 让人们产生爱情的基本物质。 第109章 意为一见钟情。 白思砚回完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是修改了陆承听给自己的备注。 只有两个字:【老公】。 陆承听看见也没提出异议,在这种口头便宜上都顺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还道:“睡觉吗,老公。” 白思砚麻了。 他红着脸,小声道:“再叫一次。” 陆承听依旧顺着他。 他关了灯,翻身将白思砚按住,低笑道:“再来一次,老公。” ………… 第一次开荤就**过度的后果,就是白思砚第二天没能下得来床。 “你们先回去吧,他发烧了。” 陆承听对已经收拾利索,准备回学校去上课的李小乐三人道。 李小乐看着陆承听穿着低领睡衣,领口以上全是不加掩饰的咬痕和吻痕,不禁吞了口口水。 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气氛有些尴尬,大奔只嘱咐了一句,让陆承听好好照顾白思砚,便拉着李小乐和赵洋,离开了陆承听家。 今早白思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才突然想起了正事。 他把早些时候被温冉骗去天台的事,告诉了陆承听,并将从温冉那儿拿来的手机交给了他。 彼时,手机已经没电关了机。 等开机后,又需要密码解锁。 白思砚和陆承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口述了视频里的内容。 陆承听闻言,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语气有些僵硬道:“你看见了?” 白思砚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摸了摸陆承听的脸颊,夸奖他:“我的alpha很厉害。” 陆承听本来打算等过阵子闲了再好好料理了温冉,但现在看来,温冉已经在迫不及待的找死了。 虽然他现在无权无势手里又没人可用,但他是个很会利用资源的人。 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下单了跑腿上门取货,把手机寄给了陆父。 并提醒陆父,如果不是他恰好性别逆转,恐怕现在命都已经没了。 陆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手段人脉都绝对不简单。 陆承听相信,他这位父亲,一定会完美的帮他处理好所有后事。 第91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7 白思砚一觉睡到下午才睁开眼。 醒来时,已经退了烧。 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屋里昏昏暗暗让白思砚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日夜。 他摸了摸身边,另一半被窝里早已没有了余温。 陆承听应该早就起来了。 白思砚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的厉害,他缓了缓神,拿起手机看见好几条未读消息,这才发现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置顶是陆承听的消息,一小时前问他醒了没,想吃什么。 白思砚才知道陆承听是出去了。 他回复:【刚醒,你去哪了?】 然后去看宿舍群里的消息。 中午十一点。 李小乐:【@砚哥,还在睡吗?你好点了吗?】 大奔:【别a他,醒不了。】 下午一点。 赵洋:【我去,还睡呢?不会烧傻了吧?】 李小乐:【闭嘴赵洋。】 下午三点。 李小乐:【卧槽!砚哥!你在哪里啊!大事件!】 大奔:【@阿砚!】 赵洋:【妈的,学校都要炸了,白思砚你死了吗?】 白思砚一头雾水,回复:【刚醒,怎么了?】 还没等到有人回复,他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很快,卧室门被打开,白思砚看见了探头进来的陆承听。 “醒了?” 陆承听走进卧室,蹲在床边摸了摸白思砚的额头:“不烧了,还难受吗?” 白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指尖,吻了吻他的手背,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手背上:“你去上课了?” 陆承听摇头:“去学校办了点事。” “销假吗?”白思砚问。 陆承听嗯了一声,看着白思砚,有些抱歉道: “半个月的假期时间不短,学校需要医院出示相关证明,我性别逆转的事瞒不了了,今天去更改了身份信息和相关资料。” “对不起,阿砚。” 白思砚知道陆承听为什么道歉。 因为陆承听的身份信息一更改,很快全校人就都会知道。 届时,他和陆承听的关系,便一定会遭人诟病。 所有流言蜚语和言语攻击都会随之而来。 作为这些话题风暴的中心,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不言而喻。 他们会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走到哪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想逃都逃不掉。 白思砚沉吟片刻,抬手摸了摸陆承听的脑袋,目光坚定。 没说没关系。 没说不怪你。 只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白思砚的手机在此刻振动了两下,不用看也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陆承听性别逆转的事,果然在校园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校论坛服务器当天下午几乎瘫痪。 【??????????】 【是性别逆转,还是他本来就是alpha?别太离谱啊我去!】 【性别逆转,国内首例,我是医学院的,我们院长和书记已经去省医院开会了。】 第110章 【卧槽!这么炸裂?!】 【我是个a,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o,为什么这种好病没有摊到我头上?】 【长着绝世美o面孔的alpha!我可以!】 【妈的,戳我xp了!天知道我多爱陆那张脸,现在追他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吧,陆不是搞了个a么。】 【?】 【原本就觉得他俩不配,现在看来,果然更不配了。】 【那个计算机系的a,之前知道陆的真实性别吗?有点儿恶心了吧?】 【据说是最近刚逆转的,应该谈的时候还不知道吧。】 【那现在该分手了吧?不分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儿的好事,我一想到自己亲过抱过的人是个a,我鸡皮疙瘩都恶心出来了。】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我只看脸,陆要是肯掰我,我搞不好也会弯。】 【陆的话,讲真我可以理解,毕竟以前一直是omega,但计算机系那个a,就这么接受自己搞同性恋的事实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真爱吧,aa相斥,但换位思考,如果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有个同性对象,不仅长得貌美如花,还可以让你少奋斗六十年,你答应不答应?】 【不看好,如果是beta就算了,但alpha如果长期不能标记自己的对象,真的很容易出轨。】 【赞同,一辈子跟和自己生理性排斥的人在一起,想想都不可能。】 【beta一枚,有时候觉得beta真的挺好的,不受信息素影响,只考虑爱与不爱就好了。】 【不赞同,人和人在一起到底是被什么所吸引?如果只讲本能和天性,那和低等动物有什么区别。】 【+1】 【跟beta没什么好说的,你问问哪个a能完全抵抗天性?哪个a不恐同?】 【总之,直a表示觉得恶心。】 【有没有o组队去掰直小陆啊,我一直好喜欢小陆。】 【校草要换人了?】 【倒也不必,我韩屿并不落后于陆,两个类型。】 【我想问个大胆的问题,谁知道两个a要怎么搞吗?】 【你可以去问陆和他的a。】 【一想都恶寒,接受无能。】 【坐等分手。】 【你们是真的闲得蛋疼,人家愿意aa恋还是oo恋都是人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买t花你钱了?】 【一边倡导禁止校园暴力,一边施暴,你们才恶心。】 …………… 言说纷杂,陆承听直接将白思砚的校论坛退出了登录,不让他看那些影响心情的话。 一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发了张自己跟白思砚脸贴着脸的合影。 没有文案,却表明了态度之坚决。 白思砚也发了条朋友圈。 是陆承听做好了晚饭,端着盘子,对白思砚笑的样子。 文案:【我的小陆。】 他好友不多,但当晚看见的人几乎都点了赞。 主要是其中很多人并不知道陆承听的真实性别。 包括白思砚的父母。 他朋友圈发出去还没五分钟,便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第92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8 “你找男朋友了?” 电话刚一接通,白母便直入主题道。 白思砚对坐在餐桌对面的陆承听做了个口型:“我妈。” 陆承听便放下了筷子,支着下巴看着他。 白思砚放了免提,对着电话里道:“是啊妈妈。” “可真漂亮啊,我儿子出息了,是同学吗?”白母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白思砚嗯了一声:“是学长,美术系的。” 白母更高兴了:“美术好啊,学艺术的气质好,那啥儿子,别不舍得花钱,明天让你爸再给你打点儿,请人家吃吃饭,买买礼物。” 白思砚抬眸看了陆承听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用妈,我最近在做兼职,够花。” 白母有些不赞同:“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注意身体,爸妈给你存了老婆本儿了,该花就花。” “知道了,妈。”白思砚小声道。 “对了,他是omega吗?”白母语气有些殷切道。 白思砚心里有些难受,一时不知该如何向白母开口。 他张了张口,嗓音有些干涩道:“不是…………” 老一辈的人,通常是不会想太多的。 白母闻言,也没失望,只道:“长那么漂亮,我还以为是个omega呢,没事儿,beta也很好,合适就好。” 她说完,自己还笑了,美滋滋道:“我儿子真有福,放假能带回来吗?” 白母越说,白思砚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脑子一热,正想一个冲动,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跟白母坦白。 还能早死早超生。 陆承听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背,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慢慢来。” 白思砚这才又冷静下来:“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他回答着白母的话,眼睛却在看陆承听。 陆承听轻轻点头,对白思砚做了个口型:“好。” 白母高兴道:“你们现在在一起啊?” 即使前路艰难,但白思砚此时却依然觉得幸福。 他说:“嗯,妈妈,他说好。” 第111章 挂了电话,白思砚放下筷子搓了把脸,对陆承听道:“对不起。” 他要面对父母,还需要时间。 白父白母不算顽固迂腐的父母,但也算是传统。 alpha和alpha相爱,对于老一辈来说,是有悖伦常的事。 无关于子孙后代,毕竟男性beta也不能生育。 但同性信息素相抗衡这事儿几乎无解。 硬要融合只会给双方都带来无尽痛苦,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只不过最后往往都是无疾而终,甚至成了怨偶。 白父白母再爱白思砚,想要让他们接受白思砚找了个alpha这件事,恐怕也有一定难度。 陆承听挠了挠白思砚的手心,温声道:“我把你拉进深渊,是我该向你道歉。” 白思砚摇摇头:“你不是深渊。” 他拎得清,如果没有陆承听的出现,他大概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普普通通的过下去。 永远不会真正去爱什么人,也很难真正被爱。 陆承听不是深渊,是救赎。 陆承听把饭菜往白思砚面前推了推:“多吃点。” 白思砚不会说太多煽情的话,他大口大口吃着饭,许久后,才对陆承听道:“你信我,我说了一辈子对你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有人说,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但陆承听知道,白思砚此刻的真诚,也将会是他此生一直坚持下去的信念。 并不是他对白思砚有绝对的自信。 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不会让白思砚有机会反悔,也不会让白思砚输。 他在桌下用光滑的脚背勾了勾白思砚的小腿,低头吃饭,轻声道:“我知道。” 陆承听性别逆转的事,不出一日,全校人尽皆知。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还堂而皇之的搬进了alpha的寝室。 甚至住进了白思砚寝室斜对门三个专业的混寝。 正式和白思砚做了邻居。 但这件事,白思砚在下课回来之前,半点儿不知情。 陆承听在自己的三个新室友的注视下,有条不紊的铺好床铺,挂上厚实的全遮光床帘。 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归置进衣柜,连内裤和袜子都端庄的像是要准备去开会。 还在桌角摆了张新洗出来的,和白思砚唯一的一张合影。 又买了束鲜花回来,插进玻璃瓶,放在台灯旁边。 最后将洗漱用品放进储物盒,拿到洗手间。 三个alpha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对方乱七八糟的书桌和床铺,面露嫌弃。 “我不敢跟他说话。”室友1小声道。 室友二点头:“我以前还暗恋过他。” 室友三叹气:“我的袜子还堆在桶里没来得及洗,他会不会把我桶扔了?” 室友1冷笑一声:“放心吧,没人敢碰。” 陆承听无意跟自己的室友社交,他收拾完了东西,便坐在桌边,一边看书,一边等白思砚下课。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合起手里的书,打开了宿舍门。 正好逮到刚刚下课回来放书,准备去公寓找他的白思砚。 “你怎么在这儿!”白思砚眼睛一亮。 陆承听靠在门框上,笑眯眯看着他:“来抓你。” 白思砚低头看着陆承听脚上踩着的拖鞋,一下就乐了:“你来住宿舍?”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来陪你。” 白思砚因为要应付学生会时不时的查寝,除了周末,不能陪陆承听回公寓住。 陆承听也不想每天折腾白思砚来回送他,只好选择了住校。 他们开始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每天同进同出。 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去图书馆。 陆承听会陪白思砚去打球,白思砚也会陪陆承听去画室画画。 晚上回了寝室,各自洗完澡,陆承听便会到白思砚寝室串门。 两人除了各自上课,几乎形影不离。 李小乐三人从一开始不太适应,到一个星期后缠着陆承听不让他回寝,强迫陆承听就住他们寝室,和白思砚挤一张床。 原因无他。 有陆承听带,他们开黑把把赢。 直到半个月后,学校里又传出了一桩新闻。 计算机系的系花温冉,因雇凶欲图强奸omega而被判了刑,被学校开除学籍,并以此为戒,在全校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普法活动。 第93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29 法律讲座召开当天一大早,白思砚一宿舍的人就被充了苦力,去大礼堂帮忙布置会场。 陆承听昨晚又是在白思砚床上睡的,他原本想陪他一起去,却被白思砚拒绝了。 白思砚洗漱完坐在床边,把自己和陆承听挡在床帘里,亲了亲陆承听的脸颊: “干活的事儿有什么好去的,你去了我也没空陪你,怪无聊的,听话,再睡会儿。” 陆承听小半张脸都还藏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可以帮你干活。” 白思砚不让他去:“干什么活。” 他冲陆承听一阵挤眉弄眼,手伸进被子里,在陆承听耳边悄悄道:“*我就行了。” 陆承听便开始笑,想一把将白思砚捞回被窝里,却又被白思砚阻止:“我该走了,大家都等我呢。” 第112章 一张床帘之后,李小乐,大奔,赵洋,整齐的站成一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思砚那张扭动的床。 “他竟然还知道大家都在等他,真让人感动。”赵洋说。 大奔木着脸:“我们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 李小乐扯出一个笑:“热恋期很正常,是我们自己扯着小陆学长住进来的,怎么能怪他们呢?” 陆承听和白思砚平时腻歪是腻歪,但也不算太不做人,他们并不会在宿舍里不知分寸的乱来,最多就是隔着床帘亲亲抱抱。 每到周五晚上,白思砚跟陆承听回了公寓,才会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思砚走后,陆承听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才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薄汗,莫名开始有些烦躁。 他自己宿舍里没人,他也没拿钥匙,只能在白思砚宿舍洗了个澡。 刚刚入冬的天气,陆承听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冷一样,偏热的水温并不能让他感觉到舒适。 他一次次将水温调低,直到水管里的热水全部消失,他才勉强觉得舒服一些。 他开始想念白思砚的信息素。 他关了水,擦干身体,从白思砚的衣柜里拿出他今早换下来的睡衣套在自己身上。 又钻回被窝,蒙着脸开始努力呼吸那缕残留在被子上的香根草气息。 直到体内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的挤压着他的腺体,陆承听才意识到,他的易感期来了。 自从公开了真实性别以后,陆承听就没再用过阻隔贴,他强行按压着自己的腺体,拨通了学校安保部门的电话: “我是59级美术系学生陆承听,alpha,我易感期来了,请立刻撤离12号宿舍楼周围所有人员。” 安保部们接电话的也是个alpha,闻言无所谓道:“alpha宿舍的每间宿舍门都有防止信息素泄露的装置,你把门关好就可以了。” 陆承听体内信息素开始猛烈冲击着他的腺体。 他咬着牙,不耐道:“信息素基因序列排行第七,白兰地。” 安保部门的alpha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挂断了电话,往广播室跑去。 彼时,白思砚刚刚布置完了会场,正坐在大礼堂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喝水。 学校里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水呛进嗓子眼儿里,咳嗽了半天。 正准备开骂,哪个脑子有问题的突然拉警报。 就听见广播里喊道:“请12号宿舍楼内及周边人员迅速有序撤离!” “请12号宿舍楼内及周边人员迅速有序撤离!” “请12号宿舍楼内及周边人员迅速有序撤离!” ……………… 白思砚四人对视一眼。 李小乐疑惑道:“那不是咱们宿舍楼吗?” 白思砚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随手把水瓶丢给李小乐,开始拿着手机拨通陆承听的电话,然后大步朝宿舍方向走去。 滴滴滴的忙音声让他的心跳几乎卡在了嗓子眼儿。 他一边继续拨着陆承听的电话,一边疯狂向宿舍方向跑去。 待他赶到宿舍楼下时,12号楼五十米开外一周都已经围起了警戒线。 警戒线内不允许任何alpha和omega进入。 即便隔了这么远,白思砚依旧可以清晰的闻见扑面而来的烈酒醇香。 alpha在易感期时,有omega的,可以靠omega排解,被omega安抚。 没有omega的,基本就靠硬撑。 但绝大部分alpha易感期症状都不会太严重,一般吃了药后,除了几天内的暴躁和易怒,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但顶级alpha不同。 他们在享受着比常人更优越的各项身体条件的同时,也要承受如灾难一般难以应对的易感期。 虽说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但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beta,愿意轻易接近一头狂躁的雄狮。 白思砚飞奔到警戒线外,拉起警戒线就要往里冲,被守在外面的beta安保部门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里面有顶级alpha失控了,你没闻到味道吗?!离这儿远点儿!” 白思砚大口喘着粗气,忍着后颈开始隐隐泛起的刺痛,对安保人员道:“失控的alpha是我男朋友,让我进去。” 安保人员打量了白思砚一圈,问他:“你是omega?” 白思砚摇头,咬牙道:“我是alpha。” 安保人员毫不留情的把白思砚赶了出去。 白思砚知道再跟他们浪费口舌也是无济于事,趁着几个安保人员不注意,从宿舍楼后,翻进了警戒线。 他顺着窗沿和墙壁上的管道,冒着受处分的风险,爬进了二楼开着窗的走廊,又三步跨作一步往楼上奔去。 辛辣的酒香愈发浓郁。 白思砚除了腺体突突突的刺痛,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症状。 他一脚踹开宿舍的门,看见了坐在床边穿着自己睡衣的陆承听。 剧烈的运动让白思砚的心跳疯狂跳动,他缓了缓神,慢慢向陆承听靠近,蹲在他面前,喘着粗气对他说: “宝贝,我来了。” 第94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30 陆承听表面看起来很平和。 若非那些浓度已经几乎饱和的白兰地香味还肆无忌惮的弥漫在空气中。 第113章 想必没人能看得出他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肆虐了。 “你还好吗?”白思砚抬头看着陆承听 轻声问。 陆承听抬手擦了擦白思砚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也很平静,他说:“你不该来的。” 白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手心,哄他:“不来怎么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陆承听在过去的许多岁月里,受过无数种伤害和磨难。 但尽管如此,这种alpha的信息素暴动,还是让他难受了。 没有达到承受力的极限,也没有到崩溃的临界点。 却也如万蚁噬心般让人焦躁难耐。 他看着白思砚顺从的模样,轻抚着他的脸颊,问他:“你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吗?” 白思砚在强烈的信息素压制下,脸色开始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他缓缓释放着属于alpha的安抚信息素,对陆承听道:“我早就知道。” 他跪在地上,仰着头,虔诚的吻住陆承听,对他发出邀请:“来。” alpha和alpha之间,是相互排斥的关系。 但事无绝对,总有些事,会在某些时刻,成为例外。 白思砚的信息素等级比陆承听低很多,陆承听对他几乎是绝对的压制。 但白思砚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承担到太多苦难,那种压制就开始逐渐消失了。 陆承听的汗水滴落在白思砚肩上,他笑出了声,吻着白思砚的后颈,低低道:“白思砚,你臣服了。” 白思砚哼了一声,他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几乎出窍的灵魂,也跟着笑了。 信息素臣服。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极大可能会伴随有信息素依赖的症状出现。 是alpha与alpha之间最忠诚,最亲密的关系。 这种现象出现的概率,在这个世界上,不足万分之一。 白思砚心中窃喜,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他说:“完了,陆承听,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伴随着信息素排斥现象的消失,所有事都变得容易且愉快起来。 陆承听不再有所顾忌,白思砚整个人也一下放松了下来。 只是顶级alpha在易感期里,常常是无法进行正常思考的。 他们会神志不清的忘记时间,忘记地点,忘记所有人,一心只顾着面前只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品。 一旦被打扰,不仅可能会对周身所有人进行无差别攻击,还可能会出现一些自残现象。 原身就是因为在易感期时为自己注射了大量omega抑制剂才导致了死亡。 李小乐三人打白思砚的电话打疯了,陆承听当时的占有欲处于病态中,不允许白思砚跟任何除他以外的人说话。 白思砚一边哄着陆承听,一边求他,一边安慰他,让他去接电话,自己再三保证不跟其他人说话。 陆承听这才勉强同意接通了电话。 他听见李小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并不和他对话。 只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压榨白思砚。 都是成年alpha,李小乐一听见电话里的动静,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只祈祷白思砚不要死的太惨。 期间有安保部门的beta进到楼里来送饭,敲开门看见满身戾气的陆承听,连忙把饭放在门口,向后退去。 陆承听感觉不到饿,但白思砚快饿死了。 陆承听就将奄奄一息的白思砚搂在怀里,亲手喂他吃饭,哄他睡觉。 就连白思砚要上洗手间,陆承听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校方在事发后联系了陆承听的父母,一方面是担心陆承听的状况,另一方面,一整栋楼的学生没地方住,也需要解决。 陆父陆母赶到学校后,先是确认了陆承听的安全问题。 陆父甚至直接请了省医院的医生过来,还准备了探测信息素和生命体征的仪器。 探测仪器在12号宿舍楼内,检测到了两种alpha信息素。 医生对陆父投去了一个疑问和震惊的眼神。 陆父当即就明白了是谁在陪着陆承听渡过易感期。 “时刻监测,如果没有意外,就不要声张。” 陆父留在宿舍楼下,陆母大手一挥直接包下了学校附近最好的几家酒店,为这些有家回不了的无辜学生提供了住所。 陆承听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下午,才算有所缓解。 期间那名负责监测信息素状况的医生无数次感叹又震惊。 一名顶级alpha,不靠药物,不靠omega。 仅靠另一名alpha,就平稳渡过易感期这种事,不敢说史无前例,但绝对足够罕见。 白思砚陪着陆承听在狭小的宿舍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最要命的前三天过去后,之后的四天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陆承听依旧不允许白思砚跟别人说话,不允许别人看见白思砚,也不允许白思砚离开他的视线。 但他也不再拼命的折腾白思砚了。 多数时间都只是圈着白思砚,让他在自己怀里睡觉。 一周后,空气中的白兰地香气才终于开始收敛,逐渐稀薄。 第95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31 【听说了吗?小陆易感期是他的alpha陪他度过的。】 【整整一个星期啊我去,满学校都是白兰地的味儿,omega f/q也不过如此了。】 第114章 【谢邀,我那几天上课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醉的。】 【alpha陪alpha过易感期,闻所未闻。】 【+1,白兰地在基因序列里排行第七,易感期有多难撑我初中的生理卫生老师曾反复强调过,没想到居然可以靠另一个alpha熬过去。】 【我觉得他们是真爱。】 【a听了沉默,o听了落泪系列。】 【陆家真他娘有钱,我就那么住了一个礼拜的酒店,爽翻天。】 【患难见真情,祝小陆和他的alpha久久。】 …………… 距陆承听那场声势浩大的易感期过去已经足足一个多月,白思砚依旧没事儿想起来就去翻校论坛的爆贴。 原因无他,只因为自那件事以后,之前许多对他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持否定态度的言论,都变成了祝福。 陆承听开着车通过高速公路收费站,对白思砚道:“指路,本地人。” 白思砚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县城。 “直行,岔路口右转,过路费多少,我转给你。”他点开陆承听的聊天界面,准备给他转账。 车是陆承听的车,油钱是陆承听付的,一路上百分之七十的路也是陆承听开的,过路费白思砚怎么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再让他出。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我想吃脐橙。” 白思砚没反应过来:“一会儿下车给你买。” “我说的是,过路费。”陆承听说。 白思砚这才反应过来,陆承听又开始调戏他了。 经过一段时间坦诚相待,同床共枕,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副陆承听说什么都会脸红的纯情模样了。 他伸手捏了一把小陆:“你好烦,我说正经的呢。” 陆承听面色如常:“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白思砚知道,陆承听说这些,一方面是他确实有这个诉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放松一点。 陆承听原本是说,如果他是alpha这件事,对白思砚来说很难启齿,那也可以先不说。 但白思砚没同意。 他想坦坦荡荡跟自己的alpha在一起,也想得到自己父母的认可和祝福。 白思砚家附近一条马路年久失修,又常过大车,被压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他有点不好意思道:“幸亏你没开跑车,不然底盘都得刮花了。” 陆承听不开跑车,单纯是因为觉得不够稳重,为人父母一般都喜欢自己家孩子找个稳重踏实的对象。 他跟着白思砚的指示,把车停到白思砚家楼下,看着那一排排分布随意,又老又旧的低矮楼梯房,问白思砚:“哪一栋?” 白思砚指了指左边那栋:“那栋。” 他挠了挠头:“我家比较小,你要是住不惯,咱们可以出去开房。” 陆承听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盒,和两人的行李箱:“自己家有什么住不惯的。” 白思砚掐了一把他的脸,伸手接过行李箱,笑着感慨道:“我命可真好啊。” 两人亲亲密密上了楼,白母早就大开着门在等他们了,一听见动静立马从屋里出来,高兴道:“哎呀,小陆来了!快进快进!” 她看着白思砚手里那一堆东西,责怪道:“来就来,买什么东西啊!” 陆承听笑盈盈地看着她,乖巧道:“阿姨好,应该的,第一次上门,礼不能少。” 白母看着陆承听那张迷惑性极高的脸,喜欢的不得了,拉着他就往屋里走,又是端水果,又是倒茶。 陆承听看见站在沙发角落处的白父,主动道:“叔叔好。” 白父不善言辞,有些尴尬的对陆承听道:“快坐快坐,家里小,别介意。” 白母做了一桌子饭菜,催着白思砚洗了手,就使唤他去端菜。 饭桌上,白母问什么陆承听就答什么,一顿饭下来,她对陆承听这个准儿媳妇,是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白思砚的心一直提溜着,几次话到嘴边,到底没在气氛正好的时候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吃完了饭,白母和白父收拾残局,陆承听和白思砚要帮忙,没得到允许,被赶去卧室睡觉。 白思砚跟陆承听挤在他那张睡了十多年的小床上,吻着他的唇角,对他道:“我下午跟他们坦白,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今晚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陆承听摸摸他的后脑勺:“那我请你住酒店。” 白思砚光笑不说话,故作轻松的拍着陆承听的背,哄他睡觉。 等陆承听的呼吸逐渐均匀,白思砚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出卧室门。 他看着欢欢喜喜坐在沙发上小声商量着什么的白母和白父。 攥了攥拳头,低着头道:“爸妈,我有话跟你们说。” 白母还处在兴奋状态中:“我儿子真行,瞧瞧我儿媳妇儿漂亮的,那大高个儿,跟明星似的。” 白思砚哽了哽,深吸一口气,直言道:“妈,小陆是个alpha。” 白母和白父闻言,当即愣在原地。 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白父变了脸,气道:“我不同意。” 白思砚早有所料,咬了咬牙,一股脑将陆承听的事,和他们之间的事通通说了出来。 最后道:“我的信息素已经对他臣服了,我离不开他。” 第115章 气氛陷入僵持。 白父彻底沉默了,许久后,白母才担忧道:“你傻啊,孩子,那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要你了,去找omega了,你该怎么办?” 白思砚看着白母,坚定道:“他不会。” 如果没有信息素臣服的事,白母和白父一定会坚决反对,并将白思砚和陆承听通通赶出去。 事情还要磨多久,白思砚心里也没谱,或许一年半载,也可能三年五年。 但眼下的情况,是他已经处于了劣势,非陆承听不可,那白父和白母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先被迫接受。 然后默默祈祷,陆承听是个靠得住的,不会半路扔下他们的儿子,去找正常的omega结婚生子过日子。 原本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气氛,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在数九寒天里彻底结了冰。 陆承听睁开眼,叹了口气。 第96章 伪装诱捕公式(abo)32(完) 白父和白母受了打击,虽没赶两人出去,但也没了好好招待人的心情。 一家四口人晚上谁也没吃饭。 夜里,白思砚睡着后,陆承听起床下了地,在客厅看见了摸黑坐在沙发的白父。 他在白父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将一页已经签好了字的手术意向书放在白父面前。 白父拉开灯,拿起那页纸看了许久,问陆承听:“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承听认真道:“信息素臣服,并非omega的终身b/j。” “只要熬过了一到三年的戒断期,这种臣服就会消失。” “我可以做腺体摘除手术。” 白父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你是认真的?” 陆承听直视着白父的眼睛:“有没有信息素,是不是alpha,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对我来说,白思砚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白父没再说话。 谁家的孩子都是孩子,他做不出那种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要去逼着别人的孩子去做腺体摘除手术这种事。 他和陆承听在狭小的客厅里,坐了半个晚上。 直到天色渐亮,他才长叹了口气道:“别让我失望。” 陆承听郑重道:“您放心。” 白思砚坐在地板上,靠着卧室的门,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轻轻笑出了声。 事实证明,陆承听的确没让所有看好他们的人失望。 他放弃了出国交换的资格,多在学校陪了白思砚一年。 很多人一开始都觉得他这种行为有点过于恋爱脑。 但当陆承听一毕业,就立刻在首都办了场画展,并受到许多国内外知名专业人士肯定,一举成名之后。 众人才明白,对陆承听这种人来说,其实他在哪里发展,交换还是不交换,都影响不大。 但白思砚还是希望陆承听能出去,毕竟油画专业真正的殿堂,并不在这里。 陆承听表示,他可以带白思砚一起出去上学,学费由他来承担。 但白思砚拒绝了。 他为了让陆承听出国继续深造,毕业后没日没夜的工作,忙碌,终于在两年后拿到了陆承听要去的国家的offer。 也许是这一世白思砚没有进监狱,白父也没太过伤神和操劳,他发病的时间比原本的轨迹线要晚了好几年。 一直到陆承听毕业以后才住了院。 白思砚和陆承听回了国一起照顾白父,陆家毫不吝啬的帮白家找人找资源,联系了最好的医生。 白思砚如今也不再跟陆承听分得那么清楚,他这些年工作还算稳定顺利,赚了多少钱,算都没算过,全都给了陆承听。 白父住院的费用都从陆承听这边走,他也没再过问。 白父摆脱了死亡的命运,白母也就逃过了一劫。 三年后,陆承听和白思砚靠自己的努力,置办了一个小家。 五年后,陆承听用白思砚赚的钱,又少添了些,给白父白母在省城买了新房和铺面,开了家小超市,让他们打发时间,颐养天年。 十年后,陆父陆母退休,将公司各项事宜丢给了白思砚和陆承听。 陆承听这些年依靠白思砚靠得正爽,只想摆烂,当了甩手掌柜,把自家公司甩给了白思砚。 每天只想着做什么好吃的,和夜里如何磋磨白思砚。 白思砚背着凤凰男的骂名,在陆家公司闯出了一片天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唯一遗憾的,就是alpha和alpha之间的感情依旧不被世人认可。 陆承听和白思砚结不了婚,却在所有亲友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 他们违背了天性,忤逆了本能,相伴走过了一生。 “我以为我可以照顾你到你先走,我再跟你去的。”白思砚躺在病床上,握着陆承听的手,歉疚道。 谁料这两年竟是他先一步病倒,倒连累了身体依旧硬朗的陆承听。 他说过几次请保姆和护工来照顾他的事,但陆承听不答应,事关白思砚,他定要事事亲力亲为。 他们早已不再年轻。 可陆承听却始终被岁月所优待,即使年过古稀,满头银发,也还是优雅又漂亮。 他低头吻了吻白思砚的额头:“谢谢,白先生。” 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不同于前两世,陆承听总是会照顾思砚更多。 这一生,白思砚始终扮演着一个合格的alpha丈夫的身份,宠了陆承听一辈子。 第116章 陆承听也开始学会躲懒,任性,甚至偶尔还会跟白思砚闹脾气。 白思砚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乐在其中,爱死了陆承听对他肆无忌惮的依赖。 037也在后来那几年时常感慨,陆承听越来越像人类了。 “你说,人会有来生吗?”白思砚看着陆承听,眼中爱意不减当年。 陆承听笑着看他:“你上辈子就问过了。” 白思砚闻言也笑了,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他很喜欢这个回答。 他轻声问陆承听:“那下辈子,还见吗?” 陆承听吻了吻白思砚的手背,保证道:“见。” 窗外朝阳升起。 陆承听看着窗外那棵快死的枯树又生出新的嫩芽,感觉到白思砚握着他的手失去了力气。 深吸口气,对037道: 【去见他。】 …………… 夜阑人静,雾色弥漫。 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于空中,被潮湿微凉的雾气衬得朦胧苍白。 星辰不见所踪,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竟空无一人。 只有无数天圆地方的黄色纸钱伴着未燃尽的黑灰粉末,在阵阵阴风中四散飞舞。 铜铃轻响,伴随着一阵孩童的笑声和歌谣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街上。 只闻其声,却不见人踪影。 “鬼门开了出鬼怪, 鬼怪苦,卖豆腐, 豆腐烂,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接鬼,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串门,掉了脑袋回不来…………” 歌谣声渐渐飘远,一顶红色轿辇无端出现在马路尽头,没有轿夫,也无轿轮,孤零零的在大街上一摇一晃,轻轻飘荡。 “人类真是自相矛盾,一边说着不信鬼神,一边又要祭拜鬼神。”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轿顶上方响起。 陆承听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空荡荡的漆黑眼眶。 ——————————————— 新位面讲鬼怪。 不会很恐怖。 第97章 阴婚1 他看着倒吊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一脸煞白没有眼珠的女鬼,薄唇轻启:“离我远点儿。” 女鬼哼了一声,从轿顶上落下来,躺在地面上,不满道:“人家还没嫌你踩着人家头发了呢。” 陆承听没理她,闭上眼:【037。】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037偷偷打量着那女鬼道。 女鬼说的没错。 人类常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白日里说着不信鬼神,夜晚又常常烧香拜佛,怕鬼敬神。 而这个世界上,神暂且不论,鬼却的确存在。 陆承听这次占据的身份,是一位死于千年前的亡国太子。 原身生前昏庸无道,残暴不仁,被俘后,却因命格极贵,被敌国君主座下的通灵仙师养了起来。 于极阴之时,用斩魂钉将原身钉在烙铁之上,在原身受尽折磨,怨气冲天之时,剥其魂魄,将其炼化成了厉鬼。 可惜那仙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有金刚钻硬揽了瓷器活儿,不仅没能顺利收服原身,反倒被原身反噬,连残魂都没落下一缕。 原身穷凶极恶,喜好杀戮。 作恶太多不受地府收押,他投不了胎,便在人间自立为王,为祸一方。 他于百年前沉睡,不久之前刚刚苏醒。 按原本的轨迹,他将在今晚重回人间,大开杀戒,以补自身阴气。 并在日后继续为祸人间。 后来被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一个隐世天师世家的继承人严契安所降伏,最终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间。 而这个世界的少君,说来倒霉,他原本乃是极阳命数,却被严家老一辈盯上,偷天换日,与原本极阴命数的严契安换了命。 严契安从此安稳长大,顺风顺水,驱魔降鬼天赋极佳,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现存天师里的领军人物。 而于思砚却因此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常常厄运缠身,被一个自诩天师界第一人的道士收养。 可惜道士是个骗子。 只知理论,没半点儿天赋,磕磕绊绊养大了于思砚,好几次都差点儿眼睁睁的看着于思砚命丧黄泉却束手无策。 道士为了让于思砚多活几年,将他送进了理论上阳气比较重的武校,后来又托关系让他进了某专业外聘武力人员的办事处。 按道士的话来讲,于思砚体质太阴,只能靠一身正气来抵抗外邪入侵。 一身正气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于思砚那时候还没吃够苦头,命不该绝,也算逃过了一劫又一劫。 严契安在一次出山执行任务时,认识了同一目的地出差去办事的于思砚。 发现于思砚的极阴体质后,给了于思砚一条可驱赶普通鬼怪的桃木项链。 于思砚半信半疑的将那条项链戴在了身上,却意外发现,果然所有倒霉的事都离他远去,比他那不着调的师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处理完案子,回到市里,他主动找上严契安,并表示了感谢。 后来又意外发现自己局里在处理某些非自然事件的时候,其实常常会请严家的人出手合作。 第117章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并产生感情。 若没有换命的事,严契安或许会好好保护于思砚一生,与他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但可惜,他在得知自己的天赋和极阳体质都是偷来的之后,便无法再安心面对于思砚。 严家警告严契安离于思砚远点儿,否则搞不好出现什么意外,两人的命就又会被换回来。 极阴体质的人不仅做不了天师,还会无休止的被鬼怪纠缠,容易短命。 严契安放弃不了自己现在的地位能力和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能选择跟于思砚分了手。 后来于思砚机缘巧合下得知自己与严契安换命的事,要找他对质,并设法找人将自己的命换回来。 却被严家设法给于思砚找了个没有神志的恶鬼,配了场阴婚。 最终害死了养大自己的师父,又被那恶鬼吸食了精魄,搓磨致死。 【任务,代替鬼王,带领手下鬼怪,踏实做鬼,与人界和谐共处。】037发布任务。 陆承听接收完消息,问037:【少君那边目前发展到哪一步了?】 037:【换命的事发生太早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但少君现在还没见过严契安,按时间线来算,大概几天后他们才会初次见面。】 陆承听掌握了大致情况,略微沉吟,睁开眼,抬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女鬼: 对她说:“我要结婚了。” “老子不结婚。” 于思砚对追求了自己大半年的同事阿瑶说。 “不结婚也可以谈恋爱啊,你不结,我也不结,与其孤寡到老,你不如跟我试试嘛。” 阿瑶年纪小,性子直,从一进单位就喜欢上了帅气英俊又整天臭着张脸的于思砚。 于思砚这些年一直处于随时可能会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想逆天改命,又无力回天的状态。 他虽然没真正见过几次鬼,却知道那些东西总在他附近游荡。 人若常年处于这种状态,是很难有好脾气的。 于思砚就是。 他身手极好,反应也快,领导很赏识他,但他自己却算不上上进,只能说为求活命,不得已在摆烂中努力。 如今二十六岁,工作四年,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更上一层楼,却依旧心甘情愿当个小小安保人员,在办事处里混日子。 阿瑶就喜欢于思砚这股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然后面无表情或者神情不耐的对她说: “老子不结婚。” “离老子远点儿。” “你再缠着老子,老子就揍你。” 因为她知道,于思砚不过说说而已,毕竟他这话说了大半年了,却连自己的小手指盖都没碰过一下。 事实上,于思砚在办事处里,除了跟技术员李洋关系比较近,他对谁都有些爱搭不理。 阿瑶看着于思砚,犀利道:“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于思砚正抱着一个粗壮的罐头瓶子喝茶,闻言,茶水呛进气管儿里,咳嗽了老半天,才瞪了她一眼:“老子笔直。” “那你跟我好。”阿瑶说。 于思砚起身出门:“你再烦,老子明天就找个男人结婚。” 第98章 阴婚2 陆承听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站在办事处对面的马路边,肩上蹲着一只黑猫。 他皮肤很白,发色漆黑,眼尾狭长,瞳孔浅淡的像玻璃,站在阳光下,却带着几分疏离和破碎的美感。 按理说,这样好看显眼的人,应该会吸引无数路人的注意力。 但这条街上的行人,却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一般,来来往往从未有目光驻足。 除了于思砚。 他从办事处一出来,便看见了马路对面的男人。 他在门口的小商店买了包烟,叼在嘴里,远远盯着陆承听看了半天。 暗暗感慨,这么高的个子,比女人还好看。 偏偏整个人又不显半分阴柔,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他啧了一声,心想阿瑶要是长这样,他没准儿就从了。 陆承听察觉到了于思砚的目光,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 他在看于思砚身后跟着的一道黑影。 一道即将消亡在阳光下的黑影。 那黑影跟随着于思砚,蠢蠢欲动,伺机妄为。 在于思砚抽完了手里那支烟,向马路这边走来时,伸出手,蒙住了于思砚的眼睛。 一辆小型轻货在街道上驶来,于思砚向轻货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脚步停都没停,继续向前。 直到那轻货立刻打响了喇叭,于思砚这才听到声音。 但此时,他离那货车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米,他心中一凛,正想闪躲,就听见“嗷呜”一声猫叫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猛的卷了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有一股淡淡的乌木香气在鼻尖萦绕。 于思砚听见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扬尘而去,睁开眼,却对上了那张自己刚刚感叹过的脸。 心贴心的距离,显然比刚刚在马路对面看到的更有冲击力。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呆呆望着自己,还老老实实躺在自己怀里半天没动,这才轻轻捏了下他的腰,开口道:“冒犯了。” 于思砚看着陆承听近在咫尺的脸,和他一张一合吐气如兰的殷红唇瓣,喉结动了动,人却没什么反应。 第118章 就在陆承听怀里靠着,手臂还环着陆承听的脖子,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没,没事儿,谢谢。” 陆承听冲他扬了扬眉梢,问他:“不打算下来了吗?” 于思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从陆承听怀里跳下来,尬笑了两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陆承听说着,弯下腰,将刚刚扔在地上的黑猫捡起来,放回肩上。 直言道:“有东西跟着你。” 于思砚惊讶的看向陆承听。 这种状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更何况今天七月半,他早就料到自己大概率会撞邪。 要不是今天早上局里要开会,不允许请假,他都打算躺在家避祸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陆承听居然看得见,还这样波澜不惊的将这种诡异的事说了出来。 人若想见鬼,要么开天眼,要么,就是鬼想让你看见它。 于思砚这辈子,除了他那个神神叨叨的师父,还没见过真正可以通灵的人。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你是,道士?和尚?还是天师?” 陆承听摇了摇头:“都不是。” 于思砚闻言,轻蹙了下眉。 他前一秒还看着这人站在马路对面发呆,后一秒这人就在飞驰的货车轮胎下,抢回他一条小命。 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这里,大气都没喘一口。 换作正常人,别说他一个一米八几体重不轻的成年男人了,就是想在这种情况下救下只小猫小狗,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陆承听没说,于思砚也不好多问。 他只拿出手机,对陆承听道:“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陆承听没说话。 于思砚指了指身后的警局:“我在对面警局工作,不是什么领导,但有编制………” 他话说到这儿,顿了顿,觉得自己好像青春期在路上堵住暗恋对象要电话的毛头小子。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颈,轻咳一声:“那啥,交个朋友呗,我下班请你吃饭,以表谢意。” 陆承听扬眉:“谢意?” 于思砚点头:“是啊,谢谢你刚救了我。” 陆承听轻笑一声,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吗?” 于思砚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 他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爽朗的大笑出声,在阳光下露出一口大白牙,嗐了一声: “我是这么打算来着,但我这不是怕你看不上我,非以身相许不就成了恩将仇报了吗?” 他说完,看着陆承听那张好看的不似真人的脸,冲他眨了眨眼,也开玩笑道: “不过你要能看上我,以身相许就正好皆大欢喜了。” 陆承听看着他小麦色的皮肤和那双弯的漂亮的桃花眼,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没回答于思砚的玩笑话。 只道:“抱歉,我手机刚丢了,不如下次我再来找你。” 成年人之间的“下次”,往往就是指下辈子。 于思砚不知道陆承听是真丢了手机,还是拒绝他的托辞。 但他觉得陆承听看起来显然没有要挟恩以报或者跟他过多纠缠的意思。 他也无意太上赶着招人烦,便收起手机,只对陆承听伸出手,客气道:“于思砚,你下次要是来,直接去办事处找我就行。” “好。”陆承听轻点下头。 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于思砚的指尖,又马上松开:“陆承听。” 不是他不想碰于思砚的手。 而是他身上阴气过重,他和于思砚现在没有任何契约在身,隔着衣服还好,直接肌肤相触,对于思砚没有半点儿好处。 好在于思砚也没多想,他看着陆承听身上一尘不染的纯白色衣服,只猜测陆承听可能是有点儿洁癖。 不愿意跟陌生人握手很正常。 于思砚出来是为了买咖啡。 他将手揣回兜里,对陆承听道:“你着急走吗,不急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 第99章 阴婚3 陆承听说不上急,也说不上不急。 只是鬼怪出没于白天,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件舒服的事。 况且现在正值午后阳光最充足的时候,要不是他修为够高,阴气够重,今天又是鬼门大开之时,怕是这阵子早已经要被打回原形了。 他肩膀上的黑猫抬起后腿,踢了踢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不耐。 于是他道:“我在这里等车,车来我就走。” 于思砚闻言,点了下头:“那你等我,很快就来。” 他大步跑到不远处的咖啡厅,点了两杯美式一杯拿铁,在公交车进站前,把咖啡递到了陆承听手里。 办事处这一站,除了陆承听,没有乘车的旅客,只有几个要下车的人。 公交车只开了后门。 陆承听接过咖啡,对于思砚道谢:“谢谢,下次我请你。” 说完直接踏上了公交车的后门。 站在车窗前冲于思砚挥了挥手。 于思砚在对陆承听挥手时,看见了车窗边一个老太太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于思砚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拉链正常,衬衫扣子正常,裤腿也没扎进袜子里。 衣着整齐,没什么怪异之处,便也没再多想,只等公交车驶出站台,便穿过马路,回到了局里。 第119章 陆承听在公交车行驶期间,便穿过铁皮车厢,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拍了拍肩上的黑猫:“小黑,去给于思砚的师父托个梦。” “小艳。” 黑猫口吐人言,声音与之前那趴在轿顶的女鬼无异。 陆承听愣了愣,惊讶道:“于思砚的师父,居然叫小艳吗?” 黑猫闻言,原本直径只有一寸粗细的尾巴,瞬间炸毛成了成年男性小臂粗。 它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得罪不起,不能发火,然后咬着牙耐着性子道:“他叫于洪,我叫小艳。” 陆承听抱歉道:“好的,小艳。” 黑猫跃下陆承听的肩膀,消失在阳光下。 陆承听送走了黑猫,又原路返回,回到了办事处。 这里不能随意进出。 但陆承听从大门到楼上办公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没受到任何阻拦。 他看着于思砚敲开一间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拿铁递给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白脸。 他一屁股坐到小白脸靠在窗边的办公桌上,喝了口自己的咖啡,小声道:“我今晚早点儿走,帮我打个掩护。” 此时办公室只有小白脸一人,他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 他忙完手里的活儿,打开咖啡盖子闻了闻,问于思砚:“砚哥,我刚看你出去在马路对面儿站了半天,干嘛呢?” 李洋没看见于思砚差点儿被车撞,只看见于思砚背着他,在马路边上站了许久,好像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才进了咖啡店。 于思砚啊了一声,捋了把头发:“新认识个朋友。” 他目光落在办公室门口,盯着办公室的门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块门框在有意无意的吸引着自己。 李洋顺着于思砚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看什么呢?” 于思砚摇摇头:“没什么。” “你刚说什么朋友?”李洋想起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他没看见于思砚刚才在楼下跟任何人有过交集。 陆承听靠在门框上,闻言,对着李洋手里的咖啡杯打了个响指。 李洋手一抖,咖啡泼了自己一身。 “艹!” 他连忙站起身来,拖着椅子后退两步,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擦着衣服上的咖啡,骂道:“见鬼。” 于思砚拍拍他肩膀:“没事儿多锻炼锻炼,看看你虚的,端个咖啡手都抖。” 李洋被打断了思绪,也忘了刚刚要问于思砚什么,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确实是对着电脑坐太长时间了。 今天日子特殊,于思砚原本打算提前两个小时偷偷翘班溜走,却不料局里突然来了事儿,召开紧急会议。 于思砚在会议室里抓心挠肝的坐着,硬是被拖到了晚上八点多才下班。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同事们陆陆续续整理完手头上的事下班回家。 于思砚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手机上十几通师父的电话,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回拨了过去。 “臭小子!跟你说多少遍了!今天要早点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于洪接起电话,对着于思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于思砚也很烦躁:“单位开会,我能有什么办法,没死不就还得赚钱吗,能活一天算一天,活不了就趁早死了清净。” 于洪只是担心,知道现在钱不好挣,工作不好干,也放软了语气:“你在单位待着,我去接你。” 于思砚拒绝:“别来了,来了万一出事儿还拖累你,我在单位将就一晚上,明儿再回去。” 于洪闻言也只好作罢,办事处虽不比家里,但无论如何也比这一路安全,只嘱咐他:“有事儿就打电话。” 于思砚应了一声,刚要挂电话,就听于洪又道:“明天早点儿回来,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于思砚早就习惯于洪的神神叨叨了,闻言,没当回事儿道:“现在说。” 于洪拒绝:“你回来再说。” 于思砚也不坚持,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 此时偌大的办事处就剩了楼下值班的大爷,和其他部门个别值班人员。 于思砚原本想点外卖,想了想又算了,天知道今天晚上送外卖给他的会不会是什么其他东西。 他又饿又困,无聊透顶,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又想起白天遇见的男人。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长得那么惹眼。 精致漂亮的像是橱窗里需要花大价钱订制的建模玩偶。 又高又帅,好像跟他差不多高,还是比他还高一点? 身手敏捷,力气惊人,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游魂也没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态,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 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从于洪那儿看过一些现存天师世家的相关资料,并没有见过“陆”这个姓。 陆承听说下次再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第100章 阴婚4 于思砚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陆承听的来路,他今天一天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此时正好安稳,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却始终不知道,那位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的男人,此时就坐在他身边。 陆承听见于思砚呼吸逐渐均匀,站起身,拿起那件于思砚挂在办公椅靠背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 第120章 又从那件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对办完事回来,蹲在窗台上的黑猫道: “小黑,你守着他,我一会儿就来。” 黑猫竖起尾巴,瞳孔立成一条直线:“小艳。” 陆承听抿了下唇,认错态度良好:“抱歉,小艳。” 黑猫这才喵了一声,跃下窗台,迈着猫步走到于思砚身边,轻巧的跳上茶几,坐了下来。 陆承听走出办事处,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影在月光下凝实。 他穿过马路,在办事处对面的米粉店里,打包了一份炒米粉,加了肉,付了于思砚的钱,然后回到办事处。 刚到楼上,就看见了一只以极为诡异的角度,从沙发下伸出来的手,在距离于思砚不足二十公分处,和黑猫对峙。 在察觉到陆承听出现后,又迅速缩回到沙发下,消失不见。 陆承听把炒米粉放到茶几上,蹙眉道:“打他主意的东西很多吗?” 陆承听身上阴气实在太重,普通鬼怪即便是知道这里正躺着位大补之物,也不敢轻举妄动,在陆承听眼皮子底下放肆。 因此陆承听在时,于思砚身边一直还算清净。 黑猫舔了舔爪子:“刚才那只手,是第三波。” “前两波呢?”陆承听问。 黑猫从茶几上跳下去,重新坐回窗台上,打了个饱嗝:“是来送饭的。” 它看着窗外游荡在人世间的游魂和鬼卒,打了个哈欠:“你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极阴体质,会永远被不想回家的鬼魂惦记着。” 陆承听坐在于思砚腿边,手隔着衣服搭在于思砚小腹上:“他不是麻烦。” “他是上好的补品。”黑猫说。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熟睡的脸:“他是我的新郎。” 于思砚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唤,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鬼节算是过完了。 这才犹豫再三,决定给自己点份儿外卖。 虽说晚上依旧不见得保险,但无论如何都要比中元见鬼的概率小很多。 他坐起来,刚准备打开外卖软件,就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那份儿炒米粉。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见人。 于思砚蹙了蹙眉,办事处楼下有值班的门卫,除了内部人员,外人进来需要登记并向有关部门核实。 他在局里除了李洋,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同事,别人好心应该也好心不到他头上来。 他看着那盒炒米粉,陷入了沉思。 “他不会吃的。”黑猫开口。 陆承听坐在于思砚旁边,支着下巴看着他:“倒也不一定。” 于思砚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可能。 他看着那份儿香喷喷的炒米粉,咽了咽口水。 并开始跟炒米粉对峙。 在他肚子里第二次传出咕噜一声后,于思砚到底没禁住诱惑打开了餐盒盖子。 去他娘的,万一就是谁好心呢?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给他买的,大不了谁问起来他再请回去就是了。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大口大口吃的正香,背着于思砚,默默走到他办公桌边,拿走了他的罐头茶杯,帮他去茶水间里,重新泡了杯热茶。 又将杯子放回到他办公桌上。 于思砚吃完了饭,正好口渴,伸了个懒腰,将垃圾打包丢进垃圾桶。 他走到办公桌边,正要去接水,就看见了那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菊花枸杞茶。 菊花还缩成一团,飘在杯顶,显然是刚刚才泡的。 于思砚眯起眼,看了看四周。 不对。 他敢肯定,办公室里刚刚除了他,绝对没人来过。 那这茶,是谁泡的? 于思砚背后陡然冒了一层冷汗,他猛地转过身,向后看去,目光直直盯着陆承听所在的位置,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黑猫一惊:“他看见你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直觉敏锐罢了。” 037不解:【你吓他做什么?】 陆承听:【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于思砚的视线穿过陆承听的身体,除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什么都没看见。 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热茶,这绝对不是人做的。 于思砚上前两步,往桌上放了两支笔,一支红色,一支黑色。 他开口:“你还在吗?” 陆承听走到于思砚身边,伸手拨拉了一下那支黑色的笔。 于思砚看见那支突然动起来的黑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头皮一阵发麻。 很好,这么近的距离,他怕是想跑都跑不了。 他强压住心里那点儿紧张害怕的情绪,试图与那看不见的“东西”继续交流。 “我问,你答,红色肯定,黑色否定,行还是不行?” 陆承听碰了一下红笔。 “你是鬼吗?” 红笔又动。 于思砚捏了捏拳头,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水,是你倒的吗?” 陆承听靠坐在于思砚办公桌上,继续扒拉红笔。 “那饭是你提上来的?” 红笔动。 于思砚心里偷偷骂了声娘,他就是怕见鬼,才没敢叫外卖,结果可好,到底还是吃了鬼送的饭。 他问:“你想干什么?附身?吸魂?杀人还是吃人?” 第121章 陆承听扒拉了一下那支黑笔。 都不是。 于思砚想了想,狐疑道:“那是求我帮你办事?” 有些鬼执念未消,会来阳间找一些可以看得到它们的人,帮他们办事。 于思砚虽然不能主观性见鬼,但是他自知体质特殊,容易招鬼,有鬼找上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却不料,那黑笔又动了一下。 不办事。 于思砚这下不明白了,他问:“那你会害我吗?” 黑笔动,不会。 但常言道,鬼话连篇。 于思砚并不敢完全相信陆承听的话。 他沉吟片刻:“你能………出来见我吗?” 黑笔动,不能。 于思砚换了个问法:“那你为什么找上我,我们见过?你认识我?” 这回,是红笔动。 第101章 阴婚5 于思砚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过去工作中帮助过的人。 他寻思,没准儿是谁死了,才想起来找他报恩。 于是他想了很久,试探道:“王奶奶?” 黑猫发出一阵狂笑。 陆承听瞪了黑猫一眼,抬了下黑笔。 于思砚抿了抿唇:“那是………赵叔叔?” 陆承听无言。 于思砚见两支笔都不动了,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他把自己工作至今参与过的所有大小案子里的相关人员都猜测了一遍。 只见那支黑笔开始在桌子上不停的滚来滚去,停都停不下来。 于思砚放弃了猜测,去他妈的吧,反正不让他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将那两支笔收起来,端起那杯已经可以入口的菊花茶,喝了两口,坐在椅子上,两腿抬起来架在桌面上,闭上眼。 不耐道:“不玩儿了,滚蛋,别烦我。” 陆承听便不再作声。 五分钟后,于思砚又睁开眼,对着自己的桌子:“不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他娘不会是什么女鬼看上老子了吧?!” 黑猫咋舌:“居然让他猜着了!” 陆承听没回答后一个问题,但他怕今天不给出个答案,于思砚会彻夜不眠。 于是他抽出了笔筒里那支红笔,翻开于思砚会议笔记的最后一页,写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保护你。】 话是让人感动的话没错。 但说真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都不会觉得感动。 至少于思砚现在就不觉得。 虽然他知道以前自己身边也时不时会有鬼出没。 偶尔也会有鬼会刻意现身,妄图吓他,趁他受惊灵魂不稳之时,再趁机附身,或下一步动作。 但在发现于思砚并不算多害怕之后,也基本都会黯然离去。 跟这种明目张胆的跟随是不一样的,虽然说起来是以保护为目的,但于思砚只要想到自己身边一直跟着个青面獠牙,或者满脸是血的鬼怪。 他浑身就不自在的厉害。 于思砚合起自己的会议笔记,蹙着眉头赶人道:“不需要,你离我远点儿,我就谢谢你了。” 他说完,再次阖上了眼。 黑猫抖了抖毛:“还挺不识好歹。” 陆承听却不在意,抬腿走到沙发边,坐下来,靠在靠背上,陪着于思砚一起闭目养神。 于思砚根本睡不着。 他心还没大到那个地步。 任谁知道自己和某位来路不明的东西共处一室,想必都无法安心入睡。 于思砚表现的满不在乎,可事实上,他现在心里发毛的厉害,根本就不敢随便走动。 但无奈,人有三急。 于思砚在原地躺着一动不动快一个小时后,终于还是坐了起来。 他问:“你还在吗?” 陆承听睁开眼,看了于思砚一眼,没理他。 于思砚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答复,也不确定陆承听是不是被他之前那句话赶走了。 他看了眼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的夜色,心想此时已经过了七月半,该走的总该走了,这才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他穿过幽长的走廊,走进洗手间。 过了七月半,也算入了秋,白天再怎么艳阳高照,入了夜也会凉快下来。 洗手间常年开窗通风,于思砚一进门,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正准备拉开拉链放水,就听见门外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均匀的脚步声。 于思砚将腰带系了回去,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咔哒,咔哒………” 听起来,像是女士的高跟鞋。 办事处有规定,工作期间禁止穿拖鞋,拖鞋式凉鞋,和带铁掌的高跟鞋。 此时又是夜里,办事处里值班的同事,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在走廊里行走。 那门外走廊里的是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于思砚心中一凛,如果现在出去,逃不过会和那东西撞个正着。 他略微犹豫,便闪身躲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反手将门锁住。 他暗骂一声倒霉,早知道就找个宽口饮料瓶,在办公室监控死角里解决了。 “咔哒,咔哒………”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洗手间头顶暗黄色的灯泡发出嘶嘶两声,忽明忽灭了几下,不亮了。 第122章 于思砚面无表情的站在隔间里,心中暗暗吐槽,多少年了,这些个鬼也没个新鲜招式,千篇一律就知道在灯泡上做文章。 这种灯泡电阻丝烧坏的戏码,他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过不下十次了。 他知道鬼有等级,最常见的游魂和鬼卒其实不足为惧。 它们往往只能制造诡异气氛,给人心理上施压和折磨,让人精神崩溃,在恐惧中吸食精气。 只要胆子够大,便会应了那句“鬼都怕恶人”,只要他不害怕,这些东西就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再往上,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恶鬼,就得谨言慎行,最好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 这类鬼怪杀人往往有限制。 只有触及到他们杀人的条件,他们才能下手。 比如尖叫,比如奔跑,再比如它会问你问题,如果你答了,或是答错了,就会触发它们杀人的条件。 但你只要什么都别做,它们大概率也会束手无策,最终放弃,另寻目标。 再往上,如果碰到厉鬼,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只能躺平摆烂了,听天由命了。 如果实在不甘心任其宰割,也可以奋力一搏,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些。 再往上的,于思砚只在传说和典籍里见过,他不作猜想。 那种鬼怪已经有了完全清醒的神志和近仙近神的修为,不会闲的没事儿来找自己的麻烦。 于思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门外那位不是厉鬼,让他再躲过一劫,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躲在洗手间隔间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洗手间门外驻足。 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又像是在判断着什么。 片刻后,绕过女厕,径直走进了男厕。 于思砚屏住呼吸。 “咚咚咚咚。” 最外面的隔间,响起了敲门声。 没人应声。 第102章 阴婚6 按风水上的说法,人敲门三声,鬼敲门四声。 于思砚听着那敲门声,冷汗到底是顺着额角,冒了出来。 突然,一阵水声从于思砚头顶的管道中响起,他被吓了一跳,一句脏话差点儿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又立刻捂紧了嘴,强行将到了嘴边的声音憋了回去。 他自认没发出任何动静,可那敲门的东西,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洗手间一共五个隔间,那脚步声竟是直接跳过了第二,三扇门,在第四个隔间门口,停了下来。 “咚咚咚咚。” 敲门声从于思砚隔壁响起。 于思砚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听见自己一门之隔外,一道女声幽幽响起:“我在找我的脸,你知道我的脸在哪儿吗?” 但凡开口说话,少说也是只恶鬼。 只要不答错问题,触发恶鬼杀人的条件,大概就还有得救。 但如果真倒了血霉遇到厉鬼,于思砚今晚怕是就要交代在这儿,想逃都无处逃了。 第四个隔间里是空的,没人回答女鬼的问题。 于思砚也没说话,洗手间里除了水龙头嘀嗒嘀嗒的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听见几秒钟后,隔壁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觉得自己已经快窒息了。 他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紧闭的门,等着下一次敲门声响起。 但他等了许久,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那脚步声也似乎在突然之间消失了。 于思砚不明所以,却也不禁松了口气。 谁知,一低头,便看见了从隔壁门板的空隙下,探出的半张脸。 …………… 陆承听在于思砚走出办公区的一瞬间,便嗅到了属于厉鬼的气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鬼也有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以身犯险的傻逼。 那厉鬼单以为不进办公区便是它与陆承听之间所保持的安全距离,殊不知,只要它靠近于思砚,就是踩了陆承听的禁区。 陆承听肩上驮着黑猫,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跟到洗手间门口,正准备出手解决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听见洗手间里的隔间门“嘭”的响了一声。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一道浑厚高亢的歌声。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沉浮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粤语不是很标准,但嗓门洪亮,气势十足,豪情万丈,慷慨激昂,音准掌握的也很好。 陆承听:“…………………” 黑猫:“………………” 厉鬼:“…………………………………” 黑猫先开了口,感慨道:“这是我死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的驱鬼方式。” 陆承听看着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的厉鬼,轻咳一声:“有一说一,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于思砚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他一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反吓那鬼一跳,再趁机逃脱。 他刚刚被吓得不轻,其实并没看清楚那鬼脸长什么样子。 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那鬼东西长什么样,他都决不能腿软,必然要找到机会,逃跑保命。 却还是在看见那张没有五官,从正面被削平,只剩一张血肉模糊的横截面的脸时,一阵毛骨悚然。 第123章 那厉鬼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衣,穿着双红色高跟鞋,用那扁平的血脸对着于思砚,歪了下头。 那脑袋便从它脖子上掉了下来,骨碌碌的往于思砚脚下滚来。 于思砚倒吸一口冷气,正要拔腿开跑,就听“喵呜”一声,一只黑猫从门外跑了进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那颗脑袋,从洗手间开着的窗户里,跃了出去。 一声尖叫从那厉鬼空荡荡的脖颈里溢出,随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虚化,最后消失在了于思砚面前。 洗手间恢复了寂静。 头顶上的灯泡也嘶嘶叫唤了两声,重新亮了起来。 于思砚长出口气,靠在窗台边外露的暖气片上,点了支烟。 直到感觉自己双腿不再打颤,才直起身子,拉了几次拉链,才成功将小于放出来,解决了生理问题,脚步虚浮的走回了办公区。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 他不知道此时那个说着要保护他的鬼还在不在他身边,但想来,那只黑猫也不会是无缘无故恰巧出现在那里的。 只是那只黑猫……… 好像有几分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他缓了缓神,轻轻对着空气道:“谢谢。” 陆承听低头轻轻吻了吻于思砚的发顶,没做声。 他陪着于思砚,守着他再次睡着,直到外面天色渐亮,才离开了警局。 于思砚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七月半,第二天在局里混了大半天,一下班就立刻骑着摩托车回了家。 一到家,就发现于洪摆了一桌子好菜,还点了蜡烛,像是在做什么法事。 于思砚伸手从盘子里拿了条干炸小黄鱼,正要塞进嘴里,就被于洪拍了手背,将小黄鱼夺了下来。 “不能吃,要先走仪式。” 于思砚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别再折腾我了,这么多年仪式没少办,鬼不也一样没少见。” 于洪严肃地看着于思砚,抄起一把剪刀,就从于思砚本就不长的发尾上剪下了一小撮头发,塞进一个红色的锦囊,告诉他: “今天不一样。” 于思砚叹了口气:“哪儿不一样?” 于洪问他:“你昨晚,撞没撞邪?” 于思砚点头:“我经常撞邪。” 于洪又问:“是不是躲过一劫?” 于思砚摊手:“没躲过您现在就该在警局为我收尸了。” 于洪眼睛一眯:“帮你的,是不是一只黑猫?” 这话一出,于思砚倒真愣了,他惊疑道:“您怎么知道?” 于洪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是命啊,孩子,你有救了。” 于思砚面色有些古怪:“什么意思?” 于洪示意于思砚先坐,自己去了厨房。 于思砚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想将刚才被于洪夺走的小黄鱼再拿起来塞嘴里。 就见于洪捧着样东西从厨房走了回来。 于思砚看见那东西,瞳孔就是一缩。 于洪捧着的,赫然是一块供奉死人用的牌位。 第103章 阴婚7 于思砚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于洪看着于思砚,郑重道:“配阴婚。” 于思砚只觉得于洪的做法荒唐至极。 他对阴婚是有了解的,一旦礼成,活人和死人之间就有了剪不断的羁绊,没有离婚一说,只能不死不休。 他连阿瑶那样漂亮的女孩子都接受无能,更别提那些形色各异的死人了。 于思砚竖起眉头,一句“我不同意”刚要脱口而出,便看见了那灵牌之上,遒劲有力的几个楷体大字。 【奠亡夫陆承听之灵位。】 陆承听。 于思砚愣在当场,脸色一变,瞬间想起了昨夜救他的那只黑猫为何眼熟。 只怪他昨天下午一心只顾着看陆承听那张迷惑人心的脸,却忽略了他肩上蹲着的那只猫的存在。 于思砚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板着脸接过那牌位。 妈的,阴婚就阴婚。 反正不结也是死,陆承听长成那个样子,他也不算吃亏。 于洪昨天被一只黑猫托了梦,说于思砚阳寿将近了。 要想保于思砚的命,就要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于洪在梦里只顾着想让于思砚活下去。 迷迷糊糊就答应了黑猫的话。 他醒来后,原本是没太在意的,然而一出卧室门,便看见了摆在家里餐桌上的牌位,和一份婚契。 婚契内容很简单,于思砚与那牌位的主人喜结良缘,对方保于思砚一世平安富贵。 这下于洪是不信也得信了。 虽然对对方的性别不太满意,但只要能保于思砚性命,倒也算是桩好事。 于洪猜到于思砚必然不会同意,他原本都做好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利诱于思砚配这阴婚的打算。 却不知道于思砚为什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便直接同意了。 这倒让于洪松了口气,只道于思砚是懂事了,知道向命运妥协了。 阴婚不算什么光彩的事,两个男的配阴婚,说出去就更奇怪了。 既得不到亲友祝福,也收不到份子钱,没必要大张旗鼓。 于是,于思砚就捧着陆承听的牌位,站自家阳台上,听着于洪唱道: 第124章 “一拜天地!” 于思砚鞠躬。 眼睛落在手里的牌位上,心想,也不知道这姓陆的眼下在做些什么。 殊不知,陆承听就站在他不足三尺之处,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与他同时弯下了腰。 三拜之后,于思砚捧着牌位回了自己卧室,将那个装着自己头发的小红锦囊压在牌位下,为陆承听上了三炷香。 陆承听坐在于思砚床边,看着于思砚神色虔诚的侧脸,纵然是百炼刚也化为了绕指柔。 他和思砚在一起三世,都没举办过一次婚礼。 不免算是遗憾。 现在看来,以后就算是法律不认可,社会不认同,他其实也可以跟思砚私下里偷偷拜一拜堂的。 于思砚上完了香,走进浴室,脱了衣服,露出流畅漂亮的六块腹肌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目不斜视的走到花洒下,打开了热水。 陆承听靠站在于思砚对面,静静的看着他洗澡,觉得于思砚大概是知道他在这里的。 他等着于思砚洗完关了水,在他围好浴巾,走到洗漱台前照镜子时,伸手在被氤氲水汽熏的雾蒙蒙的镜子上,画了个胖乎乎的爱心。 于思砚看见那爱心,勾起唇角:“偷看够了吗?” 下一秒,他便透过朦胧的镜面,看见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陆承听身上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胸前还别了朵红玫瑰,俨然一副新郎官模样。 他开口,嗓音温润:“看自己新婚的爱人,算不上偷看。” 于思砚转过身,抬手扯住他的领带,在潮湿的雾气中看着他那双猫一样清透的浅眸:“你昨天是蓄意接近我。” 陆承听冰凉地手抚上于思砚的手腕,真诚带着几分委屈:“我说了,我是去保护你的。” 这点,于思砚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没有陆承听,他今天有没有命回来,还真得两说。 但他没想明白,不知道陆承听会不会是在觊觎他的特殊体质。 他眯起眼:“我们以前没有过交集,为什么是我?” 陆承听扬眉:“为了皆大欢喜。” 于思砚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和陆承听开的那句:“不过你要能看上我,以身相许就正好皆大欢喜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于思砚哑然,回忆之前和陆承听的对话,伸手就捏了把陆承听的脸:“你小子给我下套?” 陆承听不吭声了,垂下眸,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半晌才道:“我以为你是愿意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松开握着于思砚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胸前原本娇艳欲滴的玫瑰,瞬间就耷拉了脑袋,枯萎下来。 “冥婚礼成不可废,你要嫌我不是人,我以后离你远些就是了。” 037为陆承听这一套行云流水,以退为进的绿茶攻势咋舌:【好茶,真是不要脸,但凡换个女人在这儿,早就识破你贱人的本质了。】 陆承听只觉得037真的带不动,他嗤笑:【于思砚是女人吗?】 037哑然,不得不承认,这招对大多数男人来说,的确奏效。 至少现在,于思砚就被拿捏了。 于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因为自己一句无心责怪的话,变得更加苍白,心里顿时有些揪的难受。 但他这辈子当了二十多年的直男,骂人损人都可以,唯独不会哄人,只能连忙手足无措的去牵陆承听的手。 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没……没不愿意,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要真不愿意怎么会答应跟你拜堂?” 陆承听躲过他的手,依旧垂眸不语。 于思砚过去上完武校上警校,身边接触过的女孩子大多数都是性格潇洒,雷厉风行的类型。 也有一些阿瑶那种脸皮贼厚,怎么赶怎么骂都不生气的。 现在遇到陆承听这样一句话不对,就几乎要泫然欲泣的类型,倒还把他整不会了。 他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轻声道:“别生气了,我错了。” 于思砚再次去牵陆承听的手,见这次陆承听没再躲,这才松了口气,用另一只手轻轻刮了下陆承听的鼻尖。 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谈过恋爱,不会说话,你别和我计较。” 第104章 阴婚8 陆承听还是没说话,他抬眸看了于思砚一眼,胸前已经枯萎了玫瑰,却又在此刻重新焕发生机。 娇艳的仿佛依旧生长在花丛里,受阳光雨露洗礼,而并非是一朵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配饰。 于思砚就知道这是哄好了,暗暗松了口气。 他发梢上有水珠滴落,砸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背上,于思砚捏捏陆承听的手指,打申请道:“我先吹个头发?” 陆承听就松开于思砚的手,两人出了浴室,陆承听等着于思砚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伸手把吹风机接过来,对他说:“我帮你。” 于思砚身上只松松垮垮围着条浴巾。 他看着陆承听身上板板正正的西装,心里有些不平衡,提要求道:“你能把这衣服脱了吗?” 陆承听问他:“不好看吗?” 怎么可能不好看。 讲真的,于思砚觉得陆承听穿着这身西装,比什么明星名模都来得帅气。 “好看啊,但是我没穿,所以你也不能穿。”他长得帅,桃花眼本就勾人,调戏起人来带着股子邪气,坏的人心痒。 第125章 陆承听装纯一绝。 他哦了一声,把吹风放在床边的五斗柜上,开始脱衣服。 他手指修长,解扣子的时候格外引人注意,于思砚看着看着,喉结就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陆承听脱当着于思砚的面,毫不遮掩的脱掉了鞋袜外套和裤子。 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和那条在浴室就被于思砚扯松了的领带。 当于思砚看着陆承听修长有力,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又白到反光的大腿上,绑着的衬衫夹时。 脑子里顿时轰的一下,空白成一片。 在他过去的认知里,单知道女鬼会靠美艳外表蛊惑人心,吸人阳气。 却从不知道原来男鬼蛊惑起人心来,竟比女鬼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承听歪着头,看着呆愣愣盯着自己的于思砚,歪了歪头:“你在看什么?” 于思砚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你,你腿挺长啊。” 陆承听目光落在于思砚围着浴巾的地方,扬眉道:“你也不短。” 于思砚觉得他说的腿,和陆承听说的腿,并不是一个意思。 但他没有证据。 他原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陆承听,关于他的身世,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变成了鬼,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憋了半天,只问出了一句:“陆承听,人能和鬼.....吗?” 陆承听笑出了声,他上了床,两腿分开,跪坐在于思砚腿上,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有言道,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于思砚在死亡边缘游走多年,自认为自己最大的,就是鸟和胆子。 他一把拽住陆承听的手臂,就将人按翻在了床上。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承听那样一副娇软惑人的长相,办事的时候,居然是当仁不让的那一个。 于思砚抵住陆承听的胸口:“等等,等等。” 陆承听挑眉:“拽着人上床的是你,事到临头磨磨唧唧的还是你,于思砚,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 上了贼船,就没有轻易能下去的道理。 于思砚发誓,他试图反抗了。 但奈何无论是力量上还是尺寸上,他到底还是没争过陆承听。 最主要的是,在他准备打不过就跑,一骨碌翻下床之后,陆承听生气了。 就问了他一句:“你上不上来?” 于思砚摇头:“老子前二十六年都是个直男。” 陆承听闻言,说了声好,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037不理解:【你俩有必要吗?这种事不可以换着来吗?】 陆承听隐匿了身形坐在床角:【都三辈子了,你还没看明白吗?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在上面,他只是在给自己做0找台阶下。】 037哑然,前三世,虽然每次思砚都会先放出要在上面的话,但事实上,他和陆承听有过亲密关系以后,就压根没提过一次反攻的事。 它想明白其中关窍,嘲讽的冷笑一声,妈的,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果然,不出三秒,就见于思砚眨了眨眼,对着空气道:“你出来,宝宝,我认输。” 陆承听便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圈住他的脖颈,将他撂倒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陆承听在这方面经验老道,没用多久就彻底让于思砚接受了这种他过去二十六年从来没想过的快乐方式。 并对此欲罢不能。 只是这个世界有一点让陆承听意外,也让于思砚没想到。 那就是陆承听身为鬼怪,没有活人精气。 至少不用担心于思砚因异体蛋白不服而生病发烧。 事后,于思砚趴在床上,侧着脸看着陆承听,问他:“我感觉我好虚弱,你是不是吸我阳气了?” 陆承听吻他额头:“死了化成鬼,生生世世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于思砚闻言,就知道陆承听在开玩笑。 但他却有些莫名心动,问陆承听:“怎么才能化鬼?” 陆承听眸色暗了暗,为他解惑: “凡人化鬼,一要看念,二要看命。” “一念生而天地俱灰,只有死前有强烈的恶念,四柱之上火气或阴气又极重的人,才会有机会化鬼。” 于思砚沉默了。 阴气重这事儿,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陆承听为何会在死前有强烈的恶念呢。 他伸手碰了碰陆承听的指尖:“陆承听,你为什么化鬼了?” 陆承听并不打算把与自己无关的事说出来惹于思砚伤心。 他握住于思砚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我死很久了,并不是所有事都记得。” 但即便陆承听不说,于思砚也能大概猜的出,该有多痛苦的经历,才会让陆承听怨念这么都不散。 陆承听的猫尚且能那样轻松的解决掉一只厉鬼,更遑论陆承听本人。 最不济,陆承听也在鬼将之上,少说千年修为。 他吻着陆承听的指尖,问他:“你很厉害,对吗?” 陆承听摸摸他的脸颊:“必保你平安富贵,百岁无忧。” 第105章 阴婚9 有地方的传言,会说阴婚损阳寿。 虽然于思砚和陆承听相识短暂,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陆承听说会保他百岁,自己就不会只活到九十九。 第126章 时也命也,于思砚也没想到,自己活到现在一直遭鬼怪迫害,如今竟也有一天躲进了鬼怪的羽翼下,受其庇佑。 第二天于思砚醒来时,陆承听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前还酸痛难忍的地方,此时已经完好如初,甚至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还在自己脖子上,发现了一枚玉佩。 其上雕刻极为细致精美,并非属相或菩萨,而是一柄剑。 不用问也知道是陆承听给他的。 于思砚吻了吻那枚玉佩,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下床穿衣洗漱,给陆承听上香。 一出来,就看见了一脸八卦看着自己的于洪。 “新婚头一夜,感觉怎么样?见着人了吗?” 于思砚说谎:“没什么感觉,没见着。” 看着于洪还要再开口,连忙道:“我要去上班了师父,时间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再说!” 说罢,也不管于洪反应,随手拿了个包子,便逃出了家门。 他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刚带好头盔,便感觉到后座轻微下沉,随后一双手臂就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于思砚乐了,他又摘下头盔,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很快,便感受到一道柔软的触感,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他满足的长出口气,戴上头盔,骑着摩托,穿过早高峰拥堵的车流,飞驰向办事处。 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阿瑶。 “早上好啊,砚哥!” 于思砚下意识向身边看了看,敷衍道:“早。” 然后绕过阿瑶直冲办公室。 阿瑶跟在他后面大喊:“你敷衍我啊!狗东西!” 于思砚不理她,一头扎进办公桌上。 屁股都还没坐稳当,就被阿瑶一把提住了后脖颈。 “每日一问,谈恋爱吗?” 办公室的同事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头都没抬一下,默默做着各自的事情。 陆承听此时正靠在于思砚办公桌上,闻言,眉梢一挑,伸出腿就踩在了于思砚脚背上。 于思砚嘶了一声,连忙道:“不谈,我结婚了。” 办公室里没人当真。 于思砚为了拒绝阿瑶,已经找过了无数奇形怪状的借口。 阿瑶也不信:“昨天才喊着老子不结婚,今天就说已经结婚了!骗鬼啊你!” 于思砚矢口否认:“我从不骗鬼!” 阿瑶一愣,没忍住骂道:“你这是他娘的什么重点啊!” 于思砚轻咳一声:“这就是最重要的重点。” 陆承听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笑出了声,并轻轻踢了踢于思砚的小腿。 阿瑶气道:“你真的,你说你弯了,都比你一夜之间结婚了可信度高。” 于思砚坦诚:“没错,我弯了。” 阿瑶更生气了。 目前国内同性婚姻法的通过还没被提上日程,于思砚一会儿说自己结婚了,一会儿说自己弯了,显然就是在胡言乱语。 她给了于思砚一拳:“今天不答应是吧?我明天再来问。” 陆承听抬脚踩在小于身上。 于思砚打了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双手合十对阿瑶鞠了一躬,郑重其事道:“求放过,大小姐,不开玩笑,真有男朋友了。” 办公室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将目光投了过来。 然而,还不等大家来得及八卦,于思砚,阿瑶以及另外一名警员,就被传唤进了办公室。 陆承听没跟着他进去,只坐在于思砚办公椅上看着办公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出所料,于思砚就是在这次出差办案的过程中碰见了严契安,并被严契安所救。 陆承听在想,该如何尽早将两人的命换回来。 这么多年好处不是白占的,于思砚这么多年的苦也不是白吃的,如果不是因为换命的事,于思砚的父母现在也该健在。 严家在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于思砚一家三口是否无辜。 陆承听自然也不会管什么根株牵连。 严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思砚和阿瑶三人接到了一份特殊任务。 市局下属的某偏远乡镇派出所单位昨夜凌晨向市局拨打了求救电话。 电话内容极为诡异,没有人说话,只有仓促的脚步声,和拖拽重物的声音,以及刀在案板上剁肉的声音。 如果电话来自于个人,那局里或许会怀疑是恶作剧。 但拨打电话的号码,却实实在在是乡派出所的公务电话。 市局这边的值班人员听不到有人说话,便将电话挂断又回拨了回去。 依旧如此。 等第三次拨打回去时,对面传出了一阵女人低笑的声音,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市局再尝试回拨时,那边就彻底断了信号。 那片村落在几重山包围的中心圈里,距离市局实在远。 市局接到报警电话后,没法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只能联系到了较近的镇警务人员去协助处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批前去救援的警务人员,在半小时前,也彻底失去了音信。 市局这才联系到了办事处的人前去看个究竟。 案子算是迫在眉睫,于思砚三人在从办公室出来后,便直接踏上了前往那偏远乡村的路。 第127章 一路上,阿瑶都在不停的试图联系那边乡镇的警务及政府单位,却无一例外,全部失联。 另一名同事小刘开着车,蹙眉道:“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个搞不好,咱们仨我看是也要有去无回了。” 阿瑶刚入职半年,身上还带着刚入社会时的冲劲儿:“咱们这行,就是为人民办事,这么大的事儿,能让咱们去,是上面对咱们的信任。” 于思砚没说话,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案子怎么想都不像是人为。 什么人能一口气杀光一派出所的人,就连隔壁政府都一并清空? 除非发生大型爆炸,火灾,或其他自然灾害。 但如果是那种情况,村民必然会想办法联系外界,卫星也会传消息回来。 眼下那村子就像是一夜之间被屠戮了个干净,悄无声息到了现在。 于思砚觉得,这事儿,与鬼怪脱不了干系。 他心里没底,想问问陆承听的意思,便从衣领里掏出那枚玉佩,叼在了嘴里。 可惜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却迟迟没得到任何回应。 第106章 阴婚10 陆承听此时并不在于思砚身边。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不简单,而且严契安就要出现了。 陆承听打算找个由头,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于思砚身边。 顺带先给那姓严的东西一点儿教训。 现存天师世家不算少,但真有本事流传下来的,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严家算其中之一,却并非一家独大。 而且严家人行事霸道张狂,自私自利,将名利看的极重,总是暗暗与其他几家较劲儿。 在外虽名声最胜,但那也只是因为严家人做事没什么底线,门槛儿低,只要钱够多,把柄处理的够干净,什么事儿他们都肯出手。 陆承听从办事处出来,去了趟与严家世代交恶的何家。 他化了原形,着一身玄色蟒袍,头戴金冠,墨发如瀑,闭着眼,坐在何家六十七岁老家主的摇椅上。 一边晃,一边道:“我要买辆车。” 作为何家家主,何大海是有真本事的。 陆承听坐在他面前,他却只看的出陆承听并非人类,而看不透其修为,只能通过陆承听的装束,看出来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何家有许多降魔驱鬼的法器,厉鬼之下绝不敢踏入何家半步。 但陆承听却是犹入无人之境,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何大海眼前,身上一派祥和,无丝毫鬼气和怨气。 能达到这一步的鬼怪,少说一只脚已踏入仙门。 何大海觉得陆承听看起来并非是要找茬或复仇,虽心里暗暗叫苦,也不敢贸然将这尊大佛得罪了去。 只道:“您找错地方了,我家不是卖车的。” 陆承听当然知道,他说:“你有好几辆还凑合,卖我辆二手的,我将就将就。” 何大海眼皮子抽了抽,他这人除了收藏些古董,倒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有个败家子儿子,酷爱各种豪车。 天师世家的人,能流传至今的,最不差的就是钱。 他家车库里那些车,就没有七位数以下的。 当然了,七位数的车,和看不透修为的祖宗,何大海只要不傻,就会选择破财消灾。 他站在一旁,斟酌道:“那您挑挑,我送您一辆?” 陆承听想了想去村里的路大概不会好走,考虑到地形,人数和舒适度,他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要那辆骑士十五世。” 何大海喉头一哽,暗道,好家伙,一挑就是两千万。 但对何家来说,两千万与快成仙的鬼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痛快道:“成,您尽管开走。” 陆承听睁开眼看了看何大海,摊开手,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只蓝玉花瓶:“我说了是买。” 哪个天师世家的人不爱好考考古,何大海看了看那只蓝玉花瓶,心里一抖,以他的眼力,不用上手,就能知道这东西绝非凡品。 他连连摆手:“您客气了,车您开走就是,东西我老头子可不敢收。” 陆承听将那花瓶随手一丢:“让你收你就收着,替我办点儿事,亏不了你。” 何大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将那花瓶接进怀里。 他仔细瞅了瞅那花瓶,待看出些名堂以后,心里更是惶恐。 这东西,少说得有上千个年头了。 先不论收藏价值,就是拿出去卖,也绝对不止一辆骑士十五世。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敢问上仙,这东西的来头?” 陆承听也不瞒他,无所谓道:“我的陪葬品。” 何大海虽心动不已,但和鬼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不想替陆承听办事,他只想破财消灾打发了陆承听。 万一陆承听要让他们何家做什么违背祖训的事,他可就要进退两难了。 陆承听知道他什么心思,没功夫跟他搞那些弯弯绕绕,直言道:“我结婚了,爱人尚在人世,是名优秀又光荣的公务人员。” 何大海不明所以,看着陆承听的目光中既有震惊,又有疑惑。 陆承听继续道:“所以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我只是需要一套房产,未来还可能会再添置些其他东西。” 陆承听身为鬼怪,没有身份,很难办事。 第128章 他那些陪葬品也没法儿拿出去正大光明的交易变现,不像何家,有自己的路子。 何大海闻言,松了口气,他拎得清楚,要能不做昧良心的事,又和陆承听交好,让何家受鬼王庇佑,基本就算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 就算陆承听不给他东西,让他白送,赖上他们何家,何家也得供着。 “好说,好说,上仙有需要尽管吩咐。” 陆承听想了想:“另外,我需要一个可以协助警方办案的身份。” 这些年鬼怪行事猖獗,许多案子光靠警方的人是办不妥的。 上面虽不允许宣传,但实际上,在碰到非自然事件发生时,他们的确会找到这些天师,进行合作。 陆承听需要借用何家人的身份,正式参与到案件中,一步不离的跟在于思砚身边。 何大海明白陆承听的意思,略作沉吟,对陆承听提出了要求:“办事没问题,但还请上仙莫要置何家于不义之地。” 事情谈妥,陆承听也不再浪费时间,他顺手管何大海要了部手机,直接拿了钥匙坐上那辆骑士十五世,在何大海的目送下,绝尘而去。 在入市区前,他头发开始变短,身上玄色蟒袍也换化成了白色休闲装,一如于思砚初见他那日。 037自觉开启导航为陆承听规划追赶于思砚的路线。 于思砚觉得,但凡出远门儿,自己就没有不倒霉的时候。 他们一路将车开出市区,进入省道,刚走出去不到二十公里,前方几百米就发生了车祸,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只能打开了警灯,等拖车来将出事的车挪走,才上了应急车道,赶着天刚黑,就下了省道,向山路进发。 可谁知,山路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发动机的皮带就断了。 小刘掀开引擎盖,用手电筒瞅了半天:“没办法了,只能找拖车过来。” 阿瑶被山里阴冷潮湿的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烦躁道:“天都黑了,这山路这么偏僻难走,拖车赶过来不知道又要几个小时。” 她看了眼身上披着黑色皮夹克的于思砚,戳了戳他的手臂:“能把你外套借我穿穿吗?” 天气虽凉,但不算冷。 于思砚知道阿瑶那点儿小心思,她就是想穿自己外套。 于是他毫无绅士风度的拒绝道:“我也冷的很。” 阿瑶撇了撇嘴:“狗东西,真小气。” 第107章 阴婚11 于思砚没心思跟她掰扯。 眼下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他听着耳边阵阵阴风吹过的声音,觉得一个搞不好,自己就不用再回去了,直接留在这儿给土地佬做伴得了。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摸了摸自己领口的玉佩,陆承听已经一下午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会不会来找他。 他心烦意乱的点了根烟,刚抽了一半,山下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汽车鸣笛声。 于思砚眯起眼,向鸣笛声的方向看去, 很快,两道闪亮的车大灯便出现在了他们视线内。 小刘一喜:“只要能把咱们带到镇上,咱再找车进村也行。” 总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好得多。 阿瑶也松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 于思砚把手伸进车里,打开了警灯,并对那辆缓缓行驶而来的车做出了停车的手势。 黑色的装甲越野停在于思砚三人面前,陆承听降下车窗,朝于思砚扬了下眉:“有事儿?” 于思砚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先是一愣,随即掐灭了烟头,勾唇道:“办案。” 陆承听手肘拄在车窗边缘,支着下巴看着他,语气轻佻:“我向来安分守己,奉公守法,不知道这位先生,有什么案子,要办到我身上?” 于思砚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敲了敲车门:“下来,搜身。” 小刘和阿瑶在一旁看着于思砚这一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以为于思砚是从车窗里发现了什么不合常理的蛛丝马迹。 也没敢贸然开口坏事。 陆承听老老实实从车上下来,举起双手,站在于思砚面前。 于思砚咧嘴一笑,一把将陆承听拽进怀里,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后松开陆承听,看向不知所以的小刘和阿瑶,介绍道:“小陆,我………” 陆承听便拿出手机,向阿瑶和小刘出示了带有市局水印和公章的特调令:“我来协助办案。” 办事处办案不可携带家属和其他无关人员。 于思砚眨了眨眼,这才明白,陆承听不是来送他的,而是来陪他的。 就是不知道陆承听用了什么手段,拿到的特调令。 他啧了一声,心里暖洋洋的,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偷偷拧了把陆承听的腰。 小刘在局里年头比于思砚长,对这些特调人员有些了解,多数是些天师,道士或者风水师。 他知道这次的案子有古怪,原本心里就没什么底,现在来了外援,多少像有了靠山。 他对陆承听点了点头:“陆老师好。” 说完,目光在于思砚和陆承听身上转了一圈,略显惊讶:“阿砚和陆老师,之前就认识吗?” 陆承听和于思砚对视一眼,于思砚摸了摸鼻子:“是啊,陆老师之前,帮过我点儿小忙。” 第129章 阿瑶没说什么,却一直在看陆承听的脸。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于思砚的身上,她看出来了,于思砚在拥抱陆承听的时候,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的。 那种惊喜不像是老友重逢。 但具体像什么,她又说不出,只觉得奇奇怪怪的。 四人各怀心事,上了陆承听的车。 小刘联系了保险公司并发了定位,把车留在原地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于思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碍于此时还有外人在场,便什么都没说,只靠在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上,看着陆承听的侧脸。 “陆老师来得可真是时候。” 陆承听轻笑:“每次于先生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正好出现,是不是很有缘?” 于思砚提出质疑:“是真的有缘,还是陆老师神机妙算,又一直在默默关注我?” 陆承听也不否认:“于先生长得帅,我关注关注很正常。” 于思砚乐了:“陆老师更帅。” 小刘和阿瑶坐在后排,总有种融不入这两人之间氛围的怪异感。 但小刘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陆承听这辆车。 他小声对阿瑶道:“这陆老师是个土豪,这车很少见,得八位数。” 阿瑶一直从后视镜里看陆承听的脸,想到于思砚今天说他弯了,开始喜欢男人了,她心里就烦躁。 总觉得于思砚和陆承听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尤其是在车开出去半小时后,陆承听从车门边拿出来了个保温杯,问于思砚要不要喝水。 于思砚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用嘴唇对着陆承听的杯子口,吨吨吨灌了几大口。 之后,陆承听又告诉于思砚,他前面的储物箱里有面包,如果饿了,可以拿出来吃。 于思砚三人赶了大半天路,都没来得及吃饭。 闻言眼睛一亮,一点儿不带客气的打开了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袋某高端品牌的现烤面包。 他撑着袋子转过身对阿瑶和小刘理所当然道:“你俩先挑。” 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等阿瑶和小刘挑完,就直接把袋子放在自己旁边,拆开一个牛肉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然后对陆承听道:“好吃!陆老师要不要来一口?” 陆承听摇头:“我不喜欢,给你买的。” 于思砚直接拿着面包,把自己咬过的地方,怼到陆承听面前:“你尝尝。” 陆承听便没再拒绝,神色自然的咬了一小口。 于思砚问他:“好吃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好吃。” 于思砚这才又心满意足的就着陆承听啃过的地方,继续大口大口吃起来。 阿瑶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 要知道于思砚平时在办公室,是绝对不肯用别人用过的杯子喝水的,更不会吃别人咬过的东西的。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更敏感,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思砚可能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开着豪车的陆老师。 她试探道:“陆老师今年多大?看起来好像跟我差不多?” 阿瑶刚过二十三。 陆承听从后视镜里看了阿瑶一眼:“二十七。” 阿瑶哦了一声:“那比阿砚还大一岁,真看不出来,看起来比我还小。” 如果陆承听不说,她觉得陆承听这个长相,最多二十出头。 于思砚也侧头看向陆承听,问他:“真二十七?” 陆承听嗯了一声。 原身死的时候,的确二十七。 “那陆老师有女朋友了吗?”阿瑶又问。 陆承听瞥了于思砚一眼:“我结婚了。” 第108章 阴婚12 阿瑶暗暗庆幸,结婚了,那至少应该不会在外面乱来吧? 于思砚如果只是单相思的话,应该很难跟这位陆老师有什么发展。 她打算再观察观察,如果发现不对,得适时将于思砚从道德底线的边缘拉回来。 山路难走,路窄坡陡,路面又不平坦,陆承听一来,于思砚心里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吃饱喝足,开始昏昏欲睡。 陆承听看于思砚脑袋总往车窗方向歪,便轻轻唤了声:“小黑,拿个靠枕过来。” 阿瑶和小刘面面相觑,正准备开口询问小黑是谁。 就听车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陆承听改口:“麻烦了,小艳。” 黑猫这才叼了个小靠枕,从阿瑶身后的靠背上跃过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路过时,用靠枕怼了阿瑶的脑袋一下。 它将靠枕送到于思砚面前,于思砚接过靠枕垫在车窗上,抬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谢谢。” 黑猫舒服的眯了眯眼,站在于思砚大腿上,转了两个圈儿,趴下不动了。 陆承听瞥了黑猫一眼:“小艳。” 黑猫闻言,抖了抖耳朵,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跳下于思砚的大腿,蜷在了他脚边。 小刘诧异:“这猫好通人性。” 阿瑶的重点却不在这儿。 她不喜欢黑猫,而且这猫显然跟于思砚认识,更说明于思砚和陆承听可能私下里已经来往过很多次了。 四人到达山脚下的镇上时,已经过了凌晨。 他们马不停蹄的先赶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里只有两个值班民警,一见市局来了人,连忙将陆承听四人请了进去。 第130章 “我们昨晚接到消息,去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到现在都没联系上,电话拨过去,全成了不在服务区。” 民警一边说着,一边给几人发烟。 陆承听摆了摆手拒绝,说了声谢谢。 于思砚和小刘两人接过烟,问着大致情况。 阿瑶闻不得烟味,和陆承听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她入职时间短,没参与过几次案子,迄今为止,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更不知道特调令一般调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只当陆承听是哪家关系户送来给履历添光的。 “陆老师和阿砚,认识很久了吗?” 陆承听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久,最近刚认识。” 阿瑶开始试探:“陆老师年轻有为,长得又这么帅,老婆一定很漂亮吧?” 陆承听的目光落在叼着烟,一脸严肃的和民警讨论案情的于思砚身上。 “谈不上漂亮,但很帅很可爱。” 阿瑶惊讶:“我以为陆老师会喜欢那种温婉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 陆承听轻笑一声:“外在条件不是我的择偶标准。” “所以陆老师是更在意有趣的灵魂?”阿瑶觉得现在这年头,找对象敢说完全不看脸的,也不多见了。 陆承听靠坐在派出所办公桌的桌面上,嘴里咬着衣服拉链,摇了摇头:“有不有趣也不重要。” 阿瑶不理解了,看着陆承听好看到不真实的侧脸,问了个相对犀利的问题:“那性别重要吗?” 陆承听一听,就知道阿瑶又开始试探了。 他眯着眼,扬起嘴角摇了摇头:“都不重要。” “我喜欢的人,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阿瑶挑眉:“无底线无原则?” 陆承听又看了眼于思砚:“我喜欢谁,谁就是我的底线和原则。” 阿瑶觉得自己白问了,问了半天,一个有价值的答案都没得到,只好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案情的线索扑朔迷离,少之又少,于思砚很快便和派出所的民警完成了交接,掐灭了烟头,征求陆承听的意见: “咱们今晚连夜进临西村,是开你的车,还是借这里的警用车?” 这镇上的警用车年头长了,质量差劲儿,舒适度也很堪忧。 进村的路据说比那条山路还不如,开那警车陆承听都担心把于思砚颠吐了。 他将车钥匙抛给于思砚:“开我的。” 四人从镇派出所出来,连夜赶往了临西村。 于思砚原本都做好了进村后看见一副血流成河,尸身满地的场面。 可现实却恰恰相反,整个村庄在夜里都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没有让人脊背发凉的阵阵阴风,也没有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只有路边树梢上的秋蝉还在奋力发出嘶喊声,为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抱不平。 唯一让人觉得诡异的,就是这偌大的村子里,除了陆承听的车大灯还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外,竟无一丝光亮。 临西村偏僻,没有路灯,村里人家睡得早,半夜三更无人开灯也在情理之中。 但于思砚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些院子前面的土包,是坟吗?”阿瑶借着车灯的亮,看着近几处院子后隆起的土包问道。 小刘将头探出车窗:“我老家也挺偏远,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到夜里就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见。” “老话说,门前有坟,家出贵人,很多村里人都会把自家过世的亲人埋在家附近。” “不过现在这年头,连个路灯都没有的村子,也确实太落后了些。” 于思砚对着导航,将车开到村派出所门前,熄了火,对陆承听道:“我下去看看。” 陆承听拉开车门:“我陪你。” 阿瑶和小刘也跟着下了车,四人走到派出所门口,用手电筒往里照去。 斑驳的大铁门上了锁,里面漆黑一片,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于思砚扯着嗓子喊了声:“有人在吗?!” 声音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嘹亮而突兀。 却无一人应声。 于思砚将目光投向陆承听:“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承听提醒他:“关了手电看看。” 于思砚闻言,听话的将手电关闭。 瞬间的黑暗几乎给人造成失明的错觉。 于思砚下意识握住陆承听冰凉的手,他的衣角也同时被阿瑶攥住。 阿瑶感慨了一句:“好黑啊。” 陆承听捏了捏于思砚的手指:“发现了吗?” 于思砚环顾四周,脊背猛然一阵发凉。 他用力握紧了陆承听的手,抿了抿唇,低声道:“这里,没有月亮。” 第109章 阴婚13 四人回到车上,这回又换了陆承听开车。 他将车打着,车灯亮起,这才让其余三人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不是阴雨天,不是雾霾天,更不是农历初一,晴朗无风的夜空中却不见一丝月色。 阿瑶头一次遇见这种怪事,一时也打了怵:“要不咱们先回镇上吧,等天亮再来?” 小刘看了看时间:“这会儿赶回镇上天就已经快亮了。” 于思砚看向陆承听:“要不在车上将就一晚?” 第131章 陆承听歪了歪头:“不如找户人家借宿,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你确定?这儿有人家?”于思砚闻言,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陆承听却无所谓的笑着道:“这不到处都是人家吗?” 小刘蹙眉,觉得这个村子诡异至极:“这个点儿了,谁会给我们开门?不如睡车里。” 陆承听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一敲就开了呢?” 于思砚想了想:“投票,借宿的举手。” 说完,陆承听和于思砚便率先举起了手。 于思砚害怕归害怕,但在这种事上,他对陆承听持绝对信任的态度。 阿瑶原本就摇摆不定,但于思砚都举手了,她还是决定加入于思砚。 于思砚对小刘道:“你要是害怕,就自己睡车里。” 小刘拒绝:“鬼片定律,落单者必死。” 陆承听将车开到村里一家两层楼的自建小院儿前,四人一起下了车。 “谁敲门?”阿瑶抱着肩膀,缩在于思砚身后问。 四人面面相觑,陆承听牵起于思砚的手,用食指在他手背上点了四下:“于警官去吧?” 于思砚便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 人敲门三声,鬼敲门四声。 陆承听可能会在做某些事的时候,受不可抗力的限制而暴露身份。 于思砚反手握住陆承听的掌心,站在院门口,叩响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铁门。 “咚咚咚。” 他敲完,便侧头看向陆承听。 陆承听摇了摇头,示意他等着便好。 果然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吱呀”一道开门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谁啊?” 陆承听率先开口:“叔叔您好,我们是镇上的民警,来村里做人口普查,路上出了事,来得太晚,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男人将铁门拉开一条缝,打着手电筒,谨慎道:“真是警察?” 小刘从怀里掏出证件,亮在那人面前。 那人用手电照着,仔细看了看证件上的字,这才把门打开:“进来吧。” 四人跟着中年男人进了院子,走进一楼客厅。 阿瑶的目光落在于思砚和陆承听牵在一起的手上,蹙了蹙眉,没吭声。 男人开了灯,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道:“太晚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于思砚摆摆手:“您客气了,借宿已经是给您添麻烦了。” 男人叹了口气:“借宿倒没什么麻烦的,只是村里最近不太平,你们明天办完了事,还是早点儿离开。” 他说完,看了眼阿瑶,又垂下眸:“要注意安全啊。” 阿瑶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向于思砚的方向靠了靠,打听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男人又看了眼阿瑶,摇了摇头:“没什么,早点儿离开就是了。” 陆承听喝了口茶,问那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贵姓?” 男人倒没看陆承听,只道:“我姓胡,古月胡。” “姓胡的!半夜三更你又找人来家里喝酒是不是!” 屋里突然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一中年妇女便披头散发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气势汹汹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陆承听四人。 小刘吓了一跳,连忙照搬陆承听之前的说辞,解释道: “阿姨您误会了,我们是镇上的民警,来做人口普查,路上出了点儿事耽搁了,来借宿的。” 那女人这才收敛了那副凶悍的架势,狐疑道:“警察?” 小刘点头:“对。” 谁知,那女人一听他们是警察,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 “警察同志,您帮帮我们吧…………” “闭嘴。”胡大叔恶狠狠道。 那女人便立刻收了声,呜咽着抽泣起来。 于思砚试探道:“如果二位需要帮助,不妨说说看?兴许我们帮得上忙。” 女人不再吭声。 胡大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不用,你婶子精神状态不好,不用搭理她,楼上有空房,被褥都是现成的,你们早点儿休息。”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陆承听四人,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扯着那女人的胳膊,进了里屋。 楼上只有两间空房。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于思砚直接搂住了陆承听的腰,往其中一间走去,对阿瑶和小刘道:“你们早点休息!” 说罢,便“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阿瑶扭过头来,狠狠瞪了小刘一眼。 小刘冤枉:“不是,大姐,于警官对你没意思,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不要喜欢你的。” 阿瑶没理他,转身就进了另一间房。 小刘无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于思砚反手将门锁住,按着陆承听的后颈就吻了上去。 陆承听抬手环住于思砚的腰,认真回应他。 许久后,于思砚才松开陆承听,抵着他的额头:“想我了吗?” 陆承听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我以为你感受到了。” 于思砚确实感受到了。 他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算你诚实。” 两人嘴上都没说,却都以特别的方式向对方表达了想念。 第132章 可惜时间地点不对,不好做些什么宣泄心中思念的事。 陆承听倒无所谓,但于思砚心里却装着事儿,怕沉溺于陆承听身上,会耽误正事。 陆承听躺在床上,任由于思砚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搂着自己,只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这个胡家不对劲儿,这两口子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 陆承听暗暗召唤:【037,线索。】 037打了个哈欠:【这种有鬼怪出没的灵异世界,我的资料并不全,比如现在,我们被魇住了,就好比被鬼怪吃进了肚子里,我哪里会知道线索。】 它之前给陆承听传送的原世界线轨迹,也是只有于思砚和严契安相识的起因和结果,并没有这段案件的侦破过程。 而且原本于思砚三人的警车坏在半路,只要再多等一个小时,他们就会遇到同样要进村的严契安。 奈何陆承听的出现直接带歪了流程,037现在也是睁眼瞎。 陆承听啧了一声:【废。】 037:【去你……】 陆承听屏蔽037,反正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没有上帝视角,陆承听就只好多费些精力,就当是在做一件解谜游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总归无论如何,他都会护于思砚周全。 第110章 阴婚14 “胡大婶儿在听到你们是警察的时候,情绪反应很激烈,恐怕不只是知道内幕这么简单。” 陆承听想着之前在楼下看见的那位疯疯癫癫的胡大婶儿,对于思砚道。 于思砚蹙眉:“你是说,他们参与其中?” 陆承听解开于思砚的衬衫纽扣,将脸埋在饱满紧实的胸肌上。 于思砚轻轻摸着陆承听的脑袋:“但这两口子的表现很矛盾。” 胡大婶儿想要向警方求助,表现很像是受害方。 但胡大叔却在极力阻止她。 要么,胡大叔就是加害方,不知道以什么条件威胁了自己的妻子,让她有口难言。 要么,就是胡大叔其实也是受害者,但他在害怕顾忌着什么,比如,泄密会带来的后果。 眼下线索还是太少了,于思砚一时下不出什么结论。 他只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一阵湿润,推着陆承听的脑袋,向后躲了躲:“我今天可没洗澡。” 陆承听浑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还是甜的?” 于思砚笑着把陆承听按翻,掀起他的上衣,去做相同的事。 “明明你更甜,陆承听,你好甜。”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于思砚趴在陆承听小腹上。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却听不见陆承听身上有任何声音。 “你没有心跳。”于思砚轻声道。 陆承听将手伸进于思砚的衣领,摸着他温热的脊背:“活人才有心跳。” 于思砚没说话,许久后,他才问:“那你是用什么在喜欢我的呢?” 他突然开始担心,陆承听对他是不是真的有喜欢。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圆润的后脑勺,和有些凌乱的发丝,觉得他很可爱。 “心脏不是我承载爱意的地方。” 他放轻了声音:“灵魂才是。” 于思砚陆承听的相识,短暂到只能用天来计算。 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了陆承听很久很久。 他甚至觉得,【喜欢】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他对陆承听的感情。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虽没来由,他却觉得,自己的确是爱着陆承听的。 于思砚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他说:“陆承听,我很爱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于思砚不知道问题的答案,陆承听却是知道的。 但他不会对于思砚说太多前世今生,免得于思砚一个搞不好又要自己去吃自己的醋。 他神色温柔的看着于思砚,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睡吧。” 于思砚赶了一天路,又因为有陆承听在身边,睡得还算踏实。 但他受生长环境影响,睡眠一直很轻。 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着,就被一阵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陆承听早已经醒了过来,这才微松口气,在黑暗中对陆承听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陆承听对于思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于思砚竖起耳朵,才发现那敲门声并非来得他们这间卧室。 而是阿瑶和小刘那间。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陆承听,陆承听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用担心。 此时阿瑶正坐在床边,跟面带惊恐的小刘对视。 她原本正打算下床去开门,却被打地铺躺在地上的小刘一把握住了脚踝。 她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骂人,就见小刘对她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她不明所以,但也没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那敲门声便停了下来。 外面有人轻声问:“姑娘,你睡了吗?” 是胡大婶儿。 阿瑶闻言,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们四人刚才上楼的时候,胡大婶儿已经被胡大叔拖回了屋里。 她是怎么准确无误的认定自己在这间房里的呢? 阿瑶没吭声,开始在屋里环视,怀疑这里装了摄像头,却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第133章 “姑娘,能帮帮忙吗?” 胡大婶儿又道:“求你了,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吧,姑娘。” 小刘掐了阿瑶一把,示意她千万别说话。 门外的胡大婶儿见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你不是警察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收了好处?!” “你跟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你们不得好死!” 她越说越越激动,到了后来,开始逐渐失控,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砸门,甚至疯狂拧动门锁。 幸亏小刘有先见之明,一进屋就把卧室门反锁了起来。 阿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向后躲了躲。 她虽自认动起手来可以制服那位大婶儿,但胡大婶儿这股疯疯癫癫的劲儿却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那门锁看起来并没有多结实,恐怕经不起她这样用力的不停拧动。 小刘已经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了配枪。 就在胡大婶儿越来越疯狂,砸的那门锁摇摇欲坠之时,房间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呜。” 吓得小刘差点儿一枪崩了天花板。 阿瑶隐约看见一只猫的影子出现在门前。 门外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砸门声停了,哭喊声怒骂声也消失了。 黑猫跳上阿瑶头顶,在她脑袋上坐下来,舔了舔爪子。 片刻后,楼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便是一阵刀砍斧剁的声音,一下一下,直剁进楼上三人的心里。 第111章 阴婚15 于思砚在听见声音,觉得情况不对时,就准备下床开门去看看。 却被陆承听拦了下来:“不用去,去了也没用。” 于思砚心里发慌,小声问:“那胡大婶儿不会被胡大叔砍死了吧?” 陆承听摇了摇头,他下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于思砚也跟着下了床,趴到陆承听肩膀后,探头往下看。 看见了漆黑的院落里,一个男人拖拽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正往院里的井边走。 他走到井边,抻着脖子往井里看了一眼,然后用力提起那个编织袋,丢进了井里。 于思砚一惊:“我得去看看。” 陆承听知道于思砚特殊的工作性质让他的道德感开始作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乖乖睡觉,别把这里和正常世界混淆了。” 于思砚愣了愣,待他想明白陆承听话里的意思时,不禁吞了下口水。 “什么意思?” 陆承听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回床上,搂着他,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们在临西村落脚,联系局里了吗?” 于思砚这才想起来,他们自从在半山腰坐上陆承听的车以后,就再没跟局里获得过联系。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局里应该时刻关注着才对。 他拿出手机,信号是满的,上面没有任何一通未接来电:“是不是对外界来说,我们也已经失联了?” 陆承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他提议:“你试试。” 于思砚便直接拨通了局里的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居然被接了起来。 于思砚向陆承听扬了扬眉,示意电话居然拨通了。 陆承听抿了下唇:“说话。” 于思砚便对着手机道:“我是于思砚,执勤编号275430。”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滋滋的响声,几秒钟后,里面传出了一道男声: “我是于思砚,执勤编号275430。” 竟然是于思砚自己的声音。 于思砚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陆承听替他将电话挂断,为他解释:“这里,是魇。” 人们常说梦魇。 通常是说睡梦中感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却想醒醒不过来的状态。 而鬼怪造魇,便是将活人困进假象,让人如同做梦被魇住一般,明知道周身一切都不是真的,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最终要么被吓死,要么被活活困死。 于思砚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抱着陆承听的腰:“那楼下那两口子,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陆承听摇摇头:“要出了魇,才知道。” 于思砚蹙眉:“怎么出?” 陆承听道:“抓住造魇的鬼怪,魇自然就破了。” 除此之外,于思砚还在担心另一个问题:“那之前镇上来过的四个民警,是不是现在也在这里?” 陆承听斟酌道:“运气好的话,大概还活着。”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不知道这造魇的鬼怪究竟躲在哪里。 “要想找到它,恐怕得先破案。”于思砚道,他向陆承听请教:“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承听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不正经道:“那不是于先生最擅长的事么,我来,是为了伺候于先生办案的。” 于思砚舔了舔嘴角,偏过头去吻他,什么要求都没提。 虽然陆承听没说,但他知道,陆承听即便是为了他,也会尽可能保这里每一个尚且活着的人平安。 第二天,于思砚刚感受到窗外泛起亮色,便强迫自己从陆承听怀里爬了起来,跟小刘和阿瑶碰了头。 三人眼下均有青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都没休息好。 第134章 尤其是阿瑶,本来眼睛就大,一失眠熬夜,第二天眼袋就格外明显。 只有陆承听,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昨晚的事并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阿瑶看了看陆承听,又看了看于思砚,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更暧昧了。 尤其是当于思砚整理领口时,不小心露出了锁骨上方一小枚红色吻痕时,她心中更是一阵五味杂陈,难受到了极点。 但现在重点不在这里,她一开口就问:“昨晚的动静,你们听见了吗?” 于思砚点了点头。 小刘道:“这地方古怪,昨晚我们听见声音想下楼去看,被陆老师的猫拦住了。” “我试图开门,门锁里像灌了胶,根本拧不动,我打算踹门,却被猫挠了一爪子。” 他掀起衣袖给于思砚看那道抓痕。 小刘知道局里之前参与过一些非自然案件,看着那猫在黑夜中发着绿光,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这里可能有问题。 这才放弃了下楼救人追凶的打算,和阿瑶一直等到天亮。 果然,天一亮,那门锁自己又好了,一拧就开。 于思砚知道昨晚小艳在阿瑶房间,也没太担心,直言道: “这里是鬼造的魇,我们已经入局了,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不是人,在这儿,第一原则是保自己的命。” 阿瑶经过昨晚的事,曾经的世界观开始逐渐崩塌。 脑子里乱七八糟,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等到陆承听和小刘去洗漱时,才逮住于思砚,神情复杂道:“你知道陆老师有家室了吗?” 于思砚点头:“知道,怎么了?” 阿瑶指了指他锁骨上的地方,气道:“你有没有底线啊?!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都干?” “你不喜欢我,也至少找个单身的吧?就为了一张脸,你连男小三都当?” 她说着,便觉得陆承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怪说性别什么的都不重要,原来是男女通吃。 于思砚闻言,拉开自己的领子看了一眼,才发现陆承听居然给他种了颗草莓,形状很圆,特别可爱。 证据确凿,抵不了赖。 于思砚知道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情况暂时不太好说,怎么也得等案子办完。 而且如果能借此机会打消了阿瑶对自己的念头,也算是一桩好事。 但阿瑶这么说,他也不太乐意了,蹙眉道:“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就为一张脸啊?” 她难道就没发现陆承听身上那种特有的,让人着迷的气质吗? 于思砚虽然不否认自己对陆承听算得上是见色起意,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觉得即便陆承听不长这样,他也一样会爱上陆承听。 阿瑶震惊:“你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不然呢?”于思砚反问。 他堂堂正室,又不是真当了小三。 阿瑶突然对于思砚很失望,觉得自己可能并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她张了张口,半天才说了句:“随你便吧,最好别被人原配找到单位来。” 于思砚耸耸肩,撇着嘴,一副油盐不进的痞子样:“找就找,谁在乎。” ——————————— 下个世界想写小陆被清除记忆,但大概也没什么大的影响,还是包甜,想征求一下宝贝们的意见。 没有记忆的话应该就是写竹马竹马,两个小朋友一起长大。 第112章 阴婚16 阿瑶无话可说,不再跟于思砚交流。 四人收拾利索,刚一下楼,就看见了端着早饭往茶几上摆的胡大婶儿。 看见他们下来,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你们起来了,我包了包子,快来尝尝!” 与昨晚疯狂砸门大喊大叫的女人判若两人。 于思砚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看了陆承听一眼,又看了看门外的水井。 既然胡大婶儿在这儿,那昨夜胡大叔丢进井里的,又是什么? 几人看着胡大婶儿摆在桌子上,白嫩嫩香喷喷的包子,却没有半点儿胃口,谁都不敢动手。 除了陆承听。 他伸手就拿了个最大的,咬了一口,对胡大婶儿道:“谢谢,好吃。” 胡大婶儿露出个欣慰的笑:“多吃点儿。” 尽管如此,其余三人依旧没敢动桌子上的包子,匆匆忙忙跟胡大婶儿道了别,拉着吃的正香的陆承听出了胡家门。 于思砚走前,还多看了那井好几眼,若不是胡大婶儿就站在门口热情的目送着他们,他必然要去井边看个究竟。 白天的临西村,和夜里截然不同。 四人上了车一路往派出所开去,村里很热闹,很多人站在街门前说说笑笑,有集市,有孩童,和正常世界没什么两样。 派出所大门此时也大开着,值班室的大爷还坐在门外叼着烟袋。 “你们进去,我四处转转。”陆承听对于思砚道。 于思砚点头,知道他有其他事要做,只道:“那你别走远。” 陆承听嗯了一声,目送着于思砚三人走进派出所大门。 他身形消失在阳光下,下一秒便又回到了胡家。 胡家此时没人,陆承听先是看了眼昨天胡大叔“抛尸”的那口井。 第135章 但里面除了井水,什么都没有。 陆承听昨晚之所以将住宿地点选在这里,纯粹靠的是直觉。 他直觉,这胡家,与这魇的主人,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穿过客厅,径直走进了胡家两口子的卧室。 卧室不大,拉着窗帘,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窄长方形的桌子,靠墙放置。 桌子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样长方形的东西,被红布蒙起。 陆承听走过去,抬手掀开红布。 看见了一张灵牌。 【爱女胡翠莹之位】 那姓胡的两口子看起来最多四十来岁,女儿年纪轻轻就被供奉在这儿,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死法。 就是不知道与这魇,有没有直接关系。 “你在干什么?” 还未等陆承听将那红布盖回去,门口便传来了胡大婶儿阴仄仄的声音。 陆承听指尖一抖,扭头看向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的胡大婶儿,蹙了蹙眉。 按理说,现在,应该没人看得见他。 就在他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她时,就见那胡大婶儿飞冲过来,将那灵牌盖好,然后视线在屋里环视,喊道:“翠莹!是你回来了吗?” 她的确没看见陆承听。 陆承听向门外的方向退了两步,看着胡大婶儿又开始发疯,大喊大叫。 “翠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她一开始只是拼命道歉,道过歉后,又开始哭: “你不能怪妈妈,你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是女娃,妈妈得救你弟弟,不能眼看着你弟弟出事!” 她嘴里不停念叨,神色张皇,不多时,胡大叔便提着斧子从外面冲了进来:“你疯了!你喊什么!” 胡大婶儿却停不下来,崩溃大叫,扯着胡大叔裤腿骂道:“都怪你,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牲!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陪我女儿的命!” 胡大叔闻言,面目狰狞,二话不说提着斧子便砍进了胡大婶儿的后脑勺。 接下来的一幕,便和昨天夜里四人在楼上脑补的场面大差不差。 胡大叔将自己的妻子剁成了几块儿,装进白色编织袋,然后拖进院子,丢进井里。 陆承听站在客厅门前,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 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因果。 胡家有一儿一女。 弟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人捏住了把柄,胡大叔为了儿子,将女儿推出去消灾做了人情。 显然,胡翠莹的死,让胡家两口子精神都出了问题。 但具体是因为胡翠莹心有不甘回来折腾的自己父母发了疯,还是这两口子自己心中有愧,日日不得安生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目前还不得而知。 眼下只要搞清楚这个胡家的小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又被什么人抓了把柄。 这件事大概就有眉目了。 陆承听没在意胡大叔是如何清理卧室里那些残肢碎肉的,他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消失在了原地。 于思砚从派出所一出来,就看见了靠站在车头前的陆承听。 身高腿长,好看的让人窒息。 陆承听看见于思砚出来,向前两步迎了上去:“怎么样?” 于思砚脸色算不上好看:“整个派出所里只有四个人,一问三不知,他们否认了前天夜里向市局打电话求救的事,也不承认昨天有镇上的人来过。” 他有些烦躁,掏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 陆承听随手拿出一个打火机,替他将烟点着。 “谢谢。”于思砚道了谢,几人坐回车里。 于思砚才又道:“不过不是完全没收获,我查了姓胡那一家的资料,胡家四口人,那两口子有一儿一女。” “女儿胡翠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半个月前,胡家向所里提供了村社区医院提供的胡翠莹的死亡证明,资料上说,是失足溺水。” “儿子胡炜,比胡翠莹小两岁,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在村里风评不太好,有小偷小摸的前科,我们调了他的行程,他正好是在半个月前离开了临西村。” 于思砚看着陆承听:“你猜猜他去哪了?” 陆承听扬眉:“出国了?” 于思砚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承听猜到这胡炜是犯了事儿,于思砚这么问他,结果显然应该是出人意料的。 那出国避祸,就很合理了。 小刘想不通:“胡大叔家的条件,显然不能支持胡炜出国去做什么,那他出去的这笔钱,是谁来支付的呢。” 陆承听敢肯定,胡翠莹不是失足溺水身亡的。 那提供这份虚假的死亡证明的人,便是症结所在。 他舔了舔唇角,对于思砚道:“查社区医院开死亡证明的医生,看看他收了谁的礼。” 第113章 阴婚17 “是村长。” 阿瑶看着手上刚从银行调出来的资料:“社区医院院长小舅子名下有张卡,在半个月前,突然多了一笔十万块钱的进账。” “汇款人,是村长的妻子。” 他们听了陆承听的建议,又回了趟派出所。 于思砚说到要调查医院人员的相关资料时,派出所值班的民警便开始找托辞,试图阻止于思砚。 但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到底让于思砚把村里这些重要人员的名单通通搜集了个遍。 第136章 整理妥当,开始了下一步调查。 结果发现,还是半个多月前,村长的独子也死了,是意外,重度酒精中毒。 这几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巧了,很难不让人将其联想到一起。 医院不负责任的死亡证明,派出所民警的推三阻四,都证明了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而且胡翠莹的死,必然是人为。 “不出意外,这个村子应该是腐败到了极点,官官相护,就连这里的警务人员,恐怕都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于思砚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无论法律多完善,总有些地方的人能仗着天高皇帝远,凭着一官半职疯狂为非作歹。 “但我不明白,村长死了儿子,和胡家死了女儿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阿瑶问,她想不通为什么村长要花十万块钱,替胡家的姑娘,买一份假的死亡证明。 毕竟村长的儿子先死一步,胡翠莹的死,怎么也不可能归咎于村长儿子的头上。 那么村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阿瑶和小刘此时此刻还是云里雾里,想不透村长儿子的死,和胡家一儿一女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但陆承听和于思砚对此倒是有点儿经验。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阴婚。” 陆承听沉思片刻,将自己在胡家看到事,告诉了于思砚三人。 “如此说来,就是村长儿子先出了意外,恰巧这个时候,村长抓住了胡炜的把柄,威胁胡家将胡翠莹配给自己已死的儿子。” “胡家不得已保儿弃女,用胡翠莹的命,换来了胡炜出国避祸的条件。” 于思砚理清思路,简单总结。 小刘喉结动了动:“我真不敢相信,现在还有地方落后到这个地步。” 同是女孩子,阿瑶心里也难受的厉害:“所以这个魇的主人,是胡翠莹?”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于思砚说。 陆承听看着资料上胡翠莹的出生和死亡日期,食指点了点方向盘,却没说话。 目前线索到了这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到胡翠莹的尸体,看看能不能破开这个魇。 找坟的事,用不着打听,也不需要线索,他们在进村时,就发现了这里埋死人的风俗。 陆承听直接开车来到了村里最大最气派的三层小洋房附近。 于思砚看着那院子外西南方向的几个土包,磨了磨后槽牙:“什么时候动手?” 陆承听支着脑袋,看了看天色:“十二点以后。” “得先找点儿工具。”小刘说。 陆承听摆手:“不用,我有。” 四人坐在车里,气氛异常沉闷。 陆承听和于思砚跟阿瑶和小刘换了位置,坐到了后排。 不出意外,晚上还有大动作,他得让于思砚睡一会儿。 于思砚也不客气,直接躺倒缩在椅子上,枕着陆承听的大腿,一手环着陆承听的腰,将脸埋在他小腹处,睡了过去。 阿瑶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看着陆承听的手搭在于思砚背上,轻轻拍着他,心里将这两个不要脸的男人骂了十万八千次。 阿瑶和小刘两人原本是没有睡意的。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折腾的太疲惫,还是因为于思砚在车里睡得实在太香。 他们在天色暗下来以后,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只有陆承听和蹲在车顶上的黑猫,看见了这村子里入夜的过程。 来往在街道上的人,在天黑后突然消失。 所有大门突然紧闭,和昨夜一样,没有一户人家点灯,也依旧没有月亮。 天有多黑,这里的夜就有多黑。 好似一场粗制滥造的电影转场,毫无预兆。 陆承听轻声对车顶的黑猫道:“小黑,找些工具来。” 黑猫不再试图纠正陆承听,沉默了片刻,便跃下车顶,消失在夜色中。 于思砚在十一点五十五分时,准时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掀开陆承听的衣服下摆,把脑袋钻进去,用脸颊贴着陆承听的腹肌使劲蹭了蹭,闷闷道:“困,几点了?” 陆承听隔着自己的衣服摸了摸于思砚的脑袋,觉得他像只软软糯糯的黑皮奶团子。 “还有五分钟十二点,还睡吗?” 于思砚亲了亲陆承听的肚皮,从他衣服里钻出来,打了个哈欠:“不睡了,起来干活儿。” 前排的阿瑶和小刘听见声音,也醒了过来。 四人缓了缓神儿,打开车大灯,一下车就看见了扔在地上的三把铁锹。 “就三把?”小刘拿起一把铁锹,正想说,阿瑶是女孩子,这种体力活就交给男人来做也好。 就见于思砚已经将其中一把铁锹塞进了阿瑶手里,并对陆承听说: “你这两天太辛苦了,替我们把把风就好,一会儿我们干活,土大,你站远点儿。” 陆承听有点犹豫:“要不还是你歇着,你都没睡醒。” 于思砚阻止他:“挖坟而已,小事,用不着你,我们三个搞得定。” 阿瑶:“…………………” 小刘:“…………………” 黑猫早有所料,站在车顶喵了一声,舔了舔爪子。 有于思砚在,它就没指望陆承听会干活,都懒得多拿那一把锹。 第137章 陆承听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看着他们挖坟。 于思砚三人毕竟工作性质特殊,平时少不了锻炼,这种活儿对他们来说不算太费力气。 尤其于思砚,自小身体就好,现在有陆承听在旁边看着,更是卖了力气,要尽可能显得自己特别能干。 没过太久,那坟上的土包便被铲平,但棺材埋的不浅,于思砚三人到底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那棺材露出了土。 ————————————— 看了一下大家的反馈,那就不踩雷点了,下一个世界竹马竹马,再下一个世界民国背景,目前这样安排。 第114章 阴婚18 阿瑶累的不想说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撂挑子不干了。 陆承听从车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丢给阿瑶和小刘。 然后拧开自己泡着红枣枸杞茶的保温杯,递到于思砚面前,用自己纯白色衣服的袖口,给于思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累不累?” 于思砚向后躲了躲,光出汗就算了,关键他们匆匆忙忙注重效率,脸上身上都溅了不少土。 “小事一桩,不累,都是土,别把你衣服蹭脏了。” 陆承听看了眼自己粘上混合着汗水和一点点泥土的袖口,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哪里脏了?不脏。” 于思砚好笑,心里美的冒泡泡,要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他真想搂着陆承听好好香他一口。 但即使他现在没这么做,这一幕看在阿瑶和小刘眼里,也足够他们去联想了。 小刘一开始只以为于思砚和陆承听是朋友关系,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两人没当着他面亲嘴儿,就已经是最后的尊重了。 虽然小刘也不太赞成于思砚跟已婚男搞到一起去的事,但他跟于思砚的关系没到那一步,与他无关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几人缓了口气,于思砚打着手电照到那棺材板上:“钉死的,怎么开?” 陆承听低头看了眼坑里的棺材:“我来吧。” “等等!”小刘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他看向陆承听:“陆老师,开棺这事儿不需要什么仪式吗?或者整两张符纸镇镇邪什么的?” 陆承听想了想,问于思砚:“有笔吗?” 于思砚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红笔,递给陆承听:“这个行吗?” 陆承听接过红笔:“行。” 他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卫生纸,用红笔在卫生纸上随便画了两道歪歪斜斜,七扭八拐的线。 然后将卫生纸递给小刘:“这样你大概能安心点。” 小刘看着那张卫生纸,觉得自己更没办法安心了。 他们已经在这鬼地方呆了快二十四小时了。 陆承听除了和于思砚腻腻歪歪,什么都没干。 现在又这样草率的随便拿这么一团垃圾来糊弄他,他真的很难觉得陆承听靠谱。 阿瑶也这么觉得,她早就认定了陆承听是什么官家子弟,托关系来做履历的了。 根本没对陆承听抱任何希望。 她觉得,就连那只黑猫,都比陆承听有用的多。 陆承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他直接跳下了那个坟坑,弯下身,将手掌贴在了棺材上。 原本寂静安详的村庄,突然之间开始狂风大作。 于思砚三人心里都是一惊,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无数飞沙走石向陆承听聚集开来,却又在靠近那个坟坑时,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般,被隔离在外。 陆承听对外界的干扰充耳不闻,他细细感受到棺材里的动静,站起身来,脚下一个用力,便将那棺材板震成了几截碎木。 于思砚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就见他已经完好无损的跳出了那坟坑,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啧了一声:“怎么办,你帅的我腿软。” 陆承听轻笑:“不影响,你用不上。” 于思砚用胳膊轻轻拐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正经点。” 质疑被打破,小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卫生纸,将其叠好,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阿瑶震惊:“你还真是特派人员?” 陆承听冲她露出一个假笑:“不然呢?关系户来添履历的吗?” 阿瑶被一语道破心思,不吭声了。 四人站在坟坑不远处,静静看着风沙平息,那棺材里却始终没有半点儿动静。 于思砚将手电照向坟坑:“我去看看。” 陆承听握住于思砚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和陆承听与于思砚只拜堂,不陪葬的成婚方式不同。 棺材里,躺着一男一女两具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尸体。 半个月过去了,两具尸体竟都没呈腐烂趋势,甚至依旧保持着刚死时的状态,栩栩如生。 让人胆寒的是,那女尸躺在男尸旁边,四肢被钉在棺材里,嘴被针线缝住,双眼圆睁,正直勾勾的盯着坟坑之上的陆承听四人。 于思砚喉咙哽了哽,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是活埋。” “非自愿被配了阴婚的女子,要含发缝嘴,防止她们到了下面找阎王告状。”小刘对此略知一二。 陆承听一直对人类的迷惑行为感到不解。 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就在于思砚三人做好了准备,等着棺材里的女尸突然起来,再想办法破魇时。 第138章 陆承听却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胡翠莹没化鬼,这个魇,是别人的。” 凡人化鬼,一要看念,二要看命。 陆承听在看见胡翠莹的生辰时,就已经算到了这个结果。 胡翠莹,没有化鬼的命。 小刘闻言,心下就是一沉:“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于思砚倒不觉得:“怎么叫白忙活,胡翠莹的死也是一桩案子,不算一无所获。” 他话音刚落,陆承听便猛然回头,看向了身后一处漆黑的角落,厉声道:“滚出来!” 严契安在看见陆承听掀棺材板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发现。 他在下午的时候,就盯上了陆承听一行人。 发现了他们并非是这魇里的土著,而是误入的生人。 这个时候能来临西村的,不做他想,必然是来查案的。 严契安原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看看陆承听这几人有什么本事,打算如何破了这魇。 若是遇到危急时刻,他也不介意出手,救他们一命。 却没想到,这四个人里,居然还有个一出手就让他彻底看不透了的陆承听。 第115章 阴婚19 他自认为自己的气息隐匿的极好,不确定陆承听是真的发现了他,还是只是有所感应而出言试探,便没做声。 但下一秒,他便感到周身一股大力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带飞了起来。 那一瞬间,严契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僵硬,五感尽失,完全动弹不得。 等严契安反应过来时,他的左半边脸正被满是沙砾和尘土的大地亲吻着,四肢被摔得生疼,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阵震荡。 他想站起来,却察觉到自己后背上正踩着一只脚,让他根本无力反抗。 “躲在暗处,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陆承听踩着严契安,淡淡开口。 严契安只觉心惊,缓了半天,才咬着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是严家的人,天师世家,严契安。” 严家大公子,天赋异禀,身手不凡,算是天师界新一代的领军人物,名声自然不小。 最主要的是,他背后站着的是严家这尊庞然大物。 至今为止他还没见过敢不把严家放在眼里的人。 陆承听当然知道他是严契安。 他要的,就是给这姓严的难堪。 小刘和阿瑶几乎没看清陆承听是如何出手的,在他们眼里,陆承听几乎动都没动,只是抬了抬手,脚下就突然多了个人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惊骇不已,谁都不敢在此时发表任何意见。 于思砚倒是接受良好,一听天师二字,心里松了口气,侧头问陆承听:“友军?” 陆承听看了眼对换命一事毫不知情的于思砚,抬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不一定,可能是骗子,或者披着人皮的其他什么东西。” 他低着头,用力踩着严契安:“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严家的人?” 严契安在心里把陆承听骂了个狗血淋头,闭了闭眼:“我身上有身份证。” 陆承听不买账,他冷笑一声:“休想拿假证糊弄我。” 严契安被他踩的脊椎胸腔一阵生疼:“我有严家祖传的镇邪罗盘。” 罗盘,针头下垂说明此处阴气较重,指针不归中线,摇摆不定,说明地下有古器怪石等影响磁场的物件儿。 但若指针大幅度转个不停,就说明有怨气极重的阴邪之物,在此处作祟。 通常是风水上用来确定方位的仪器。 但严家的罗盘不同,它可以明确指出鬼怪所在的方位,并在一定程度上镇压鬼怪身上的阴气。 算是驱鬼所用的一大利器。 陆承听对这东西挺感兴趣,脚下用了用力:“拿出来看看。” 严契安也不是傻子:“你先放开我,东西在我怀里。” 陆承听这才肯高抬贵脚,松开了严契安。 严契安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后退两步,从外套里面,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罗盘,紧紧握在手里。 陆承听看着他那副熊样,嗤笑一声:“你怕什么?” 严契安看着陆承听眼里不加任何掩饰的嘲讽和恶意,正气凛然道:“我严契安行的正,坐的端,有什么好怕的?” 陆承听闻言,挑了挑眉,向严契安逼近一步:“是吗?”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严契安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陆承听发出一声短暂的嗤笑:“传说中严家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居然看不出来我是谁吗?还当真名不副实,垃圾无疑了。” 严契安从小就受人追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嘲讽,他看着陆承听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气得恨不得一把将他推进身后的坟坑。 他蹙眉道:“眼下大家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说话何苦这般夹枪带棒?” 陆承听闻言,突然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盯着严契安:“换作你严家的老祖宗在这儿,也不敢说跟我一根绳,你算什么东西?” 严契安听着陆承听这张狂至极的语气,心里已经快气炸了,但奈何眼下他孤身一人,又的确不是陆承听的对手,也只能暂且先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第139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从这鬼地方出去,他有的是办法找这小子的麻烦。 他半天没说话,举着罗盘站在原地低着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却听陆承听又开口了,不耐烦道:“你到底在磨蹭什么?手里的东西是假货?还是不会用?” 于思砚从来没见过陆承听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 他一直觉得陆承听温和有礼,冬日可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却又会在他面前撒娇示弱,惹人心软。 眼下看着陆承听这恶棍一般蛮横无理,飞扬跋扈的样子,不但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陆承听像是在故意欺负人的小朋友。 说不出的可爱。 严契安咬牙切齿的举起手中罗盘,从腰间拿出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进罗盘中间的凹槽里。 那罗盘便像是突然被唤醒了一般,针头下沉到最下面,开始疯狂转动。 严契安看着那指针转动的速度,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他与这罗盘相识多年,从来没见过它这般飞快的转过。 而更让他惊骇的是,当那指针停下来的时候,针尖不偏不倚,竟正正对准了陆承听。 陆承听不慌不忙开口道:“你这垃圾坏了。” 严契安瞳孔一阵收缩:“不可能。” 陆承听挑了下眉:“再试试。” 严契安再次操作罗盘,这回,指针的确没再指向陆承听。 而是指向了车顶。 黑猫盯着严契安,喵了一声,扎起一条后腿,踹了踹自己的脑袋。 阿瑶小声道:“我感觉这个姓严的,可能是骗子。” 小刘附议:“我也觉得。” 于思砚轻咳一声,看着脸色难看的严契安,好心道:“要不………再来一次?” 严契安也觉得今晚是邪了门儿了。 他再次割破手指,重新操控罗盘。 这次那罗盘在转了几圈之后,指针终于越过了陆承听几人,缓缓指向了严契安自己。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骤然自严契安身后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 于思砚三人都是一惊,立刻聚拢在陆承听身边,以寻求庇佑。 严契安心中一凛,猛地回头,左手一挥,一排符纸便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将他包围在内。 他将手中罗盘掷出,只见那罗盘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落在了严契安与陆承听这边四人的中间。 一阵疯狂抖动之后,发出了一道绿油油的暗光。 照出了一道四肢着地,姿态扭曲的身影。 那身影长发拖在地上,看不清面貌,在被迫现行后,划动着四肢,速度奇快的向严契安袭去。 活像一只四条腿的大蜘蛛。 第116章 阴婚20 于思砚眼皮一阵抽搐,握紧了陆承听的手,低声道:“这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承听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指尖:“别怕,我在。” 于思砚便安了心,又不着痕迹的往陆承听怀里靠了靠。 这边四人相安无事。 突然变成了被攻击目标的严契安却是苦不堪言。 他一会儿设符阵,一会儿又祭出一把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的对着那东西疯狂劈砍。 不得不说,严契安是真有两下子的。 那东西还真就被唬在当场,与那桃木剑对峙,不敢再向前。 正当那东西对严契安没辙,打算调转方向,朝陆承听四人而来时。 车顶上的猫却突然跃了下去,走到了严契安身后。 在严契安步伐后退之时,将其绊翻在地。 严契安正面仰倒,下意识闭了下眼。 再睁开眼时,便对上了那东西长发之下,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球。 黑猫重新坐回车顶,对着陆承听得意的抖了抖耳朵,在得到了陆承听一个赞许的目光后,又心满意足的继续舔毛。 严契安在原本世界的轨迹线里,就是独自一人灭了鬼怪,破了这魇。 换到现在,他也一样可以。 陆承听只打算将他当做免费的劳动力,尽可能在他死之前,多压榨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他一手环住于思砚的腰,口中轻轻哼起了之前于思砚驱鬼时唱的那首歌。 于思砚回头看了陆承听一眼:“你怎么还唱上了?” 陆承听眼中带笑:“帮他驱鬼。” 于思砚摸了摸鼻子:“我怀疑你在嘲笑我。” 陆承听不承认:“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阿瑶和小刘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逐渐放松了下来。 小刘觉得,陆承听现在的状态,如果条件允许,他可能会就地摆一桌麻将,邀请他们一起搓两把,好打发打发时间。 于思砚现在虽然不怎么害怕了,但问题还没解决,他问陆承听:“这是厉鬼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如果放任不管,让她继续在此为非作歹,要不了几年,就要成煞了。” 于思砚不解:“那它和这临西村有什么关系呢?” 陆承听将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串起来,略微沉吟:“不出意外,它应该就是那胡炜被抓住的把柄了。” 于思砚闻言,顿时恍然。 他想了想,问陆承听:“你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过程吗?” “你想知道?”陆承听问于思砚。 第140章 于思砚嗯了一声:“它死后的罪孽我无法评判,后果得由它自己承担。” “但生前的事,还得由人间法律来管,如果它的死是胡炜造成的,那我就必须得把胡炜捉拿归案。” 他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陆承听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说:“好。” 于思砚要什么,陆承听就给他什么。 他在严契安将那柄插着一串符纸的桃木剑捅进厉鬼身体的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它的一缕魂魄。 并将于思砚三人,一同带进了这缕残魂的记忆之中。 记忆是从一辆绿皮火车上开始的。 他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地狱。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许婧,怀着满腔热忱投身进了乡村振兴的教育工作当中,成为了临西村的一名小学老师。 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凭着一己之力,为这些偏远山区的孩子带去知识,开拓他们的眼界,丰富他们的未来。 但现实给了许婧狠狠一个耳光。 她因为相貌姣好,被某位学生的家长出言调戏了两句,许婧觉得难堪,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结果没过两天,全校就传起了她的谣言,那些原本该是天真善良的孩子,却如同一个个小恶魔一般,戏弄她,辱骂她,在作业本和黑板上画她丑态百出的儿童画。 甚至编出童谣来,在课间唱她的名字。 许婧将这件事上报给校长,校长无作为,只说村里的孩子都这样,管束太多,就容易得罪家长,家长一生气,有的会闹事,有的会让孩子辍学,学校很会很难办。 许婧看不惯这种风气,在一次次向上反应的过程中,认识了村长的儿子刘建。 刘建以追求为名,开始纠缠许婧。 在多次被许婧拒绝后,恼羞成怒对其进行了犯罪,并拍了视频,威胁许婧不准将事情说出去。 但许婧不说,刘建自己却会说。 没过多久,许婧便被村里的一群混混围堵,后果不言而喻。 事后,许婧一咬牙报了警,却没想到第二天,事情便在整个村子里传了开来。 成为了女人间的笑料,男人间的谈资。 她还没等到警方的回应,就先等到了学校下发的文件,以她作风不检点为由要开除她。 许婧一怒之下在办公室砸了校长一花瓶,不料那校长不怒反笑,让许婧伺候他,不然他就报警。 派出所的所长是校长的亲生兄弟,如果许婧拒绝,他就送许婧去吃牢饭。 许婧是家中独女,父母身体不好,还等着她养老。 无奈之下,许婧不得不再次妥协。 一而再再而三,许婧几乎成了这里的村妓,她吃不下,睡不着,精神状况逐渐出现问题。 校长不再让她去上课,将她锁在宿舍里,给她吃喝,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只要给校长送些礼,就可以走进那间宿舍,为所欲为。 胡炜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运气不好,在他对许婧施暴的时候,许婧突然发了疯,狠狠咬了胡炜一口。 胡炜打了许婧耳光,许婧又暴起对着胡炜又抓又挠。 两人在争执间,胡炜狠狠推了许婧一把,许婧摔倒在地,后脑撞在床角。 床角出有颗裸露在外的钉子,不偏不倚,戳进了许婧的后脑勺。 这一幕,被站在门外,透过小小玻璃窗看热闹的刘建拍了下来,并当成笑料说给了自己的村长父亲。 村长原本并不在意这件事。 只可惜刘建罪有应得,注定是早死的命。 再之后,便有了村长与胡家强行配阴婚的事。 整件事,要说起来,一村的人,竟没有几个是全然无辜的。 第117章 阴婚21 于思砚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无论法律多完善,都总会有无所畏惧的鼠蚁虫蛇。 无论阳光多明媚,都总有些照不进去的阴暗角落。 严契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用木剑刺穿了许婧的身体,许婧发出一阵令人惊心的尖利嘶吼,在村庄里久久回荡不息。 严契安大口喘着粗气,飞身跃起,用桃木钉,钉进了许婧的额头。 黑暗如同大雾般逐渐散去,眼前的画面好似被打破又重组,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周围散落着无数星辰。 村庄依旧寂静,于思砚知道,魇破了,这里除了他们,也不会再有活人了。 许婧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暗淡,是魂飞魄散的征兆。 于思砚打了通电话给局里,让局里立刻派人过来,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他心里总有些难受:“这事很难评,但事有因果,错不在许婧。” 尽管她死后造了杀孽,但她生前善良热忱,是命运不公,至少不该让她就这么魂飞魄散。 枉来人世一遭,就换了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后果。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的脸,对他说:“伸手。” 于思砚不知道陆承听要做什么,只乖乖伸出手:“怎么了?” 陆承听握着拳,将手放在于思砚手心上,再轻轻松开。 于思砚感受到手心一阵冰凉:“是什么?” 陆承听拿开自己的手,露出了转交到于思砚手心里的一只亮晶晶的小水母。 于思砚眨了眨眼:“这是?” 第141章 陆承听竖起食指,对于思砚轻轻嘘了一声,小声道:“交给你,送她去往生。” 于思砚看着陆承听带着笑意的浅眸,心中顿生一股暖流,流进四肢百骸。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其实很多时候,鬼怪并不可怕。 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陆承听走到因脱力而躺倒在地上的严契安面前,对他伸出手:“辛苦了。” 严契安看着自己头顶陆承听的眼睛,发现那些恶意都在此时消失不见。 这才伸出那只还流淌着未干涸血迹的手,递给了陆承听。 陆承听没有半分嫌弃,神色自若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指了指他的发顶:“有符灰,我帮你拿下来。” 严契安轻点了下头:“谢谢。” 陆承听抬手在严契安头顶捋了一把,取下了他头顶上并不存在的符灰。 他收回手,揣进口袋里:“回去吧。” 后续要处理的事还很多,村民尸体的整理焚烧,村庄的清扫,档案的归整,一件比一件麻烦。 市局和办事处通了气,联系了就近几个村镇上的民警,又派了人下来跟于思砚三人汇合,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星期,才把事情处理妥当。 之前镇上派来的四个民警也被找到,人没死,但失去了意识,被送往了医院。 于思砚向上面递交了抓捕胡炜的申请书,但因国内执勤人员在国外没有权限,他也只能等着上面和国外办事处的人联系,让当地将人抓捕,再遣送回来。 陆承听寸步不离的陪着于思砚忙完了这一阶段的工作,才踏上了返程的路。 进了市区,于思砚原本是想立刻回家的,却被陆承听开车带到了离市局只有一条街区远的一座高档小区。 “来这儿干嘛?有案子要办?”于思砚看着车窗外那贵的令人发指的几栋楼,不解道。 他之前上班每天都会经过这里,知道这里是市区有名的富人区,很多明星网红,知名企业家都在这儿住。 陆承听直直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我是你老公,不是你上司。” 于思砚啧了一声,耳尖有点发红:“谁是谁老公?” 陆承听轻笑,顺着他:“你是我老公。” 于思砚圆满:“娇妻貌美如花,我可真是人生赢家。” 陆承听停好车,牵着于思砚的手带他上了楼,在标注着2301的门牌号前驻足,对于思砚道:“开门。” 于思砚看着眼前的密码锁,问都没问,就输入了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滴的一声,门锁弹开,于思砚推门走进去,看着那大的几乎可以跑圈儿的客厅,咽了下口水。 “这是,你家?” 陆承听从玄关柜上拿起红彤彤的房产证递给于思砚,纠正他:“是你家,我可买不了房子。” 他从背后抱住于思砚的腰,轻声道:“新婚礼物。” 于思砚看着房产证上【于思砚 单独所有】几个字,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这合法吗?” 陆承听没说中间具体环节到底合法不合法。 出售陪葬品,贩卖古董,显然不合法。 但这陪葬品是陆承听自己的,这事儿就很难定义了。 他只道:“我花钱买的,安心收着。” 于思砚将房产证收回抽屉里,抱住陆承听:“我好爱你。” 陆承听回抱住他,笑着道:“因为房子?” 于思砚也笑了,他的手顺着陆承听的衣摆伸进去:“可能是。” 陆承听偏头吻他:“不是白送的。” 于思砚此时除了配合陆承听,什么话都不想说。 但在陆承听伸手解他腰带时,他却突然拦住了陆承听:“先洗澡,这几天在外面我都快馊了。” 陆承听便一把将于思砚扛起来,大步向洗手间走去:“我帮你洗。” 陆承听说不是白送的,就不是白送的。 于思砚说好的以身相许,他就一定要让于思砚许个彻彻底底。 .......... 第118章 阴婚22 陆承听将于思砚一个人留在浴室里,心情愉悦的一边哼着歌,一边将那些不能再用的床上用品扯下来塞进洗衣机。 等换好了干净的床单被褥,再去浴室亲手将被自己折腾的委屈巴巴的于思砚洗干净。 于思砚连轴转了半个月,第二天难得休息,陆承听也没叫他,轻轻下了床,帮他把被子盖好,转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何大海一大清早推开自家后院儿大门,就看见了身着玄色蟒袍的,正蹲在池塘边上喂鱼的陆承听。 他深吸口气,微微躬身:“上仙。” 临西村的案子死的人太多,那些村民多多少少在外界都有几个亲戚朋友。 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瞒,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但好在临西村地处偏僻,临近的村庄镇子隔的都远,警方只对外宣称是有人在村里的井水里恶意投毒,全村中毒身亡,无一幸免。 大多数人对与自己无关的事,顶多是看看热闹,并不会多往心里去。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离奇,但官方一口这么咬定,对外界的质疑充耳不闻,无关人员也不可能为这事儿追根究底,找官方麻烦。 如果有人在网上大肆发表不实言论,就超不过半个小时,就会被删帖,并收到来自官方的警告。 第142章 但这件事瞒得了群众,却瞒不了这些隐世的大家族。 更遑论陆承听借了何家的身份,参与了这桩案子。 何大海再见陆承听,比起上一次的畏,又多了几分敬。 陆承听站起身,回头看向何大海:“何家主,听说过换命吗?” 何大海闻言,愣了愣:“上仙指的是,哪种换命?” “偷天换日,将自己的垃圾命格硬塞给别人,再将别人的福运转移到自己身上。” 陆承听为他做简单总结:“最没皮没脸,让人恶心的那种。” 何大海沉吟片刻:“古籍有记载,但我不曾尝试过,这是邪术,一个搞不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陆承听认同:“但总有些人会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何大海不解:“上仙是指?” 陆承听道:“严家。” 何大海眼睛一眯,他想收拾了严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摆好小几边的躺椅,为陆承听倒茶:“上仙详说。” 陆承听并不多言,没提姓名和因果,只摆出了严契安和于思砚的生辰八字,交给了何大海。 何大海盯着那两副八字,静坐了半个小时,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三个字:“造孽啊。” 他看向陆承听:“上仙什么意思?” 陆承听先问:“换命一事,如何化解?” 何大海直言:“偷人命格的一方,一旦身死,自然就破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那太便宜他们了。” 何大海便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那咱就给他们换回来。” 陆承听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何大海。 何大海打开锦囊,看见里面装着一团带血的卫生纸,还有几根短发:“这是那被换之人的?” 陆承听摇头:“这是严契安的。” 他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利齿:“被换之人的,我明天晚上拿过来。” 何大海点了点头:“此事交给我。” 这不算偷天换日,这顶多是抓住机会,替天行道罢了。 于思砚一觉睡到大中午,一睁眼,就看见了卧在床头柜上,将自己缩成一个猫圈的小艳。 和第一次一样,于思砚醒来依旧觉得浑身清爽,没有半点儿不适。 就连这些天工作带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伸了个懒腰,抬手戳了戳黑猫的背:“早上好,小黑。” 黑猫默默翻了个白眼,无精打采的晃了晃尾巴尖儿。 于思砚从床上爬起来,将床边叠好放整齐的内裤睡衣套在身上,光着脚下床。 一出卧室门,正好迎上了刚刚从大门进来的陆承听。 “醒了?”陆承听将手里刚买的菜放到柜子边上。 于思砚嗯了一声,看着陆承听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他走到陆承听面前,蹲下身,把拖鞋摆到他面前,伸手去解他的鞋带。 “我自己来。” 陆承听嘴上这么说,却连腰都没弯一下。 于思砚亲手帮他把鞋子换好:“我想帮你。” 陆承听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抬手抱了抱他:“去洗漱,我去做饭。” 于思砚把脸埋在陆承听颈间蹭了蹭,意外道:“你还会做饭?” 陆承听嗯了一声:“虫草排骨汤,可以吗?” 于思砚点头:“什么都可以。” 陆承听走进厨房,洗了手,围上围裙开始洗菜。 于思砚洗漱完出来,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切菜。 温馨的像是这世间每一对普通又恩爱的夫妻。 于思砚想起死去的许婧,看着陆承听站在灶台前煲汤的背影,问他:“承听,你的原形是什么样的?” 陆承听侧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没舌头,没眼球,头只剩一半,没有手脚。” 他只是在胡说八道,随口吓唬吓唬于思砚。 但于思砚却并没觉得可怕,他从背后抱住陆承听,双手环在他腰间,心疼道:“疼吗?” 陆承听问:“什么疼吗?” 于思砚喉咙发紧:“就是死的时候,疼吗?” 陆承听被他问的心里一片柔软。 他回头吻了吻于思砚的脸颊:“太久了,我不记得,早就已经不疼了。” 他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原身死的时候到底疼还是不疼。 另一方面也是在安慰于思砚。 但于思砚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异常敏感。 他听到陆承听这样回答,突然就想到了让他更难过的事。 “陆承听,我虽然体质极阴,但我师父说,我的命数并不属阴,而且有你护着我,我死的时候,恐怕也很难有怨气。” “我大概是化不了鬼的。” “那等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陆承听转过身来,看着于思砚:“你不怕吗?” “你现在看见的我,只是一副幻化皮囊,为了勾引你,哄骗你,让你跟我结了这门亲事。” “我死了千年,肉身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只剩一副骨架躺在阴暗潮湿的地底,如果我用原形来面对你,或许比那许婧更可怕。” “于思砚,你不会害怕我吗?” 第119章 阴婚23 于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话,想象着陆承听死时的样子,无论是青面獠牙,还是鲜血淋漓残破不全,他都实在无法觉得害怕。 第143章 只觉得心中一阵难过,想问问他地底下冷不冷。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只会爱你。” 他用额头抵住陆承听的肩膀:“那又不是你的错。” 几世相遇,陆承听与于思砚相见的样子,都是万中无一,世间难得的美好。 他有时候也不免会怀疑,于思砚到底是爱他,还是爱那些精美皮囊。 爱是信任,可人一旦在心里做起了假设,就难免会生试探之心。 “站远一点。” 陆承听推开于思砚,在他略显疑惑的目光下,幻化出了原身被斩魂钉钉死在烙铁上时的模样。 一身残破不堪的玄色蟒袍,凌乱肮脏的墨色长发。 身形与如今相比没什么差异,只是双手成了带着血肉残痕的枯骨。 眼球外凸,半边脸上皮肉翻卷,一边嘴角被削豁了出去,额头上顶着一枚漆黑血洞。 陆承听就这么看着于思砚。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糟糕的形态出现在于思砚面前。 没有任何过渡,没做过任何尝试。 他不知道于思砚会如何应对他所看到的自己。 是仓惶后退,还是强行冷静,然后跟自己说他接受不了,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陆承听直勾勾的盯着于思砚的脸,试图在于思砚眼中看出惊惧和后悔,可惜他什么都没看见。 于思砚就那样站在原地跟陆承听对视。 两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他看着陆承听那副狰狞可怖的恶鬼相,许久后,眼眶泛红,几乎要有泪水滴落。 就在陆承听准备开口,告诉于思砚,不用勉强自己,什么结果他都可以接受时。 于思砚却突然迈开脚步,走到陆承听面前,缓缓抱住,闭上眼,吻上了他那张不堪入目的脸。 从额头,到眼尾,到血肉模糊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他唇间。 陆承听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于思砚一把按住后颈,不容他反抗的加深了这个看起来并不美好的吻。 良久,他松开陆承听,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有些哽咽地笑道:“可以看出来的,你生前和如今一样好看。” “衣服很气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吗?” 陆承听没说话,他抬起那只只剩枯骨的手,在触碰到于思砚眼角时,恢复了血肉。 于思砚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手心上,酸道: “是不是很多男男女女喜欢过你?为你着迷?你呢?那时候成过家吗?喜欢过什么人吗?有通房丫鬟吗?” 陆承听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但那种一颗心高高悬起又被人捧进手心轻轻放回原处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他闭了闭眼,变回那副完美无瑕的模样,对于思砚道:“没有,没成家,没喜欢过别人,也没有通房丫鬟。” 他吻了吻于思砚的手背,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你。” 于思砚也不知道陆承听是不是在骗他。 但他此时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过去。 只要陆承听分得清那些没有自己的过去,和跟自己在一起以后的将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再次将问题带回到最开始:“陆承听,等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他眨了眨眼,有些心酸道:“还会有下一位陪伴你走过百年的人吗?” “不会。” 陆承听轻声道:“等你死了,我陪你入轮回。” 037闻言,突然插嘴:【你认真的?入轮回会被清除记忆。】 陆承听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记忆这件事。 有些事是深入灵魂的,与记不记得没有关系。 但他也无意在寻找思砚的道路上,给自己添麻烦。 【跟阎王爷打个商量,换个条件。】陆承听说。 037哑然:【那你打。】 反正它是没这个本事。 人与人之间,在敞开心扉,相互托底之后,会在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和对方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亲密感和依赖感。 陆承听倒还好,主要是于思砚,在从厨房出来以后,就恨不能把陆承听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只想时时刻刻跟他腻在一起。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要坐在陆承听身边,把一条腿搭在陆承听大腿上。 “我一会儿得回家一趟,跟我师父说一声,再搬点儿东西过来。”他边吃边道。 陆承听问:“要我陪你去吗?” 于思砚不假思索:“要。” 两人吃完了饭,便由于思砚开车,前往自己过去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市区里他可不敢让陆承听开车,万一被交警拦住,只会徒增麻烦。 陆承听在路上消失了一会儿,备了些见面礼,又重新出现在副驾驶上。 他们将车停到于洪家楼下,手牵手上了楼。 于思砚直接拿钥匙开了门,领着陆承听就进了家门。 此时于洪正坐在蒲团上念清心经。 听见门响,便停了下来,闭着眼道:“回来了,混小子,这次出差顺利吗?” 于思砚没跟于洪说去临西村办案的事,怕他担心,只说是去临省出差学习。 “师父,您能不能先把眼睛睁开再说话。”于思砚道。 于洪睁开眼,看见于思砚身后站着的陆承听,哟了一声:“你同事啊?” 第144章 于思砚直言:“我老公。” 于洪一愣:“你什么?” 于思砚牵着陆承听往里走:“你才刚把我嫁出去一个礼拜,自己就忘了?” 于洪看了看于思砚,又看了看陆承听,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陆陆陆………” 陆承听对于洪颔首:“您好,我是陆承听。” 于洪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他只是没料到陆承听居然会真的上门来拜访,并且长着这么一张迷惑人心的脸。 他之前还担心自己让于思砚年纪轻轻就结了阴婚,于思砚会心有不满。 但此时看着于思砚和陆承听牵在一起的手,和小情侣之间那股腻腻歪歪的劲儿,也算是松了口气,真正放下心来。 男媳妇儿又如何,瞧瞧这水灵灵的样儿,还能护于思砚一世周全,于思砚这混小子指不定背后怎么偷偷乐呢。 第120章 阴婚24 于思砚带陆承听回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收拾些东西搬家,二是为了安于洪的心。 虽然于洪这些年从没说过,但于思砚知道,是他绊住了于洪的脚步。 他知道于洪偷偷做过许多份远游计划,却碍于自己体质特殊,于洪一次都没能走出过自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 于思砚很多次想让于洪离开他,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很怕自己有一天会招惹上什么东西,赔了自己的命不说,还害了于洪。 但于洪不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儿守着他。 如今,他有了只属于自己的保护伞,终于可以说服于洪,让他去潇洒自在了。 晚上吃过饭,于思砚去卧室收拾行李,陆承听便坐在沙发上,掏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 “第一次正式登门,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于洪受宠若惊,要知道能如常人般坐在人群里,和人说笑聊天,谈笑风生的鬼怪,级别至少也在鬼将以上。 百年修为都算是不足挂齿了。 他可不敢托大,收陆承听的礼。 但陆承听却道:“不论那些,单论辈分,您是阿砚的师父,便是我的长辈。” 于洪见陆承听诚心,便没再拒绝,只在于思砚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抱着灵牌,从卧室里出来时。 对陆承听郑重道:“我把阿砚,交给你了。” 陆承听接过于思砚手里的行李箱,握住他的手腕,对于洪鞠了一躬:“谢师父代我照看阿砚二十余载,从今往后,阿砚在哪,我就在哪。” 于洪摆摆手,转过身去:“走吧。” 回家路上,陆承听怀里抱着自己的灵牌,于思砚开着车,一路都没说话。 虽说以后于洪出游回来,于思砚还是可以常常回家去看看。 但于思砚二十多年来都住在于洪身边,于洪为了他终身未娶,这种心情就像是刚刚离家的雏鸟,不说伤感,也难免感慨。 但于思砚知道,他离开于洪,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承听身上阴气太重,于思砚跟他结了婚契,有了羁绊,不受影响。 但于洪不同。 如果他常年跟陆承听共处一室,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陆承听伸手戳了戳于思砚:“你师父的命很好,享福的日子在后面。” 于思砚嗐了一声:“我知道。” 如果不是于洪的命好,这么多年照顾着于思砚,怕也早就死于非命了。 而送走了于思砚,打开了陆承听给他的见面礼的于洪,此时也觉得自己命很好。 陆承听给他的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满满一盒沉甸甸的大金条。 当天夜里,于思砚情绪不高,陆承听为了哄他开心,幻化成了原身生前的样子。 于思砚看着身着蟒袍,墨发如瀑,矜贵又高高在上的陆承听,不禁咽了咽口水,跪在床边,就想伸手去抱他。 陆承听避开于思砚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思砚,面色冷淡道:“还请于公子自重,在下已成婚多日,家有贤妻,无意与他人再多纠缠。” 于思砚舔了舔唇角,如同强娶豪夺的恶霸一般,一把将陆承听拽倒在床上: “那又如何,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跟我偷上两回,保证你对我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陆承听妥协:“那好吧。” 于思砚一愣,不乐意了:“嘿!你答应的够快的啊!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有夫之夫啊!” 陆承听笑出了声,翻身将于思砚压回去:“没办法,谁让我一看见于公子,便心猿意马,蠢蠢欲动的厉害。” 于思砚也乐,扒着陆承听身上那件繁琐的衣服:“我总有种我绿我自己的奇怪错觉。” 陆承听低头吻他:“那下次换个剧本。” 于思砚看着陆承听乌黑顺滑的青丝,舔了舔他的下唇,心动道:“可以换女装剧本吗?” 陆承听看着于思砚那张硬朗帅气的脸,和他偏深的肤色:“你想穿裙子?” 于思砚一愣,随后一把将陆承听掀翻:“不是我穿,是你穿。” 陆承听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下次如何,是下次的事。 今晚的剧本既然已经这么定了,就得这么演下去。 于思砚的休息只有一天,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不敢折腾太晚。 陆承听看他差不多了也就放过了他,关了灯哄他睡觉。 第145章 于思砚很喜欢陆承听的头发,不让他变回去,还说,长发和会哭,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非要让陆承听哭一个给他看看。 陆承听就知道,于思砚是还不困。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后硬是逼着于思砚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这才放过了他。 待于思砚睡熟,陆承听便坐了起来,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他来到市郊一处流浪人员收容所,在十几个流浪汉里,挑了一个命格最令人唏嘘的,取走了他一缕头发,和几滴血液。 这人命里没有官杀扶印,也没有转化,容易遭遇各种困难和变故,一生困苦贫穷,霉运缠身,危机四伏,易惹祸端,克父母亲友,没有成家立业的运。 比严契安原本的命数还要不如。 陆承听昨天来何家的时候,说了今晚会送东西过来,何大海便没敢休息,一直坐在房间里研究古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陆承听过来。 谁知陆承听一来,却拒绝了让他来操作这件事。 “方法告诉我,我亲自动手。” 陆承听对何大海道。 他要做的不是将原本偏离的命运拉回正轨,而是要将已经偏离的命运,拉到更偏。 他也不打算把于思砚原本的命再换回来,于思砚父母已死无可挽回,如今又和自己结了婚契。 从今以后,于思砚的命运如何,就是他陆承听说了算。 原本的命数,不要也罢。 第121章 阴婚25 严契安原本的命数,除了易招邪,克父母,少运差,难以在天师界有所成就之外,对财运官运的影响倒是不大。 而且现在严契安已经算是小有成就,再换回他原本的命数,对陆承听来说,太便宜他了。 他不要严契安死,他要让严契安顶着别人的厄运,痛苦一辈子。 但这样一来,便免不了再染因果。 陆承听无意祸害何大海,至于他自己,这点儿因果,他根本就不在意。 严契安因收服许婧的事,伤了几分元气,虽不严重,但自从临西村回来以后就常感疲倦。 这两天刚刚有所缓解,睡得正熟,却被窗外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惊醒。 严家后院里一棵立了百年的银杏被劈了个正着,几乎是在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严契安睁眼便感到了一阵心悸,跳下床,打开窗向外看去,却正好赶上那银杏向他窗子边倒塌而来。 原本,若严契安不开窗,倒还好说,可这窗子一开,一支树杈便从窗口伸了进来,直直插进了严契安的左眼。 窗外下起了暴雨。 于思砚睡眠很轻,雷鸣声一起,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了侧躺在自己身边,面对着自己的陆承听。 他往陆承听怀里靠了靠,小声说:“我做噩梦了。” 陆承听环抱住他,远低于人类的体温,却让于思砚无比安心。 “梦见什么?”陆承听问。 于思砚眨了眨眼,他的确是做了噩梦没错,但眼下陆承听一问,他好像又突然想不起来了。 陆承听猜测,大概是和上辈子的事有关。 他对换命的事只字未提,抱住于思砚,轻声哄道:“不用怕,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 于思砚窝在陆承听怀里,后半夜睡得无比踏实。 第二天醒来,精神抖擞的开着陆承听的车去上班。 一下车就看见了提着两份儿豆浆油条站在门口发呆的李洋。 “我去,砚哥,你从哪整的这车?租的?借的?要去旅游还是去相亲?” 于思砚锁了车门,抬手捏了捏自己胸前的吊坠:“相什么亲,我对象的车。”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陆承听化成一个小光点,钻进这玉佩里的。 李洋震惊:“你被富婆包养了?” 路过的阿瑶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冷哼一声,小声骂了句:“不要脸。” 便上了楼,看都没看于思砚一眼。 李洋啧了一声:“她也知道了?” 于思砚从李洋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含糊道:“甭理她,她以为我在给人当小三。” 李洋惊呼一声,面色狰狞:“真的假的?!” 于思砚白了他一眼:“废话啊当然是假的,那是老子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李洋哦了一声,刚要缓口气,又猛然察觉到不对:“男朋友?!” 于思砚理所当然:“怎么了,很意外吗?” 李洋点头:“有点儿。” 于思砚拍拍他的肩:“不用意外,是个人就都有可能会弯,今天是我,明天就有可能是你,这很正常。” 李洋此时,对这番说辞,是不能理解的。 但他不好干涉于思砚感情上的私事,只能让他注意安全,谨防诈骗。 临西村那件事的后遗症实在太多,事关非自然事件,办事处里不可能告诉所有人具体情况,于思砚几个知情人便不得不成了主要劳动力,加班加点的工作。 陆承听也没一直在玉佩里守着于思砚工作,他在中午十点多的时候,便回了家,开始为于思砚准备午饭。 等到十二点,准时提着保温饭盒,出现在办事处门口,拨通了于思砚的电话。 第146章 于思砚正忙着整理资料,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才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李洋看着他拿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大大的【宝宝】两个字,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身材瘦小,娇娇软软的男孩子。 于思砚接起电话,语气柔和:“喂?怎么了?” “给你送饭,可以上去吗?”陆承听问。 于思砚一听就乐了:“你做饭了?爱心午餐?” 陆承听嗯了一声。 “我还没休息,我找人接你进来。”于思砚说。 他说完挂了电话,对李洋道:“洋洋,下去帮我接个人。” 李洋哦了一声:“在门口吗?穿什么衣服?” 于思砚继续干活:“最好看那个。” 阿瑶在不远处写报告,听见于思砚的话,抬头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嘚瑟的。 李洋下了楼,远远就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手里提着保温饭盒的男人。 只看背影,光感叹了一下原来他砚哥对象个子这么高,身材这么好。 待他走到陆承听面前,看见陆承听那张脸时,才不得不惊叹一句,于思砚说的是有道理的。 是个人就有可能会弯。 只看这只扳手够不够厉害。 眼下看来,于思砚弯的可真是有理有据,一点儿都不冤枉。 他走到陆承听面前,看着陆承听:“你是………砚哥家属?” 陆承听点了下头:“你好。” 李洋看着陆承听在阳光下那双浅到透明的瞳孔,咽了下口水:“那啥,砚哥让我来接你!” 陆承听客气道:“谢谢。” 他跟在李洋身后,一路上了楼,站在办公室门口:“办公的地方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等他忙完,让他出来吃饭。” 李洋答应一声:“行,那我先进去。” 陆承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其他办公室来来回回路过的人都不免要多看他两眼。 他不受任何打扰,只安安静静等着于思砚出来。 于思砚用最快的速度忙完手头上的事,大步走出办公室,看着陆承听,笑道:“帅哥,找谁啊?” 陆承听抬头看他:“你好,找一下于先生。” 于思砚冲他挑眉:“于先生是你什么人啊,找他做什么?” 陆承听拍了拍自己手边的饭盒,笑盈盈道:“于先生是我爱人,我来给他送饭。” 于思砚便嘿嘿嘿的乐出了声,他左右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连忙凑过去亲了陆承听一口。 然后坐到他旁边,肩挨着肩,腿贴着腿,打开饭盒,使劲儿扒拉了两大口饭:“香!” 他们坐在走廊里,完全不避讳别人的目光,有人跟于思砚打招呼,于思砚也都客气的跟人搭两句话。 一中午过后,办事处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八卦起于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 对此,于思砚回答的十分利落,就四个字:“我男朋友。” 第122章 阴婚26(完) 一开始,许多人都并不看好于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感情。 只当是小年轻随便玩玩儿,陆承听长得实在是扎眼,于思砚可能也只是一时见色起意,上了头。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陆承听却像是完全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般,每天按时按点儿来给于思砚送饭不说,还雷打不动的每天上下班接送。 对此有人提出质疑:“小于,你男朋友不工作吗?” 于思砚便掏出那辆两千万豪车的车钥匙:“他继承家业。” 还有人质疑:“小于,你男朋友天天这么盯着你,你们都不需要私人空间的吗?” 于思砚摇头:“要不是还得上班,我恨不得把他栓我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承听是个只知道围着男朋友打转的笨蛋美人时。 市里突然发生了一起连环跳楼案。 一个小区里的十多个死者,陆续从同一栋楼的天台跳楼自杀。 没有精神病史,嗑药史,家庭幸福,生活稳定,死者之间毫无关联,互不认识,男女都有。 监控画面拍摄的很清晰。 这些人死时,都是一个人乘电梯上了天台,没人诱导,也没人行凶。 确确实实是他们自己跳下去的。 这下算是难倒了警方,不得已找了办事处的人,以及何家的人,请求了支援。 结果意料之外,两个小时后,就看见了坐在办公室里,拿着特调令的陆承听。 直到那些办事人员,亲眼看着陆承听是如何在顷刻间让那行凶的厉鬼灰飞烟灭时,才不得不感慨一句: “于哥牛逼!” 这边,于思砚爱情事业双丰收。 另一边,严契安瞎了一只眼不说,严家收钱没办好事,原本想糊弄着将人打发了,却不料那人背后的靠山实在庞大。 这下,严家算是捅了马蜂窝,严契安的父亲作为那次办事的人,直接被以诈骗罪看管了起来。 因诈骗数额巨大,开庭后被判了终身监禁。 严老爷子一病不起,严母在某天行夜路时,突然撞了鬼,回来就发了疯,亲手捅死了严契安正在上大学的弟弟。 严家在短短一年内,迅速衰落。 此消彼长,倒是何家在陆承听的帮助下,办成了几件大事,得到了官方认可,真正坐上了天师界的第一把交椅。 第147章 于思砚在陆承听或明或暗的陪伴下,屡屡破获重大案件。 但凡有他出手,绝对效率最高,人员伤亡最低。 而且这年头,越是高官厚禄在身的人,就越是爱讲究些风水福运。 但有本事的天师风水师却难找的厉害。 别说本市办事处的领导了,就连省上的领导,也有慕名来找于思砚,想请陆承听去给看看的。 做这行,因怕沾因果,都要收钱。 能来请人的,都懂规矩。 但陆承听收了钱后,却会当着那些人的面,将所有钱款通通捐赠出去。 更是让于思砚在单位上受人赏识,混的如鱼得水,节节高升。 阿瑶在办事处工作的第三年,被调去了别的省,临走前,请于思砚和陆承听吃了顿饭,以表一开始因为误解,而对他们之间关系抱有的不良态度。 因为和陆承听之间结了契的关系,于思砚在未来的许多年里,都再未受到过阴灵干扰。 唯一让于思砚不满的,是自己在长出第一道皱纹,和第一根白发时。 陆承听依旧是那副二十出头,一出门就能惊艳整条街的样子。 一开始,于思砚倒是没太在意两人间这种逐渐明显起来的差距。 但在于思砚坐上办事处长位置的那一年里,却突然听到了新来的年轻人在背地里偷偷八卦他。 说他为老不尊,包养了一个特别帅气的小鲜肉。 他当时觉得好笑,也乐得别人误会他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还会说来调节气氛。 但渐渐的,他在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和陆承听已经开始像两代人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不舒服了。 “你以后别总来接我了,他们会以为我是你爸。” 陆承听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愣了愣,逗他:“想占便宜就直说,何苦拐弯抹角。” 于思砚坐在书桌前,抱着保温杯,一脸严肃,愈发有老领导的架势。 但和陆承听说起话时,却与当年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无异。 “我可占不了你便宜,到了晚上,哭着叫爸爸的还不是我。” 陆承听听出他心里有气,放下报纸,看着于思砚,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便逐渐现了些老态:“这样行吗?” 于思砚盯着他看了半天,犹豫道:“行,以后出门就这样吧,回家再变回去。” 陆承听笑了:“回家也这样不好吗?” 于思砚摇头:“请让我在床上继续体验那种老头儿包养小鲜肉的快感,谢谢。” 他们相伴走过数十载,于思砚一直到老,都没病没灾,只是过了九十五岁以后,腿脚便越发不灵便起来。 陆承听只能每天推他出去晒晒太阳,看人打打牌,回家以后给他念书,陪他说话,将人照顾的井井有条。 于思砚在百岁那年,陆承听为他做了一桌好饭,买了蛋糕,给他过了生日。 于思砚头脑已经不再完全清醒,常常犯糊涂。 他许了愿吹了蜡烛,就不再说话。 陆承听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问:“阿砚,许了什么愿?” 于思砚便靠在椅子上,轻声回答他:“下辈子,我要做哥哥,照顾你到老。” 陆承听握着他的手:“都听你的。” 于思砚在闭上眼时,突然觉得身体一空,所有这些年来逐渐在他脑中逝去的记忆都突然回笼。 他站在自己对面,看着陆承听牵着自己的手,为自己盖上毛毯,轻轻唤他:“承听。” 声音一如当年初见陆承听时的模样。 陆承听抬头,又看见了年轻时的于思砚。 “我要走了。”于思砚难过道。 陆承听站起身,将于思砚拥入怀中,吻了吻他的额角。 原本凝实的身影,与于思砚一起,逐渐虚化。 于思砚在消散之前,听见陆承听说: “我答应过的,这一次,陪你入轮回。” ………………… 第123章 我陪你长大1 “孩子不会哭,我们已经做了其他各项检查,一切正常,听力也没问题,考虑先天性声带发育不良的问题,还要做进一步检查。” 不久前强烈的挤压感让陆承听的神志还有些涣散。 室内的灯光不强,但对于已经在黑暗里待了好几个月的陆承听来说,还并不能完全适应。 “我一次产检都没落下过,之前怎么没说过孩子会有问题呢?” 一道女声从陆承听身边响起,带着哽咽的哭腔。 “能治吗?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接受。”陆父站在一边,神情严肃。 医生推了推眼镜:“先别急,目前还不能确定,等做了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具体原因,再敲定治疗方案。” 陆承听伸腿蹬了蹬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襁褓,第三次试着开口,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他召唤:【037。】 037幸灾乐祸:【这可不怪我,你自己和阎王爷做的交易,十八岁之前不能说话,你忘了?】 陆承听皱巴巴的小脸儿一垮,不吭声了。 037啧了一声:【真想给你面镜子,让你瞅瞅你现在有多丑,好像只没毛的红皮猴子。】 没有人生下来就好看。 但只要给有的孩子一些时间,他们就能变得无比可爱,活像从画里跑出来的小天使。 第148章 这一过程,陆承听没有经历太久。 他在刚过一岁时,就成了整个大院儿里,最好看的孩子。 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又长又密,瞳孔浅的像琉璃,脸蛋儿圆润饱满,坐着不动的时候,就像是摆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每天被陆母带出去晒太阳时,都会被大院儿里所有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轮流抱上一圈儿。 可惜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或者发呆。 极少理会成年人对他无聊至极的逗弄,常常面无表情的看着拿着手摇铃或拨浪鼓,试图让他做出各种反应的陆父陆母。 这种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过程,是生而知之的陆承听从未有过的经历。 他唯一接触过的小孩子,就是许多年前刚刚诞生的思砚。 但他觉得思砚小时候很聪明,从没玩儿过这些毫无意义的小零件。 陆父陆母对陆承听疼爱至极,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摆在他面前。 他们在陆承听三岁之前,带他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医生。 每一次结果都是皆大欢喜,身体,智力,都完全正常,甚至超过绝大部分同龄孩子。 就连他刚出生时,被初步定义的声带发育不良,都在之后的一次次检查中,被完全推翻。 总而言之,陆承听哪里都好得很。 只可惜,他依旧不哭不闹,安静的让人难过。 037看着陆承听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正常成年人三五天都不见得能拼出来的,由七千多个乐高零件组成的千年隼拼了出来,感慨道: 【让你当哑巴是对的。】 不然谁知道陆承听会不会在陆母拿着托马斯小火车对他说“嘀嘀”的时候,发出尴尬而不失嘲讽的冷笑。 【你不该尽情发挥你的表演才能吗?】037不解。 陆承听挺着圆溜溜的小肚子,躺在地毯上:【没必要,我生下来就这样,所有人都能适应良好。】 不像以前,毕竟是半路占了原身的身体,多多少少还是得演一演。 而且之前他与原身父母的交集都不算太过亲密,不需要时时刻刻去演。 现在不一样,他得在陆父陆母的眼皮子底下慢慢长大,少说也得十八年。 不如干脆摆烂,让陆父陆母早日习惯,他打出生起,就是这么个德行。 这一世特殊,陆承听是陪着于思砚一起入了轮回,从一开始就打乱了于思砚原本要去的世界和既定命运轨迹。 因此037也没了任何关于思砚少君的消息,它只能慢慢在茫茫人海中搜寻。 但陆承听也不急,反正他才刚过了三岁生日,就算遇到了思砚,也是个无计可施。 “宝宝,睡着了吗?” 陆母推开卧室门,探头轻轻问道。 陆承听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晃了晃自己胖乎乎的脚丫,示意自己没睡。 陆母便走进来,将他抱起来:“去换身衣服,晚上去程爷爷家吃饭,程叔叔回来了。” 陆承听趴在陆母肩膀上,用手指扣了扣陆母的脖子,表示自己不想去。 陆母哄他:“程叔叔家有个小哥哥,比你大一岁,第一次来,没有朋友,听听去陪小哥哥玩儿好不好?” 陆承听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见过军区大院儿里无数个小哥哥。 各个上蹦下窜,招猫逗狗惹人烦。 他一想到那些叽叽喳喳,满屋子乱跑的小豆丁,就觉得闹心。 但他现在年纪太小没人权,只能叹了口气,放弃挣扎,趴着不动了。 陆承听面无表情的套上陆母为他准备的开襟小毛衣。 因为肚子太圆,每两颗扣子之间都有一个竖起的梭子形空隙。 “好像小了。”陆母蹙眉。 陆父满脸慈爱的看着陆承听:“是这小子最近又吃胖了。” 陆承听都不用低头,他只要垂下眸子,就可以看见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 但他并不在意。 小时候要多吃饭,过了青春期再控制饮食,就容易长得高高瘦瘦。 小时候不好好吃饭,青春期以后再往回补,就容易又矮又胖。 陆承听向门外走去,一边用左手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皮,一边头都没回的抬起右手,勾了勾胖乎乎的手指,示意陆父陆母,赶紧的,别磨叽。 程老爷子和陆承听的祖父曾是战友,是正儿八经一起同过窗又一起扛了枪的关系。 吵吵闹闹铁了一辈子,只是陆老爷子早期受过伤,后来身体不大好,走的早。 程老爷子却是老当益壮,龙马精神,到现在还能每天早上在院子里打打太极,跑上一个来回的步。 要论军衔,程老爷子要比陆老爷子略高一筹,但要论儿子,陆父就要比程家那位出息太多了。 第124章 我陪你长大2 程家和陆家都是独子。 陆父自小成绩就是顶尖,顺利考入国内最高学府,毕业后从了政,认识了家里从商的陆母,成家立业顺风顺水。 而程家的儿子程煜却是个浪荡子,程家老爷子铺平的路都走不明白,终日厮混在各色女人的肚皮上。 还没结婚,就整出了一个儿子,不久前,孩子的母亲在国外病故,他不得已才将孩子领了回来。 第149章 程家离陆家很近,算是斜对门,站在陆家二楼朝南的小客厅里,甚至可以看见程家朝北的两间卧室。 陆承听一家三口刚一出门,街道尽头便缓缓驶来了一辆黑色悍马。 车在经过陆承听身旁时,停了下来,从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最多三十出头的男人。 一看见陆父便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陆父抬手使劲儿给了他后背上一巴掌,然后对陆承听道:“听听,还记得程叔叔吗?” 陆承听仰起脸,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这位与他没什么关系的程叔叔,又低下头,揪了揪自己有些紧绷的毛衣。 “孩子呢?”陆母问程煜。 不等程煜回答,车后门便被拉开,从里面跳下来一个小男孩儿。 比陆承听高出将近一个头。 肤色比陆承听深一些。 留着寸头,浓眉大眼,臭着张脸,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股痞帅痞帅的劲儿。 隐约可见长大后又是个不知道要让多少无知少女深陷情网的帅小伙。 程煜揉了一把小男孩儿的脑袋:“程思砚,叫人。” 程思砚面无表情道:“叔叔好,阿姨好。” 他说完,略微低下头,这才看见了站在陆母腿后的陆承听。 程思砚愣了愣,看着陆承听那双小猫一样的圆瞳,和那张秀气又精致的小脸儿,一时分辨不出陆承听的性别。 他舒展了眉头,仰头问陆母:“阿姨,这个小弟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陆母闻言,掩唇轻笑,摸了摸程思砚的头:“这孩子,你不都说了是小弟弟吗?” 程思砚眨了眨眼,看向陆承听,他是潜意识觉得陆承听是男孩子,不确定,再问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承听也没想到,这一世,他还没去就山,山就已经来找他了。 他对着程思砚眯了眯眼,露出一排闪亮亮的小白牙。 程煜乐了,对陆父道:“你家这小子,看我跟没看见一样,看我儿子倒是笑得欢。” 陆父也奇了,陆承听平时很少会笑,大院儿里追着陆承听想跟他玩儿的孩子不少。 陆承听一看见奔着他来的小崽子们,就会一脸严肃的抱住陆父陆母的腿,让抱抱。 如果陆父不抱他,推他出去试图让他跟那些小孩儿交流感情,他就会就地躺平,一动不动,拒绝所有无效社交。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陆承听向其他小孩示好。 陆母也很惊讶,蹲下来,看着陆承听:“听听喜欢思砚是不是?” 程思砚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承听,等着他回答。 但陆承听说不了话,只能朝着程思砚伸出两条又胖又短的胳膊。 程思砚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陆母笑了,对陆承听第一次愿意主动跟同龄人交好感到无比欣慰。 她对程思砚温柔道:“思砚可以抱抱听听吗?听听很喜欢你。” 小孩子也是会不好意思的,此时程思砚站在原地,就突然局促了起来。 他觉得陆承听甚至比之前他在幼儿园见过的那些金发碧眼的小姑娘都漂亮。 她们大多数都很娇气,总是一碰就哭。 他以前惹哭过很多同学,为此还挨了好几次骂。 程思砚不太敢碰他。 也不忍心拒绝。 他怕他拒绝了陆承听,陆承听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一秒就会掉金豆豆出来。 只能伸手戳了戳陆承听的小肚子:“你好胖,你的衣服都咧嘴笑了。” 037发出一声狂笑:【你也有今天。】 陆承听毫不在意的屏蔽了037。 程煜嘶了一声:“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他本以为陆家这小洋娃娃可能要哭,谁知陆承听却又笑了,他放下自己的手臂,只伸出一只小胖手,手心向上,对着程思砚勾了勾食指。 程思砚挠了挠头,抬头看向陆母:“阿姨,他为什么不说话?” 程煜闻言,抬手就戳了一下程思砚的脑门儿:“不说话就是不想跟你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陆家的小宝贝疙瘩哪哪都好,就是不会说话,这是陆家夫妇俩的心病,全大院儿无人不知,没人会故意找不自在,在陆家人面前提这件事。 程思砚瞪了程煜一眼:“你少教育我。” 程煜板下脸来,刚想教训程思砚,陆父就连忙拦了下来: “没事,孩子么,童言无忌,就是问问,又没恶意,别老这么暴躁。” 陆母每每提到这件事,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尤其看着别的孩子小嘴儿叭叭个不停,一会儿妈妈,一会儿爸爸喊个没完没了,她就更是羡慕又难过。 她摸了摸程思砚的脑袋:“听听不会说话。” 程思砚不解,但陆母对他态度很好,摸他头的时候让他想起自己刚刚病逝的母亲。 他低下头,伸手牵住陆承听的小手,对他道:“那以后我教你说话。” 陆承听挠了挠程思砚热乎乎的手心,虽然没说话,但程思砚知道,陆承听这是答应了。 陆母站起身问陆承听:“听听跟阿砚一起走,好吗?” 陆承听抬脸,冲陆母挥挥手,表示再见。 陆母失笑:“这孩子。” 第150章 三大在前,两小在后,一起往程家走去。 程思砚捏了捏陆承听手:“你手也胖,出汗了,摸起来像注水肉。” 陆承听刚和程思砚相聚,心情正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 此时听见程思砚这么说,立刻收起笑容,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肯让程思砚牵了。 程思砚一愣:“你生气了?” 陆承听手心原本是没有汗的,汗是程思砚的,他还没嫌程思砚的小手黏糊糊的,程思砚倒好,倒打一耙说他像注水肉。 他想把手揣兜里,但是开襟毛衣上没有兜,他便只好把手揣进了两颗纽扣中间开了口的缝隙里。 第125章 我陪你长大3 程思砚见状,就知道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他握着陆承听的手腕,把他手掏出来,往自己衣服上抹了抹: “我没嫌弃你。” 虽然程思砚一直板着张小脸儿的样子,在同龄人里看起来很酷很凶不好惹。 但在陆承听眼里,却只觉得他可爱的要命。 他伸手,在程思砚脸上使劲儿捏了一把,又在程思砚皱起眉头时,对他弯着眼睛笑。 程思砚发誓,如果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敢这么捏他,他是一定会掐回去的。 但他看着面前脸蛋儿嫩的跟水煮蛋一样的陆承听,却是下不去手,只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无奈道: “你怎么蔫儿坏?” 陆承听就又凑近程思砚,跟他贴了贴脸颊。 程思砚从没跟其他小朋友凑的这么近过,他不太习惯,表情有点僵硬,又怕躲了陆承听生气,只能伸手去挠陆承听痒痒。 陆承听就无声的笑着往他怀里钻,程思砚见他笑得可爱,也没忍住咯咯咯的乐出声。 三个大人回头看向两个小孩儿,陆父和陆母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陆母想开口说些什么,陆父却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去打扰孩子。 程煜开口:“程思砚,别让弟弟摔倒了!” 程思砚哦了一声,戳戳陆承听的小肚子:“好好走路,别摔倒了。” 陆承听很配合,把小手递给程思砚,让他牵着自己进了程家。 程老爷子很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子,但没办法,毕竟是亲生的。 他对着程煜没什么好脸色,对陆家一家可是和颜悦色的很,尤其是陆承听,乖巧懂事不闹人,格外招他待见。 可惜陆承听对谁都不亲近,他要抱陆承听倒也不反抗,只是从不主动往他跟前凑。 他戴着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门外有了动静,便站起身往外走,看见陆父陆母时,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 待一看见程煜,脸就立刻板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我孙子呢?” 程煜早就习惯了程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两个小朋友:“程思砚,赶紧进来,别磨叽。” 程思砚其实是有些胆怯的。 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爸爸是个不靠谱的,跟着他,自己显然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他很希望这个素未谋面的祖父可以喜欢自己,至少能在程煜也不想要他了的时候,帮他说说话。 但他又怕自己不够好,不能博取程老爷子的喜爱。 怕老爷子说出:“这孩子不好,从哪接来的送回哪里去吧。”这种话。 他咽了下口水,握着陆承听的手走进大门,仰着脸,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程老爷子。 抱孙子,几乎是每个有儿有女的老人家都格外期待的事。 尤其程煜的母亲过世早,他孤身一人,更是盼望着程煜有朝一日能趁早收了心,好好找个人结了婚,给他生个大胖孙。 结果倒好,程煜直接跳过结婚那一步,给他整了个已经四岁的孙子。 程老爷子看着面前跟程煜小时候有七分相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程思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叫爷爷。” 程思砚小声开口:“爷爷。” 程老爷子便弯下身将程思砚抱了起来,掂了掂,笑着道:“好孩子,够沉的。” 程思砚抱住程老爷子的脖子,又说:“爷爷,我叫思砚。” 程老爷子乐了:“好好好,思砚,爷爷的小思砚。” 程思砚听着程老爷子宠溺的语气,鼻子一酸,差点要哭出来。 但一看见还站在门口,抬头看着他的陆承听,愣是没好意思哭出来,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碍于孩子在场,吃饭时,程老爷子一直忍着没骂程煜,只一个劲儿的给程思砚和陆承听两个小家伙夹菜。 陆承听把碗里的红烧肉都留了下来,一块都没吃。 程思砚坐在他旁边,小声问他:“怎么不吃肉,你挑食?” 陆承听摇摇头,挺了挺肚子给程思砚看,示意自己吃饱了。 程思砚蹙眉:“剩饭不是好习惯,不能浪费粮食。” 陆承听放下筷子,把自己的小碗推给程思砚。 程思砚皱了皱鼻子:“我才不吃你吃剩的。” 陆承听扁了扁嘴,低着头不看他了。 程思砚见陆承听又不高兴了,抬头看了看正在吃饭聊天的大人们,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和陆承听,这才妥协道: “好吧好吧,就这一次。” 说完,端起陆承听的碗,两口将碗里的肉扒拉进自己嘴里,然后将碗推回到陆承听面前。 第151章 陆承听又笑眯眯的看着他,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程思砚觉得陆承听很爱生气,但好在他也很好哄。 只要顺着他,就可以万事大吉。 还不会哭着喊着去跟大人们告状。 还是比幼儿园那些小屁孩可爱很多。 吃完饭,陆父陆母去洗碗,程煜出去接电话,程老爷子就一手领着一个小崽子,去后院儿看他新栽的葫芦苗儿。 程思砚觉得程老爷子很亲切,有点儿不太想再跟程煜回去了。 但他没敢说,他怕给程老爷子添麻烦。 天色越是暗淡下来,程思砚就越是焦虑,蹲在地上心不在焉的用手捡蚂蚁。 陆承听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罐,蹲在程思砚面前,配合的等他把蚂蚁丢进去。 “程思砚!该回去了!” 程煜忙完手头的事,走到后院儿门口喊道。 程思砚站起身,垂着眸对陆承听道:“我要走了。” 他嘴上这么说,脚底下却一步都没动弹。 陆承听站在原地没吭声,伸手攥住了程思砚的小手指。 他觉得看程老爷子的态度,应该不会就这么放任程煜再把程思砚领回去。 程煜大步上前走了两步,捏住程思砚的后颈:“回去了,想来等我有空再带你来。” 程思砚心里难过,捏着陆承听的小手,小声反驳:“你忙的要死,下次有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快半个月了,连幼儿园都没给我安排明白。” 程煜推了他一把:“嘿,别挑毛病,我正给你找关系呢。” 程思砚不吭声了,不情不愿的被程煜推着走。 第126章 我陪你长大4 程煜回头看向程老爷子,冲他嘿嘿一乐:“爸,那您慢慢养老,我们闲了再来看您。” 果然,不出陆承听所料。 程老爷子板着脸瞪了他一眼:“甭你们了,你自个儿回去吧,把我孙子给我留下,幼儿园就上咱们院儿里的幼儿园。” 程思砚闻言,都不等程煜答话,便拉着陆承听撒腿跑到了程老爷子身后:“我跟爷爷住。” 陆承听被拽了个踉跄,怕程思砚一激动把他放倒在地,连忙向程老爷子伸出手,要抱抱。 程煜一扬眉:“这不好吧,您一把年纪了,看孩子怪累的。” 程思砚一把抱住程老爷子的腿,没说话,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程老爷子抱起陆承听,冷哼一声: “你今天把阿砚送来,就没打算带他回去,什么幼儿园十天半个月都安排不进去,不就等着让他回军区吗?少跟你老子来这一套!” 程煜啧了一声:“知子莫若父啊。” 程老爷子看见他就是一肚子火,一手将陆承听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抄起手边种花用的长把儿铁锹就给了程煜后背上一锹: “滚犊子,以后少让我看见你!没出息的东西!” 程思砚如愿以偿留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程煜大概是晚上还有约会,把程思砚丢下,就先一步离开了程家。 陆父看了看时间,对蹲在院子里的陆承听招招手:“听听,回家了。” 陆承听把手里的蚂蚁瓶递给陆父,然后躲到程思砚身后,对陆父挥手告别。 陆父哭笑不得:“阿砚哥哥不走了,我们明天再来找阿砚哥哥玩儿。” 陆承听不想回家,但这事儿程思砚显然没有话语权,他找程思砚也没用。 于是他松开了程思砚的衣角,跑到坐在摇椅上的程老爷子面前,爬上去,主动坐到程老爷子腿上,跟程老爷子贴了贴脸颊。 程老爷子愣了愣,发出一阵爽朗大笑,捏了捏陆承听的小鼻子:“这小鬼头!” 他看向陆父:“让听听今晚在这儿住吧,正好阿砚刚来,不适应,让听听陪陪他。” 陆承听撅起小嘴冲陆父“啵”的一下,试图讨好他。 陆父无奈,看了身后的陆母一眼:“你决定。” 陆母瞪了他一眼:“就你会做好人?” 她从没见过陆承听这么喜欢过哪一个小朋友,好不容易愿意去社交了,她也不忍心拒绝陆承听难得的请求。 “好吧,你今晚可以在程爷爷家住,但明天吃早饭的时候,妈妈会来接你回家,好吗?”她跟陆承听商量。 陆承听乖巧点头。 送走了陆父陆母,程老爷子便将两个孩子领到二楼的卧室里,蹲下来,对程思砚道: “爷爷早就给你把房间安排好了,就没打算让你跟你爸回去。” “以后踏踏实实住着,这儿就是你的家。” 程思砚闻言,看着自己面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鼻子又是一酸,丢了那副小酷哥的伪装,扁了扁嘴,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想说谢谢爷爷,却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最终还是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小孩子心里憋不住事,程思砚母亲刚刚过世,他姥姥家的人嫌他是拖油瓶,不肯要他。 他除了送葬那天没忍住偷偷哭了半晚上,这段时间一次眼泪都没掉过。 就在他做好了要去孤儿院讨生活的准备时,自称是他父亲的程煜出现了。 程煜家的房子很大。 程煜的车也很好。 但程煜很忙,基本没时间照看他,只雇了个阿姨来给他洗衣服做饭,因为怕担责任,甚至不肯带他出去玩。 第152章 他不喜欢跟程煜在一起。 现在感受到来自程老爷子的亲情和疼爱,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委屈便直接爆发了,收都收不住。 陆承听被他惊天动地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着他的背,生怕他哭岔了气。 程思砚觉得自己是哥哥,被陆承听安慰很丢人,哭了几分钟,就硬是又慢慢憋了回去,小脸儿通红。 程老爷子知道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给了陆承听一个眼神,问他能不能行。 陆承听冲程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先走,程思砚交给自己。 程老爷子早就知道陆承听是个小鬼精,放心的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小朋友。 陆承听抬手用自己的毛衣袖口给程思砚抹了抹眼泪和鼻涕。 程思砚看了眼陆承听袖子上的亮晶晶,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对不起。” 陆承听皱了皱鼻子,冲他乐,程思砚不好意思了:“不许笑。” 陆承听冲他吐舌头,做“略略略”的表情,待程思砚恼羞成怒之前,又抱住他,跟他贴了贴脸颊。 程思砚被他亲的痒痒,破涕而笑,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不会说话,还挺会哄人。” 程老爷子做好了长期将程思砚带在身边的准备,给程思砚安排的房间里有洗手间,床单被套都是深蓝色的太空人图案。 桌子上放了些没拆盒的小玩具,书架上的儿童绘本,中英文都有,显然是特意为程思砚准备的。 陆承听拉着程思砚的手,牵他去洗手间,洗手台有些高,陆承听又搬了小板凳过来,踩在上面,拿下挂钩上的新毛巾,用热水洗湿。 然后站在小板凳上给程思砚擦脸。 程思砚想伸手拿过毛巾:“我自己来。” 陆承听却不肯,举起手来把毛巾举过头顶。 他现在站在凳子上,比程思砚高,程思砚抢不过他,又怕他摔倒,只好妥协:“那你要保密。” 他才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被陆承听这种刚刚三岁的小豆丁照顾了。 陆承听严肃点头,又重新拿着毛巾给程思砚擦脸。 程老爷子给程思砚准备了一套儿童洗护用品,牙刷正好一粉一蓝两支。 程思砚被迫擦完了脸,把牙刷拆开,将粉色那支递给陆承听:“你用粉的。” ——————————— 悲催打工人柚子没有十一假期,但知道老婆们都放假了,所以会尽量加更。 每天冒着脱发猝死的风险,保证至少多一章,希望老婆们理解。 另外,最近数据不太好,一直在掉,也希望老婆们可以为爱发电,小礼物走一走,多给柚子点动力! 爱你们! 第127章 我陪你长大5 陆承听乖巧点头,站在板凳上,把毛巾挂回去,用程思砚的牙缸接了水,又拆了牙膏,给自己跟程思砚都挤好。 两人就这么用同一只牙缸刷了牙,陆承听洗完了脸,摸了半天没摸到毛巾,转过身,让程思砚抱。 程思砚托着他腋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陆承听抱下来,险些没摔倒。 他觉得陆承听看起来像一块儿松软的面包,实际上却是块儿糍耙,不是发面的,而是实心儿的。 “你真的好重,听听,你该减肥了。” 他把陆承听放在地上,踮起脚从毛巾架上把毛巾拿下来,要给陆承听擦干脸,好让他能睁开眼睛。 但陆承听不让他擦,闭着眼睛就要跑。 程思砚知道自己嘴又快了,怕他摔倒,一把从背后将他搂住,一手按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一手拿毛巾在他脸上划拉了两把: “别闹,小心摔倒。” 037恶寒:【你好幼稚。】 陆承听理所当然:【我刚三岁。】 037冷笑:【你的脸皮有三丈。】 陆承听无所谓037的冷嘲热讽,跟什么年龄的程思砚相处,就要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 两人打打闹闹洗了脸刷了牙,程思砚拿水盆接了热水,放在地上,拍了拍小板凳:“坐这儿,洗脚。” 陆承听就坐下。 程思砚跟他说:“脱鞋。” 陆承听摇摇头,把腿扎起来给程思砚。 程思砚从两岁半开始,就已经学会自己换衣服,洗漱,整理自己的物品了。 他看着陆承听鞋底上的小熊印花:“你在家还是陆阿姨照顾你做这些吗?” 陆承听摇头,但依旧翘着腿,眼睛弯弯的看着程思砚。 程思砚觉得,陆承听如果能说话,他现在一定会娇滴滴的跟自己说:“我会脱,但我就要阿砚给我脱。” 他无奈,蹲在地上,把陆承听的小腿搭在自己大腿上,一边帮他脱了鞋袜,一边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程思砚把陆承听两只胖乎乎的小脚丫泡进水里,问他:“你不会说话,是因为不想说吗?” 陆承听摇头。 “那是为什么?”程思砚不理解,陆承听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小朋友。 他很胖,很白,程思砚从没想过他是不是会有先天性的缺陷。 陆承听说不出为什么,就低着头拿脚丫搅和盆里的水。 把水溅出来,崩程思砚脸上。 程思砚用袖子抹了把脸,握住陆承听作怪的小脚丫:“别淘气!” 第153章 他给陆承听打了香皂,把他洗的白嫩嫩,香喷喷,然后跑出卫生间,把程老爷子给他准备的新拖鞋给陆承听换上。 “你先去换睡衣,上床。” 陆承听不是很听话,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就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等程思砚。 程思砚也不再赶他,就着陆承听洗过的水,给自己洗了洗,然后擦干脚心,光脚踩在地上,倒了水,过来牵起陆承听的手,带他往床边走。 “你可真粘人,小娇气包。” 陆承听也不生气,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解扣子脱毛衣的过程很顺利。 但他的套头小秋衣领口有点紧,脱的时候显然困难很多,领口卡在鼻子下面就脱不动了。 程思砚两下脱干净了上衣,一回头就看见陆承听的脑袋被罩在秋衣里,挺着他白嫩嫩的小肚皮在跟那件秋衣做斗争。 他没忍住在陆承听的肚皮上摸了一把,在陆承听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仰去时,又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笑着将他从衣服里解救出来,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小笨蛋。” 陆承听皱了皱鼻子,弯腰脱裤子。 程思砚看着他只穿一条小黄鸭内裤,光不出溜的像只小糯米团子,没忍住伸手去挠陆承听痒痒。 陆承听笑着往后躲,蹬了拖鞋爬上床往被窝里钻。 程思砚也脱了裤子跳上床,掀开被子去抓陆承听:“看你往哪里跑!” 两人打打闹闹好一阵儿,陆承听出了一脑门儿汗。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程思砚喘着粗气将陆承听按倒,得意道:“你输了,快求饶!” 陆承听叫不出来,躺在床上看着程思砚,做了口型。 程思砚看见,嘿嘿一乐:“勉强饶了你!” 夜里,两人关了灯,躺在同一个被窝里,手拉着手,头挨着头。 程思砚问陆承听:“听听,你上过幼儿园吗?” 陆承听用手指点了程思砚手心两下。 意思是没有。 这是程思砚刚刚跟他商量好的,表示肯定,点一下手心,表示否定,就点两下。 程思砚又问:“那你会跟我一起上幼儿园吗?” 陆承听点了一下。 “你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吗?”程思砚又问。 陆承听点两下。 程思砚安静下来,就在陆承听以为程思砚是快睡着了的时候,却听程思砚突然轻轻道:“那以后我对你好。” 陆承听一愣,突然想起上一世,思砚弥留之际许下的愿。 他心里一片柔软,轻轻敲了下程思砚的手心。 程思砚又想了想,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深思熟虑后的保证。 “只对你一个人最好。” 陆承听侧过头去,在黑暗中看着程思砚坚定的侧脸,笑弯了眸子。 程思砚抬手揉了揉陆承听细软的头发,豪气道:“等上了学,我也罩着你!” 幼儿园插班的事,有程老爷子在,第三天就办了下来。 程思砚虽然已经四岁了,但他之前一年的幼儿园是在国外上的,程老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从小班上起。 陆父陆母原本因为陆承听不会说话的原因,想要让他晚一点再去上学,以免到了学校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但在陆承听的再三恳求,和程思砚说会照看好陆承听的保证下,到底同意了他跟程思砚一起去了大院儿里的幼儿园。 两人开始变得形影不离。 早上一起出门,程老爷子去送,晚上一起回家,陆父或者陆母去接。 中午在幼儿园里陆承听也总是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去程思砚床上跟他挤着睡。 第128章 我陪你长大6 大院儿的小朋友,有一大部分都是认识陆承听的。 无他,陆承听太好看了,每个在院子里见过陆承听的家长回家都不免要提上那么一嘴。 他们也都知道陆承听从来不说话,对此不算太好奇。 但幼儿园里,也不止有军区的孩子来上。 很多家里条件不错,又住这儿周边的人家,也会把孩子送进来。 陪太子读书,要从小做起。 小孩子也是有审美的,谁都愿意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这些院外的孩子不认识陆承听,就总想往他身边凑。 奈何他身边总是跟着个子全班最高,脸色全班最臭的程思砚。 他们不敢跟程思砚说话,也找不到机会和陆承听说话。 程思砚一步不离的守着陆承听,一直到上了小学,分了班,才终于让人逮住了机会。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陆承听的前桌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在班主任离开后,偷偷扭过头来问。 陆承听翻开语文书,指了指插画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 “男生吗?可你长的好像女生哦,我的睫毛都没你这么长。” “我叫岑朵朵,你叫什么?” 周围几个小同学早就注意到陆承听了,现在见岑朵朵率先跟陆承听说了话,便都凑过来,竖起耳朵来打探。 陆承听把书合起来,给她看自己包好的书皮上,程思砚给他写的名字。 岑朵朵歪了歪头:“陆,什么听?” 陆承听身后一个小胖子连忙道:“是承,承认错误的承,我认识!” 第154章 陆承听的同桌也是个小姑娘,有些好奇道:“陆承听,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会说话。” 与陆承听一条走廊之隔,有个小男孩插嘴道。 陆承听看了他一眼,有点眼熟,应该是幼儿园的同学。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不远处一个小胖子就突然惊呼出声:“那不是哑巴吗?” 陆承听不太高兴了。 他在幼儿园有程思砚护着,三年都没吃过一次亏。 或许也有小朋友会在背后偷偷讨论他,但从没被他听到过。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叫他哑巴。 但无奈,那小胖子说的是事实,陆承听便只当他是没脑子,有口无心,不愿跟小孩子计较,便只扬了下眉,没做出任何回应。 但孩子的恶意往往最直白。 不出一个上午,几乎全年级的小学生里就都传遍了一(2)班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陆承听,是个哑巴。 “你们知道二班有个人,长得超级好看吗?” “是那个特别白,眼睛特别大的男生吗?” “他眼睛颜色好浅,跟我奶奶家养的小猫咪很像。” “跟咱们班程思砚一样好看吗?” “程思砚好酷,不太一样。” “可能是混血吧?” “什么是混血?” “那是男生吗?我还以为是女生哎。” “有点想跟他交朋友。” “有什么可交的,好看有什么用,你们还没听说吗,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人跟他一个幼儿园的,说他从来没有说过话。” “可是哑巴不应该去上聋哑学校吗?他为什么来我们这里?” “原来是残疾!应该把他赶出去!让他去上残疾学校!” 程思砚打从听见有人说陆承听是哑巴起,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太好看。 待他听到“残疾”两个字时,当场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照着刚才出言不逊那小孩儿脸上就是一拳。 那小孩儿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思砚看见他哭,更是怒火中烧,直接坐在那小孩儿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又给了他两拳。 “我让你放屁!” “你说谁残疾?嗯?” “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把你打成残疾!让你滚出去!” 围观的小朋友都吓坏了,连忙跑去告诉了老师。 程老爷子来的时候,主任办公室里那被打孩子的母亲正发出凄厉的嚎啕声。 程思砚牵着陆承听的手,低着头,不吭声。 主任一看见程老爷子进门,立刻站起身:“程老。” 程老爷子点了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主任立刻赔笑:“哪里哪里,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都正常。” 那女人一听主任这话,连忙道:“这是打打闹闹吗?!你看看我儿子的脸!这是校园暴力!是犯罪!” 程思砚依旧低着头不吭声,陆承听蹙了蹙眉,抬起手掏了掏耳朵。 程老爷子看了眼那嘴边血迹都没擦干净的小孩儿,严肃地看向程思砚:“阿砚,怎么回事儿。” 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最清楚。 程思砚虽然不常笑,也不太跟除了陆承听以外的同龄孩子有太多来往。 但他知道程思砚本性很善良,脾气也不算坏,更不是不讲理爱动手的孩子。 能把人打成这样,必然事出有因。 程思砚看了程老爷子一眼,抿了抿唇,却不太想说。 他不想当着陆承听的面,提“残疾”两个字。 他很怕陆承听会伤心。 陆承听一听人说程思砚打了人,被叫去了主任办公室,心里就猜到了肯定是因为自己,便连忙跟了过去。 主任看见陆承听,还愣了一下,让他先回班里去。 陆承听摇头,不回去。 主任再赶他,他就抱主任的腿。 程思砚脸色不好看,对陆承听道:“听听,你先回去,听话。” 陆承听很执拗,在这种事上不会听程思砚的话,而且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程思砚说了不算。 于是他开始顺着主任的大腿往上爬。 主任觉得自己的裤子都要被陆承听拽掉了,只能弯下身子把陆承听抱起来,瞪着眼睛吓唬他:“你是哪个班的小捣蛋鬼?” 陆承听会怕主任就有鬼了。 他冲主任弯着眼睛露出两颗小虎牙,跟他贴了贴脸。 他表现的亲昵又讨好,内心却毫无波澜,只知道撒娇卖萌这套,对大多数大人来说都是屡试不爽。 果然,主任也没能成为陆承听可耻套路下的例外,轻咳了一声,默许了他留在这儿,只道:“不准捣乱。” 陆承听乖巧点头,从主任身上下来,躲到程思砚身后,牵住他的手。 第129章 我陪你长大7 程思砚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开学第一天就被叫办公室请家长这事,有点儿丢人。 他语气不太好地小声嘟囔道:“谁让你来的?” 陆承听挠挠他手心,也不看他脸色。 程思砚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承听也不在意,小年糕一样黏在程思砚身上,紧紧贴着他。 第155章 此时,程老爷子见程思砚不肯说话,便道:“要是你理亏,我可不会向着你。” 程思砚捏了捏陆承听的小手,还是不肯说话。 那女人见状,又开始哭,指着程老爷子:“你看看你孙子把我儿子打的,门牙都掉了一颗,这才几岁啊,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长大了还不得进少管所?!” “我不管,赔钱!今天要说不清楚个所以然,谁都别想好过!” 主任看着那女人破口大骂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去看程老爷子的脸色。 劝道:“王小杰妈妈,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那女人闻言,立刻就炸了:“注意什么分寸?!什么是分寸!那小王八蛋打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注意分寸?!” “我儿子有什么错?!” 程思砚一听这话,也不愿意了:“他胡说八道!他说话不注意分寸,我打他为什么要注意分寸!” “阿砚。”程老爷子轻斥一声。 程思砚立刻收声。 程老爷子看着程思砚,弯下身:“阿砚,王小杰说什么了?” 程思砚捏着陆承听的小手,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爷爷,不是我的错。” 程老爷子一听这话,心里便大概有数了。 程思砚护陆承听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这王小杰肯定是说了陆承听什么难听的坏话,才惹急了自己的孙子。 眼下陆承听在场,程思砚不愿意说,程老爷子是能理解的。 那女人闻言,直冲冲的就朝着程思砚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甚至有想动手的嫌疑。 陆承听看着程思砚委屈,就烦躁无比,对着那女人脚底下挑了下眉,那女人便毫无预兆的原地打了个滑,“哐”的一下仰倒在了地上。 在场几人都傻眼了,王小杰又张着大嘴,露出一颗豁牙,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女人摔了个够呛,从地上爬起来,正想再骂,程老爷子便开口道: “积点儿口德吧,孩子,不如先问问你家儿子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女人已经快被气死了:“老东西!你凭什么教育我!我告诉你!今天你孙子要是不跪下给我儿子磕头道歉,我绝对会让你们退学!” 程老爷子年纪大了,自退休以后就开始修身养性,很多年不曾动过怒。 后来有程思砚陪在身边,便愈发慈祥温和起来。 但这并不代表,随便来个人,就可以骂完了他的孙子再指着鼻子骂他老东西。 程思砚见那女人骂了爷爷,就想冲上去跟她拼命。 陆承听眼疾手快,先他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那女人面前,双手抱住那女人小腿,使劲儿往上一抬。 又将那女人抬仰了过去。 程思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又憋了回去,小声道:“听听,快回来。” 他怕一会儿那女人犯病,伤着陆承听。 办公室里成了一场闹剧,主任只觉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那小捣蛋鬼哪来那么大力气。 他正想开口调解,办公室的门便再次被推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女人一见那男人进来,立刻夹着嗓子,喊了声:“老公!” 程思砚心里一毛,掐了陆承听一把。 陆承听被掐疼,发不出声音,伸手拧了把程思砚的屁股。 那男人理都没理躺在地上的女人,一进门就连忙向程老爷子鞠了个躬:“抱歉,程老,给您添麻烦了。” 程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敢当,我只是个老东西。” 那男人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媳妇儿又惹祸了。 他又是赔笑又是道歉,说了好一通好听话。 那女人没想到自己老公来居然不是给她和儿子撑腰,而是来对别人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 气道:“姓王的!你有没有出息!你儿子门牙都被那小兔崽子打掉了!” 那男人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闭嘴!” 那女人愣住,看见男人发了火,也不敢吭声了,心中不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惹错人了。 明事理的一来,这件事便好解决了很多。 谁都没提具体原因。 但最终,那王小杰还是在亲爹的威压之下,向程思砚和陆承听道了歉。 程思砚也不情不愿的为自己动手打掉王小杰门牙的事道了歉。 程老爷子提出王小杰的医药费他会出。 被那男人拒绝了,只说孩子确实经常口不择言,好在是乳牙,就当吃教训,长记性了。 晚上回到家,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陆承听在程老爷子家写完了作业,和程思砚看了会儿动画片,就被陆母接回了家。 程老爷子很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敲开程思砚的卧室门,坐在程思砚床边,问他:“那姓王的小子,说听听什么了?” 程思砚这才肯开口,他咬了咬牙,告诉爷爷:“他说听听是残疾,让听听滚出去,去上残疾学校。” 他说这话时,心里很难受。 他在后来知道陆承听不说话,是因为无法发声之后,这件事就成了他心里的坎儿。 天知道他有多想听陆承听开口跟自己说一句话。 第156章 他那么护着陆承听,结果还是在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就让陆承听受了委屈。 程老爷子摸了摸程思砚的脑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该保护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以后再有人敢出言不逊,就揍他,只要别出人命,不死不残,爷爷都给你兜着。” 第130章 我陪你长大8 此事一出,第二天,程思砚就转了班。 虽然因为个子太高,不能跟陆承听坐同桌,但他心里到底是踏实了许多。 而程思砚昨天的行为也算是一战成名,从此以后,谁都知道,整个年级,最不能惹的人,就是陆承听。 谁要想说陆承听一句坏话,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遭得住程思砚的拳头。 而最主要的,还是陆承听一骑绝尘的各科成绩。 不仅次次年级第一,还参加了几次现年龄阶段的奥数比赛,总抱金牌归。 这让所有一开始还偷偷不服气的人通通彻底闭上了嘴。 而慕强是很多人的天性,程思砚因为这件事,没用多久,就跟军区一帮皮猴子打了个火热,还收了个小跟班,叫李瑞。 白驹过隙,孩童时期总是转眼即逝。 陆承听在十八岁那年,跟程思砚一起迈出了大多数人学生时代的最后一道门槛,走进了人生最新一道转折点。 程思砚不负众望考进了陆承听被保送的大学,但只有陆承听知道,这其中甚至有百分之五十,是陆承听悄悄给他的运气加成。 事实上,程思砚的真实水平,远远够不到这个分数线。 陆承听怕程思砚在大学校园里跟不上大多数同学的进度,他在绝大部分高中毕业的学子都选择了放飞自我,四处游玩的假期,报了一个集训夏令营。 像高中生的文化课补习班那样,提前学习大学里要学习的课程。 程思砚敢怒不敢言,只能遵从陆承听的意思。 陆承听此时,其实已经可以开口了,但是常年不曾发声的人,在初学说话时,总是会像小孩咿呀学语一样,掌握不好语调,无法很快进行正常的语言表达。 于是陆承听选择了沉默,打算先自己练习,等开学以后,程思砚十九岁生日,再给他一个惊喜。 “你牛奶喝了吗?”程思砚一大早就来到陆承听家,接他去夏令营。 夏令营离家有段距离,程思砚有辆山地自行车,每天载陆承听上下学。 陆承听点头,把手里吃剩下的半块三明治,塞进程思砚嘴里。 程思砚对此接受良好,三两口就将那个被啃成桃心状的三明治吃了下去。 他早知道陆承听有爱给他塞剩饭的毛病,通常在家只吃半饱。 陆承听从上了小学以后,陆母就回归了职场,忙起来经常把陆承听丢在程家。 回来的早,就去接他回家,回来的晚,就直接让陆承听在程家住。 一开始,陆母还担心陆承听不习惯,又给程老爷子添麻烦。 但陆承听从不抱怨,甚至表示自己非常愿意在程爷爷家待着。 程思砚越大,混世魔王的劲儿也逐渐彰显出来,军区一群同龄孩子都隐隐以他为老大,拉帮结派,惹事生非。 程老爷子更是巴不得乖巧的陆承听能多看着点儿程思砚。 学习都是次要,不惹祸就是谢天谢地。 要不是陆承听每天都要按时间回家写作业,生活规律,学习上也自律,程思砚现在指不定是在网吧打游戏,还是在哪个校门口跟人约架呢。 哪能像现在,事事围着陆承听转悠,没什么正经事,谁叫都不出去。 高中都已经毕业了,还要跟着陆承听一起内卷,提前补大学的课。 程思砚接过陆承听的背包,背在自己胸前,跨上自行车。 他这几年个子抽条,直逼一米八五,身高腿长,浓眉大眼,又痞又帅,爱跑爱闹爱打球,身材略瘦,但不单薄。 是小姑娘们的重点讨论对象。 陆承听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坐上后座,靠在程思砚身上,戳了戳他的后背,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程思砚一路上车骑的飞快,一到人行道上红灯亮,就是一个猛刹车。 使劲儿把陆承听往自己背上撞。 陆承听知道程思砚是在暗示他,便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果然,接下来的路,就变得平坦了许多。 夏令营一比一还原大学生活,内卷的学生不少,根据不同专业分出了五六个班。 按随机分配机制,程思砚没能跟陆承听分到一个班。 程思砚虽不满意,却也只能强行跟陆承听在上课期间,短暂分开。 两人进了教学楼,就要分开,程思砚在一楼,陆承听在二楼。 但只要离上课时间还宽裕,程思砚就总要将陆承听送到他们班门口。 他陪着陆承听上了楼,把书包给他:“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三十秒内就来了。” 陆承听在他手心里敲敲敲。 【好好上课,别玩手机。】 这是陆承听和程思砚这些年培养起来的聊天方式,摩斯密码。 一开始程思砚还要想半天,才能知道陆承听在表达什么,习惯以后,现在基本已经和正常对话的速度无异了。 程思砚保证:“不玩儿,兜里装着呢,别人打电话都静音,你打电话会振动。” 第157章 陆承听点头。 程思砚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上课。 就靠在走廊另一边的栏杆上,赖着不走。 “化学班和金融班的今天第三节课要打比赛,你来看吗?” 打篮球是程思砚的爱好,从高中开始,只要有比赛,他必到。 他伸出手给陆承听。 陆承听敲:【第三节英语课,考雅思真题。】 程思砚哦了一声,不悦的看着他:“真不来?” 陆承听继续敲:【不来。】 程思砚不讲理:“那我赢不了就怪你。” 陆承听就就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给晚饭吃吗?】 这些年陆承听变化不小。 小时候圆润的小包子脸已经长开了,棱角分明,眉眼深邃,五官精致,有几分女相,却又带着几分英气,不会再被人误以为是女孩儿。 白是依旧白,瞳孔颜色也还是浅淡,睫毛又密又长,不翘,微微垂着,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慵懒和不近人情。 身材已经不似小时候那般臃肿像泡芙,身高也已经和程思砚并肩。 清瘦好看,比例极佳,满满少年感。 程思砚盯着陆承听看了一会儿,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别这么看我,谁能舍得不给你吃饭?” 陆承听眯了眯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最新一页,敲他手心:【今天把这些单词背完,晚上要考。】 程思砚接过那个小本子,揣进上衣口袋,叹了口气,拖长音道:“知道了,不会说话还这么啰嗦。” 陆承听扬了下眉,抬手拧了把程思砚的脸,还不等程思砚反应过来回手,便先一步转身进了班里。 程思砚最爱看陆承听这副小猫一样,理直气壮闯了祸就溜的小样儿,站在门口乐了半天。 等看着陆承听坐在了座位上,准备开始上课,才单肩挎着自己的书包往楼下走去。 “砚哥,又送小陆去了?”李瑞问。 他假期闲着无聊,秉承着兄弟之间同生共死的原则,跟程思砚一起报了夏令营。 程思砚嗯了一声,把陆承听给他的小本子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送啊,不送晚上回去又跟我闹脾气,二十都不到,整天唠唠叨叨,说今天背不完这些单词就不让我上床睡觉。” 第131章 我陪你长大9 他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不是我说,砚哥,你跟你兄弟可真腻歪。” 程思砚撇了下嘴:“那又如何。” 李瑞跟陆承听认识这么多年,陆承听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敲摩斯密码他听得慢,顶多有时候写写小纸条。 陆承听不是嗯,就是哦。 他脑补了半天,啧了一声:“真想不出来小陆唠唠叨叨是什么样。” 程思砚有些小得意:“废话,他只跟我一个人唠唠叨叨。” 前排女生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程思砚唇角上扬:“你不会懂的。” 女生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表示不理解。 程思砚脑子还算活泛,实验课,力学课,统计课这些专用相关课程一点就通,上课随便听一听,完全难不倒他。 就是英语实在差了些,一上英语课就哈欠连天,只能通过背单词来支撑着自己不要睡过去。 第二节课刚一下,程思砚就立刻带着李瑞冲出教室,往操场跑去。 程思砚从小就酷爱各种体育运动,一上了篮球场,势头猛地刹都刹不住,最不怕的就是比赛。 但今天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原因无他,陆承听没来。 陆承听不是不想去,他此时被英语老师绊住了脚。 正被按着头写雅思试卷。 “你写完,爱干嘛干嘛去,我不管你。”英语老师对陆承听极尽偏爱。 虽然陆承听口语是一大问题,但他的作业和试卷永远漂亮的不像话。 就连字体都像是印刷出来的一般整洁美观。 对于应试教育来说,陆承听就是所有任课老师的宠儿。 陆承听抿着唇,坐在座位上,对着那张英语试卷,下笔飞快。 看得他同桌心里一紧,也连忙全神贯注的加快了审题速度。 他答完一整张试卷,包括task1,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彼时,英语老师正站在门外走廊的栏杆前往操场上看去。 她用余光看见一道飞驰而过的身影,一转头,那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蹙了蹙眉,走进教室,发现陆承听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走到陆承听座位边,拿起他压在书本下的试卷,大致扫了一眼,眉头舒展,摇了摇头,举起来给班里众人看。 “看看,十五分钟,这卷子答的比标准答案都漂亮,同坐一间教室,差距太大了,多努努力吧,孩子们。” 陆承听并不在意英语老师是如何在背后夸奖他的。 他手里拿着保温杯,三步并两步,跃下楼梯,向操场跑去。 程思砚刚一个投篮没中,烦躁的蹙了蹙眉。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继续去挡对手。 对手是金融班的男生,小前锋,打球很厉害,对程思砚嘿嘿一乐:“水平不行啊,恐怕要输。” 程思砚咬了咬牙:“少废话,一会儿让你哭。” 第158章 那小前锋挑眉:“挺会说大话。” 他说着便一个转身带球过了程思砚的防守。 程思砚正想骂人,就听见场边李瑞打了声口哨:“砚哥!加油!” 程思砚抽空侧头,看见了站在场外李瑞身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陆承听。 程思砚一乐,当即就来了劲儿,逮住机会,一个起跳就截胡了对方的球,转身大步上篮,将球砸进了篮筐。 他投篮姿势实在太帅,场外顿时传来一阵围观群众的呐喊声。 程思砚知道那呐喊声与陆承听无关,充耳不闻,一心只顾球场上的事。 他只要知道陆承听在看着他,他心里就踏实。 周围几个女生嗓子都快喊秃噜皮了,陆承听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她们的头顶,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球场。 球赛结束时,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程思砚所在的队伍意外获胜,谁都没料到程思砚后半场直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上大分,篮篮都能进。 硬是凭一己之力把比分拉了回来。 他站在球场里,双手扶膝喘着粗气。 金融班的小前锋抱着球过来,拍了拍程思砚的肩膀:“赵益,打得不错啊,哥们儿。” 程思砚冲他勾唇,眉头一挑:“水平不行啊,这么快就输了。” 赵益嘿了一声:“够记仇的。” 李瑞感慨:“不得不说,对砚哥来说,你的出现比兴奋剂都好使。” 陆承听轻轻耸了下肩,正要往球场里走,就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超短裙,露着两条细白大腿的女生,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走到了程思砚面前。 程思砚看着面前巴掌脸儿,大眼睛,还化了淡妆的王佳佳,挑眉:“有事儿?” 王佳佳红着脸,大胆道:“程思砚,我是传媒专业的王佳佳,想跟你做个朋友,请你喝饮料。” 李瑞眼睛都瞪圆了,小声对陆承听道:“我去,咱们营里的营花。” 陆承听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营花”是谁评的,他收回脚步,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程思砚。 程思砚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陆承听。 然后道:“不好意思,我不渴,这个挺贵,你自己喝吧。” 他说完,看着王佳佳眼角处亮晶晶的细闪眼影,没忍住好奇问:“为什么你的眼屎会发光?” 陆承听看见程思砚居然还跟人家聊起来了,他发出一道无声嗤笑,转身就走。 程思砚余光一直在陆承听身上,见他要走,也顾不上愣在当场,脸色有些难看的王佳佳。 只对她说了声:“不好意思。” 便转身大步朝陆承听跑去。 他将自己挎在手臂上的外套丢给陆承听,伸手拿过陆承听手里的保温杯,拧开喝了几口。 “怎么样,我帅不帅?”他抬手搂住陆承听的肩问他。 第132章 我陪你长大10 陆承听吸了吸鼻子,向旁边躲了躲。 程思砚就知道陆承听这小崽子是嫌他身上有汗。 他嘿了一声,一把将陆承听抱进怀里,低着头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蹭到陆承听肩膀上:“你敢嫌弃我?” 陆承听推开他,抢过自己的保温杯,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程思砚不解,问李瑞:“他为什么突然闹脾气?” 李瑞翻了个白眼:“废话,人都说嫌你一身汗了,你还故意往他身上抹。” 程思砚不信:“不可能,我以前也这样,他从来没嫌弃过我!” 李瑞也不信,他觉得陆承听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 就连他不能说话这件事,也是因为上天尊重了他自己不愿意和愚蠢的人类有过多交流的意愿,才恩赐了他一副不能说话的嗓子。 中午回家时间紧张,食堂假期放假,不过也有窗口专门为夏令营服务。 陆承听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跟程思砚说,也不看他。 满满一盘子饭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程思砚刚想让他再吃点儿,他就直接起身走了。 程思砚百思不得其解,连忙大口往嘴里刨了几口饭,就扔下李瑞,追了过去。 “听听。”程思砚小声喊。 陆承听不回头。 程思砚摸了摸鼻子,又小声换了个称呼:“宝宝~” 陆承听脚步顿了顿,还是没回头。 “生气了?”程思砚快走两步凑到他面前问。 陆承听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程思砚心里一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承听还是摇头。 每当这种时候,程思砚就恨不得自己有读心术,能一眼看透陆承听在想什么。 他摸了摸后颈,搞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也不敢逼问陆承听,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试图等他主动跟自己交流。 小时候也是这样,陆承听生气的时候是拒绝跟他沟通的。 如果他能及时发现自己错在哪,问题解决的就快一些。 如果他发现不了,就只能默默跟着陆承听,等陆承听消了气,自然会主动跟他说自己错哪了。 他一路跟着陆承听进了班级,陆承听的同桌一看见程思砚进来,连忙收拾好桌子换去别的空位上。 好给他腾地方。 程思砚坐在陆承听身边,陆承听也不理他,拿出《量子力学题库》开始做题。 第159章 阳光照在陆承听脸上,让他本就瓷白的皮肤看起来几乎像是要透明了一般。 纤长的睫毛轻轻垂着,程思砚甚至可以看见陆承听脸颊上一层细细的金色小绒毛。 他拿出手机,对着陆承听的侧脸拍了张照。 陆承听扭头瞥了他一眼。 程思砚就咧嘴冲他笑。 陆承听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去,继续做题。 程思砚看了看那张新拍的照片,死亡角度加直男拍照技术,也无法让人挑出陆承听那张精致面孔的不足之处。 程思砚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传朋友圈,配文:【这是谁家小天使?】 刚发出去,就收获了一大堆点赞。 初中小学同学,统一:【嗐,那还用问吗?砚哥家的呗。】 陆阿姨:【我家的。】 爷爷:【我小孙。】 程煜:【你不是毕业了吗?为什么还在学校?】 程思砚原本正在笑,看见程煜的评论,立马拉下脸来,动手删除了那条评论。 连他为什么在学校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 同一时间,楼下程思砚的教室里,几个女生正抱着手机围在一起偷偷讨论。 “哎,程思砚和陆承听,是兄弟吗?” “不是,据说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一起长大的,应该是邻居。” “程思砚对陆承听简直不要太好,我中午吃饭经常坐他俩附近,陆承听挑食,不吃的东西就往程思砚碗里扔。” “我以后找男朋友也得按这个标准找。” “哎你们说,如果他们其中一个谈恋爱了,关系还会这么近吗?” “不好说,男孩子么,大多重色轻友,有了女朋友肯定要花更多时间在女朋友身上吧?” “我觉得不一定,我觉得女方只可能受到排挤。” “是这样,我都想磕他俩了。” “不得不承认他俩颜值已经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的天花板了,程思砚刚跟金融班的打球赛,传媒班王佳佳给他送水,他拒绝了。” “王佳佳有胆,我没有,我觉得程思砚看起来就很渣,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个胆。” “说真的,虽然陆承听不能说话,但我就喜欢不会说话的男孩子。” “你别骗人了,要是化学班勇哥不会说话,你喜不喜欢?” “谢谢你姐妹,我选择狗带。” 陆承听和程思砚自打进了夏令营,就常常成为女孩子们的话题中心。 但这些连毕业了都要不停内卷的女孩子,大多数都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规划,有明确的目标。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也有小部分人,没有这个觉悟。 晚上,程思砚载着陆承听回到家,吃完饭,回房间写作业时,陆承听先去了洗手间。 程思砚便随手拉开陆承听的书包去找他的笔记,却翻出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程思砚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 他在看见那个信封时,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捏着那封信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做出窥探人隐私的行为。 将那封信丢在了桌子上。 【他看见那封信了。】037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一边洗手一边道:【就是要让他看见。】 他下午上课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桌仓里被人塞了封信。 粉色信封,金色玫瑰火漆印章,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陆承听将那封信放进了书包,和几本笔记夹在一起。 程思砚不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他吗? 他总得让程思砚明白明白。 这件事,陆承听其实并没吃醋,程思砚如今刚成年,也没开窍。 他只是要让程思砚知道,他会因为此类事件生气。 教会程思砚以后要主动规避这样的事。 第133章 我陪你长大11 陆承听要防止程思砚在青春懵懂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一时冲动答应了哪个姑娘。 他擦干净了手,一出洗手间,就看见程思砚拉着个脸,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封信看。 他走到程思砚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核辐射与粒子探测》看了起来。 程思砚见他没反应,沉着脸主动开口:“这是什么?” 陆承听对程思砚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表示不解。 程思砚推了推那封信:“我从你书包里找到的。” 陆承听挑了下眉梢,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又丢到一边,在桌面上敲:【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开看?】 程思砚道:“你开,这是你的信。” 陆承听摇头:【我没兴趣,谁感兴趣谁开,你不想看就扔掉。】 他正要拿起那封信丢进垃圾桶,程思砚便先一步将封信夺了过来:“那我勉为其难替你看看。” 他说着,直接胡乱把信封扯坏,从里面把被撕掉了一个角的信纸拿出来。 咬牙切齿的念道:“你好,陆承听同学,我是外语班的陈思。” 程思砚顿了顿:“传说外语班的女生很坏,渣女很多,不要相信她们说只想跟你做朋友的话。” 陆承听看了程思砚一眼:【继续念。】 程思砚继续:“你进夏令营的时候,填报资料是我给你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第160章 程思砚又念不下去了:“我记得!就是那个化大浓妆,眼眨毛比扫把还长的那个女的,她给你资料的时候使劲儿冲你笑!” “我当天就帮你问过了,她有男朋友,她就是想骗你!” 陆承听挑眉:【你帮我问过了?】 程思砚对陈思印象很深刻,无他,美艳女孩子总会更惹人眼,而且陈思之前冲陆承听笑得实在太甜了,他没忍住就问了问。 现在说漏了嘴,他只好道:“当然得问,你这么单纯,涉世未深,万一被人骗了,回来又要哭。” “我是你哥哥,当然得替你把关。” 他没心思再念那封信后面的内容,只匆匆扫了一眼,确信就是封情书无疑之后,就两把将信撕掉,丢进了废纸篓。 陆承听神情淡淡,在桌面上敲:【那谢谢。】 程思砚也没再说话,只拿出《电动力学》来跟陆承听一起写。 但他依旧心不在焉,短短几十字的题干看了四五遍都没看进去。 又撂下笔,对陆承听道:“你是不是嫌我碍你事了?” 陆承听头都没抬的敲桌子:【没有。】 程思砚烦的要命,态度有些恶劣:“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陆承听放下笔,看着他,敲:【心理不平衡了?不是也有女孩子要跟你交朋友吗?】 程思砚一时没想起来:“谁?交什么朋友?” 陆承听敲:【王佳佳。】 程思砚想了半天:“谁是王佳佳?” 陆承听敲:【中午给你送水的小美女。】 程思砚这才想起来陆承听说的是谁,冤枉道:“我压根儿不认识她是谁,再说了,人家只是说交个朋友,又没说要交男女朋友!” 陆承听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区别?最终目的都一样。】 程思砚从看见那封信起,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但他就是觉得哪哪都很奇怪。 刚刚吃进去的饭也一直像是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尤其是陆承听此时无所谓的态度,更让他窝火。 他不禁开始想,如果陆承听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那他该怎么办? 是不是还得换个三座的电瓶车,每天接送他和他的小女朋友? 陆承听挑食,女孩子大多胃口更小,也更不愿意吃别人的剩饭。 那陆承听不想吃的东西要往谁盘子里丢? 他要是一直陪着,陆承听那个小女朋友会不会有样学样把剩饭也推给他? 那他可接受不了,他这辈子只吃的下陆承听一个人挑来捡去的东西。 最坏的结果,是陆承听要花很多时间在那个不知名的女生身上,很有可能会怕自己影响他们,就慢慢跟自己疏远。 以后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学习玩耍,搞不好会每天从夏令营回来都要一个人回陆家,然后一边看书,一边跟人家打视频。 程思砚想想就觉得不能接受,他往椅背上一靠,严肃道:“陆承听!你不能这么随便就轻易谈恋爱。” 陆承听看着他:【那你呢?】 “你不许,我当然也不许,你别以为你已经考上了国内top1就万事大吉了,大学学业任务也不轻松。”程思砚道。 陆承听哪里听不出来程思砚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但现在为时过早,他也不会逼着程思砚去考虑其他问题。 陆承听点了下头,在桌上敲:【那说好了,你要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程思砚发誓:“放心吧,谈女朋友不如打篮球。” 陆承听敲:【单词背了吗?】 程思砚嗯了一声:“你考。” 他虽然对语言类课程天赋不高,但陆承听布置给他的任务他都会认真完成。 陆承听便在纸上写好中文,然后把纸递给程思砚。 等程思砚写完,他再拿回来检查。 【不错,要什么奖励?】 程思砚脑子好,但是不爱背东西,每次背诗词古文都像是在要他的命,而且作文也常常写的干巴巴,好像在套理科公式。 所以陆承听总是会对他进行鼓励式教学。 程思砚从刚刚看了那封信开始,就满脑子都是跟陆承听分道扬镳的画面。 他心里有些发堵,趴在桌子上看着陆承听:“听听,今晚跟我睡吧?别回家了。” 陆承听想了想,点了下头,拿出手机给陆母发了个消息。 程思砚嘿嘿傻乐:“宝宝,你真好。” 陆承听拍了拍程思砚的脸,在他脸颊上敲:【看书。】 第134章 我陪你长大12 陆承听每天坚持刷题,其实是为了给程思砚做榜样。 但他晚上更多时间其实都是在看闲书。 一开始程思砚也对他提出过质疑,但后来发现,别人要花两个小时能做完的题,陆承听通常都可以在半个小时以内搞定。 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 而且陆承听从不熬夜,为了让程思砚第二天有更高的学习效率,他也不允许程思砚熬夜。 每天晚上十一点,就准时要关灯睡觉。 只要效率够高,就无需点灯熬油到深更半夜。 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恶性循环。 夏令营的老师是他们本地一所重点大学的退休老教授,教学很有些水平,程思砚能考上top1,基础虽不成问题,但直接学习大学的课程多少还是有点儿衔接不适应。 第161章 至此,他才感受到了陆承听的良苦用心。 以他的水平,如果肆无忌惮的玩儿上整整一个假期,再直接入学,大学第一年,要么累死累活,要么直接就该废了。 陆承听看着程思砚做完最后一道题,准确无误,看了看时间,十一点整。 他敲敲桌子:【洗漱,睡觉。】 程思砚伸了个懒腰:“收到,祖宗。” 陆承听就起身去洗手间,程思砚便开始像每一个为孩子操劳的母亲一般,帮他收拾东西,整理书包。 等陆承听出来,程思砚再进去。 他洗漱完,看见陆承听换下来丢在一边的袜子和内裤,任劳任怨又习以为常的将其捞过来,帮他洗干净,再给他晾好。 当然这事儿也不总是他在做,有时候他先洗漱的话,也会把换洗衣服丢在一旁。 陆承听洗自己的,也会顺手给他洗。 程思砚从洗手间出来时,卧室的大灯已经关了,陆承听靠在床头上坐着,只开一盏小夜灯。 昏黄朦胧的灯光削弱了陆承听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 程思砚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陆承听,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陆承听看他傻呵呵的站在那儿盯着自己,对着他拍了拍手,示意他回神儿。 程思砚眨了眨眼,走到床边蹬了拖鞋爬上床,贴着陆承听。 那是他第一次在心里偷偷想,如果陆承听是个女孩儿,该有多好。 将近三个月的假期,夏令营不算太离谱,只上了一个月就放了假。 剩下的两个月,陆承听跟程思砚两人出去周边玩了一趟,就整天躺在家里看书,打游戏,无所事事。 可惜假期生活永远短暂,很快就到了开学季。 两人的学校离家不算近,陆父陆母工作都忙,只把他们送到学校大门口,便带着程老爷子赶回了家。 程思砚拖着两个行李箱,上面放着提前寄到学校这边的被褥,身前身后各背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走在前面。 陆承听带着鸭舌帽,帽沿压低,遮住大半张脸,两手空空走在后面。 不是他懒,不想替程思砚分担。 是程思砚不让他拿,怕他累着。 第135章 我陪你长大13 两人直接来到宿舍区附近,门口有专门负责接待新生的学长学姐。 陆承听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架着【物理系】三个大字的牌子,拍了拍程思砚的肩膀,给他指路。 接待新生登记的是两个学姐,一看见程思砚和陆承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开始互相推搡。 “上一个你接待的,这俩我来。” “那不行,上一个还没我高,一脸痘印,看眼镜,眼睛得有一千多度近视,这不公平。” “我接待,联系方式一人一个。” “成交。” 两人迅速达成共识,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笑眯眯的看向已经走到她面前来的程思砚:“你好,是物理系新生吗?” 程思砚点头,礼貌道:“学姐好。” 听见程思砚低沉好听的声音,那学姐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声,又立马压了回去,抿了抿唇,正经道:“先做一下登记,我带你们去宿舍。” 程思砚手都是满的,陆承听便拿起笔,在那张登记册上分别写下两人信息。 学姐看着他填写两个电话号码时,都没有半分犹豫,不禁好奇道:“你们是朋友啊?” 陆承听点了下头,把笔还给学姐。 那女生看了眼登记册,看向程思砚:“我也姓陆,陆莹,学生会组织部的。” 程思砚可记得陆承听的毛病,自己但凡跟哪个女孩子多说两句话,陆承听就又要不理他: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我姓程。” 陆莹一愣:“不好意思。” 她指了指名册:“我以为一般情况下,代写信息的人,都会先写自己的,再填别人的。” 但陆承听确实先填完了程思砚的信息,才又填了自己的信息。 她又冲陆承听笑笑,开玩笑道:“嗐,认错家人了不是。” 陆承听帽沿压太低了,她只能看见陆承听的小半张棱角分明又过分白皙脸,看不清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陆承听点了下头,也没什么其他表示。 陆莹心道,帅哥果然都高冷。 物理系的宿舍在男寝八号楼,新生住五楼,没电梯。 陆承听想接过一个行李箱,被程思砚阻止了。 他把行李箱上的两套被褥拿下来递给陆承听。 被褥是陆母特意给两人准备好的蚕丝被和羽绒被,真空打包起来,抱起来省事又轻巧。 “你拿这两个就行。” 他说完,直接一手提起一个行李箱,快速往楼上走去。 陆莹看了看程思砚,又看了看陆承听。 两人刚才站一起时,身高相仿,都在185左右,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体型上看起来差别也不大。 只是程思砚穿的短袖短裤,可以看见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陆承听穿着长裤和防晒服,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一个男生这么照顾另一个男生她觉得还是挺少见的。 毕竟兄弟之间多数情况下,都是能坑一把是一把。 第162章 于是她小声开口问陆承听:“你俩什么关系?你是少爷?他是管家的儿子?” 陆承听乐了,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我是少爷,他是我童养媳。” 陆莹看着陆承听的话,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显然没信。 她有些疑惑于陆承听跟人交流的方式,好奇道:“你感冒了?” 陆承听经过两个月的偷偷练习,其实已经可以顺利开口说话了,但还不够完美,而且他更想在特殊的日子给程思砚惊喜。 于是他打字道:【声带受损,在恢复阶段。】 陆莹了然:“那是要注意休息………”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陆承听和陆莹之间的对话。 陆承听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方,低着头对他发出死亡凝视的程思砚。 陆承听敲敲栏杆:【哥哥辛苦了。】 程思砚道:“赶紧的,你这箱子里是装了尸体吗?快赶上李瑞重了。” 说起李瑞,倒也算是争气。 他习惯了跟在程思砚和陆承听屁股后面的日子,硬是拼了一把,踩着线跟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 但他家里人要送他,可能下午才能到校。 新生宿舍没有分配名单,有六人间也有四人间,先到先得,程思砚本来想早点来抢间好点儿的,但陆承听说不用。 果然,他们刚来,就正巧还剩一间朝阳的四人寝,此时里面没有人,只有其中一张下铺已经被打扫了出来,还挂上了紫色星黛露的床帘。 “嘿,正好李瑞下午来,还有张空床。”程思砚乐了。 陆莹把他们送到这儿,便跟他们告了别。 陆承听帮程思砚把背包拿下来,放在空的那张下铺上。 然后拿出张纸巾,抬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他手心上敲:【哥哥休息,剩下的我来。】 程思砚抬手将陆承听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挂在床尾,又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问他:“刚跟那陆学姐聊什么呢?” 陆承听敲:【学姐说你很帅,想加你联系方式,让我问问你。】 程思砚嗤笑一声:“少给我下套,我可不钻,她要真这么说,现在某些人就该拉着个驴脸,跟我闹脾气了。” 陆承听拧了一把他的脸,正要说童养媳的事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 头发半长,化着妆,穿着白色短裤,鹅黄色宽松露背装,身高目测要过一米八,瘦瘦白白挺漂亮。 程思砚扫了一眼,以为是哪个学姐又带新人进来了,直言道:“这间住满了。” 那人的目光在程思砚和陆承听身上驻足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室友,郑泽。” 是男孩子的声音。 程思砚大惊,一句卧槽就要脱口而出,被陆承听拧了把屁股,又咽了回去,重新道:“啊,你好,程思砚。” 他代陆承听道:“陆承听。” 程思砚心想,怪不得这间宿舍还空仨床,物理系多直男,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弯的,其他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会优先选择其他宿舍。 郑泽看着程思砚和陆承听,歪了歪脑袋:“你们俩长得好帅啊。” 第136章 我陪你长大14 程思砚鸡皮疙瘩已经竖起来了,干笑一声,不敢说话。 倒是陆承听,朝郑泽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037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承听道:【我只算今天是个好日子,宜出行,宜搬家。】 遇到郑泽也在陆承听意料之外。 但这是件好事,可以让程思砚早日更深入的习惯这世界上除了男女相爱之外,其他的取向。 【你就不怕郑泽挖你墙角?】037问。 陆承听觉得037真是带不动,也懒得跟他解释,“姐妹”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程思砚不太擅长做家务,但陆承听擅长。 程思砚只需要站在床下,帮陆承听往床上递东西就好。 陆承听让程思砚睡下铺,床板是硬邦邦的木板,他擦干净床板,把蚕丝被折起来铺到床上,用手压了压,依旧很硌。 他敲床柱:【还是要买床垫。】 程思砚抬起一条腿用膝盖压了压:“是挺硬,你肯定睡不惯。” 陆承听问他:【那怎么办?】 程思砚想了想:“学校附近床垫材质堪忧,我怕你会过敏,把另外两条被子也铺上吧,留一条盖的。” “晚上你先跟我睡,军训完去趟商场,再买新的。” 陆承听敲床柱:【这床很小,要挤着睡。】 程思砚扬眉:“床不小的时候你睡觉也一样挤着我。” 陆承听抬手戳了一下他的大腿,让他下去,自己又把另外两床被子也铺了上去。 他铺好床单,摆好枕头,继续敲:【等会儿去买两个床帘。】 这种东西学校里就有卖,什么品质都有,比如郑泽那个星黛露的,质量看起来就不错,遮光度也可以。 程思砚答应:“你说了算。” 郑泽看着这两人交流,有些好奇道:“摩斯密码啊?” 他能听得出来,但陆承听具体说了什么,他还需要时间反应,做不到程思砚和陆承听之间那样对答如流。 第163章 程思砚嗯了一声,还没等他替陆承听解释,就听陆承听又敲道:【我声带受损,在恢复。】 他放慢了速度,郑泽想了想便听了出来,了然道:“那要多注意休息。” 他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陆承听:“我这儿有罗汉果茶,给你喝。” 陆承听没客气,敲:【谢了。】 程思砚有些不解,之前陆承听从来不会忌讳自己不能发声这件事。 无论谁问起来,他都会坦然面对,告诉别人自己不能说话。 为什么偏偏到了郑泽这儿,他会这样回答? 但陆承听既然这样说了,程思砚也不会拆他的台。 他开始一边看着陆承听整理东西,一边脑补陆承听这样说的原因。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程思砚将目光放在了郑泽身上。 他看着郑泽那双细白的大长腿,看着他后背上漂亮的蝴蝶骨,和他妆容精致的侧脸。 脸色突然垮了下来。 陆承听不会是看上郑泽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等陆承听收拾完了两人的衣柜,整理好了两人的书籍,一回头,就看见了程思砚极为难看的脸色。 他敲柜门:【怎么了?】 程思砚看着陆承听,咬了咬后槽牙:“不是要买床帘吗?现在走。” 陆承听蹙了下眉,知道程思砚这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他关好柜门,跟着程思砚走出了宿舍。 程思砚低头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一直到两人走出了人来人往的宿舍区,他才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喜欢郑泽?” 陆承听扬了下眉梢,拉过程思砚的手,敲他手背:【此话怎讲?】 程思砚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儿石头,又酸又堵。 他不知道怎么问陆承听,为什么要跟郑泽说自己只是声带受损,是不是怕郑泽会嫌弃他不能说话。 他沉吟片刻,只有些难过道:“声带受损不可能整整四年不说话,听听,这种事瞒不住的。” 他本以为陆承听会因为听见这句话而不开心,却不料陆承听却突然笑了。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程思砚的鼻子,在他脑门儿上敲:【你在想什么?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程思砚捏住他的手腕,蹙眉:“你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喜欢。” 陆承听没有跟程思砚继续掰扯这个话题,他突然对程思砚道:【你快过生日了。】 “我知道。”程思砚觉得陆承听是在转移话题。 他当然知道自己快过生日了。 他每年都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提前好久给陆承听准备礼物。 而陆承听也会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给程思砚送礼物。 从四岁开始,一年都没落下过。 陆承听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敲:【今年你生日,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程思砚看着他的眼睛:“你生日的时候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陆承听垂下眸:【一份特殊的礼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遍:【我不喜欢郑泽。】 程思砚了解陆承听,陆承听从不跟他说谎。 陆承听说不喜欢,那就大概是真的不喜欢。 他看着站在斑驳树荫下,牵着他的手,认真望着自己的陆承听。 心里突然有颗种子破土而出,悄悄生出了嫩芽。 他抬手摸了摸陆承听的脸颊,轻轻说了句:“听听,你为什么不是女孩子?” 陆承听挑眉:【男孩子不好吗?】 程思砚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没人比陆承听更明白。 程思砚,终于长大了。 下午李瑞过来,一进门,就冲着郑泽露在外面的大长腿双眼放光。 而下一秒,就被郑泽一声粗犷的:“看什么看?” 逼出了一声“卧槽!” 程思砚狂笑,笑完偷偷怼了怼陆承听:“我嘴替来了。” 郑泽对此只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着自己桌子上的化妆镜涂口红。 既然已经成了室友,就意味着往后四年的时光都要朝夕相处,打好关系必不可少。 不用提陆承听,程思砚和李瑞虽然年纪不大,但家教都算良好。 只要人品没问题,他们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在,性格,取向及个人喜好,去戴有色眼镜看人。 第137章 我陪你长大15 郑泽虽说外表看起来柔弱了些,又喜好女装,但他性格其实很豪爽。 四人一起吃了晚饭,据了解,郑泽家境很一般,父亲去世很早,他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后来身体不太好,一直是郑泽一个人一边兼职赚钱,一边补贴家里。 最后还硬是拼命争了口气,考进了这所学校。 论心性和责任感,比很多自诩“大老爷们儿就该顶天立地,必须要有阳刚之气”,实则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又不懂责任,只会贬低女性的男人强太多。 夜里,陆承听和程思砚挤在下铺那张单人床上,用摩斯密码,在对方手心里,敲悄悄话。 陆承听敲:【你对郑泽怎么看?】 程思砚觉得陆承听好像对郑泽挺感兴趣,不怎么愉快的敲:【挺好,可以当朋友相处。】 第164章 陆承听又问:【那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程思砚沉默了,握着陆承听的手,很久没动静。 这是他过去十九年里从没考虑过的问题。 他和陆承听的距离很近,可以清晰的呼吸到陆承听身上特有又熟悉的味道。 温暖又安心。 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常常搂着陆承听入睡。 高考前那段时间,他越是焦虑,越是要抱着陆承听,将额头抵在他后颈,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才能睡得踏实。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陆承听是女孩子,或许他很小就要开始早恋了。 过去,他对陆承听是习惯,是依赖,是哥哥对弟弟的偏爱。 但如今,陪着陆承听一步步长大,从那个白胖白胖的肉团子,亲眼看着他长成现在这样让人移不开眼的翩翩少年。 他对自己内心对陆承听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也越发不确定起来。 现在认识了郑泽,听着陆承听这样问他,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一定只有男女之间,才能在一起。 他想了很久,保守回答:【没看法。】 他喉结动了动,试探的问陆承听:【你呢?有什么看法吗?】 陆承听太了解程思砚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程思砚突然紧绷的身体,和呼吸间微不可察的紧张情绪。 他在程思砚手心里回答:【取向不重要,跟谁在一起才重要。】 程思砚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收了收手指,将陆承听的指尖攥进自己手心。 陆承听感受到程思砚的变化,是从军训开始的。 程思砚突然开始变得羞涩又霸道起来。 先说羞涩。 年少时不知道和陆承听一起挤在洗手间里洗过多少次澡的程思砚,突然就开始拒绝跟陆承听一起洗澡了。 【十一点钟热水停止供应,现在十点四十五了,只够洗一个人。】 陆承听敲着桌面,对坐在凳子上,扭扭捏捏不肯跟他一起进洗手间的程思砚道。 程思砚一听这话,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是陆承听白皙的皮肤,圆润的翘臀,流畅漂亮的腹肌,被水打湿而轻颤的睫毛,和更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低着头,红着脸,拽了拽裤子,试图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先去洗,没热水我就用凉水。” 反正他也是时候该冲个凉水澡了。 陆承听低头看了眼程思砚,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拿着毛巾转身进了洗手间。 程思砚以为陆承听又不高兴了。 却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承听已经勾起了唇角。 陆承听进去洗了个头,快速打完沐浴露,冲了一下身上的汗,就出来去吹头发。 程思砚见他背对着自己,偷偷摸摸的拿起陆承听刚刚用过的那条湿毛巾,进了卫生间。 两人毛巾一样,陆承听扭头看了眼毛巾架上另一条早已晾干的毛巾,眉梢轻挑。 显然,程思砚绝不是拿错了。 陆承听什么都没问。 上床后依旧习惯性面对着墙,背对着程思砚,等程思砚来抱他。 但程思砚洗完澡,关了宿舍灯,爬上床后,却没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就从背后环住陆承听的腰,然后深吸口气,再老老实实睡觉。 他一反常态的转过了身,背靠着陆承听,一直到迷迷糊糊睡着,都没转过来。 037分析:【他又开始躲了。】 陆承听摇头:【他是有想法了,怕我会发现。】 毕竟男孩子有时候的身体变化,是无法不留痕迹的掩藏的。 无论是洗澡,还是抱着陆承听睡觉,但凡程思砚有点儿奇怪的想法,都必然会有所表示。 他再想瞒可就瞒不住了。 再提霸道。 陆承听和程思砚在这一届新生里,长得可谓是极为显眼。 程思砚虽然帅,但他这种风格在体育学院的男孩子里还算是常见。 不常见的是陆承听。 褪去了幼时的青涩和稚嫩,他那双充满稚气,圆溜溜的大眼睛,逐渐变得狭长,眼梢微微上挑。 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不会雌雄莫辨,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狐媚像。 明明一副妖孽的男狐狸精相,偏偏衣服扣子永远系到最上面一颗,不说话也不爱笑,高冷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戳了无数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满足了她们对那些青春校园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的所有想象。 但只要有女孩子过来向陆承听要联系方式,或者委婉送些水和零食等小物件以表心意,就会受到程思砚的强势阻拦。 他倒也不多说什么,只会直接走过来,一把勾住陆承听的脖子,将人带离表白现场。 陆承听敲他:【干什么呢?】 程思砚臭着脸:“说好不谈恋爱的。” 陆承听勾唇:【都上大学了。】 程思砚不讲理:“那又怎样?我不谈你就不许谈。” 陆承听敲:【这么霸道?】 第138章 我陪你长大16 程思砚心里有鬼,嘴上就开始胡言乱语:“你可是我带大的,你要谈恋爱,我就像是那些要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一样,心里难受着呢。” 他说完,自觉这话说的不太合适,又摸了摸鼻子,继续道: “我得替你把关,哪能这么草率就便宜了别人,那么多人供你选呢,你不能因为眼前这一两个长得还凑合,一点儿都不了解的花骨朵,就放弃一整片森林。” 第165章 “你得找个疼你爱你对你好,眼里心里只有你,还能十年如一日对你好的人,我才能放心。” 陆承听想了想:【现在的女孩子也是这么想的,她们也想要找可以这样对她们好的。】 程思砚认同:“对啊,所以说,女孩子有什么好的?” “你都被我惯坏了,找了女朋友,谁能天天接送你上下课,给你洗衣服,洗内裤,洗袜子,还吃你剩饭?” 陆承听发不出声,眉眼却笑得弯出漂亮的弧度:【那你找女朋友吗?】 程思砚摇头:“不找,我一天到晚光围着你转悠了,找什么女朋友?” “再说了,我要像对你这样对别人,你肯定又要生气不理我,那我不是自讨苦吃?” 程思砚开窍了。 但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格外谨慎胆小,生怕自己的莽撞会让陆承听后退,只敢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承听答应程思砚,只要程思砚不谈恋爱,他就绝对不会谈恋爱。 程思砚刚松了口气,晚上却见出去陪郑泽护理头发,刚回来的李瑞手里提着个大件儿快递。 “你买了什么玩意儿?”程思砚刚洗完澡,只穿了条睡裤,赤裸着上半身,露出自己漂亮的腹肌。 李瑞把快递扔到地上,摊手:“不知道啊,小陆买的,我帮他拿回来。” 郑泽一进门就上手摸了一把:“给我揩揩油。” 程思砚最近已经习惯了郑泽的德行,一把拍开他的手:“揩你男朋友的,少碰我,我害怕。” 郑泽大笑出声,冲他坏笑:“害怕?你是怕我喜欢你,还是怕有人不高兴啊。”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性向不同,阅片无数,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gay达很准,早就发现陆承听和程思砚有猫腻。 但这两人却好像还没开窍一样,暧昧至极,又谁也不说喜欢。 他看的挺着急,不介意推这两人一把,好让他在生活费不算宽裕的日子里,可以吃吃狗粮充饥。 程思砚瞥了眼洗手间方向,发现里面的流水声已经停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对郑泽道:“别乱说话。” 话音刚落,陆承听便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他听见了郑泽和程思砚的对话,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李瑞敲了敲门框:【谢谢瑞哥。】 李瑞和陆承听相识多年,摩斯密码交流不成障碍:“不客气。” 陆承听走过来,也没看程思砚,自顾自拆了快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两张单人床床垫。 程思砚一看,一颗心立马就提了起来:“不是说军训完去商场买吗?怎么从网上买了?” 陆承听站起身,拿起程思砚的手,敲:【你最近有点躲着我,我不讨你嫌。】 程思砚冤枉,有苦说不出,反手在他手背上敲:【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陆承听垂着眸,不看他脸上的表情:【你自己想吧,不过早晚都要买,我又不可能跟你一张床睡一辈子。】 郑泽小声对李瑞道:“看来我也得抓紧练习起摩斯密码的运用了,你看看人家说悄悄话多方便,比方言还隐秘。” 李瑞赞同,他看着郑泽:“这个我熟,我陪你练。” 郑泽冲他眨眨眼:“行。” 程思砚知道陆承听什么意思,他最近在某些时候确实会在刻意回避陆承听。 而且他夜里也有些不敢再抱着陆承听睡觉,只敢跟陆承听背靠背。 但他现在解释不清楚,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陆承听提着床垫帮他和自己把床重新铺整齐。 然后自顾自吹干了头发,爬上上铺。 睡前,还敲了敲床板,跟程思砚说:【晚安。】 037拿出小本子:【这又是哪一出?你不是明知道他不是在躲你吗?】 陆承听道:【那又怎样?他不抱我,我是会闹脾气的。】 适当拉开一点点距离,才能更好的再推程思砚一把,不然以程思砚目前的进度,谁知道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跟自己表白。 程思砚独自一人躺在并不宽敞的单人床上,却觉得身边空荡荡的让人难受,愣是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起床时,陆承听看着程思砚眼下的青黑,故作惊讶道:【昨晚没睡觉吗?】 程思砚精神状态不佳,打了个哈欠,困倦道:“明知故问。”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没生病,那是为什么?】 程思砚看着陆承听刚睡醒,脸蛋儿红扑扑,头发还有些凌乱的样子,恨不得对着他那张不说话也可以气人的嘴狠狠亲两口。 他实话实说,语气有点委屈:“我不习惯。” 他这么说的本意,是想委婉的让陆承听重新跟他睡。 谁料陆承听做出一副恍然的神情后,却敲他手臂道:【过两天就习惯了。】 但事实证明,程思砚真的很难习惯跟陆承听分床睡的日子。 他连续失眠三天,却想说不敢说,怂的一批。 陆承听不会主动要求重新和程思砚同床的。 但他会用其他方式,逼程思砚自己提出来。 他在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也是程思砚十九岁生日的前夕,在平地上摔了一跤,摔破了腿。 当时两人刚从操场上夜跑完,天已经黑了,路上人也不多,陆承听摔倒后,程思砚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来,撩起他的裤腿。 第166章 膝盖处擦破了皮,有血渗出来,伤口不算深,但是挺大一片。 “怎么样,疼不疼?”程思砚盯着伤口紧张道。 陆承听试着伸了伸腿,敲他手背:【还好,不动就不疼。】 程思砚低头轻轻给他吹了吹:“要不上校医院看看吧?” 陆承听乐了:【那你可得快点儿,不然再晚点,伤口就愈合了。】 程思砚抬手戳戳他脑袋:“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陆承听便也认真道:【药店买瓶碘伏就行。】 ————————— 老婆们!因为还有工作,三章已经极限了,这两天基本要写到凌晨两点左右,感谢大家的理解和体谅,柚子会一直保质,并稳定更新。 还有,求一波小礼物,啵啵~ 第139章 我陪你长大17 “李瑞有碘伏,他有个医药箱。” 程思砚说着,将陆承听从地上拉起来,双手扶膝半蹲在他面前:“上来,哥哥背你。” 陆承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程思砚心疼他,对他好的机会。 就算他断条腿都可以一声不吭,此时也绝不会拒绝程思砚的好意。 他毫不客气的趴在程思砚背上,对着他耳边吹了口气,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思砚耳朵很敏感,被陆承听一吹,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打了个激灵,托着陆承听的大腿,将他背起来,往宿舍里走去。 任他体力再好,背着跟他体重相仿的成年男性爬上五楼,也被累了个够呛。 他把陆承听放在凳子上,喘着粗气,拧开陆承听的保温杯,喝了几口水润嗓。 “哟,这是怎么了?”郑泽从床上探出头来好奇道。 程思砚道:“听听腿摔伤了,李瑞呢,拿一下碘伏。” 李瑞闻言,也从郑泽的床上探出头来:“摔伤了?严重吗?” 程思砚看了看挤在一起的李瑞和郑泽,蹙眉道:“你俩这是………” 李瑞拿出手机,亮出屏幕:“打游戏啊。” 程思砚没心情深究打游戏为什么要打到一张床上去。 他催促:“赶紧的,别磨叽。” 李瑞哦了一声连忙翻身下来从自己柜子里找出碘伏递给程思砚。 程思砚怕把碘伏蹭到陆承听裤子上,伸手就去解陆承听运动裤裤腰上的拉绳。 陆承听捏住程思砚的手腕:【干什么?】 程思砚蹙眉:“脱裤子啊。” 陆承听拒绝:【我洗完澡上床再抹药。】 程思砚不同意:“你腿这样怎么洗澡?洗澡水,沐浴液,不怕感染?一会儿疼了又要跟我闹脾气。” 陆承听倒也没跟他犟,只敲:【我身上有汗。】 程思砚知道陆承听打小就娇气,永远干干净净,绝不可能忍受不洗干净就上床这种可怕的事。 他从床底下拿了拖鞋过来,蹲下身,先给陆承听换了鞋,然后道:“我打热水给你擦擦,将就将就,结痂了再洗,听话。” 陆承听抿唇,没再说什么。 程思砚换了拖鞋,拿着盆和毛巾,扶着陆承听进了洗手间。 陆承听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脱了上衣,然后站在他面前,示意他快点儿。 程思砚看了陆承听一眼,喉结动了动,收回目光,开始接热水。 一边接,一边在脑子里背物理公式,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接完了水,洗好毛巾,他低着头,把毛巾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不接。 程思砚叹了口气,认命的拉过陆承听一只手,开始帮他擦洗。 从修长白皙的手指,擦到清晰精致的锁骨,再到饱满结实的胸肌和流畅分明的腹肌。 再往下,程思砚重新洗了洗毛巾。 他思绪越飘越离谱,发散地愈发离谱之时,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好,好了,你快,快穿衣服出去,我给你换水洗脚。” 陆承听在浴室瓷砖上敲:【我没拿衣服。】 程思砚哦了一声,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转,才找到洗手间的门:“那,那你等一下,我,我给你拿。” 说完,逃也似的冲出了洗手间的门。 陆承听勾起唇角,愉快的在心里哼起了歌。 程思砚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拿了内裤,睡衣,袜子和外套,刚想转身回洗手间,才想起来现在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用穿袜子和外套。 他搓了把脸,把内裤,袜子和外套放回去。 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又胡乱从收纳盒里随手抓了一小团柔软的白色布料,一手拿着睡衣睡裤,回了洗手间。 陆承听接过程思砚低着头递过来的那一小团布料,抖开看了看。 款式不太同寻常,他扬了扬眉梢,敲:【想看我穿这个?】 “嗯?” 程思砚没反应过来。 陆承听用一根手指勾着那东西,拎到程思砚面前。 程思砚抬眉看了一眼,瞬间脸色通红。 他张了张口:“我,我,我不是,我随,随便拿的!” 陆承听没说什么,收回手,当着程思砚的面,穿好衣服,将睡衣纽扣系到最上面,自己开水洗了脸,刷了牙,然后不经意碰了碰傻站在原地的程思砚的肩膀。 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第167章 程思砚尴尬的要死,恨不得原地去世。 他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重新换了洗脚盆,倒了热水,端进屋里。 陆承听编着裤腿,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看着他。 程思砚把盆放在陆承听面前,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自觉给他打好沐浴露,这种事小时候他做过无数次。 他手掌轻抚着陆承听白皙的脚背,觉得好像跟从前一样,又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再一样了。 郑泽伸腿蹬了蹬盘腿坐在自己床尾上的李瑞,小声道:“你觉不觉得,他俩快成了?” 李瑞打游戏打的龇牙咧嘴的,闻言直接摆手道:“他俩是兄弟,从小就这样。” 郑泽才不信,他嗤笑一声:“兄弟?反正张飞是不会给李逵洗脚的。” 李瑞不在意这个,他捏了捏郑泽细瘦的脚踝:“不用羡慕,咱俩也是兄弟,你要是想,也可以帮我洗。” 郑泽没忍住又给了他一脚,翻身盖上被子,哼了一声:“谁要帮你洗?蠢货!” 程思砚洗干净了陆承听,尽职尽责的给他把水擦干,对他道:“你先上床,我去洗澡,给你洗衣服,你腿不方便,今晚别上去了。” 陆承听享受程思砚的照顾,并对此心安理得,他敲敲床柱:【辛苦。】 第140章 我陪你长大18 程思砚摸摸他的脑袋,拿起桌上那瓶碘伏:“上去。” 陆承听乖巧上床,自己将宽松的裤腿拉起来。 程思砚坐在床边,拍拍自己的大腿,陆承听就配合的把腿搭在程思砚腿上。 他看着程思砚小心翼翼的蹙着眉给他上药,一边涂,一边还像是怕他疼似的,轻轻对着他的伤口吹气。 像大人哄孩子的时候一样,总告诉受伤的小朋友:“乖,吹吹就不疼了。” 陆承听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可以止痛。 但他觉得,只要眼前人永远在身边,哪怕是入了火海刀山,他大概也是不会觉得痛的。 程思砚收拾完,关灯上床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他爬上床,看着已经背朝着自己闭上了眼的陆承听,帮他掖了掖被子,怕他靠在墙上会着凉。 程思砚背靠着陆承听躺下,宿舍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却毫无睡意。 自己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不知道他给陆承听准备的礼物,陆承听会不会喜欢,不知道陆承听愿不愿意,完成他的生日愿望。 说来有趣,他和陆承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自己生日那天,给对方送礼物。 他脑海里想着自己前些年送给陆承听的礼物,心里有些忐忑。 程思砚四岁那年,他送了陆承听一副耳塞。 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很吵,陆承听中午有时候会睡不好。 五岁那年,他送了陆承听一架遥控小飞机。 六岁那年,是一台望远镜,可以让陆承听从自己家看到他。 七岁那年,陆承听上小学,他送了一个奥特曼的小书包。 八岁,陆承听被晒伤,他给陆承听买了顶小帽子。 九岁,陆承听画画得了奖,他买了一套油蜡笔。 十岁,是一套天文方面的儿童图册。 十一岁,他亲手为陆承听做了生日蛋糕。 十二岁,程煜给他带回来了一个明星球员的签名篮球,他转送给了陆承听。 十三岁,他送了陆承听一个蓝牙小音箱,被陆承听用来在他耳边循环播放英文单词,或者初中生必备古诗词。 十四岁,是个磁悬浮地球仪灯,同样被陆承听当做了给他补课用的教学工具。 十五岁,是那个陆承听天天拿在手里,至今还在用的保温杯。 十六岁,他送了陆承听人生中第一个剃须刀。 十七岁,他送了陆承听一个限量版机械键盘。 去年,他十八岁,逮着二十天短暂的假期,跟程老爷子学了点雕刻手艺,给陆承听雕了一把粗糙的小木剑。 陆承听栓了红绳,挂在书包上,带到现在。 从垂髫之时到舞象之日,程思砚便以哥哥的身份,参与了他每一岁的生辰,陪伴了他人生中每一个重要时光。 那么,他是否有资格,从明天开始,以其他的身份,继续陪伴着陆承听,直到日落黄昏,寿终消弭。 今年,程思砚拿出了自己从小到大攒下的所有零花钱和压岁钱,给陆承听买了块档次尚可的手表。 不知道陆承听会不会喜欢。 不知道,陆承听会不会愿意接受,他从今往后所有的爱。 程思砚听见自己耳边陆承听的手机闹钟声嗡嗡响起。 郑泽和李瑞都已经睡着了,对面床铺上甚至隐隐传来小小的鼾声。 陆承听伸手,关闭了手机,他转过身,从背后拥抱住程思砚,轻轻开口: “哥哥,生日快乐。” 陌生又低沉的声音,从程思砚耳边响起。 程思砚先是愣了愣,随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电筒,不可思议的照向陆承听:“你说什么?” 陆承听蹙眉,眯了眯眼,抬手握住程思砚的手腕,将那手电光往下压了压: “你想晃瞎我吗?” 程思砚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承听开口,确认着那声音的确是从陆承听嗓子里发出来的没错。 他喉结动了动,顾不上问其他,迫切道:“听听,再说一次。” 第168章 陆承听弯了眉眼,伸手拥抱住程思砚,在他耳边又叫了一声:“哥哥,生日快乐。” 听陆承听叫一声哥哥,是程思砚从小到大的每一年生日都会许的愿望。 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陆承听幼时追在他屁股后面咯咯乐着喊哥哥的样子。 待梦醒后,陆承听却又依旧是那个无声无息的陆承听。 没人能理解程思砚现在的心情。 他太想听听陆承听的声音了。 想到心愿满足时,眼泪竟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陆承听轻笑着抬手帮他擦眼泪:“哭什么?我声音很难听吗?” 程思砚根本不承认:“我没哭,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 人类的记忆大多短暂。 很少有人在成年之后,还能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有没有哭过。 而程思砚自从搬到了程老爷子家,做了陆承听的哥哥以后,的确是没再哭过。 但程思砚不记得的事,陆承听却记得。 他把下巴抵在程思砚肩膀上,轻声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你哭的脸红脖子粗,还冒了两个鼻涕泡。” 程思砚被他说笑了,抵赖道:“不可能,你别想冤枉我。” 陆承听拥抱着他,没说话。 许久之后,程思砚才又道:“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许多年久失声的人,在恢复说话能力的时候,都要日复一日的训练。 从一开始含含糊糊,语调奇怪的发声,到清晰标准的吐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程思砚不知道为什么陆承听一开口就能这样顺利的说话,他轻轻问陆承听:“什么时候可以发出声音的?偷偷练了很久吗?” 陆承听想了想:“不算很久。” 但程思砚却知道,这一过程,陆承听肯定在背地里学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大精力,才终于在这一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程思砚心疼的要命,语气中不免带了责怪:“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陪你练习?” 他鼻子发酸,顿了顿,才摸着陆承听的后脑,温柔道:“我又不会嫌弃你。” 陆承听无法跟程思砚解释这个问题。 他松开程思砚,对他伸出一只手,转移话题道:“我的礼物呢?” 他每年都会在程思砚生日这天十二点刚过,就伸手问程思砚要礼物。 程思砚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第141章 我陪你长大19 陆承听就笑着看他,不说话。 程思砚拉开床帘,从床尾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在手里。 没立刻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成年了,脑子无与伦比,长相万里挑一。 哪怕是他将生理缺陷公之于众,都会有一大批漂亮女孩儿不管不顾的想要陪他走上一程。 程思砚自从认清了自己对陆承听的感情以后,就总在提心吊胆,生怕陆承听哪天碰到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姑娘,跟他分道扬镳。 他这些天一直在暗暗打算着要在陆承听成年这一天,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一个小时之前,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如何向陆承听表白的说辞。 是温柔委婉一点的对陆承听说:“听听,这是我们相识的第十六年,如果你愿意,以后的每个十六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但以前,我只是你哥哥,以后,我想换个身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还是强硬霸道一点,直接把陆承听按在床上告诉他: “陆承听,老子看上你了,反正你十六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你也别想跑,跟哥在一起,哥疼你一辈子!” 又或是轻松随意一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宝宝,那些追你的小姑娘,我看没一个好的,要不以后咱俩将就将就在一起得了。” “反正我已经疼了你十六年了,也不差未来再多爱你几十年。” 那时候,他想等着看看气氛如何,再视情况而定,哪一种都行。 但现在,事到眼前,他又开始觉得哪一种都不可行。 第一种像深情男二,不吉利。 第二种像霸道总裁油腻版,说起来膈应又尴尬。 第三种态度随意又未免显得不够真诚。 程思砚手里拿着那个礼物盒,犹犹豫豫,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陆承听关了程思砚手机上晃眼的手电筒,打开了夹在床头上的小夜灯。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程思砚:“不想给我了吗?” 程思砚低着头摸了摸自己手里的盒子:“就是给你买的,怎么会不想给你了呢。” 陆承听收回手,问他:“那哥哥在想什么?” 程思砚挠了挠头,嘶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下来。 陆承听也不逼他,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程思砚低着头,不知道想了多久,才终于肯抬头看向陆承听的脸。 昏暗的灯光,衬得陆承听脸上的表情过分柔和。 程思砚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轻声问他:“听听,你想谈恋爱吗?” 陆承听挑了下眉:“和谁谈?” 向来行事风风火火,嘴比脑子快的程思砚,此刻却扭捏起来。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含糊反问:“你想和谁谈?” 第169章 前几世,每次都是陆承听主动去寻找思砚,靠近思砚。 但那时候思砚没记忆,这种事只能靠他主动,无可厚非。 但这一世不同。 程思砚是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 陆承听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个性别奇怪的世界里,白思砚在一场电影之后,站在广告灯牌下主动的表白。 他喜欢那种感觉。 只要有机会发生,陆承听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打了个哈欠,故意道:“哥哥不说就睡觉吧,我困了。” “别别别别别。”程思砚连忙一把拽住陆承听的胳膊,防止他躺下去。 “我说啊,我说。” 陆承听就想听一句表白而已,被他磨叽的闹心,催促他:“赶紧的。” 程思砚喉结动了动,不敢再看陆承听的眼睛,低下头,小声道:“和我。” 陆承听没吭声,他还想再听程思砚说两句。 而程思砚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万事开头难,既然头已经开了,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程思砚一咬牙,继续道:“我也没想到,我钢铁一样的直男,居然会说弯就弯了。” “但是陆承听,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心甘情愿。” “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对你的想法,其实从更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不纯粹了。” “我过去就常常幻想,如果你是个女孩儿该有多好。” “但那时候的我太狭隘了,现在我只觉得,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性别,我都还是会爱你。” “我没办法因为你也是男孩子,我就一辈子老老实实只当你哥哥。” “我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 “这十五年来,我的生活里全都是你,未来的五十年,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程思砚越说,越觉得喉咙发紧。 他顿了顿,闭上眼:“陆承听,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你。” 陆承听心满意足,听到程思砚的表白,舒服的灵魂都在打颤。 他抬手挑起程思砚的下巴,拇指在他嘴角处轻轻摩挲:“哥哥,表白完了,该问问题了。” 程思砚长出口气,鼓起勇气与陆承听对视。 在陆承听浅淡的瞳孔里,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倒影。 问他:“所以,听听,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要不要跟程思砚在一起。 这种问题,从来就没有第二个答案。 陆承听没说话,他一把扣住程思砚的后颈,吻了上去。 柔软地触感在程思砚口中绽放。 无与伦比的美妙节奏让程思砚心里刚刚生长出的嫩芽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手来,回抱住陆承听,专心致志的做出热情回应。 如果不是李瑞在此时不合时宜的翻了个身,弄响了床板。 程思砚觉得自己一定会忘记时间,彻底溺毙在陆承听的吻里。 他回过神来,拉开和陆承听之间的距离,垂眸看了看陆承听殷红而又湿润的唇瓣,舔了舔唇角:“你答应了。” 陆承听听见程思砚声音中微不可察的轻颤,又吻了吻他,弯着眉眼道:“告诉你个秘密。” 程思砚的手心里沁了一层薄汗。 他捏着陆承听的衣角,直勾勾的看着陆承听:“什么?” 陆承听跟他对视:“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第142章 我陪你长大20 年少轻狂时,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总是会恨不得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捧到对方面前,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爱意。 这种喜欢总是热烈,汹涌,却又无比纯粹。 程思砚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无法将目光从陆承听身上移开,还变本加厉的将陆承听按在他身后的墙上,问他:“再亲一次,行吗?” 陆承听竖起食指,挡在程思砚唇上,勾唇:“不行。” 程思砚乐了,一把将陆承听的手腕钳住,按在他头侧,直直吻上去,在两人换气的空隙里,喘着粗气道:“你说了不算!” 两个身高腿长,身材都不瘦弱的男孩子,在那张不足一米宽的可怜小床上,卿卿我我,打打闹闹了好半天。 但毕竟是在宿舍,做什么都不方便。 陆承听只帮着程思砚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就收敛下来,然后在程思砚羞愤欲死的状态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强行将他哄睡了过去。 军训后,刚好是周末,陆承听难得起的比程思砚早,偷偷下床洗漱完,先去了趟食堂,拎了几份早饭回来。 他回宿舍时,程思砚都还在睡。 陆承听将牛奶放进开水里热着,一回头就看见了从床上探出头来的李瑞。 笑道:“早上好。” 李瑞打了个哈欠,迷糊道:“早。” 刚说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猛的从床上站起来,“咣”的一下把脑袋砸在了天花板上,又重新一屁股坐回床上。 郑泽被头顶上的动静吓了一跳,抬腿踹了脚床板,娇滴滴道:“死李瑞!” 李瑞连忙捂着头道:“对不起,对不起。” 郑泽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帘,探出脑袋:“小陆嗓子好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差不多了。” 第170章 郑泽打了个哈欠:“啧,声音还怪好听的呢。” 李瑞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承听:“你嗓子能好啊?!” 陆承听冲他眨眨眼:“很奇怪吗?” 李瑞心道,打从上小学,就没听陆承听说过话,这一夜之间好起来的感觉,就好像小美人鱼跟海巫做了交换,突然变出了两条腿一样。 “那你之前怎么回事儿啊?”李瑞没忍住问道。 陆承听垂着眸:“声带受损。” 李瑞:“…………” 一损十八年,鬼才会信。 但陆承听没说,他也不再多问,总归好了就是好事,只换了个话题道:“砚哥呢?出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程思砚在床帘后打了个哈欠。 然后顶着一头鸟窝,困倦的探出头来,不耐烦道:“大清早喊你砚哥干什么?” 李瑞立刻收了声,悄悄道:“抱歉,砚哥,你平时不是周末也八点起吗?我以为你去打球了。” 郑泽下床去洗漱,陆承听也站在洗手池前给程思砚备热水和洗漱工具。 郑泽偷偷摸摸撞了陆承听一下:“成了?” 陆承听扬眉:“你看出来?” 郑泽一边挤牙膏,一边道:“你俩晚上就不能小点儿声,我单身狗一条,被你俩吵醒,半宿没睡着。” 陆承听轻笑:“你不是在掰李瑞?” 郑泽嗤笑一声:“掰弯直男天打雷劈,李瑞直的跟钢板一样,我徒手掰钢筋都比掰他容易。” 他把牙刷放进嘴里,小声问:“我看阿砚也够直的,你怎么掰的?” 陆承听想了想:“顺其自然,不一定直,该弯总会弯的。” 郑泽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拿出手机:“我给你分享几家店铺,玩儿的用的什么都有,除了贵点儿没毛病。” “你用过?”陆承听意外。 郑泽瞥了他一眼:“干嘛啊?没谈过恋爱不允许人自我开发啊?真是的,当你是姐妹才肯告诉你的。” 陆承听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和程思砚位置的看法。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程思砚怎么做。 他舔了舔唇角:“发过来。” 总归,他玩儿不上的东西,可以买给程思砚玩儿。 毕竟这世上也没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宝贝在床上一边求饶一边哭,更有趣的事了。 程思砚见陆承听和郑泽进了洗手间就迟迟不出来,蹙了蹙眉,穿上鞋,悄悄跟了过去。 他走到洗手间门外,伸着脖子往里一看,就看见了陆承听和郑泽亲亲密密挤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的样子。 程思砚脸一垮,站在门口:“咳咳。” 陆承听回过头,淡定的收起手机:“起来了?” 程思砚嗯了一声:“你干嘛呢?” 陆承听指指给程思砚准备好的热水和挤好的牙膏:“快洗漱。” 程思砚这才走过来,霸道的挤走陆承听,站在郑泽身边,开始洗脸刷牙。 陆承听先一步离开,程思砚从镜子里看着郑泽,暗暗将自己和郑泽做对比。 皮肤没郑泽白,长得没郑泽秀气。 说起话来也不如郑泽会撒娇,就是个头儿比郑泽高点儿。 陆承听是个1。 也不知道会不会更喜欢郑泽这种类型。 第143章 我陪你长大21 郑泽看着程思砚奇奇怪怪的脸色,不明所以:“看我干什么?我可没你家小陆好看。” 程思砚蹙眉:“你也觉得我家小陆好看?” 郑泽理所当然:“这不废话么,我又不瞎。” 程思砚脸更垮了,他刷完牙,狠狠洗了两把脸,对郑泽道:“小陆是我对象。” 话到这里,郑泽就突然明白程思砚为什么奇奇怪怪了,他冲程思砚眨眨眼,调笑道:“干嘛?怕我抢啊?” 程思砚没吭声,但在此处,没否认,就代表承认。 郑泽嘿嘿一乐,故意恶心他道:“ 干嘛啦,这样想人家,比起小陆,人家明明更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程思砚一阵恶寒:“你敢喜欢我,我就揍你。” 郑泽翻了个白眼儿:“畜牲。” 程思砚洗漱完,湿着头发出来,就看见了陆承听已经帮他热好的牛奶,和全麦的牛肉三明治。 坐到陆承听桌子前,喝了口奶,问正在收拾被褥的陆承听:“腿还疼吗?” 陆承听叠好被子,从床上下来,勾唇道:“不疼,好像今晚就可以回我自己床上睡了。” 程思砚闻言,拒绝道:“那不行,你觉得不疼是你觉得,事实上,这个伤口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很难恢复好的。” “你上床下床膝盖要打弯,还会扯到伤口,阻碍它愈合,万一以后落下病根儿,有你后悔的。” 陆承听被他一本正经的说辞逗乐了:“我就没听说过谁擦伤点儿皮,就落下病根儿的。” 程思砚板下脸来:“听话,别犟。” 陆承听哪里不明白程思砚那点儿小心思,他不跟程思砚犟,只趁着程思砚吃饭,拿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郑泽不知道程思砚今天过生日,他下午有兼职要面试,收拾完就离开了宿舍。 李瑞知道程思砚和陆承听一样,从不大张旗鼓的过生日,只默默将礼物放在程思砚桌子上,就约了隔壁寝室的俩男生去网吧开黑。 第171章 陆承听给程思砚吹完了头发,靠坐在桌面上,看着他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去,对他伸出手:“礼物。” 程思砚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光顾着占陆承听便宜了,礼物都还没送出去。 他从枕头缝隙里,找出那个被自己遗忘掉的礼物盒,当着陆承听的面打开,对他道: “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年,我也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 “现在,花了我打认识你以来的所有积蓄。” “但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等我赚了钱,每年都给你买更好的。” 程老爷子不主张铺张浪费,他过去一个月给程思砚多少零花钱,以及程思砚的压岁钱有多少,陆承听心里都有谱。 就连每次程煜给程思砚打钱打了多少,程思砚都会私下里念叨给他听。 陆承听看着程思砚手里那款价值不菲的手表,就知道程思砚所言并不夸张。 这一块表的花销,至少花了程思砚从初中起,攒到现在的所有积蓄,就连他考上top1,程煜大手一挥给他的那笔奖励,都得算进去。 但陆承听对这份礼物,接受的极其心安。 因为他知道,他永远会给程思砚更多。 陆承听把表拿过来戴在自己手腕上,笑眯眯的看着程思砚,开玩笑道: “哥哥可真是精打细算,别人生日和纪念日分开过,可以收到两份礼物,只有我,收生日礼物和纪念日居然在同一天,只能收一份礼物。” 程思砚知道陆承听是在开玩笑,也乐了。 他揉了揉陆承听的脑袋,保证道:“谁说的?但凡别人有的,我的宝贝一件都少不了。” 陆承听向他靠近。 程思砚便主动吻上去,跟他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许久后,程思砚呼吸告罄,大脑缺氧,手脚发软的环住陆承听的腰,抱怨道:“你偷偷报班了?” 不然凭什么两人都没谈过恋爱,陆承听就能脸不红心不跳,表现的游刃有余。 他就不行? 陆承听摇头,正经道:“无师自通。” 程思砚咯咯乐:“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是吧?” 陆承听低头,用额头抵着程思砚的肩,轻轻蹭了蹭:“哥哥,我们在一起了。” 程思砚从来不跟同学朋友一起过生日,往年,他们都是和爷爷还有陆家人一起过的。 陆母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好饭好菜,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架不住温馨又自在。 今年两人离家在外,程思砚也不想委屈了陆承听,他算计着表白的事儿,前一周就查好了这里最好的餐厅,定了位置。 还准备了蛋糕和红酒。 之前不确定表白会不会成功,所以程思砚没做后续打算。 但现在,事情发展异常顺利,程思砚打算一会儿悄悄的把酒店也订了,最好今晚就能把陆承听办了。 程思砚知道陆承听话里的意思,他轻咳一声,脸又红了:“你矜持点儿。” 陆承听故意逗他:“我又没说什么,哥哥想到什么了?” 程思砚面不改色,低着头:“想,要去哪家网吧包夜。” 陆承听配合他:“想好去哪家了吗?” 程思砚摇头:“还没订。” 陆承听知道程思砚现在身上的钱应该是不怎么宽裕了,他拿出手机:“那我订吧。” 程思砚也不知道陆承听到底订了什么。 他觉得应该不是网吧。 但他没敢问。 两人收拾利索,从宿舍出门时,离晚饭时间还早。 程思砚脑子里开始疯狂回忆自己之前看过的,什么《情侣在一起一定要做的100件事》,《高情商的男友这样做》,《情侣约会技巧指南》,以及《赞美,会让他更爱你》。 于是,他搜肠刮肚的想出了一个最老土的约会方案。 “看电影吗?”他问陆承听。 陆承听看得出程思砚想得很辛苦,他自然不会让程思砚在这种小事上难做。 配合道:“这两天不是有部科幻巨制很火吗?我正好想去。” 程思砚松了口气,痛快买票。 第144章 我陪你长大22 电影院在市区一家大型高端商场顶层,两人打了车,来到商场时,距最近场次的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 陆承听和程思砚下了车,并肩和程思砚往商场里走。 程思砚的手垂在身侧,偷偷摸摸低头去看陆承听的手。 明明十几年来已经牵过无数次。 但此刻他却突然有点不敢轻举妄动了。 陆承听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言:“哥哥为什么不牵我?是怕人看见吗?” “怎么可能!” 程思砚否认,一把攥住陆承听的指尖,又与他十指相扣。 “干嘛要怕别人看见?” 陆承听拉起程思砚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他的手背。 问他:“男朋友,想穿情侣装吗?” 程思砚很喜欢这个新称呼,嘿嘿傻乐:“穿。” 说完,又凑近陆承听:“你再叫一声。” 陆承听侧头看他:“男朋友。” 程思砚飞快在他唇边亲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舔了舔嘴角:“真香。” 商场一楼基本都是各大化妆护肤品专柜,两人随便逛了一圈儿就上了楼。 第172章 男装在三楼,程思砚在路过二楼的珠宝首饰区时,多看了两眼,但没吭声。 程思砚对穿用不太讲究,从小到大,从地摊上五十块钱两件儿的跨栏大背心,到商场里上几千上万块一件的t恤,都穿过。 小时候程老爷子给他买什么他就穿什么。 陆承听外祖父家的公司在几家一线大品牌里都有股份。 后来直接看准了时机,收购了其中两家,这些年也被陆母经营的风生水起。 后来陆母常常看不过去程老爷子跟现在年轻人之间跨越鸿沟的审美,便主动包揽了给程思砚添置衣服的活儿。 但上学的时候,因为还是校服偏多,程思砚和陆承听两人风格又不同,陆母从来没给他们买过一样的衣服。 程思砚不挑剔,陆承听却挑得很。 他除了穿自己家的衣服,买其他衣服都有固定的几个牌子,价格几乎跟陆母常常买包的几家店一样离谱。 一开始,陆母对小孩子这种挑剔奢侈的行为是不太赞同的,认为男孩子还是要穷养才比较好。 但陆承听还在上高中那年时,陆母某天突然发现自己股票基金的账户里的资金翻了十几倍。 她吓了一跳,连忙去查看自己之前投过的股,却发现有几支疯狂飙红的,都不是她自己买过的。 这事儿吓了她一跳,以为自己账号被入侵,让陆父找人帮忙查了登录ip,却发现,除了家里,没有任何其他位置。 问了陆父,陆父一脸茫然。 为此她还心神不宁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没想过这事儿会和陆承听有关。 还是在几天后路过陆承听房间,看到他电脑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掉的页面时,才骇然发现,那笔横财居然是她不满十六岁的儿子赚来的。 陆母开始以为,陆承听只是运气好,也没跟他谈这件事。 全当是孩子好奇,想尝试,便提出了大头,只留了一小部分资金在里面,任由陆承听自己试探发挥。 可结果却是她账户里的钱,日渐疯涨,只赚不赔。 这可不单单是运气的事了。 陆母最终还是找陆承听谈了话,结果是她最终彻底放弃了对陆承听花销上的约束。 好在陆承听从小就让人省心,从不走偏路,对自己的人生规划,甚至比大多数成年人都清晰。 也能让陆母放心对他撒手不管。 陆承听带着程思砚在三楼闲逛,问他:“有喜欢的吗?” 程思砚摇头,指了指坐在电梯附近休息处和按摩椅上的一群拎包男人: “我跟他们一样,一逛商场就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你看,你说了算。” 陆承听便也不再征求程思砚的意见,直接带他去了自己家品牌的店。 有一部分大牌柜姐,经常看人下菜。 见进门的顾客是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态度谈不上不好,但明显很敷衍。 陆承听挑了几件看着顺眼的当季新款,对工作人员报了尺寸,让他们拿来给程思砚试穿。 “不好意思,不能试穿。”导购微笑。 陆承听蹙眉:“这个牌子,我记得可以试穿。” 导购有些心不在焉:“不好意思,您要的尺码没货了。” 程思砚对陆承听家在做的业务没了解过,不是很清楚,只道:“那换一家?” 陆承听摇头:“不用,换个人就行。” 导购底薪大多没多少,赚的就是销售额的提成。 陆承听很好说话,既然有的人不想赚钱,陆承听也不会为难她,把钱往她口袋里塞。 只是现在高端品牌云集,谁家都差不了。 而这个阶层的消费者,多数买的也不是款式和质量,而是排面,和好的消费体验。 互联网时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如果身为服务者,不能以服务至上为原则,一旦得罪了买家,轻则失去一个老顾客,重则会影响到整个品牌在外的声誉。 这种事虽然轮不上陆承听来插手,但事情既然都碰到自己头上了,想必也不是什么罕见现象,事关自家品牌,该敲打就得敲打几句。 陆承听无视了自己面前敷衍了事的导购,看向柜台后一个眼巴巴看了他们半天的姑娘: “麻烦你,这几件帮我们拿一下我刚说的尺码,各两件。” 同班导购的接待原则,除了顾客点名,一般是按顺序轮流来。 有时候有些老员工眼力好,也会偷摸趁机抢新人的顾客。 那姑娘刚开上班时间不长,被抢了几次也不敢吭声。 其实今天陆承听一进来,她就看陆承听身上的衣服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上个月某顶奢运动品牌发出的预售款。 正式发售要到半个月以后了。 她那位业务不精的前辈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眼下机会来了,那姑娘也不顾自己同事抛来的眼刀,冲陆承听和程思砚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连忙道:“好嘞,先生,您稍等。” 第145章 我陪你长大23 程思砚对这些弯弯绕绕还处于懵懂阶段,他问陆承听:“不是没号了吗?” 陆承听仿佛看不见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导购,直言道:“号有,没有的是业务能力。” 那导购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心想两个小崽子,兜里有没有钱不说,装逼倒是一把好手。 第173章 她转身离开,在监控死角下拿出手机发消息。 【她在跟别人讲你装逼的事。】037道。 陆承听毫不意外:【这很正常,不要看别人的隐私。】 037哦了一声:【好的知道了。】 另一个姑娘先是给陆承听和程思砚倒了茶,准备了茶点,让他们坐下稍等。 随后很快便将陆承听要的衣服挂在可移动衣架上推了出来。 “二位先试,如果有需要,我们这边有男同事可以帮忙。” 陆承听摆摆手:“不用了,装起来吧。” 程思砚刚才看见那些衣服的标签了,嚯了一声:“买这么多?” 陆承听嗯了一声:“在自己家消费,也算不上消费。” 程思砚眨眨眼:“这是陆姨公司旗下的?” 陆承听点头,直接从兜里掏出张黑金卡递给那姑娘:“让你们经理来一趟。” 那姑娘一看见黑金卡,手臂上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新员工培训第一节课,就是关于各种会员卡的介绍。 黑金,是持公司百分之五以上股份的股东专属。 她连忙应了一声,就要去找经理,转身时,下意识看了眼自己那位脸色已然僵硬到青灰的同事。 陆承听要怎么处理自家公司旗下的事儿,程思砚不想参与。 他现在有点儿别的想法,对陆承听道:“你先忙,我去逛逛。” 得到陆承听首肯,程思砚坐着扶梯下到了二楼。 陆承听之前的话,他记得的。 别人生日和纪念日都要收两份礼物,他的听听也得有。 虽然今天不是陆承听的生日,但是两人这么多年养成的送礼物的习惯,程思砚也不想就这样打破。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程煜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儿?” 程煜电话接的很快。 程思砚道:“借我点儿钱,我毕业还你。” 程煜一愣:“借钱干什么?” 程思砚直言:“我今天过生日,谈对象了。” 程煜了然,大方道:“行,知道了,谈恋爱别抠抠搜搜的,没钱就吭声,我现在给你打。” 程思砚翻了个白眼儿:“谢谢您。” 程煜还不忘说了句:“生日快乐啊儿子。” 挂了电话不出一分钟,程思砚手机上便来了收款信息。 程煜就这点好,什么时候要钱都给,而且绝对不会少。 程思砚在珠宝区的橱窗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终停留在了一家专卖男士首饰的橱窗前。 陆承听跟经理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对刚刚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只说了几句,要加强员工的素质培训。 又让他帮忙找人将自己买的东西送到学校宿舍门口保安室,最后说了句: “帮我买两双对面那家的篮球鞋,挑贵的。” 说完,将对面那家运动品牌店的卡递给经理,便起身离开。 程思砚来学校没带几双鞋,他爱打球,得换着穿。 先前的导购已经吓得快哭了,生怕丢了工作。 见陆承听一走,连忙主动向经理认错。 经理领会了陆承听的意思,普通人求职不易,没必要直接开除断人后路,但整改制度,加强管理势在必行。 他瞪了那导购一眼:“干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狗眼看人低,太子爷好说话,饶你一命,年终奖取消,今晚开大会。” ………… 陆承听没给程思砚打电话,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便直接上了顶层电影院。 找到程思砚时,程思砚正好在柜台前买饮料和爆米花。 程思砚也似有所感,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陆承听。 他手里捧着爆米花,大步走过来:“处理完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提起手里唯一的纸袋给他看:“只留了一套,其他的送回学校了。” 留了一套。 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程思砚歪着头看着陆承听,挑眉道:“晚上去网吧包夜,有地方换衣服吗?” 陆承听淡然点头:“第一次请哥哥包夜,怎么也得订个包厢,也不能太寒碜了不是。” 程思砚又问:“那包厢能洗澡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能泡澡,还有床,可以睡觉。” 程思砚抬手,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他一下:“你小子,心眼子可真多。” 陆承听笑着将他拉进怀里,揽住他的腰,也不否认:“哥哥不是早就知道吗?” 程思砚照顾陆承听强势惯了,对这种小鸟依人的姿态不太习惯。 他从陆承听怀里挣脱出来,又重新搂住陆承听的腰,跟他姿势对调,这才舒服不少。 陆承听无所谓,不仅由着他,还往他肩上靠了靠,满足他出门在外男人的面子。 看电影,对陆承听来说,不算是什么太有趣的事。 程思砚把座椅之间的扶手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让陆承听靠。 陆承听就歪着身子倚在他肩上,乖顺的样子可爱得程思砚一时没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 陆承听推开他的脸:“别亲我,看电影。” 程思砚牵着陆承听的手,满脑子都是关于晚上吃完饭以后要做什么的画面。 他要不要先提前学习? 第174章 做0需要准备什么? 会不会疼? 他也没经验,会不会血流成河? 酒店有准备工具吗?如果没有,他们去哪买?能不能叫外卖? 电影没看进去多少,心里想了无数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倒是陆承听,靠在他身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专心致志看电影,好像根本不在意晚上即将要发生的事。 中途还抬手摸了摸程思砚的脸,跟他说:“哥哥,我想喝水。” 程思砚给他插好吸管,又把吸管口递到他嘴边,小声道:“加了冰,少喝点。” 两人从影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打车来到程思砚订好的餐厅时,正好刚过七点。 餐厅名为“云间。” 顾名思义,在整座城市最高建筑物的顶层。 他们面对面坐在餐厅角落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夕阳消失在林立的高楼之间,和这座城市华灯初上时的迷人夜色。 桌上的菜肴,蛋糕,无一不精致,不远处的昏暗灯光下,有琴师架着小提琴,演奏着《爱的致意》。 陆承听给程思砚倒了酒,为他点燃蛋糕上的蜡烛,跟他干杯:“生日快乐。” 第146章 我陪你长大24 陆承听看着程思砚眼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嘴角上扬,他抿了口红酒,放下酒杯。 在桌下勾了勾程思砚的小腿,问他:“哥哥,我的礼物呢?” 礼物今早已经送过了。 程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脸,又看了看戴在他手腕上的表,一时反应不过来,问他:“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单手支着下巴:“你说呢?” 程思砚以为陆承听是知道他下午在商场又买了东西,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 红着脸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承听没想到程思砚还真有别的礼物要给他,一时哑然。 程思砚一看陆承听这反应,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陆承听并不知道自己又给他买了件礼物的事儿。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程思砚脸更红了,他原本还想着等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气氛更合适的时候,再把礼物拿出来的。 这下倒好,又没安排明白。 陆承听突然笑出了声,攥住他拿着小盒子的手,摸了摸他的手背:“哥哥,你好可爱。” 程思砚有些尴尬:“要不………跳过这段儿,你装不知道?” 陆承听一听这话,立刻按住了程思砚妄图收回去的手,抢过那个小盒子:“那不行。” 程思砚见状,又把盒子抢了回去:“那我有话说。” 陆承听扬了下眉:“说吧。” 程思砚沉默下来,许久,才组织好语言,看着陆承听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我不知道我做这件事会不会太早。” “但是,我觉得就算不是今天,而是三年后,五年后,或者十年后,我都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做出这件事。” 他打开手里的盒子,露出里面精巧漂亮的男士钻戒。 “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十六年来朝夕相处中,我爱你的本能,和对未来的期待。” 程思砚向陆承听伸出手,问他:“你愿意,从今以后,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吗?” 陆承听知道程思砚会表白。 却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很难稳定下来的年纪里,对自己发出这样的邀请。 陆承听突然觉得有些惭愧。 因为过去几世,同性相爱无法被世人认可,他从未向自己的爱人求过婚。 而程思砚却并不受这种背景条件的影响,在互通心意的第一天,就给了陆承听这样一份特殊的仪式感。 陆承听把自己的手搭在程思砚手上。 问他:“哥哥,你想成为,我的意定监护人吗?” 意定监护。 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与其近亲属、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者组织,以书面形式确定自己的监护人。 在自己丧失或者部分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时,由该监护人履行监护职责。 这就意味着,即使他们结不了婚,他们的关系也具备法律效力。 万一在未来某一天,其中一人在面对需要家属出面才能解决的事时,他们就是对方法律意义上的家属。 陆承听过去并不在乎这些形式化的东西。 他一直认为,只要相爱,这种协议无异于一张白纸。 但此刻,他却想以此回报于程思砚给他的这份仪式感。 程思砚张了张口,乌黑的眸子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澈又深情。 他问陆承听:“你想好了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明天周末,办不了,后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应该来得及办,去吗?” “去。”程思砚坚定道。 他拿出那枚银色戒指,直接套在陆承听左手无名指上:“必须去。” 说完,他握着陆承听的指尖,有些不好意思的又从兜里掏出另一个盒子。 推到陆承听面前,红着脸道:“这个是对戒。” 他得让陆承听给他戴。 陆承听接过那个小盒子,拿出里面跟自己同款的戒指,温柔的套在程思砚手上,对他说:“哥哥,别人都是在婚礼才交换戒指的。” 第175章 程思砚感受到冰凉的指环,穿过指尖,固定在自己无名指指根,蜷了蜷手指,看着陆承听:“所以,你会介意吗?” 陆承听反问:“介意什么?” 程思砚道:“我现在给不了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程老爷子虽享高官厚禄,却清名一世,陆父如今从政,颈上悬刀,更是不敢轻易出差错。 陆承听和程思砚可以暂且将家人的反对抛之脑后,但不能不顾家人的死活。 陆承听轻吻程思砚的指尖:“那该是我说抱歉。” 程思砚不赞成:“你能有什么错?” 话题到此,谁都没再说什么,各怀着小心思开始吃饭。 期间陆承听收到了来自陆父陆母的消息,祝他生日快乐,同时还有两笔分别来自陆母和程老爷子的转账。 陆承听不能说话,他们基本也不会选择打电话,如果陆承听长时间不回消息,他们就会把电话打给程思砚。 陆承听一一道谢,并对着程思砚拍了张照,说程思砚在为自己庆生。 程思砚看见他对自己拍照,也不躲,只对着镜头龇起一排大白牙。 又傻又帅。 陆承听随手就发了条朋友圈,没有文案,他朋友圈里总是这样,没有自己的照片,却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张程思砚。 一开始总有人搞不清,到底哪一个社交账号是陆承听在用。 后来大家才逐渐习惯,朋友圈里全是程思砚照片的,就是陆承听的号。 程思砚比陆承听更离谱,从他有社交账号以来,每一条关于陆承听照片的文案,都千篇一律。 不是:【这是谁家小天使?】 就是:【这是谁家小可爱?】 再要么就:【这是谁家小宝贝?】 以前大家年纪都小,熟人都知道程思砚极端陆承听控,亲朋好友也早就习惯程思砚对陆承听的疼爱,比亲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来没人说过他们什么。 但如今不同了。 第147章 我陪你长大25 程思砚刚发了张陆承听切蛋糕的照片,说:【谢谢小宝贝陪我过生日。】 就有一群新加的大学同学,发来了成排:【?????】 初高中同学倒还好,多数都是:【祝砚哥生日快乐,谢谢小宝贝。】 倒是陆母,突然评论了一条:【我们听听长大啦,阿砚可不能再叫他小宝贝了。】 不久后,陆父和程老爷子也给陆母的评论点了赞。 程煜:【谈对象了就不要总和兄弟混在一起。】 程思砚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 他手动删除程煜的评论,想了想,又屏蔽了陆母。 不叫宝贝叫什么呢。 别说陆承听现在本来年纪就不大,就算是他五十七八九十岁,不也还是他程思砚的宝贝吗。 他放下手机,问陆承听:“听听,你可以说话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家里?” 陆承听垂着眸,淡淡道:“放假吧。” 省着陆父陆母知道,要没完没了给他打电话,尤其是今天,会很耽误事。 程思砚大概能猜到陆承听是怎么想的,没说什么,又给他倒了半杯酒,跟他碰了碰杯。 陆承听看出来程思砚不如刚才开心了。 他又从桌下勾了勾程思砚的腿,又问他:“哥哥,我的礼物呢?” 程思砚这回才领会到陆承听话里的含义。 抿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轻轻在桌下踢了踢他:“礼物准备好了,晚上送给你。” 陆承听订的酒店,离餐厅不远,就在距这里穿过一条夜市的江边。 饭后,两人在路上散步,戴着戒指的手紧握在一起,谁都没开口说话,只静静享受着江边清凉的晚风。 陆承听知道程思砚还在心里默默为即将发生的事做思想准备工作,也不催他。 他们在月光下驻足,直到快十点,程思砚才开口道:“走吧。” 程思砚这辈子除了出去旅游,从没跟人开过房。 原本这事也算正常,但放在刚刚在一起的初恋小情侣身上,就总多了那么丝做贼心虚的意味。 两人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程思砚还有些放不开,只把身份证交给陆承听,自己站在陆承听身后,数酒店瓷砖地上的反光小亮点。 倒是陆承听,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的拿到了房卡,还顺手办了张酒店的vip。 看起来很像那种骗过很多小姑娘,经验丰富,常常混迹在各个高端酒店里,财大气粗的富二代种马渣男。 两人在电梯里一句话都没说。 陆承听站右上角,程思砚站左下角,中间隔一条对角线。 程思砚觉得这种场景下,自己还挺像是陆承听花钱叫来的。 于是他又摸了摸鼻子,凑到陆承听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程思砚下巴垫在陆承听肩上,问他:“你都不害羞的吗?” 陆承听理所当然:“性是情侣间表达爱意的正常方式,我跟自己男朋友开房有什么可害羞的?” 程思砚吻了吻他后颈:“那倒也是。” 陆承听订的房间,是酒店里除了总套,最大最好的江景房。 倒不是他不想订总套,只是他们今天这事儿决定的临时,总套已经被人订走了。 程思砚看着房间里映照着万家灯火的大落地窗,摆在窗前的双人浴缸,以及那张硕大的圆床。 第176章 舌尖顶了顶虎牙:“在这儿办卡,有点儿奢侈。” 一线城市这样的酒店房间,一晚上少说五位数。 如果让向来节俭的程老爷子知道陆承听打算一到周末就带程思砚来住这种酒店,搞不好又要用铁锹敲他。 陆承听搂着他的腰,将他带进房间里,然后反手将门锁住:“勉强配得上你。” 程思砚自打进了房间门以后,脑子基本就停止运转了。 他傻呵呵的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窗外的江景,手心里冒了一层汗。 陆承听走到他身后,问他:“好看吗?” 他出现在程思砚身后时,程思砚就已经看不见窗外的风景了。 他只能看见玻璃窗中,陆承听站在他身后的倒影。 陆承听不像程思砚那样爱疯爱闹爱打球。 但他从上高中后,就一直有适当锻炼,身材比例,肌肉线条都很漂亮。 陆承听过去一直比程思砚矮一些。 这种差距在十六岁以后愈发不明显。 直到现在程思砚对比着玻璃窗中陆承听和自己身影,才突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陆承听已经隐隐比他高出了一个头顶。 程思砚听见陆承听的问题,回答他:“好看。” 陆承听又问:“风景好看?” 程思砚回头:“人好看。”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接吻,窗外是城市中通明的灯火,和月光笼罩下的点点星辰。 程思砚在陆承听的手触碰到他后腰处的皮肤时,轻轻颤了颤,抬手挡住他:“先洗澡。” 陆承听问他:“要我帮你吗?” 程思砚年纪小,脸皮薄,闻言摇头:“我还是先自己去。” 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先研究研究,他该怎么配合陆承听。 陆承听尊重程思砚的意愿,放他一个人去洗手间,自己先脱了上衣,点燃了床头柜上的熏香。 程思砚钻进洗手间,连忙给郑泽发消息。 【在吗,速回。】 郑泽秒回:【今晚夜不归宿?】 程思砚飞快打字:【给个教程。】 郑泽此时正躺在床上追剧,一看消息立马乐了,踢了踢坐在自己床尾打游戏的李瑞,立刻发了个网址给程思砚: 【搜关键字,都是干货。】 李瑞无辜被踢:“抽什么疯?” 郑泽闻言,刚刚还上扬着的嘴角立刻拉成一条直线:“没什么,我准备谈恋爱了。” 李瑞一愣,放下手里的手机,蹙眉:“跟谁谈?” 郑泽白了他一眼:“管的着么你。” 程思砚收到消息,立刻点击网址,入目就是一片无法言喻的画面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标题。 他忍住想大肆浏览一番的冲动,在页面上方搜索栏里输入:【初次…………】 点击搜索,果然出来了许多相关视频。 他找了个封面看起来长得略显顺眼的主角,点开了视频。 陆承听正坐在床角,用手机浏览郑泽推荐给他的店铺内容。 随手选了几样,刚刚付了款,就听见洗手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响亮的视频播放声。 夸张的呻吟一听就知道那视频播放的是什么。 程思砚吓得差点儿一把将手机扔出去,连忙疯狂连按减音键,直到手机静了音,他才停了下来。 妈的,忘静音了。 他搓了把因血色上涌而通红一片的脸,尴尬得恨不得直接把自己从马桶里冲下去。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暗暗祈祷陆承听刚刚短暂失聪,什么都没听到了。 陆承听失聪的可能性很小。 但他可以体贴的,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到恰当的时候,再让程思砚无地自容。 因此,在程思砚刚围着浴巾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陆承听什么都没说,只若无其事道:“好了?” 程思砚脸又红了。 他点了点头:“你去吧。” 陆承听便顺手从程思砚身上扯下那条已经用过了的浴巾,然后顺手拍了拍程思砚的辟谷,转身进了洗手间。 程思砚连忙爬上床躲进被窝里。 想了想,还是又打了个刚才那个没看完的视频。 正看到关键处,洗手间的水声便停了下来,紧接着,陆承听便湿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思砚关掉手机,放在一边,用被子遮住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副良家少女即将被恶霸占有的模样。 陆承听随手扯掉身上的浴巾,看着程思砚,勾唇道:“哥哥,你躲起来干什么?” 程思砚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 但本能却让他的目光无法从陆承听身上移开半分。 他看着陆承听那柄凶神恶煞的汹契,喉结滚动,一咬牙,掀开被子扑向了陆承听。 都是第一次,他好歹也是年长的那个,总不能在陆承听面前认怂。 陆承听伸手接住程思砚:“哥哥,什么都别想,交给我。” 直到天渐破晓,一室狼藉,陆承听才放开了落地窗前浴缸里的水,打横抱起程思砚,将他泡了进去。 —————————— 为了赶假期最后一天,带你们上车,今天比之前都粗长,真的尽力了。 祝老婆们工作顺利,学习进步,柚子替赠送部分求一波小礼物,嘿嘿。 第177章 最后真熬不住了,明天申请请假一天,望老婆们批准,后天00:01见,爱你们! 第148章 我陪你长大26 程思砚晚上睡得晚,醒来的却很早。 没睡几个小时就觉得腰腿酸痛,大腿肌肉一用力就在微微打颤。 他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看着陆承听半边脸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眉眼和毛绒绒的脑袋。 想不通为什么睡着的时候这么乖巧可爱的人,在做有些事时,会恶劣到那样的程度。 不看着他羞愤欲死,不听着他颤声求饶,就绝不善罢甘休。 他伸手将陆承听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捏了捏他鼻尖:“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混账。” 陆承听睁开眼,将程思砚捏在他鼻子上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脸颊上,亲昵的蹭了蹭:“哥哥睡醒了?” 他刚醒,声音虽低沉,却下意识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听起来软软糯糯让人心软。 程思砚看着陆承听,眼睛一眨不眨。 陆承听便凑过去吻他。 程思砚用手推住陆承听的脸,往后躲了躲:“还没洗漱呢。” 陆承听闻言,突然就乐了:“是谁小时候总是早上一起来就使劲儿对着我吹气的?” “不止吹气,还在被窝里搞突然袭击,用被子蒙我头?” 程思砚也乐了:“今时不同往日,小时候是小时候,你非得提这事儿吗?” 程思砚不让陆承听亲自己,陆承听非得亲。 他趁着程思砚腰腿不方便,在他身上拱来拱去,使劲儿占便宜。 在程思砚想躲躲不了,欲哭无泪时,又温柔地夸他:“哥哥什么时候都很香。” 这话并不昧良心。 陆承听从小就干净,在所有小孩都灰头土脸,满地打滚的年纪里,他也可以轻轻松松把白衣服穿得一尘不染。 程思砚总怕自己会蹭脏了陆承听,打小就干净习惯了。 上中学那段时间,程思砚在学校打球,怕出汗有味道,书包里会背一沓新袜子,一天可以换七双。 一下课就在水房水龙头上洗,然后把干净的装在防水袋里,回家晾起来。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阵子,陆承听见程思砚又开始打哈欠,便哄着他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快五点。 陆承听才亲手帮程思砚洗洗漱漱,又亲手帮他换上了新衣服。 两人在打车回了学校,在学校附近喝了点砂锅粥。 “你就吃这点吗?”程思砚问。 他是饿的要死不敢吃,陆承听又没什么关系。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什么胃口。” 他现在去吃别的,程思砚看见会嘴馋,不如随便陪他吃两口,不饿就得了。 正式上课后,生活也开始慢慢恢复正轨。 除了第一天开课,陆承听赶着中午把要用的资料准备好,下午和程思砚出了趟校门,把意定监护的事办妥之外,两人周内都再没出过校门。 程思砚当时看着那两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乐得一下午嘴角就没下来过。 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进抽屉里,上了锁。 他缓了三天,才算完全缓过劲儿来。 之后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打球,晚上在寝室看看书。 他和陆承听很少会去图书馆挤位置。 陆承听学习不受环境影响,而程思砚是只要有陆承听在,就可以安下心来。 两人在学校并不低调。 常常穿情侣装同出同进,虽然没人正式问起,但心里也都隐隐有所猜测。 好在如今的年代包容性够强,也没人会闲得无聊说三道四。 倒是许多一开始对陆承听和程思砚抱了心思的姑娘们,都通通歇了菜,又偷偷磕起了cp。 陆承听和程思砚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内在学校一门心思学习,周末就出去外面厮混。 倒是郑泽,在兼职的时候认识了个体育系大帅哥,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李瑞在某天看见那帅哥给郑泽送花,却被郑泽拒绝了之后,开始每天晚上雷打不动接郑泽下班。 美其名曰:“冬天天黑的早,我怕你一个人回来害怕,而且你兼职那条路偏,你这么好看,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呢?” 郑泽也不搭理他:“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害怕的?谁敢对老子图谋不轨,老子脱了裤子吓死他。” 陆承听和程思砚对此表示,各人有各人的命,能不能成,还得看缘分。 一学期眨眼过去,程思砚和陆承听在元旦过后,终于回到了家。 陆承听恢复说话能力的事,一家人在刚放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喜悦逐渐淡去,陆母又开始有了新的烦恼。 程思砚和陆承听还跟小时候一样,今天你在我家,明天我在你家。 经常房门一关就是一天,让大人们摸不清头脑,不明白这么大的小伙子,成天腻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该出去交交其他朋友了。”陆母试图跟陆承听谈话。 “没必要。”陆承听反驳。 陆母不赞同:“你不能永远只和阿砚在一起。” 以她对陆承听的了解,陆承听在学校恐怕也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陆承听直言:“为什么不行?我有阿砚就够了。” 陆母又劝:“现在是还好,你们刚上大一,阿砚性子开朗,再过阵子,等他交了女朋友,你总不能还一直跟他凑在一起。” 第178章 陆承听就不说话了,拒绝跟陆母沟通。 他一不说话,陆母就拿他没辙,只能私下里和陆父沟通。 “你觉不觉得,听听和阿砚之间,越来越亲密了?”她靠在床头上,对正在拿着平板看时报的陆父道。 陆父并没在意:“他俩不从小就这样吗?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陆母蹙眉:“可他们现在已经成年了,不是小时候了。” 正常的朋友,哪怕是亲兄弟,年纪越大,也难免愈渐疏远。 陆承听和程思砚之间,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兄弟间的亲密范畴。 第149章 我陪你长大27 陆父放下手里的平板:“你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瞒着咱们?” 陆母也不好说,现在网络发达,人性放飞,年轻人主张个性,她这两年没少听人说关于两个男孩子或者两个女孩子之间谈恋爱的事。 心中隐隐不安:“我怕小陆对阿砚,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陆父沉默下来,许久后,问:“那怎么办?要不你问问?” 为人父母,无论如何肯定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一条在大多数眼里认为是正确的路。 但陆母现在觉得纠结:“这事儿我怎么问?” 陆父想了想,出主意道:“不然你就在家待几天,再观察观察。” 陆母又考虑了半天:“也只能这样了。” 陆母突然休息,陆承听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也不刻意隐瞒,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倒是程思砚,突然有些别扭起来,在房间里偷偷问陆承听:“陆姨怎么不去公司了?” 陆承听怕他紧张,没跟他说实话,只道:“不知道,她没说。” 他们在陆母面前,表现得和从前无异,陆承听依旧挑食,程思砚依旧理所当然的吃他的剩饭。 两人说话也正常,交流间也没什么暧昧举止。 但他们更多时间,要么是两人结伴出去,要么是在陆承听卧室里学习或者打游戏。 陆母研究了三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出了下策,跟踪他们。 而这一跟,就让陆母透过黑色车窗,看见了站在隐蔽处,将程思砚按在墙上,跟他接吻的陆承听。 【你妈看见了。】037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 晚上,程思砚把陆承听送到家门口,犹犹豫豫道:“今晚,要我陪你吗?” 临近过年,天气很冷,陆承听抬手帮程思砚理了理他看着有些钻风的围巾:“今晚我跟我妈聊点正事,明天再去找你。” 程思砚就哦了一声,以为陆母会跟陆承听说他们家公司的事儿,便道:“那行,那你晚上睡前得给我打个电话。” 陆承听点头,靠近他,吻了吻他额头:“回去吧,我看你进门。” 程思砚乐了:“不用,怪冷的,快进去吧,就这么两步路了。” 陆承听嘴上应了,却还是眼看着程思砚进了程家大门,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陆母。 主动坐在她对面,也不说话,只帮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等她开口。 陆母不会把商场上要沉得住气那一套用在家里人身上。 她直接开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承听直视着她:“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又该怎么去得到。” 陆母闻言,闭了闭眼:“听听,这条路不好走。” 陆承听继续道:“不好走的原因,有三点。” “其一,社会上的不赞同。” “其二,法律上的不保护。” “其三,亲人间的不支持。” 陆母早就知道陆承听向来头脑清晰,她不解道:“那你还要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爸?” 陆承听道:“您早该知道,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其一,对我造不成影响。” “不瞒您说,我和阿砚已经签了意定监护,即便不结婚,我们也是双方的监护人,这算是法律上对双方的保障。” “现在,唯一会让我们这条路难走的,只有其三。” “关于我爸,我和阿砚的事,可以不必公之于众。” 陆母哑然,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和陆承听对视许久,想从他眼中看出些犹豫和退缩。 可现实却让她失望,陆承听的神色坦然而坚定,显然,这条路他早就已经想好要走到底了。 她问陆承听:“什么时候的事?” 陆承听回答:“开学半个月之后。” 陆母看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只会让我们的路难走一些,但这改变不了什么。”陆承听回答。 陆母在谈判场上的雷厉果决,在面对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儿子身上,到底是没派上用场。 因为陆承听只说了一句话。 “前十八年,我是个哑巴,程思砚陪我长大,不厌其烦的对我好,如今,以及以后,我只想跟他一起,陪他到老。” “我没什么所求,除了程思砚。” 他说了“哑巴”。 刺痛了陆母的心。 除了小时候,陆父陆母带陆承听跑了很多地方去看病,操碎了心,他从小到大,没给家里添过一件麻烦。 第179章 长得好,成绩好,又自律,永远让陆父陆母在好友同事面前有得炫耀。 他陆承听从未对陆父陆母提过任何要求。 这是陆母第一次听陆承听说,他想要什么。 但要让陆母这么快就接受陆承听在和程思砚搞同性恋这件事,恐怕也实在是为难她。 她深吸了几口气,手指微颤的从桌上端起陆承听给她倒的那杯茶喝了两口,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道:“你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我希望你可以跟他分开一段时间,真正清醒清醒。” “如果过段时间,你依旧坚定,他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妈妈可以不做你感情路上的阻碍。” 陆母可以为了陆承听妥协,程思砚这些年对陆承听如何她也看在眼里。 但两人年纪毕竟太小了。 陆承听是过分早熟,过分清醒,程思砚却不一定。 万一程思砚只是一时冲动,待他脑子清醒了,后悔和陆承听淌这一趟浑水,受伤的只会是陆承听。 陆承听蹙眉:“您的意思是?” “今年去你外婆家过年。”陆母不容置疑道。 陆承听的外婆,常年定居国外。 他试图跟陆母讲理:“一个月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陆母抬手扶了扶额头:“无论是你和程思砚,还是我跟你爸,都需要时间。” “我尊重你,希望你也能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爸的感受,从现在开始,到你回来为止,不要再跟阿砚见面了。” 陆母没有说不许陆承听和程思砚有通话往来,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 陆承听不再反驳,回房间后,他拉开灯,站在窗边,向程家看去。 不出所料,看见了倚靠在窗台边,开着窗户,探着头,眼巴巴往这边瞅的程思砚。 第150章 我陪你长大28 陆承听拨通程思砚的电话:“还不睡?” 程思砚就站在那儿,远远看着陆承听:“不是在等你电话吗,你没打给我,我睡不着。” 陆承听放轻了声音,对程思砚道:“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程思砚闻言,先是一愣。 随后很快便明白了陆承听话里的含义,心里一紧:“陆姨他们,知道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抱歉,今年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 程思砚听见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冷汗当即就冒了出来,开口声音干涩:“什么意思?你要分手?” 陆承听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道:“想什么呢?傻不傻。” “我来找你。”程思砚焦急道。 陆母刚刚提出过条件,不许陆承听和程思砚见面。 陆承听看得透,陆母并非是要棒打鸳鸯。 只是为人父母对孩子不听话却又无计可施的气愤,无奈,和清楚他们自己最终只能妥协而给自己找的台阶。 他可以顺着陆母。 但是仅限于表面上。 他说:“别来,乖乖待着,我一会儿去找你。” 程思砚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什么时候?” 陆承听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后。” 程思砚虽然很想见陆承听,但却不想他跟家里闹得太过难堪,犹豫道:“你别出来了,我去跟陆姨说。” “相信我,哥哥,我会偷偷去见你。”陆承听安抚道。 挂了电话。 程思砚的眼睛就一刻不离的盯着陆承听的卧室。 陆承听说十分钟,如果他超过太长时间没出来,自己还是得去陆家看看。 他不能让陆承听一个人面对。 陆承听挂了电话,换了睡衣,从卧室出来,下了趟楼去厨房热了牛奶,然后面无表情的路过陆母身后,重新回了房间。 他睡前会喝奶,是习惯。 陆父今晚有事要加班,陆母为了防着陆承听今晚会偷跑出去,打算在客厅沙发上睡。 她看着陆承听回了卧室,关了客厅灯,两分钟后,见陆承听卧室的门缝下也没了光亮,这才扶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程思砚在挂了电话两分钟后,就已经坐不住了。 他随手披了件羽绒服,摸黑下楼,轻手轻脚的偷偷溜出了家门,大步向陆承听家跑去。 他站在陆承听家门口,在电话挂断的七分钟后,看见陆承听房间熄了灯。 就在他以为陆承听跟陆母沟通无效,出不来了,这才回卧室关了灯时,就看见陆承听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随后,长腿一迈,整个人就上了窗台。 程思砚大惊,正想喊他别乱来,就见陆承听单手撑着二楼的窗台,一借力,轻轻松松的就落在了院子里。 轻巧到程思砚只隔着一道围墙,却几乎没听见任何脚步落地的声音。 他心跳飞快,几秒钟后,便见陆承听敏捷的出现在自家墙头。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下一秒,怀里便沉甸甸的扑进个人来。 寒冬腊月,只穿一件单薄睡衣。 程思砚敞开羽绒服拉链,将陆承听包裹进自己怀里:“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万一磕着碰着,你不是要我的命?” 陆承听将脸埋在程思砚颈间,深吸一口气,轻笑道:“不用担心,才二楼。” 程思砚不敢苟同:“才?!” 第180章 “陆承听,你哪来那么大胆子?!” 陆承听不想听程思砚责怪他,侧头堵住他的嘴。 程思砚是想推开陆承听的。 但天气寒冷,口腔温热,他到底没舍得。 只能放软了态度,任由陆承听肆意妄为。 许久之后,陆承听感觉到程思砚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时,这才松开他,勾唇道:“哥哥嘴好甜,别骂我了。” 程思砚心里还惦记着正事儿,没心思跟他扯这些,抬手掐了他一把,:“怎么回事儿?” 陆承听没隐瞒,简略阐述了他和陆母之间的谈话,最后道:“我可能要在国外待到开学了。” 程思砚这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所以陆姨他们,不会真的反对,是吗?”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不用多想。” 程思砚怎么能不多想。 多少相爱过的同性伴侣都是因为家人的阻碍,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程思砚太害怕了。 但在害怕会失去陆承听的同时,他也同样会害怕让程老爷子失望。 这是他在跟陆承听表白之前,就该想好的问题。 眼下陆家已经东窗事发了,程家,大概也就不远了。 他紧紧抱住陆承听,艰难道:“听听,无论如何,不能分手。” 他心里发涩,鼻腔发酸:“求你了。” 既是请求陆承听,也是恳请自己。 陆承听回抱住他,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抚道:“别怕,阿砚,信我,我们不会分手。” 外面太冷了。 即便是裹着羽绒服,程思砚也在忍不住的打着颤。 更别提陆承听腿上单薄,脚上还穿着拖鞋。 也不知道他穿着拖鞋是怎么“飞檐走壁”的,不怕摔着。 程思砚怕陆承听生病,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要往他身上套,被陆承听拒绝了。 “你穿回去,我就上楼了。” “你能爬上去吗?不行就跟我回家。”程思砚担忧道。 陆承听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才二楼,小意思。” 程思砚想了想,脱了脚上的运动鞋,强势的夺走了陆承听的拖鞋,跟他换了鞋。 “我看着你进屋我再走。” 陆承听感觉到程思砚冷的在发抖,没敢跟他纠缠太长时间,只低头吻了吻他唇角,便松开了他。 陆承听后退两步,借力一个起跳,攀住墙头,双手一撑,整个人就翻进了墙里。 随后,程思砚便看见陆承听像是徒手攀岩般,只借了一楼窗台上下沿的两个支撑点,便够到了二楼微凸的窗台。 身手极为敏捷的安全翻进了窗,他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是落了回去。 陆承听站在窗口,朝程思砚挥了挥手,并在窗框上轻轻敲了几下。 程思砚听不见长短音。 但他看着陆承听敲击的动作,就能从节奏里分辨出,陆承听说的是:【我爱你。】 程思砚扬起嘴角,抬起胳膊,弯到头顶,给他比了个大大的心。 第151章 我陪你长大29 自打陆承听走后,程思砚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异常萎靡的状态。 这种状态在半个月后,大年二十九这一天,达到了最盛。 程思砚从四岁那年起,就没跟陆承听分开过一周以上。 陆承听过去放假的时候也去过他外婆家。 但陆父陆母工作都很忙,通常待不了几天就会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跟陆承听分开这么长时间。 而且两地有时差,陆母又盯陆承听盯得紧,两人联系不方便,更让程思砚焦虑难安。 戒断反应开始的猝不及防,让他不适应到了极点。 “孩子,魂儿都没了。” 程老爷子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完全没听见。 半晌后,程思砚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迷茫道:“您说什么?” 程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人走了就去追,窝在家里要死不活算什么事儿?” “家里是买不起机票,还是管不起你住宿钱?” 程思砚愣了愣:“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程老爷看他这死出,既心疼又生气。 没忍住抬手照着他后脖子撸了一巴掌:“男孩子家,喜欢就追,在这儿发什么愣?!指着老头子我上门儿给你提亲去?” 程思砚觉得自己死机了。 “爷爷,您知道了?”许久,他才颤着声音震惊道。 程老爷子人老成精,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少年人心思浅,什么都摆在表面上。 他走过的桥比程思砚走过的路还多,陆母都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能看不出来? “没杀人,没放火,成绩优秀,长得又帅,不就喜欢了个男孩子?有什么好吭吭唧唧不敢说的?” 程老爷子背着手,教育程思砚:“还没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想得开。” 程思砚看着面前年过古稀,白发苍苍,尽心尽力扶养自己长大的爷爷,眼眶一热,眼泪就涌了上来。 他不想让泪水掉出来,仰起头,上前两步一把抱住程老爷子,哽咽道:“谢谢您。” 程老爷子用力拍了拍程思砚的背:“快滚蛋。” 程思砚简单收拾了行李,买了最近一班航班,头一次庆幸自己高三一毕业就考了驾照,开着程老爷子的车,赶往了机场。 第181章 他到机场时,本想立刻打电话给陆承听的,但看了看时间,又怕吵到陆承听休息,最终还是关了机,默默踏上了奔向陆承听的旅途。 彼时,陆承听正生无可恋的靠在异国他乡,外婆家后院的躺椅上,一动不动。 “把孩子逼出毛病来,有你后悔的。”外婆看着陆母责怪道。 陆母看着自打来到国外就开始自我封闭的陆承听,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 “阿砚那孩子一开始还没完没了的给听听打电话,这两天眼瞅着也没什么信儿了,我总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外婆打断她。 “你跟听听爸爸要是害怕听听的事影响到他爸爸的仕途,可以让他毕业以后来我这儿。” “路我来帮他铺。” 陆母心软道:“他爸爸比我想得开,现在我倒是成了家里唯一的恶人。” 外婆推了她一把:“亏你受过的那些高等教育。” 陆承听活了千百万年,最擅长的,就是虚度光阴。 他自从来了外婆家,就彻底进入了冬眠状态。 不吵不闹不发脾气,安静如他十八岁之前那些不能说话的日子。 如果没人叫他,他可以在卧室里睡一整天。 有人叫他吃饭,他也不会搞什么绝食闹脾气那套,就乖乖起来,洗漱,换衣服,吃饭。 如果天气不好,他就继续回屋睡觉,如果天气好,他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对外婆很温柔,外婆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但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也不尝试跟陆母交流。 陆母坐到陆承听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就这点儿出息,阿砚呢?最近在干什么?” 陆承听半眯着眼:“不知道。” 程思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了音信,他今早起来给程思砚打了两通电话,都是关机。 陆母道:“听听,你确定,阿砚对你是认真的吗?” 冷暖自知,但陆母的担心也有情可原。 陆承听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再次闭上了眼,拒绝沟通。 陆母见状,正想找个台阶给自己下,让陆承听打起精神来,别这么吊着一口气,就见陆承听的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陆承听睁眼,看了眼屏幕上的【哥哥】两个字,连忙接起电话。 “宝宝?想我了吗?”电话另一端,传来程思砚愉悦的声音。 陆承听光听这语调,便瞬间联想到了程思砚关机十几个小时的事儿。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瞥了眼陆母,问:“哥哥,你在哪?” 程思砚嘿嘿一乐:“你猜猜。” 陆承听也笑出了声:“发定位,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陆母惊讶道:“他来了?” 陆承听站起身,嗯了一声,冲陆母眯着眼笑:“我要去接他了。” 陆母看着瞬间又活过来的陆承听,哭笑不得,无奈道:“行吧,我送你。” 他们出门时,天上飘起了雪花。 雪势渐大,陆母怕晚了路上积雪不好走,提了提车速。 程思砚在接机场内坐不住,站在机场外,看着飞雪,一边冻的直搓手,一边眼巴巴的等着陆承听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的皱皱巴巴的手指,转了转手指上钻石已经偏进指缝里的戒指。 一抬头,便看见了迎着漫天风雪,大步朝自己走来的陆承听。 想念瞬间爆发,他眼睛一亮,飞扑过去,一把环住陆承听的腰,抱着他原地转了个圈,又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心疼道: “怎么瘦了?” 陆承听看着程思砚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哥哥不也是。” 程思砚刚想对着陆承听那张让他想了十万八千次的嘴吻上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轻咳:“大马路上,注意点儿影响。” 程思砚浑身一僵,放开陆承听,转过身,红着脸挠了挠头:“陆姨。” 陆母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程思砚傻笑: “新年快乐。” 第152章 我陪你长大30(完) 一段感情能得到亲人的认可,好友的祝福,幸福感是可以加倍的。 唯一让程思砚心里不太舒服的,就是眼看着已经大年二十九,他却留了程老爷子一个人在家过年。 好在陆承听永远知道怎么体谅他。 当天下午,便跟陆母商量好,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外婆和程思砚一起坐私人飞机踏上了回国的路。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回了家。 陆父又要加班到晚饭时间以后,他在电话里,跟陆母沟通了关于陆承听的事。 对此,只表示:“随他去,年轻人的感情,咱不插手。” 两家人挤在程家,热热闹闹过了年。 夜里,陆承听和程思砚坐在阳台上,程思砚靠在陆承听怀里,感慨道:“好幸福。” 陆承听轻吻他的额头,向他保证:“这只是开始。” 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是大年初三才忙完了手头的事,赶回家来的程煜。 程老爷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见程煜推门进来,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报纸。 “爸,您没看见我?”程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放到地上问。 第182章 程老爷子想了想,问他:“你是?” 程煜嘿了一声:“您要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程老爷子就没什么好再跟他说的了,继续低头看报纸。 “我儿子呢?”程煜问。 “什么你儿子?我孙子。”程老爷子纠正,然后才道:“房间里睡觉。” 程煜便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臭小子,下午了还睡。” 他走到程思砚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他刚想按下门把手,又突然想到,程思砚已经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便又把手收了回去,打算继续在门口喊他。 不料他手刚一松开,卧室门便“咔”的一声轻响,自己开了条缝儿。 程煜探头从门缝里往里看去,没看见程思砚,却看见了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面朝着门外的陆承听。 他挑了下眉,正要抬手再敲门,就对上了陆承听已经睁开的浅色双眸。 紧接着被子里又钻出了另一个脑袋,看都没看就抬手环住了陆承听的脖颈,抬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还迷迷糊糊问:“谁啊?” 陆承听摸了摸他后脑,从床上坐起来,对程煜点了下头,淡然道:“程叔叔。” 程思砚一惊,回过头来看着程煜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顶着凌乱的头发,蹙眉:“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程煜一时间没能消化,看着赤裸着上半身,连件背心都没穿的程思砚和陆承听:“你俩这是?” 程思砚昨晚被陆承听折腾的太晚,现在人还在犯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睡衣套在身上:“不是跟您说了,我谈恋爱了吗?” 他说着,还把陆承听的睡衣也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你他妈的跟小陆谈的对象?!”程煜没忍住飙了句脏话。 程老爷子最烦程煜这副模样,生了又不管,孩子办事做不到他心坎上,又要破口大骂。 他脱下脚上的拖鞋,朝二楼走廊上程煜的身影丢过去,正好击中他后脑勺:“谁允许你骂我孙子?!” 程煜捂着后脑勺回过头来,看着楼下客厅里的程老爷子: “不是,我什么时候骂他了,我只是在通过恰当的词汇来表达我此刻震惊的心情!” 程老爷子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就抬着头盯着他看。 看架势显然是准备好了,只要程煜敢说出一句教训程思砚的话,程老爷子就会立马飞出自己的另一只拖鞋。 好在程煜就是个没正调的。 他把程思砚接回来这么多年,也基本就是给程老爷子整了个孙子,与他个人关系不大。 如今程思砚也不着调,程老爷子都没干涉,他也自认为没什么资格干涉。 而且他本人连儿子都不想带,更别提孙子了。 此后,陆承听和程思砚的事儿,算是彻底摆在了明面上。 一开始,两人还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不好意思了一段时间。 没过几天,就开始变本加厉的腻在一起,勾勾搭搭,推推搡搡,眉来眼去。 虽然出于尊重,他们从不在长辈面前做出过分亲昵的举止。 但陆承听常常去程家留宿,却让陆母实在是心堵,恨铁不成钢。 好在假期很快结束,两人终于离开了陆母眼皮子底下,回了学校。 过了家里那一大关,程思砚便彻底放飞了自我。 对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毫不避讳,甚至为了防止别人惦记,还有些刻意张扬。 比如洗情侣装的时候,要拿去走廊水房里洗。 “哟,砚哥,一样的衣服干嘛买两件儿啊?” 一男生看着程思砚洗完挂在衣架上的两件一模一样的t恤不解道。 程思砚便嘿嘿一乐:“一件是我宝贝儿的。” “嚯!” 那男生惊讶:“好男人啊,还给对象洗衣服。” 程思砚得意道:“没办法,他不愿意洗,咱也没辙,宠着呗。” 一开始,那男生以为程思砚找了哪个系的系花。 结果没两天,那男生便看见了跟程思砚穿着同样衣服,一起穿过走廊的陆承听。 大二那年,李瑞和郑泽也终于唧唧歪歪的走到了一起。 这一世陆承听打乱了程思砚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 那个原本会成为程思砚劫难的人,始终没在他们生活里出现过。 陆承听陪着程思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走过了一生。 程思砚晚年时,因病做过一次开颅手术,术后恢复按理说一切正常,他却不知为何,突然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陆承听陪他捡起了年少时,两人用来交流的方式。 倒也不耽误什么。 程思砚对此接受良好,笑着表示,终于切身体验了一回陆承听幼时有口不能言的感受。 他开始每天抽出时间来,随手写一些东西。 过去的回忆,三两行的情书,和自己跟陆承听之间的对话。 陆承听总会配合的回应他。 他写一句,陆承听也跟着他写一句。 程思砚是在夜里,毫无征兆的,悄无声息的走的。 陆承听没能听见他最后想说的话,只能在他走后,再次翻开了那个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满是爱意的回忆录。 窗外有风溜进来,停留在纸上。 第183章 陆承听看见了一排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小字。 程思砚说: 【你是我心潮涌动的开端,也是我人间岁月的终点。】 陆承听提笔,在那一行小字下回复: 【你是我从深夜等到黎明的日出,也是我熬过深冬,苦守盼来的春天。】 ……………………… 第153章 窃玉1 “听说了吗?那位,要娶第十三房姨太了。” “哟,真的假的?那位今年可都七十多了,谁这么倒霉?怕是嫁进门去没两年就要守寡了吧?” “还能有谁?揽月河畔南姑娘呗。” “说是测了字的,找了几十个道士,最后选出来的,可以旺他家门楣。” “测什么字?算什么命?要我说,分明就是那老色胚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人那点儿美色。” “话说回来,那南姑娘,不是个男人吗?” “就是个唱戏的,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我跟着我家老爷去听戏,见过一回,看人的眼神儿里都带着钩子呢。” “那位啊,岁数大,不中用了,顶多摆那儿看看,管他是男是女。” ………… 陆承听睁眼时,正躺在一张红棕色水牛皮沙发上。 入目是一张红木茶几,上面摆着盏绿灯罩的铜制台灯,和一个小巧的彩色珐琅烟灰缸。 桌角上摆了两盘没吃完的凉菜,和半瓶红酒。 像是饭店里的包间。 隔壁隐隐传来三五个女人的闲谈声,若非陆承听耳力过人,应当是听不清的。 “三爷,醒了?” 对面沙发上坐着个穿着衬衫马甲,戴着圆形眼镜的男人。 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一见陆承听醒过来,立刻堆上满脸笑意,小心翼翼问。 陆承听淡淡瞥了那人一眼,没什么反应,抬手遮了遮眼睛,召唤:【037。】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037道,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这是一个新旧政权刚刚更替,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的年代。 资本掌控了经济和政治命脉,军阀割据丛生,混乱不堪。 原身作为h东地区总司令陆华川的第三子,从小飞扬跋扈,纨绔不堪。 三年前,其大哥战死前线,家中便只剩了陆承听和陆承听的二哥陆旭。 陆承听是庶子,七姨太的儿子。 陆旭的生母是陆华川的发妻,和陆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自诩清高,留过几天洋,自认有文化,有阅历,很是看不起陆华川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 他不屑于子承父业,却不妨碍他拿着陆父的钱和陆家二少爷的身份,在外面作威作福,花天酒地。 陆华川年纪大了,早年受过伤,身体愈发不好,陆旭不肯拿枪,那么这扛起枪杆儿的任务便自然而然落到了原身头上。 原身在这方面确实也算天赋异禀,战绩斐然,短短两年声名鹊起,稳稳坐上少将的位置,势头比陆华川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原身被权势富贵迷晕了眼,手里有兵,家里有钱,走上了那个时期大大小小几乎所有军阀都在走的混账路。 前期种罂粟,征税收,压榨百姓,后期灯红酒绿,沉迷女色,带着整个陆家走向了没落。 最终死在炮火连天的硝烟里。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就是不久前,隔壁几个女人口中谈论的南姑娘。 揽月河畔碧水茶楼的名伶,南思砚。 男儿身扮花旦,却比女子更妩媚动人有韵味。 两年前初登台,一曲《玉簪记》,让他直接成了这十里洋场人人竞相追捧的名角儿。 起初外人不知他身份,只道这碧水茶楼的当家花旦倾国倾城,乃人间尤物。 后来知道了他男子身份,这诨名却更是叫得欢了。 这一朝成名,不知有多少混账东西都在打着南思砚的主意。 好在商人重利,碧水茶楼的老板是个有背景也有脑子的,知道看得见吃不着,才能吊足那些大老爷们的胃口。 要靠南思砚干干净净的“清倌”身份摆足噱头,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因此,老板和南思砚也算达成了共识,互惠互利,老板吃喝用度给他最好的,尽力护他周全。 而南思砚也从未让他失望过,只要他登场,必然座无虚席,一晚上光是打赏的钱,就抵得上过去他整间茶楼两三个月的进账。 可惜好景不长。 南思砚刚登台两年,就被已经七十出头,命不久矣却依旧色迷心窍的陆华川看上,起了娶他过门,做姨太的心思。 那茶楼老板的背景再大,也左不过是个华亭市内的官儿。 给他十个胆儿也万万不敢跟陆家对着干。 只能赔着笑脸,把自己的摇钱树拱手送了出去。 可惜礼还没来得及办,陆华川就突然中了风,一病不起。 虽说拿药汤子吊着,却也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 南思砚人已经进了陆家,喜事没功夫办,丧事又没到办的时候。 说是陆家的人,没过门儿。 若还说是清白之身,他人进陆家走一遭,这话就已经说不明白了。 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陆华川瘫了都不认命,不但不肯放南思砚走,还要每日让南思砚上了妆,站到他床前,给他唱曲儿听。 第184章 南思砚每每看见陆华川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得要命。 也就亏了陆华川瘫在床上,哪哪都动弹不得。 否则真要让他跟了陆华川,他还不如一头扎进那揽月河里,死了清净。 陆家的其他姨娘和小姐看不起南思砚下九流的出身。 家里的仆人又攀不起未过门儿十三姨太的高枝儿。 南思砚被断了出去的生路,又在陆家被嘲讽,被孤立,一时间烦闷不已,郁郁寡欢,独自一人坐在月下小院儿里喝酒。 恰巧被晚归的陆旭看见。 陆旭借着晚辈的名头靠近南思砚,陪他喝酒,给他吟诗,还听他唱曲儿。 两人自此相识,陆旭成了南思砚这段时间里第一个对他示好的人。 一来二去,南思砚在陆旭的蓄意接近下,放松了警惕。 却被陆旭趁机灌醉用了强。 陆华川还没死,南思砚跟陆旭的事要让人知道,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陆旭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已跟陆旭建立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若陆旭肯一心一意待南思砚好,便也罢了。 但显然,陆旭不会。 ———————————————— 架空民国,请勿考究。 第154章 窃玉2 陆旭在跟南思砚在一起的第二年,娶了陈公馆家的陈大小姐。 却还舍不得放过南思砚,总与他偷偷摸摸半夜私会。 陈小姐是个厉害的,发现这事儿以后大发雷霆。 碍于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没敢大肆宣扬,也不敢对陆旭如何,只拿起壁炉里烧的火红的煤钳,怼在了南思砚左脸上。 南思砚毁了容,却不影响他有副招人惦记的身子。 陆旭依旧狗改不了吃屎,继续往南思砚房里跑。 陈小姐知道后,又闹了几回都无济于事。 只能对南思砚非打即骂,不是在精神上糟践他,就是在言语上羞辱他。 南思砚无权无势,一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边试图逃跑。 越是下九流出身的人越是知道命贵重。 南思砚抱着一丝希望,执着的等待着。 不为自己活,只为陆旭和陈小姐死。 直到第七年,战火终于烧进了这十里洋场。 陆承听的原身此时已经战死,陆家早已瓦解星散。 南思砚在陆旭备好了钱财,打点好了关系,准备带着陈小姐远走高飞出国避难的前一天夜里。 走进了陆家的军火库,搬出了陆家仅存的最后一箱火药,放在陆旭的房门口,点燃了引线。 最终香消玉殒,和陆旭同归于尽。 【任务:代替原身,为百姓安居乐业,为国家繁荣发展做出贡献。】 陆承听揉了揉眉心,问:【阿砚呢?已经进陆家了?】 037整理时间线:【还没,你那个混球老爹才刚打上他的主意,这事儿目前知道的人不多。】 【隔壁聊闲话的,都是有钱有势住公馆的太太。】 陆承听坐起身,看向对面油头粉面的小子:“知道碧水茶楼吗?” 那是陆华川副官家的儿子,严晧。 严晧看着人模狗样,实则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一听碧水茶楼,立马就来了劲儿。 “三爷想去听戏?” 陆承听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去看看这十里洋场的第一名角。” ………… “南姑娘,都准备妥当了吗?” 南思砚打早上起来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 他只穿一件白色中衣,坐在桌前,背对着来人,对镜勾着眼线。 许久后,才轻声开口,语气略显不耐道:“一个时辰问三遍了,别催了,马上好。” 问话的是茶楼里端茶送水的丫头,闻言对着南思砚的背影偷偷翻了个白眼儿。 不就是个唱戏的,能红几年? 等过两年年老色衰,还不是得被送出去伺候那些拿着银元往老板脑门儿上砸的老爷们。 说好听点儿,是个名伶。 说难听点儿,跟这揽月河畔里卖娼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有什么可清高的。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客气道:“也不是我要催,是杜先生在催。” “今晚楼里有贵客来包了场,点名儿要听南姑娘的戏,我也是好心提醒南姑娘,别大意了。” 杜先生便是这茶楼的老板。 她那个白眼儿,南思砚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当面笑脸逢迎,背地里哪个没骂过他两句:“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 没骂他婊子,就算是好听的。 南思砚早就习惯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换了衣服就好。” 那姑娘闻言,转身离开,门也不关,就大敞着,任由院子里那些赤裸着上半身练功的男戏角探头往南思砚屋里看去。 反正南姑娘又不是真姑娘。 碧水茶楼的戏班子不算稳定,除了南思砚,总是来一批又走一批。 这年头想混口饭吃,哪个基本功不扎实? 只要适当磨合两天,上了台都一样精彩。 那些男人跟南思砚不熟,想要攀谈两句,南思砚却又不给机会。 除了与台上有关的那点事儿,他从不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 第185章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一位穿着真丝马褂的小少爷从前院儿大步走过来。 瞪了那群汉子一眼,踏进南思砚的房门,“嘭”的一声将门关住。 “南哥哥干嘛忍着他们?看他们那一个个看着你就流口水的蠢样儿,猪狗一般,真让人来气。” 他大着嗓门儿对南思砚道。 南思砚一边换衣服,一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塞到那小少爷手里。 “偌大一个李公馆待不下你,小小年纪净往这茶楼里跑什么?” 李双是当地富商家的小公子,前两年跟家里闹脾气,离家出走,造的一副猫狗都嫌的惨样儿。 是南思砚将他捡了回来,收拾干净,养了两天,又将他送回了家。 自此以后,这李双便三天两头往这碧水茶楼里跑。 见谁对南思砚不好,就像只护主的小狗崽,必然是要回咬人两口的。 他接过那个油纸包,三两下剥开,对着里面的酥皮点心大大咬了一口,含糊道:“南哥哥口是心非,明明就想我来,还给我备了点心。” 南思砚戳了戳他额头:“就你聪明,小鬼头。” 李双三两口将点心咽下肚,看着南思砚穿好戏服,戴好头面,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南思砚手指不着痕迹的颤了颤,若无其事道:“今晚有贵客包了场。” 李双闻言,蹙眉道:“这么大手笔?一掷千金?” 这碧水茶楼不仅日进斗金,更是每日都有那么几位来这里听曲儿喝茶的大人物。 能说包场就包场的,必然不只是有钱这么简单。 南思砚也知道这个理儿。 他很少跟人来往,消息闭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华川盯上的事儿。 遇到人包场,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好事。 他原本打算在这碧水茶楼里赚够了钱,趁杜先生把自己卖出去之前,就找机会离开。 找个乡野小镇,谋份正经差事,踏踏实实过日子。 愿意花大价钱包场的,想也知道不是来做慈善的。 若真碰上个有权势的混账,杜先生想必也保不了他。 第155章 窃玉3 南思砚心烦的厉害,没吭声。 李双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别怕,能拖就拖,等我买你出去。” 南思砚被他逗乐了:“小屁孩儿,等你攒够买我的钱,我都已经老掉牙了。” 李双有些难过:“我叫我爹买你。” 南思砚直接笑出了声:“买回去给你当小妈?” 李双不吭声了,他爹还真是这样的人。 “别乱想了,若能有人带我走出去,也算好事一桩,若是只想贪我便宜……” 南思砚说着,往腰间别了把匕首,垂着眸道:“捅不死他也得让他断子绝孙。” 陆承听此时并不知道南思砚打算让他断子绝孙。 他正坐在碧水茶楼二层的雅间里,正对着戏台,喝着茶。 他身边除了严晧,还站着六个穿着军装,扛着枪的护卫。 “戏班可准备好了?再去催催。”杜老板站在雅间门口,对跑堂的伙计道。 说完又跑到陆承听身侧,低眉顺眼的躬身赔笑:“三爷您体谅,南姑娘原本今日是不登台的。” “这梳妆打扮都费时间,您可千万莫怪。” 陆承听没说话,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出去,不必废话。 杜老板看着陆承听这副模样,冷汗都快渗出来了。 谁能料到这两年只顾打仗,声名鹊起的陆三爷会突然造访他这小小茶楼。 点名要看南思砚。 南思砚这两年被捧成了这十里洋场的名角儿。 物以稀为贵,每半月只登两次台。 前两年倒也不是没人想坏了规矩,出钱让他多唱两场。 杜老板都推脱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来的人是这十里洋场真正的太子爷,说一不二的陆三少。 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对着陆承听说一声“不”。 陆承听打从坐到这雅间里,一个多时辰,只在杜老板问他是否要先让别人上台,唱上两首暖暖场子时,开过一次口。 只说了两个字:“不必。” 期间,整间茶楼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这么陪他候着。 偏偏南思砚似是故意一般,平日里半个时辰就能扮好的妆容,今日都快一个半时辰了,还躲在房里不出来。 杜老板冒了一后背冷汗,心里已经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正想再派个人下去催一催,就听陆承听第二次开了口。 “不急,莫催他。” 陆承听说不急,杜老板却不敢全信。 他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陪着陆承听一起来的严晧。 严晧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用管,出去就行。 杜老板这才抬袖子抹了把汗,应了一声,退出雅间。 严晧摸了摸下巴,对陆承听道:“这南姑娘,挺会摆谱。” 陆承听又低头喝了口茶,淡淡道:“他愿意摆就让他摆。” 严晧摸不清陆承听的态度,没敢再说什么。 南思砚再拖也是拖不过今晚的。 杜老板出去后,不出一刻钟,戏台上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陆承听看着幕前曲过后盈盈登台的人,凤眸微眯。 第186章 粉面桃花,杏眼柳眉,一身戏服华丽张扬,开口唱腔婉转清澈,当真是老天爷赏的一副好嗓子。 【他可真好看。】037从没见过这样的思砚,感慨道。 陆承听赞成:【穿着这身衣服,在床上,必然别有一番韵味。】 037呸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陆家可真是一家子色胚。】 陆承听对此表示无所谓,对所有人都好色,和只对一个人好色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南思砚是他的人,他色的理所应当。 南思砚过去只在后院吊嗓练功,自打登了这戏台,每一场都是济济一堂,他还是头一次对着如此空旷的茶楼唱戏。 除了戏台之上,一楼台下甚至连一盏灯都没点。 只有二楼最中央的雅座里,隔着一层薄纱,亮着灯火。 南思砚看不见那雅座里坐着的人是何模样,只知道,等唱完了这一出戏,他便要和那人见面了。 更知道,今夜无论如何,他那把匕首怕是都派不上用场了。 原因无他,南思砚看得出来,那层薄纱之后,立着的几个人影手里,端着的是枪。 一曲终了。 戏台之上安静下来。 杜老板站在雅间外,胆战心惊道:“敢问三爷,现在是接着唱,还是………” 陆承听靠在椅背上,给了严晧一个眼色。 严晧便将早些时候陆承听让他准备好的木盒拿到了杜老板面前。 他当着杜老板的面儿,将木盒打开。 里面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金闪闪的小黄鱼。 杜老板见状,眼睛都放了光,连忙伸手去接,眉开眼笑道:“谢三爷赏!” 谁知严晧却一抬手,将那木盒举了起来,眯着眼笑道:“杜老板会错意了,这可不是给你的。” 杜老板闻言,嗐了一声,连忙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赔笑道:“怪我,怪我。” 他重新接回那个木盒,吞了下口水,对严晧道:“小的定然亲自交到南姑娘手里,还请三爷放心。” 严晧提醒他:“杜老板要是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财贪得,什么财贪不得。” 杜老板原本的确是抱着贪了这财,再从牙缝里挤出点儿来犒赏南思砚的打算。 此时一听这话,心里再对着这一盒子小黄鱼抓心挠肝,也不得不歇了心思。 他试探道:“三爷可想跟南姑娘,见上一见?” 严晧看向陆承听。 陆承听摆摆手:“不必,让他晚上早些歇着。” 说罢,喝完了茶碗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对严晧道:“回去了。” 杜老板摸不透这陆三爷的心思,不敢怠慢,连忙跟在他屁股后面,躬身相送。 南思砚站在台上,见楼上迟迟没有动静,一时不知该继续唱下去,还是等人下来唤他上去。 正心神不宁,便看着一行穿着军装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看样子竟是像要离开了。 为首那人穿着军靴,披着斗篷,身高腿长,极为惹眼。 南思砚眉头轻蹙,正欲再仔细打量打量那人的背影,便见那人在踏出碧水茶楼大门之前,回头望了过来。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凿。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四目对视,南思砚心头一跳,不敢再看,他垂下眸,对陆承听屈了屈膝,以示相送。 陆承听略微颔首,转身踏进了楼外夜色。 第156章 窃玉4 杜老板目送着陆承听几人上了门外的两辆吉普车。 直到车辆消失在马路尽头,这才捧着那木盒转身回到茶楼,走到戏台下,抬手将那木盒递给南思砚。 “收着吧,那位赏的。” 南思砚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 杜老板啧了一声:“你小子命好,泼天的富贵就要来了。” 南思砚蹙眉:“先生可知,那位是什么人?” 杜老板看着南思砚:“华亭当今真正的一把手,陆华川的第三子,陆承听。” 陆三爷的名头如今无人不知。 南思砚心下骇然,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小黄鱼,问杜老板:“他就是来听曲儿的?” 杜老板摇头:“猜不透,不敢猜。” 南思砚早有猜测,今晚能来包场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但陆承听这般身份,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摸不清这陆三少走这一趟,等了一个多时辰,就听了这一首曲儿,便匆匆离去是为哪般。 但只要不是那些一心只惦记着他身子的猪狗,对南思砚来说,就是万幸。 他主动从盒子里拿出两条小黄鱼,递给杜老板:“先生辛苦。” 杜老板连连摆手:“不是不想,是我不敢收,我看这三爷的架势,怕是不会只来这一回。” 他想了想,嘱咐南思砚:“你且先准备着吧,若能抓住机会,就好好伺候着。” “他要是肯为你赎身,给我的好处定比这个多。” 杜老板纵然再不想放南思砚走,要是陆承听要人,他也是非放不可的。 与其将人得罪了,不如趁现在卖南思砚几句好。 等南思砚进了陆家的门,指不定哪天他还有事要求到南思砚头上。 南思砚抱着金条回了房,当天夜里便梦见了陆承听那张让人见之难忘的脸。 第187章 第二天一早,李双来的时候,就见南思砚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这么早就洗衣服?” 李双正想搭把手,就被南思砚拦了下来:“不用,就这两件,洗完了。” 他拧干手里的裤子,搭在自己房门口的晾绳上:“怎么这么早过来?” 李双没注意到南思砚泛红的耳尖,只道:“昨晚你一登台,杜老板就让人清了场,把我赶走了。” “我原本想等到晚上那些人出来,谁知道一出去正巧碰见我二叔,提着我的耳朵就把我逮了回去,我一宿都没睡踏实。” 他上下打量了南思砚一圈儿,问:“昨晚来的是什么人?南哥哥你没事吧?” 南思砚摇了摇头:“军爷,听完戏就走了。” “哪里的军爷?”李双蹙眉。 南思砚向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拉着李双的袖子将他带进房间,关住门。 拿出那盒金条给他看:“是陆三爷。” 李双看着南思砚手里的金条,眼睛都瞪直了:“这么多!” 他数了数,咋舌道:“他要多来几回,够你赎身了!” 南思砚将那盒金条收起来,藏到床下地砖的暗格里,对李双道: “别乱说话,他那样的身份,闲来无事来一回也就罢了,哪儿有空多来几回?” 李双知道南思砚没事,便放下心来。 他这两年总听人说起陆承听的名头,有些好奇道:“传闻那陆三爷是恶鬼投胎,凶神恶煞,豹头环眼,杀人如麻,青面獠牙,是真是假?” 南思砚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戳了戳李双越说越狰狞的脸:“胡说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传言?” 李双正经道:“我家五姨太哄我小妹睡觉时,就这样给她讲,说要是她再不肯睡,就让陆三爷抓她去挖心掏肝。” 南思砚乐了:“哪有这般哄孩子睡觉的?” “陆三爷,看起来并不凶神恶煞,也不青面獠牙。” 南思砚没读过书,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陆承听才更恰当,他垂下眸想了想,对李双道: “他……很高很英俊,是这茶楼里来往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李双听着南思砚越说声音越小,看着他脸颊上突然泛起的可疑绯红,突然沉默了下来。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李双张了几次口,才找到自己声音,试探道:“南哥哥,你该不会是…………” 南思砚不等李双把话说完,便打断他:“没有!” “我只是个戏子,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人家什么身份,哪能瞧得上我?” 李双一听这话,就知道南思砚是春心萌动无疑了,担忧道: “南哥哥,一入豪门深似海,光是我家那些姨太们闹来闹去都有得受了,何况是陆家,你可别想不开。” 门当户对的小姐嫁去陆家,都不一定讨得了好,更别说南思砚了。 要真进了陆家的门,恐怕只能沦为玩物。 南思砚知道李双是好心,嗯了一声:“我知道,说了没想,别瞎操心。” 他原本的确只打算将与陆承听的相遇当做好梦一场,过了便也罢了。 可谁知当天傍晚,陆承听竟又来包了场。 这回,陆承听只等了半个时辰,便看见了登上戏台的南思砚。 他没再坐在椅子上喝茶,而是掀开那薄纱,靠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南思砚察觉到陆承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紧绷了两分。 比受万众瞩目更让他惶恐不安。 陆承听习惯了前几世性格喜好上更强硬的思砚,如今看着穿着戏服,举手投足间极尽风情的南思砚,只觉得新鲜。 两人在曲终时,视线相撞。 陆承听居高临下的望着南思砚那双能勾人魂的眼睛,抬手为他鼓起了掌。 偌大的茶楼里,孤单而空旷的掌声从南思砚头顶响起。 却让南思砚一时间分不清楚,那究竟只是陆承听的掌声。 还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陆承听回头看了严晧一眼,严晧照例将一个新的木盒递给杜老板。 杜老板掏出衣襟里的怀表看了看:“三爷,今儿个时间早些,要不要让南姑娘,再唱一曲?” 陆承听薄唇轻启,淡淡道:“不用了,让他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不曾从南思砚身上离开,直到南思砚率先低下头不再看他,他才收回目光,再次离去。 037头晕:【你这又算是什么把戏?】 【他对我心有戒备,怕我强娶豪夺。】陆承听回答: 【我要让他自己向我走过来。】 第157章 窃玉5 和昨晚一样,杜老板在送走陆承听后,将木盒递给南思砚:“你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南思砚用指尖轻轻摸着盒子上的纹路,问杜老板:“陆三爷,可是说什么了?” 杜老板看着南思砚那张化着油彩,妖娆又张扬的脸,不得不感慨,要不是他不喜欢男人,恐怕也免不了栽到南思砚手上。 他向南思砚转述:“三爷说,让你早点儿歇着,他明天再来。” 南思砚蹙了蹙眉:“他没说什么,要见我的话?” 杜老板摇摇头:“没有。” 南思砚捉摸不透陆承听的心思,只好作罢。 第188章 陆承听一连去了碧水茶楼七次。 每天过了傍晚,便带人过去,什么都不做,就只听南思砚唱一曲,然后给他一盒小黄鱼,便又匆匆离去。 南思砚明明知道陆承听会来,却也偏偏不肯提前准备,每日都要等他来了之后,才梳妆打扮。 非要让陆承听多等那半个时辰,甚至更久。 陆承听从不催他,他何时准备好,便何时登台,极尽耐心。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对视过许多次,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比南思砚更摸不透陆承听心思的,是陆承听的父亲,陆华川。 “听下面人说,你这些天没事儿就往那碧水茶楼里跑。” 他嘴里叼着烟袋,靠在沙发上,暮气沉沉道。 陆承听坐在他对面,翻着手里的报纸,应声道:“是。” 陆华川抬眉看了陆承听一眼:“去干什么?” 陆承听语气坦然:“听戏。” 陆华川如今虽说是上了年纪,手里的权力这两年也几乎让陆承听架空,但他毕竟还是总司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人还在不知死活的替他办事。 “听谁的戏?”陆华川明知故问。 陆承听直视着他的混浊的双眼,直言道:“南思砚。” “混账东西!” 他话音刚落,陆华川便突然起身,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就往陆承听头上砸去。 他惦记上那碧水茶楼的南姑娘的事儿,虽没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但也不算是秘密了。 要说他这个眼线遍布全华亭的小儿子不知道这件事,恐怕鬼都不信。 之前传言陆华川找道士的事儿也不假,他的确找人算了良辰吉日,看看什么时候抬南思砚过门儿才能旺他陆家门楣。 那道士算好的日子在下月初七,说在此之前,不宜大肆宣扬此事,易生事端。 陆华川便耐着性子,躺在家里日日夜夜盼着,就等着下月初七一到,直接去碧水茶楼里把人纳回来。 谁知他的人今早一回来,便告诉他,陆承听已经连续往碧水茶楼里跑了一个礼拜了。 不仅如此,还大张旗鼓的包了场。 就为了听那南姑娘唱一曲。 陆华川怒火中烧,当场就给了那人一耳光:“怎么不早说!” 那人也委屈,哭丧着脸:“三爷怕是知道我是司令您的人了,这些天全兵营都在找我一个人的麻烦,好不容易今天三爷没去兵营,我这才脱了身。” 陆华川强忍着怒意缓了许久,才拄着手杖去找陆承听的麻烦。 谁知,陆承听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陆华川心气不顺,一天没吃进去饭,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回来。 结果,陆承听面对他的质问,不但无半分愧疚和不安,态度还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明摆着是在跟他对着干。 “不孝子!老子养你这么大,不如他娘的养条狗!” 陆华川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陆承听稍一侧身,那烟灰缸便擦着他的耳尖,砸在了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他波澜不惊地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灰。 语气淡淡:“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您岁数大了,脾气该收敛收敛,别总惦记那一口天鹅肉,当心身子。” 说罢,也不看陆华川气到青黑的脸色,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留下陆华川一个人在客厅里大发雷霆,砸了一圈儿东西。 张口闭口骂他是畜牲。 陆承听今天休息,难得没去兵营,他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军装,想了想,又从衣柜里重新翻了套西装出来换上。 戴好袖口和手表,将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手捋了捋,戴好配枪,掐着时间出了门。 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他今天没带人,也没包场,只带了个开车的司机,拉着他到了碧水茶楼。 杜老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在门口迎他。 见他一来,脸上便立刻堆满了笑,将他请到二楼雅间,为他斟好茶水:“三爷,您慢用。” 彼时,南思砚正在屋里上妆,听到外面喧闹的动静,蹙了蹙眉,到门口去看。 “怎么这么吵?”他拉住一个跑堂的伙计问道。 那伙计正在忙,直言道:“今天没人包场了,已经上客了,这些有钱人,憋了一个星期没处花钱,可把他们急坏了。” 他叹了口气:“你准备着,南姑娘,不说了,我们今晚可有的忙了。” 南思砚愣愣点了下头:“好。” 没人包场了。 南思砚攥了攥拳头,一阵难言的酸涩霎时间涌上心头。 怎么不来了? 是腻了吗? 明明昨晚相见时,陆承听还一直盯着他看,走时也给了他赏钱,还让杜老板带了话,告诉他,明晚再见。 为什么要食言? 是嫌他唱得不好,不够好看,另寻新欢了? 还是嫌他昨日梳妆太慢,叫他等了快一个时辰,等生气了? 又或是觉得他不够主动,每日往他身上砸钱,却不见他有任何回应,太不识趣了? 南思砚心乱如麻。 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些天,仗着陆承听给了他几分好脸色,便开始拿乔,钓着陆承听让他等自己了。 第189章 第158章 窃玉6 他脸色不好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店里烧茶的姑娘,便立刻躲进了屋里,站在门后,省着让人看见他这副丢人模样。 那两个姑娘一路说说笑笑走到后院儿井边打水。 一人探头向南思砚屋里看了看,没瞧见人,小声道: “今天包场的不来了,怕是以后也不会来了,谁能有那么多钱,天天往这儿砸。” 另一人闻言,嗐了一声:“肯定不会来了啊,你没听说吗,看上南姑娘的,根本就不是陆三爷。” “不是陆三爷?那陆三爷来做什么?” “是陆三爷他老爹,陆老司令,陆三爷估计是替他爹来看人的吧。” “不是吧,这么扯?哪有儿子帮自己亲爹看人的?”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在徐公馆家做事的邻居说的,说是陆老司令老早以前就相中南姑娘了,找人算了日子,等吉时呢。” ………… 后面的话,南思砚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心里直犯恶心。 扶着墙壁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手脚一阵冰凉。 他不知道杜老板来催他时,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完了妆,登上的戏台。 更不知道自己一晚上站在那台上都唱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二楼正对着戏台的雅间里,虽依旧亮着灯,却没了那些端着枪的人影。 想来,是已经换了客人了。 南思砚听见台后胡琴的收尾声,才强迫着自己将目光从二楼那层薄纱上收回。 他拼命深吸了几口气,才调整好呼吸,迈着步子退到台后。 今夜的碧水茶楼很热闹。 南思砚卸了妆,换了身长褂,坐在院子里。 看着来往于走廊上的伙计忙忙碌碌,看着茶楼大厅里的客人说说笑笑。 觉得自己孤独的好似被这喧闹的人间遗忘了一般。 直到月上枝头,整间茶楼都安静下来,他才被这深秋夜里的风吹醒了神儿,打了个寒颤,站起身,准备回房。 刚一转身,却看见茶楼客堂里似是还有盏灯亮着。 他蹙了蹙眉,向客堂里走去。 发现那盏未熄灭的灯,正是来自二楼的雅间。 南思砚看着薄纱后的朦胧光亮,喉结动了动,心跳开始猛然加速。 他抬手捂住胸口,强迫自己将心中期待压到最低。 只怀着一丝不甘心,抬腿向二楼走去。 木制的台阶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轻响,在这寂静而空旷的茶楼里显得无端诡异。 南思砚却顾不上害怕,大步走到那雅间门口,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门。 陆承听对037道:【你输了。】 037哑然,半小时前他才和陆承听打了赌,说今晚南思砚必然不会主动来见他,问他为什么不主动到院子里去找他。 陆承听却信誓旦旦地跟他说,南思砚会来,他说要让南思砚主动送上门,南思砚就一定会主动送上门来。 果不其然,陆承听是真的狗。 陆承听靠坐在沙发上,没回头,只开口道:“南先生架子真大,让我好等。” 他语气淡淡,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慵懒,像是有些疲惫。 不是南姑娘。 是南先生。 南思砚虽看不见陆承听的正脸,却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那张这些天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脸。 他喉咙发紧,捏了捏自己的袖口,轻声道:“我不知道三爷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等我。” 陆承听依旧没回头,只道:“南先生请坐。” 南思砚闻言,这才迈开步子,往陆承听身侧走去。 他不知道陆承听等他到现在,是想做什么。 他想问,却又不敢问。 雅间里的沙发,只有一张,可坐得下两个人。 原本旁边还有躺椅和靠椅,此时却都不见了踪影。 陆承听说“坐吧”,肯定不是让他坐到茶几上。 南思砚也只好乖顺地坐在陆承听左手边,低着头,等陆承听开口。 两人间的距离不足两尺。 陆承听长腿交叠,一手支着脑袋,看着不施粉黛,留着短发,穿着素色长褂的南思砚,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南思砚闻言,想到不久前那两个烧水丫头的话,指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他有些难过道:“不知。” 陆承听便向他伸出一只手。 南思砚看着面前那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陆承听握住他的指尖,对他道:“南先生,可愿跟我回家?” 南思砚感受着包裹着自己指尖的温度,抬眸看向陆承听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反问: “是跟你,还是跟陆司令?”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南思砚大概是已经听见过什么令人作呕的传闻了。 他手上一个用力,便将南思砚扯进了自己怀里,将脸埋在南思砚颈间,闻了闻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我这就去拔了他的舌头。” 南思砚自打有记忆以来,从未被人这样抱过,他浑身一僵,直挺挺的愣在当场,不敢动弹。 第190章 他感受着自己颈间温热的呼吸,腿一下子就软了。 “你放开我。”他轻声道,没什么说服力。 但陆承听很听他的话,他说放开,陆承听便放开了他。 “三爷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眼睛,一时间竟分不清如今这场面,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陆承听没回答南思砚的问题,只道:“给你的钱,够你赎身了。” 南思砚虽然在这风月场里混迹多年,但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时,眸子里却依旧是清澈和懵懂。 “三爷,你亏了,我若拿着那些钱赎了身,定会远走他乡找个没人认得我的地方藏起来。” “你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功夫,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159章 窃玉7 陆承听闻言,突然笑出了声。 “我之前以为,南先生不寻靠山,便能在这碧水茶楼里混的风生水起,必然是个顶顶聪明的人物。”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个傻蛋。” 南思砚听他这么说,不乐意了,抬手推了他一下,柳眉一竖:“三爷不喜欢我便罢了,何苦这样嘲讽我?” 陆承听捏住他手腕,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生气。 “让我教你,聪明人该如何做。” 南思砚扬眉:“说说看。” 陆承听看着他满脸不服气的神情,只觉得他可爱的紧,笑着道: “你若是聪明,就该趁此机会讨好我,说你虽想跟我回家,却舍不得这戏台。” “一边拿着我给你的钱,偷偷为自己赎了身,一边继续留在这碧水茶楼里,拖着我,赖着我,让我来看你,给你更多的钱。” “待你攒够了老婆本儿和养得起自己下半生的积蓄,再趁我忙时,拿着钱离开这十里洋场,远走高飞。” “从此销声匿迹,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南思砚被陆承听说得一愣一愣的,反怼他:“这样教我,你才是傻蛋!” 说完,他又低下头,小声道:“攒什么老婆本儿?哪有姑娘家肯嫁我这种人?” 陆承听伸手,用指尖挑起南思砚的下巴,对着他那张不用化妆,也带着三分妖艳的脸,啧了一声。 “确实,姑娘们只会羡慕你长得比她们漂亮。” 南思砚被他说得红了脸颊,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他不自知的风情,嗔怪道:“色胚。” 陆承听从来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南思砚这样说他,他要不坐实了这名头,心里便会觉得亏的慌。 他也不反驳,直接对着南思砚的唇吻了下去。 南思砚一惊,抬手去推陆承听,可惜却没什么力道,不但没将人推开,倒勾得陆承听开始变本加厉,愈加放肆。 南思砚微仰着头,几次换不过气来,想要闭嘴,又怕咬疼了陆承听,生受着没敢动。 只在许久之后,实在是呼吸困难,觉得大脑开始缺氧时,才不得不呜咽出声,抬手掐住了陆承听的喉咙。 他感受到陆承听的游刃有余,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嘴角溢出的晶莹:“三爷这般熟练,想必家中姨太都纳了几位了吧?” 陆承听看着南思砚这副拈酸吃醋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从某人嘴里听过的话,抬手用拇指按了按南思砚的唇角,故意逗他: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南先生这般模样,让我偷上两回,必能让我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南思砚闻言,心里一酸,抬手推开陆承听的手,站起身来: “非我清高,但若三爷只打算将思砚当玩物,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陆承听抬头看着他,面带笑意:“我若用强呢,南先生打算拿刀刺我吗?” 南思砚瞳孔缩了缩,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腰间,却什么都没摸到。 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承听,只见他指间正夹着把匕首,正是他这几天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把。 南思砚从小到大,有过无数次无可奈何的绝望经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对陆承听起了心思,抱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偏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做陆承听一时兴起的玩物这件事,更加不能接受。 “匕首还我,我哪敢刺你,三爷站远些,免得我一会儿一刀刺死自己,溅您一脸血。”南思砚咬着牙道。 陆承听轻笑出声,将那把匕首放在了茶几上。 站起身,走到南思砚面前,捏了捏他滑嫩的脸颊:“说什么胡话,我跟你说笑的。” 他伸手勾住南思砚的腰,将他带进怀里:“我来看了你这些天,你就不曾打听打听,我陆承听何时娶过亲纳过妾,找过相好?” 南思砚还真没打听过。 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撞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才发现陆承听竟比他高出半个头还多,被陆承听有力的手臂桎梏,突然就歇了想要挣扎的念头。 他将脸颊贴在他肩头,别扭道:“我就是这小茶楼里上不得台面儿的戏子,哪敢打听你陆三爷的私事。” 陆承听啧了一声:“看来南先生是不曾对我上心,只想着捞完了这笔金,就打发了我,趁早了事。” 南思砚没吭声,他轻轻呼吸着陆承听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许久后,才问他:“能上心吗?” 第191章 陆承听抬起另一只手,拥抱住他:“问你自己。” 南思砚不敢。 这是他第一次和陆承听正式见面,两人之间现在这样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虽身在这风月场里,做着下九流的行当,但他自认身心比谁都干净。 他若是要爱谁,便会毫无保留的把整颗心都给谁。 陆承听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探囊取出来的物,守株待来的兔。 让他不敢这么轻易就把心交出去。 他说:“我能按你教我的办法,先拿着你给我的钱赎了身,再留在这茶楼里继续唱戏,拖着你,赖着你,等你给我更多钱吗?” 陆承听被他逗笑了,温柔道:“可以。” 南思砚抿了抿唇:“你会等我吗?” 陆承听反问:“等你攒够了钱,远走高飞?” 南思砚摇了摇头:“等我攒够了钱,给你当姨太。” 他没敢奢望陆承听正妻的位置。 男人是要传宗接代的,他没那个本事,也配不上陆承听的身份。 陆承听也不打算第一次正式见面,就给他太重的承诺,那未免太像画大饼了,倒会让南思砚心里不安。 他抬手摸了摸南思砚的后脑,只跟他说:“好,我等你。” 屋内灯光昏暗,南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莫名觉得安心。 没过多久,便张了张口,偷偷打了个哈欠。 陆承听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松开他:“早些回去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南思砚心有不舍,攥了攥他的衣角,后退半步:“明日我不登台。” 他今晚跟陆承听接了吻,便自觉将自己当成了陆承听的人。 陆承听若真是钱多的没处花,多给他些便是,总归他不嫌多。 再来包场,平白扔给这茶楼,未免太不划算。 他低着头,看着陆承听脚上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小声道:“你要想听,我单独唱给你听就是。” 第160章 窃玉8 越是觉得可以轻易滚上床的身份,就越是不能轻易滚上床。 南思砚很在意他和陆承听之间身份地位上的鸿沟。 那陆承听该给他的,就是足够的尊重。 他牵着南思砚的手,跟他一起下了楼。 茶楼大门已经从里面被插上了门闩,南思砚将门打开,送陆承听出去,看着陆承听上了车,消失在街角之外,才转身回了茶楼。 一扭头,便看见了坐在戏台上,叼着烟枪的杜老板。 “在这儿装什么鬼?”南思砚被吓了一跳,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杜老板打量着他:“没成?” 他在这儿坐了许久,半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南思砚白了他一眼:“何苦做这听墙角的事儿?” 杜老板吐了口烟:“你要是走了,我可就该捧新人了。” 南思砚问他:“我的卖身契呢?” 杜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张拓着官印的泛黄纸张:“想好了?真要走?” 南思砚一把夺过自己的卖身契,揣进怀里,对杜老板道:“赎身,不走,日后我半月登一次台,您看着安排。” 这下杜老板可乐了,但他刚才分明看着南思砚和陆承听下楼时,两人的手可是牵在一块儿的。 他试探道:“陆三爷能答应?” 南思砚垂着眸,忍不住上扬了嘴角:“他亲口允了的。” 陆承听给南思砚的那些小黄鱼,最终只换来了一张轻飘飘的纸。 却让南思砚睡了十几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上午,李双来找南思砚时,他还躲在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李双推开他房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南思砚的额头,确定了他体温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喊道:“哟,三爷来了!” 南思砚难得赖床,原本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间挣扎,一听见“三爷”两个字,一骨碌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我还没洗漱!” 他眨了眨眼,看着李双撇着嘴角,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才知道自己被他涮了。 他瞪了李双一眼:“哪儿学来的这么多鬼心眼?” 李双坐到他床边:“南哥哥还说自己不是春心萌动了!我真该给你面镜子,好让你瞧瞧自己刚才慌慌张张的样儿。” 南思砚不理他,掏出自己的卖身契给他看,乐道:“我自由了。” 李双拿过那张纸,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惊喜道:“陆三爷还真给了你这么多钱?” 南思砚嗯了一声,脸上还带着笑意。 李双不解:“那他怎么不把你接回陆公馆?” 南思砚抬眸看着李双:“我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回去。” 李双更不解了:“他居然也肯?” 这要换成是他爹,非得先把人整回家去,再替他赎身不可。 不然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找谁说理去。 说到这儿,南思砚想了想,问李双:“你知道有关陆三爷其他传闻吗?” “南哥哥指哪方面?”李双问。 南思砚低着头,小声道:“就是家室什么的,有没有来往过什么姑娘小姐?” 李双仔细琢磨了半天:“家室,应该是没有的,陆三爷的身份,要是娶了妻,肯定是要登报的。” 第192章 “但要说有没有来往过什么姑娘小姐………” 他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想着过去从家里姨太们那儿听来的闲话。 想了许久,才道:“好像几年前是有一个,建国饭店陈老板家的小姐,后来陈小姐留洋,陆三爷也上了前线。” “这两年倒是没再听说过什么了。” 南思砚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那陈小姐,如今可回来了?” ………… “三爷,陈小姐来了。” 陆承听刚从兵营回来,一进陆公馆大门,就听管家说道。 “知道了。”他摆摆手,脚步没停的继续往屋里走。 【陈小姐?】他问037。 037打了个哈欠:【陈曼玲,你的小青梅,暗恋你许久,可惜你过去没开窍,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愣货。】 【她前几年出国了,最近刚回来。】 陆承听蹙眉:【原世界线里什么结局?】 037愣了愣:【你二哥老婆啊,我没告诉你吗?】 陆承听愕然,谁能想到这陆家的风流韵事竟是这般错综复杂。 原身不知因为什么,没和这陈小姐搞在一起,却让这陈小姐最终嫁给了陆旭。 真是好大一场伦理剧。 陆承听板着脸,穿过院落,一进客厅,就看见了一位穿着洋裙,梳着欧式宫廷卷发的姑娘,正和陆华川的几位姨太坐在一起打着麻将。 五姨太听见动静,连忙回头:“哟,承听回来了,快来快来,替我打两圈儿,我要解手,憋半天了。” 她说完,也不顾陆承听答不答应,直接站起身来,踏着小碎步就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原身生母过世之前,和五姨太关系最好,她过世之后,原身便算是由五姨太抚养长大的。 陆承听无意拂她面子,便坐下来,替了她的牌。 陈曼玲肤白似雪,柳叶眉,樱桃口,称的上一句美艳不可方物。 她许久不见陆承听,看他坐在自己对面,便忍不住红了耳尖,偷偷打量他。 几年前她出国时,陆承听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长的张扬,行事也张扬。 如今再见,她只觉得陆承听沉稳了许多,大概是在兵营里待久了,又穿着军装的缘故,身上带着股冷厉的杀伐气。 那张原本就极为惹眼的脸,如今也愈发英俊起来。 只可惜陆承听吝啬的要命,敷衍地打了一圈儿牌,都没施舍给陈曼玲一个眼神。 他摸排时,余光看见五姨太出来的身影,便直接放下手里的牌,站起来:“我还有事,您继续。” 说完,看都没看在场其他几人,径直穿过客厅,上楼回了房间。 牌桌上几人都停了下来。 五姨太嘿了一声:“这小子,曼玲才出去几年,竟让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九姨太看着陈曼玲有些难看的脸色,拍了拍她的手:“大概是近日太忙,他没看清你是谁。” 陈曼玲这些年变化挺大,不仅长得漂亮,凹凸有致的身材也让她引以为傲。 她今日满心欢喜的来找陆承听,是为了惊艳他,吸引他的。 谁成想,陆承听甚至都不像是没看清她是谁,他就好像是瞎了一样,压根儿都没看见她。 陈曼玲是陈家的独女,好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 她主动来到陆家,就已经是在对陆承听表心意了。 哪还拉得下脸来再拦住陆承听的脚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去质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那也太丢人了。 陈曼玲眼看着陆承听离开,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咬碎了一口银牙,咽进肚子里。 第161章 窃玉9 陆承听回房间脱下了那身冰冷又令人生畏的军装,换了身浅色三件套西装。 将他原本就极佳的身材比例衬得愈发优越,少了几分杀伐肃穆,多了两分温文尔雅,活脱脱一衣冠禽兽。 下楼后,他又目不斜视的穿过陈曼玲所在的客厅,跟五姨太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到了碧水茶楼门口,他亲自下了车,走进茶楼,迎面碰上正在柜台后算账的杜老板。 “哟,三爷来了?!” 杜老板一看见陆承听,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对着身边帮忙的伙计道:“去请南姑娘。” 他从柜台后绕出来:“您快坐,快坐。” 陆承听摆摆手:“不用了,等他出来,我带他出去。” 话是这么说,杜老板却不敢怠慢,亲手给陆承听倒了茶,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南思砚来得很快,昨天陆承听说了今晚来找他,他早早便收拾好了坐在后院儿里等着。 一见伙计过来喊他,他便立刻跟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真丝长褂,衬得他原本就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儿,更是清纯干净,不像戏子,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他看着站在门口等着他的陆承听,一白天都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突然就落到了实处。 他加快了脚步,在离陆承听不足一米处时,被地上的青石板砖绊了一下,向前跌去。 陆承听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提溜住了南思砚的后脖领,然后扶住他的胳膊:“慢点儿,我又没催你。” 南思砚差点儿被衣领子锁了喉,咳嗽了两声,不乐意了:“那你就拎我后领子?” 第193章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我给你赔不是,南先生别生我气,我该抱你来着。” 南思砚哼了一声,先他一步踏出了茶楼大门。 杜老板和那伙计对视一眼,感叹道:“瞧瞧,什么叫好命。” 南思砚在前面走,陆承听就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南思砚闷着头走出好远,停到一家成衣铺子门前,回过头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承听便顺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往那成衣铺子里带:“不是你想买衣服,所以才把我往这儿带的吗?” 南思砚之前并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闻言这才看见那家成衣店硕大的招牌。 他站住脚步,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么想。” 这家店算是华亭如今最高档的成衣店了,能来这儿买衣服的,多数都是那些住着公馆的太太小姐。 碧水茶楼离这儿不远,但南思砚之前也只是听人说起过,从没进来过。 陆承听捏了捏他的腰,让他继续走:“知道你没这么想,跟你说笑的。” 他侧头小声道:“都到这儿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进去看看。” 碧水茶楼管南思砚饭吃,南思砚这些年赚多少,就攒多少,从不往外多花一个子儿的冤枉钱。 台上穿戏服,台下粗布马褂三五套换着穿,他身上这件,是他第一次登台赚了钱那年,特意找人给自己定做的。 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也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 南思砚嘴上说着要拖着陆承听,赖着陆承听,使劲问他要钱。 事实上,他却根本做不到开口问陆承听要任何东西。 两人走进成衣店,南思砚看了一圈儿那些成衣,女士旗袍偏多,男士的长褂,中山装和西装三件套也有几件。 料子不是蚕丝,就是香云纱,还有些南思砚分辨不出的上好锦缎。 没一件看着便宜的。 南思砚拽了拽陆承听的衣角:“这儿的衣服不适合我,走吧。” 陆承听问他:“看不上?” 南思砚摇了摇头:“我穿不惯这些。” 陆承听看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蚕丝和锦缎的长褂上,就知道,南思砚其实是喜欢的。 他随手点了十几件款式颜色都不错的长褂,又挑了三五件小西装,对成衣店的伙计道:“装起来,送到碧水茶楼。” 南思砚见状,想阻拦又怕在外面拂了陆承听的面子,只焦急地小声道:“你干什么啊?” 陆承听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穿不惯成衣,就先将就将就,改天我早些来接你,再带你去订做。” 南思砚哑然,脸颊又红了,张了张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听打断他:“陆家的三少奶奶,是该挑剔些。” 三少奶奶。 南思砚将这四个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 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再开口,只乖巧地跟在陆承听身后,眼看着他掏出好几块大洋,给了那伙计。 最后指了指衣架上的一件红底金丝线的高开叉旗袍,对那伙计道:“那件,有大号吗?” 伙计乐着点头,热情道:“有的有的,这件旗袍料子上乘,延展性弹性极佳。” “就是版型偏瘦,只要身高不超五尺,体重不超一百三十斤,都能穿。” 陆承听点了下头:“包起来,送到陆公馆。” 从成衣店出来,南思砚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那件旗袍颜色样子都时兴,开叉看着都要裂到大腿根儿以上了,必然不会是送给长辈穿的。 而且男人送女人旗袍这种东西,怎么想怎么觉得暧昧。 他心思摆在脸上,陆承听也无意惹他误会,给他添堵。 语气正经道:“先送去陆公馆,等南先生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回家,我再亲手为南先生穿上它。” 南思砚一听这话,刚刚还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那口气,立刻就顺畅了起来。 只是脸颊上的血色却瞬间就蔓延进了脖颈里。 他低着头,伸手在陆承听腰间拧了一把:“说什么浑话?没个正调。” 陆承听捉住他作乱的手,带着他,朝马路边跟着他们走了一路的黑色轿车前走去。 他为南思砚拉开后座车门,笑着看他:“南先生请。” 这是南思砚有生以来头一次坐汽车,他感受着车辆平稳地行驶,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直挺挺地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陆承听感觉到他在紧张,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问他:“想吃什么?” 南思砚扭头看向陆承听,想起今天上午李双说过的话,喉结动了动,对陆承听说: “我想去建国饭店。” 第162章 窃玉10 陆承听此时并不知晓南思砚想去建国饭店的用意。 只觉得建国饭店也算是华亭市最上档次的饭店之一,南思砚慕名想去,无可厚非。 他痛快应允,带着南思砚到了建国饭店,找了处靠窗的雅座,牵着南思砚坐下。 南思砚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不会点菜。 他打量着饭店里高雅舒适的环境,看着陆承听淡然从容地对服务生说出的那些他连听都不曾听说过的菜名。 愈发觉得两人之间差距犹如鸿沟。 第194章 他坐在陆承听对面,看着陆承听脱了军装后那副风流矜贵的贵公子样,总觉得这一切太过不真实了。 怕是南柯一梦终须醒, 浮生若梦皆是空。 他没忍住问道:“三爷,您之前在成衣店说的,是认真的吗?” 陆承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南思砚望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涩和倔犟:“就那句,三少奶奶。” 他顿了顿,又问了一遍:“是认真的吗?” 陆承听回望着他,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这没什么好说笑的,你要愿意,明天就可以登报。” 南思砚不明白:“为什么?” 陆承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上辈子答应你的。” 南思砚不信鬼神,但这一刻,他有点希望陆承听说得是真的。 窗外夕阳落下,天色转眼便暗了下来。 南思砚吃惯了粗茶淡饭,看着面前的虾蟹海鲜不知道从何下手。 陆承听脱了外套,挽起衬衫袖口,用热毛巾擦净了手,剥了虾壳,把肉放在南思砚碗边:“我伺候你,你只管吃。” 南思砚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吃的很慢,很收敛。 但架不住饭菜实在好吃,陆承听也不会抬头盯着他看,让他不自在,只一直帮他处理那些虾壳蟹壳,不停投喂他。 南思砚小嘴不停,期间甚至又添了半碗米饭。 直到他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才意识到,自己是吃多了。 南思砚脸又红了。 第一次一起吃饭,他就做出了这种粗俗的举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们周围环境很安静,要说陆承听没听见,打死南思砚他都不信。 陆承听抬眸看了眼他红透了的耳尖,轻笑出声,夸他:“很可爱。” 南思砚觉得自己脚趾已经开始无处安放了。 他轻轻在桌下踢了踢陆承听的小腿,羞耻道:“你别说话。” 两人在餐桌上打情骂俏,殊不知不远处的屏风隔断之后,一道目光就落在两人身上。 陈曼玲看着南思砚那张清秀可人,眉眼间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脸,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那是个男人。 能让陆承听那样冷硬矜贵的人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满目温柔笑意,还亲手伺候他吃饭的男人。 陈曼玲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南思砚抬腿在桌子下踢了陆承听的小腿。 陆承听非但没生气,还用手帕帮南思砚擦了擦嘴角。 南思砚也没躲,脸颊粉嫩似娇花,让陈曼玲狠狠攥了攥拳头。 她心里一阵恶心,转身离开,回了自己在楼上的房间,拨通了正准备回国的陆旭的电话。 ………… 陆承听带南思砚吃完了饭,原本想让司机开车送南思砚回去,却被南思砚拒绝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肚子,有些后悔道:“我得走走,今晚这一顿,怕是要涨半斤肉。” “干我这一行,听得是嗓子,看的是身段儿。” “但我要生得五大三粗,怕是唱得再好也不会有人愿意看了。” 陆承听揽住他的腰,轻轻捏了捏:“你该多吃点,管别人做什么?我乐意看。” 南思砚现在太瘦了,陆承听怕自己随便折腾两下他都能散架。 “胖些好………”他说到这儿,便突然歇了声,没继续说下去。 南思砚听着陆承听说话的语调,脑子里自动便接上了陆承听的未尽之言。 他觉得陆承听想说的是:“胖些好,抗造。” 但陆承听没说,他就有种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感觉。 想骂他两句,又没找到理由,不骂他,又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好像是在暗戳戳占自己便宜。 他靠在陆承听怀里,感受着陆承听身上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自己鼻腔有些发酸。 他从六岁那年开始学唱戏,就没人跟他说过一句:“多吃点,胖些好。” 他七八岁时天天从早到晚要练功,还吃不饱饭,晚上饿得睡不着,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 狼吞虎咽差点儿噎死,也不敢烧些开水喝,怕师父听见动静抽他藤条,大冬天只敢就着冰水生生将那两个馒头咽了下去。 冻的鼻涕眼泪直淌,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直哆嗦。 结果第二天,师父发现厨房少了两个馒头,拿着藤条就把他从床上拎下来,狠狠抽了一顿。 十四岁那年,师父的儿子患病,不得已将他卖给了碧水茶楼的杜老板。 南思砚小小年纪身上就带了种说不出的勾人韵味。 杜老板眼光毒辣,看出他日后必能为自己赚大钱,便任劳任怨地又养了他两年,这才将他推上了戏台。 南思砚自小颠沛流离,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即便杜老板不说什么,他也始终待自己很苛刻。 一直到今天,才算是正儿八经吃了顿饱饭。 无论陆承听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正经还是不正经,他也确实是放纵了自己一回。 南思砚突然有些委屈,他一想哭,就觉得自己走不动路了。 陆承听感觉得到南思砚情绪不太稳定。 他松开搂在南思砚腰间的手,双手扶膝半蹲在他面前,跟他说:“走不动就不走,上来,三爷背你。” 第195章 南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背影,泪水瞬间就模糊了双眼。 他什么都没说,乖乖爬上陆承听的背,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肩上。 陆承听托着南思砚的大腿将他背起来,往上掂了掂,稳稳向前走去。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蹭到了他颈侧,轻笑出声:“小哭包。” 南思砚觉得自己很矫情,但他就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陆承听:“三爷,我重吗?” “猫儿似的,不赶两把枪重。”陆承听说。 南思砚感觉得到陆承听背他确实毫不费力,步履稳健,轻轻松松,便也不再说话。 街上入夜后便冷清下来,南思砚前胸贴着陆承听的后背,觉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陆承听的心跳,正一下下撞在自己心坎上。 他沉默许久,轻声开口,对陆承听说:“三爷,带我回家吧。” 第163章 窃玉11 陆公馆比南思砚想象中的,还要阔气。 光是那临街的两扇高大的铜门,就已经让南思砚生出了恍惚感。 司机将车开进宅院,停在了那座欧式风格的三层洋楼外。 南思砚一下车就被风吹了个激灵,陆承听将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搂着他的手臂踏进了自家大门。 陆家的主子睡得都早,陆承听也乐得清净,带着南思砚直接进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南思砚住惯了茶楼后院儿里简陋到还在点煤油灯的小瓦房,看着陆承听宽敞舒适,摆着全套欧式家具的大卧室,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盯着开了灯后,亮到反光的地板,站到门口,有点儿不敢往里走了。 “进来,愣着干什么?” 陆承听摘了手表,坐到沙发上:“不喜欢这种装修风格?” 其实陆承听个人是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过分华丽,难免俗气。 他更喜欢过去和思砚住过的那些极简风格的房子,或者传统的中式风格。 但眼下整个华亭大多数的有钱人家,时兴的都是这种风格,陆承听来的首要任务是找南思砚,哪顾得上大刀阔斧的搞装修。 南思砚闻言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听走到门口,将他拽进来,一边堵住他的嘴,一边随手将门关住。 他把南思砚按在墙上,用力吻他。 南思砚身子一软,直顺着墙根往下滑。 陆承听便直接弯腰打横将他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南思砚其实很久以前就意识到自己对女人是提不起兴趣的。 但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和男人在一起。 就连他初见陆承听的那天晚上,所做的梦里,其实也只有朦胧又温柔细腻的亲吻。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粗暴的扔到床上。 又出乎意料的让他心动和欢喜。 他陷进柔软的床垫里,眼巴巴地看着解开了衬衫纽扣,露出饱满胸肌的陆承听,既紧张又期待,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陆承听看着南思砚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眸子,笑容恶劣道:“你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南思砚说不出话来,鼻尖渗出了几颗细小的汗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搂住陆承听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南思砚在揽月河畔住了几年,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但也仅限于男女之间,说起两个男人,他只能平白猜测,暗自幻想。 由于经验匮乏,除了亲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将手放在陆承听结实的腹肌上,试图撩拨他。 有时候人越是清纯,在做起某些事时,就越是能勾人魂儿。 陆承听眸色暗了暗,一把撕开了南思砚身上的长褂:“少奶奶,着急登报了。” 南思砚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还好自己今天出门前洗了澡,只吃了顿饭的功夫,现在应该还是香香的。 他又羞又恼,伸腿蹬了蹬陆承听,又抽抽噎噎环住陆承听的脖子,祈求他:“你亲亲我。” 陆承听看着他委屈又难耐的神情,使坏道:“求我。” 南思砚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讨好人,他抬头吻上陆承听的唇,猫儿一样轻舔他。 又一路向下,去吻陆承听的下巴,最后停在他喉结之上,含糊不清道:“求你,三爷,疼疼我吧。” 陆承听头一次碰到这样娇软的思砚,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让他难过的。 他温柔地亲他,哄他,说他漂亮,说他腰细,说他令人着迷。 南思砚被他那些甜言蜜语哄的头晕目眩,意乱神迷。 陆承听在天亮之前,将南思砚清理干净,抱进干爽舒适的被窝里哄他睡觉。 南思砚疲倦到了极点,却没有睡意,窝在陆承听怀里,吻着他的锁骨,问他:“登报吗?” 陆承听笑着看他:“放心吧,三书六礼,一样都少不了你的。” 南思砚想了想自己答应过杜老板的话,犹豫道:“你能不能,等等我?” 他不想以戏子的身份进陆家。 他想等自己彻底从碧水茶楼出来,找份正经工作,再堂堂正正的踏进陆家的大门。 第164章 窃玉12 “你的卖身契呢?” 陆承听环着南思砚的腰,问出了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第196章 “我藏起来了。”南思砚回答他:“你想要吗?” 陆承听始终记得,曾几何时,有人对他说过:【我是个人,并非物件儿。】 他摸了摸南思砚的后脑道:“南思砚,我让你赎身,不是为了买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只属于你自己。” “不用问我能不能,会不会,可以不可以,你做你想做的,我总会等着你的。” 南思砚没爱过人,因为没被人爱过。 他从前也没见过陆承听,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会好像是真的深爱着他一样。 但他又觉得陆承听是真诚的。 他不知道人会不会真的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能爱上一个人。 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真正爱上了陆承听。 他抬起头来问:“我不能属于你吗?” 陆承听低头吻了吻他:“我属于你,你爱我就好。” 南思砚被陆承听说得又想哭了。 他想,不妨就赌上一赌。 赢了,一生欢喜。 若是输了……… 他仰着脸,咬牙切齿地在陆承听下巴上咬了一口,蛮横道: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炸了你们陆家,反正你要是不爱我了,我是活不下去的,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陆承听嘶了一声,伸手就在他光溜溜的辟谷蛋儿上掐了一把:“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穿上那旗袍来给我瞧瞧……” 天色渐亮时,南思砚被陆承听放在床头的简易小马蹄钟表吵醒。 他困得睁不开眼,伸了伸腿,用脚丫蹬了蹬陆承听,喃喃道:“三爷,吵。” 陆承听抬手关了闹钟,轻轻将手臂从南思砚脑袋下面抽出来,蹑手蹑脚下了床。 他去卧室隔间的书房拨了通电话,跟兵营的副官说了声自己今天有事,晚些再过去。 一回来,就看见南思砚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自己,脑袋顶上还竖着撮不听话的头发,撇着嘴:“你去哪了?” 陆承听回到床上,将他按倒抱回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打了个电话,睡吧。”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一会儿起来可以自己回碧水茶楼。” 南思砚话这样说,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和骑在他身上的腿却缠得牢固,半点儿没有要松开的架势。 陆承听吻了吻他有些凌乱的发顶:“我不走,安心睡。” 南思砚感受着陆承听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香味,没两分钟,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看见陆承听靠坐在床头上,正在看书。 他打了个哈欠,用脸颊蹭了蹭陆承听大腿根儿外侧:“我以为你只会打仗,没想到你还会看书。” 陆承听放下手里的书:“睡醒了吗?” 南思砚嗯了一声,将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架在陆承听身上:“你弄坏了我的衣服,我走不了了。” 那件长褂虽然比起陆承听给他买的那些衣服来,不值什么钱,但对南思砚来说,却有不同意义,他有些不舍。 不过陆承听不知道这些,他也不会乱发脾气,全当是和自己过去的苦难告别了。 陆承听摸着南思砚柔软的发丝:“那就不走,住着。” 南思砚开玩笑道:“原本就是无媒苟合,现在又打算把我留在这儿,不让我走,三爷算盘打得可真响。” 陆承听也笑:“聘礼都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想要,招呼一声,我就给你送去。” 南思砚倒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哼了一声:“姨太要什么聘礼?” 陆承听啧了一声:“就想做个姨太?” 南思砚小手在被窝里作乱,口不对心道:“姨太我就很知足,放心吧,你娶妻的时候我不会闹的。” 陆承听很好,愿意哄着他,叫他少奶奶,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但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传宗接代是大事,南思砚想懂事一点,别让陆承听难做。 “你要是能只有我一个姨太,我就更知足了。”他小声提出诉求:“再贪心点儿的话,我还想让你,心里只有我。” 陆承听拍了拍他脸颊:“果然是个傻蛋。” 南思砚戳了戳陆承听:“你才是。” 陆承听就低下头吻他,南思砚闭着眼,享受着陆承听给他的缱绻爱意,舒服的轻哼出声。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应该算是天赋异禀。 虽然有些腰酸腿软,但也不觉得有多难受。 两人在床上亲亲密密的闹了一阵儿,南思砚便起身,对陆承听道:“三爷下午不是还有事儿?快起来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陆承听抱着南思砚的腰,将脸颊埋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腹上:“不如别走了。” 南思砚捏了捏他后颈:“今天不行,我得回去收拾收拾。” 他打算下午回去,把他这些年攒下的钱都存进银行,再处理了自己那张卖身契。 他见陆承听半天没吭声,又放软了声音道:“你要是想我了,明晚我再跟你回来。” 陆承听闻言,也只好歇了把南思砚留在自己房间里的心思,松开抱着他的手,起身下了床。 他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了件许多年前他还未长开时穿过的里衣和长褂,递给南思砚:“穿这个,行吗?” 南思砚接过那件衣服,点点头,又红着脸对陆承听道:“裤子呢?” 第197章 他那件穿不了了,昨晚陆承听整理地上那堆衣服时,才发现坏了的不仅是那件长褂。 陆承听只好又拿了条自己的真丝平角裤,递给南思砚。 但奈何陆承听和南思砚身高体型差实在是不小。 陆承听的裤子,套在南思砚身上,挂都挂不住。 内裤如此,外裤更不用说了。 陆承听看了看刚才递给南思砚那件黑色长褂还算严实,舔了舔嘴角:“先穿上看看。” 第165章 窃玉13 南思砚坐着不动,低着头,脸上的红晕就没消下去过。 陆承听见他不动弹,挑了下眉:“那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南思砚闻言,摇了摇头,这才抿着唇将衣服穿在身上。 他从床上下来,光脚站在地上,让陆承听亲手帮他系好盘扣。 陆承听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长褂还是略有些宽松,长短到脚踝,倒是正好将南思砚遮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地板有些凉,南思砚左脚踩在右脚上,背着手,小声问:“那我就这么空着回去?” 陆承听蹲下身,一边帮他穿上鞋袜,一边道:“我开车送你。” 他吩咐人烧了热水,端进屋里,跟南思砚一起洗漱完,搂着他的肩,带他出了房门。 一下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印堂发黑的陆华川。 陆华川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陆承听身边的南思砚。 他虽没见过南思砚在戏台之下的样子,但光凭身段儿和那双眼睛,陆华川就能认定,面前的男孩儿,就是那碧水茶楼的南姑娘。 如今他看着南思砚一副身娇腿软,面色绯红,靠在陆承听怀里模样,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陆华川风光一世,年轻时想要什么人得不到,如今才刚刚退休几年,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截了胡,心情可想而知。 他开口,嗓音沙哑难听:“还没过门儿,就把人领到家里来,你现在是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陆承听神色如常,波澜不惊道:“您这是哪里的话,厅里门开着,风大,您身子不好就该在屋里歇着,当心中了风。” 陆华川年轻时在战场上也是一把好汉,有勇有谋,心狠手辣,手里人命无数,身居高位多年,纵使如今已到暮年,身上的气势也依旧不减。 南思砚看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就觉得紧张又害怕。 他不着痕迹地往陆承听怀里缩了缩,没敢吭声。 陆华川的目光始终不曾从南思砚身上离开过。 他朝南思砚招了招手:“过来点儿,让我看看。” “是什么人招惹得我这逆子非要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 他这话一出,南思砚顿时想到了之前在茶楼后院儿时,听见那两个烧茶丫头说过的话来。 这太荒唐了。 他不敢去,抬头看向陆承听。 陆承听脸色依旧平淡,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抚。 他上前半步,挡住陆华川那令人恶心的目光,对陆华川道: “待您百年之后,我自会带着阿砚为您捧灵摔瓦,届时您再好好看看也不迟。” 他说完,也不管陆华川接下来是否又要大发雷霆,大吼大叫骂他不是人。 直接趁着他开口之前,就打横抱起南思砚,走出了那扇开了半边的大门,抬腿用力,“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南思砚没吭声,抱着陆承听的脖子,将脸颊埋在他颈侧,一直到陆承听抱他上了车,才开口问道: “三爷,您一开始,是替司令去茶楼看我的吗?” 陆承听看了他一眼,将车开出车库:“不是。” “我去碧水茶楼,就是为了你。” 南思砚歪着脑袋,半倚在车门上,头靠着车窗:“您过去,见过我吗?” 今天陆华川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之前那两个姑娘的闲谈,显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陆承听当真不是替司令去看他,那就只能说明,陆承听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见过自己了。 除此之外,南思砚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他也不是非要逼问陆承听,他只是害怕。 怕陆承听待他好,是另有所图,怕自己会成为这深宅大院,利益纠葛里一无所知的无辜牺牲品。 陆承听大概是能猜到南思砚在想什么的。 “鹅黄色褶子绣梅花回纹,尼姑坎,戴点绸,上台时,左脚彩鞋挂在了台阶边上,便脱了那只鞋,光脚唱了曲玉簪记。” 南思砚愣了愣,惊讶道:“那是我第一次登台!” 037也震惊:【你怎么知道?】 陆承听不屑:【你不是一开始就给我看过了么。】 037更震惊了。 它给陆承听传输的原世界线信息,都是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 陆承听想不起陈小姐是谁,却能对南思砚只出现过瞬间的小场景,甚至是哪只脚出了岔子都能牢记于心。 这太离谱了。 037不服:【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骗他吗?】 陆承听反问:【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他只不过是陈述了南思砚初次登上戏台时的场景罢了。 至于南思砚怎么想,那是南思砚的事。 况且他这么说,又不是别有什么用心,他只不过是为了安南思砚的心罢了。 第198章 037哑然:【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像人的狗。】 陆承听一边开车,一边还惦记着南思砚长褂下一丝不挂的腿。 他腾出一只手来,放在南思砚腿面上,面上一派正经道:“抱歉,那时候,我正准备去前线。” 南思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捏了捏陆承听的手指:“所以三爷是早就惦记上我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手开始不老实。 南思砚拍了他一巴掌:“还在外面呢。” 陆承听根本不要脸:“没人看得见,乖,给我摸摸。” 南思砚便解开了腿侧一颗盘扣,乖巧地帮陆承听把手放了进去。 从陆公馆到碧水茶楼的路程不算远,不到半个钟头,陆承听便将车停在了路边,自己先下了车,又绕到南思砚这边,帮他开了车门。 南思砚扶着陆承听的手下了车,抬头看着陆承听的脸,问他:“三爷明天来接我吗?” 陆承听摸了摸他的头顶:“要是事情办完的早,我晚上就来接你。” 南思砚抿了抿唇,见四周无人,踮起脚尖在陆承听下巴上亲了一口,又红着脸,退后半步,若无其事道:“那我等你。” 陆承听应了一声,从腰间摸出把手枪,放在南思砚手里:“我不在,谁欺负你,就开枪毙了他。” “无论是谁,三爷给你撑腰。” 南思砚握住那把沉甸甸的手枪,扬了扬眉:“无论是谁?” 陆承听捏捏他的脸蛋:“包括天王老子在内。” 南思砚乐了,将手枪塞进衣袖里,对他福了福身:“谢三爷疼我。” 两人告了别,南思砚站在茶楼门外,目送着陆承听开车离去,这才转身进了茶楼。 不料,他想办的事还没来得及办,就先见到了自己昨晚去建国饭店,想见却没见到的人。 第166章 窃玉14 “早就听说揽月河畔南姑娘是这十里洋场人人竞相追捧的角儿。” “前两年我留洋在外,常常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叫那么多男人神魂颠倒,却没料到,南姑娘竟然并非真姑娘。” 陈曼玲穿着月白色旗袍,坐在南思砚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过今日一见,倒也不算失望,南姑娘确实………”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是有些姿色和本事的。” 南思砚此时身上还穿着陆承听那件黑色长褂,只是他一回来就换上了裤子,将自己重新打理妥当。 他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陈曼玲。 长相出挑,身材火辣。 大概是家境好又留过洋的缘故,言行举止间处处都流露着大方和自信。 气质上佳,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好让人指摘的。 是这个年头典型的富家千金。 南思砚坐直了身子,抬手给她倒茶: “陈小姐屈尊降贵来这碧水茶楼,就是为了来看我一眼的吗?真让人受宠若惊。” 陈曼玲看着南思砚的一举一动,靠时随性慵懒,坐时腰板挺得笔直,倒茶的动作极为优雅,称得上一句赏心悦目。 南思砚在戏台之下从不化妆,和陈曼玲带着妆容的浓烈美艳不同,他五官虽清淡,眼角眉梢的弧度却别有韵味。 不似太阳耀眼,却似明月勾人心。 语调轻轻,姿态从容,纵使身在淤泥,气质上却不输陈曼玲半分。 陈曼玲一边觉得将自己跟这种上不得台面儿的戏子作比较是种耻辱,一边却又被南思砚装腔作势的高贵姿态刺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直言:“我就是想不明白,南姑娘戏台之下也算是一翩翩少年郎,为何放着好端端的路不走,非要走歧途?” 南思砚扬了下眉:“陈小姐所谓的歧途,是何意?” 陈曼玲看着南思砚的眼睛:“你纠缠陆三爷,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 她笑容有些僵硬:“总不可能是真的喜欢男人,甘愿屈居人下吧?” 南思砚摇了摇头:“陈小姐误会了,我并未纠缠过三爷。” “昨晚你跟三爷去了建国饭店,我已经看见了。”陈曼玲直接拆穿南思砚:“你们之间可不像是普通朋友,不用把我当傻子。” 南思砚闻言,轻笑出声:“陈小姐,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跟三爷之间,不是纠缠,而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陈曼玲闻言,只觉得南思砚荒唐,她冷笑一声:“你未免太自信了点。” 陆承听是什么人物。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陈曼玲家世相貌样样不缺,跟在她屁股后面想要追求她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陆承听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 怎么可能会跟个男人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什么身份,三爷什么身份,想必不用我说,你心里该比我更明白。” “而且,南姑娘,别嫌我说话难听,就算你将这风月场里勾引人的把戏学了个透彻,通通用到了陆三爷身上,让他对你起了些心思,那也终究不会是长久之计。” “你是个男人,幸运点儿,三爷心软将你抬进陆家,你也不过就是个玩物。” “若是运气不好,兴许明日三爷就娶妻生子,跟你撇清关系。” “这整个华亭,有谁敢要跟过他陆三爷的人?” 第199章 “别傻了,他不会真正爱你的。” 陈曼玲看似句句都是在为南思砚做打算,实则却是故意在戳南思砚痛处,骂南思砚没有自知之明,让他别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南思砚被陈曼玲这番话说得心里很难受。 若是半个月前,他遇到陈曼玲,大概还会忍气吞声地赔着笑脸,或者沉默不语,让陈曼玲发泄一通,将人打发了了事。 以免得罪了人,给杜老板惹来麻烦。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属于碧水茶楼了。 无论他做什么,都仅代表他自己。 最主要的是,陆承听今天临走时刚说了,无论谁欺负他,他都会给自己撑腰。 于是南思砚倔犟道:“敢问陈小姐是陆三爷什么人?是陆家未过门儿的少奶奶,还是陆三爷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还不辞辛苦专程跑这一趟,来找我的茬?” 陈曼玲见南思砚竟这般强硬不知好歹,火气也上来了: “我跟三爷相识多年,跟他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日后自然是要嫁进陆家大门的。” 南思砚蹙眉:“三爷亲口说的?怎的从未听他与我说过他要和陈小姐结婚?” “若是三爷真打算娶你,怎么不见他闲时去陪你吃饭,陪你逛街,跟你谈交往,带你回陆家过夜?” 陈曼玲被南思砚反击得哑口无言。 她冷笑,蛮不讲理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跟我对着干?” “南思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风月场里卖弄风骚的戏子罢了,你在得意什么?” “我好心劝你,你倒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南思砚不吃陈曼玲这一套:“陈小姐要真有本事让三爷甩了我,那就请让三爷亲口来跟我说,不必在这儿虚张声势。” 陈曼玲已经快被南思砚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炸了。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想往南思砚脸上泼,却被南思砚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手腕。 南思砚再瘦弱,也到底是个实打实的男人,那两把子力气显然不是陈曼玲能比的。 他站起来,一反手,就将那杯热茶倒在了陈曼玲的旗袍上。 陈曼玲发出一声尖叫:“你疯了?!” 她刚喊完,便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失态了,缓了缓神儿,咬着牙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三爷?” 她要让陆承听知道,南思砚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南思砚也觉得自己跟陈曼玲撕扯起来的架势很难看,但这事儿明明就是陈曼玲欺负他在先。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礼尚往来,都对不起陆承听给他的那把枪。 他故意做出不屑的表情,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陈曼玲道: “那陈小姐等等吧,三爷说了今晚要来接我,到时候直接看看他到底是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然后故意扶了扶腰,又说了句:“抱歉,陈小姐,昨夜三爷实在不做人,我到现在腰都疼得厉害,就不陪您耗着了,您请自便。” 说完直接走出了雅间,留下脸都快气歪了的陈曼玲,径直回了自己房里。 第167章 窃玉15 陈曼玲看着南思砚一个大男人,对这种被其他男人*的事不仅不觉得羞耻还反倒引以为荣,就觉得南思砚真的是恶心透了。 暗骂一句下贱胚子,心道迟早要让南思砚知道,什么叫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气急败坏的拿起桌上的纸巾,用力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茶水,转身离开了碧水茶楼。 任谁被人这么突如其来的找一回茬,心里都必然不会痛快。 陆承听下午处理了几个明目张胆大量种植并贩卖罂粟的手下,并传令下去,在陆家管辖范围内,胆敢再种罂粟者,直接拉出去枪毙。 这事儿耽误了陆承听不少时间,等他晚上从兵营回来时,碧水茶楼已经散了客,正准备打烊。 他一进茶楼大门,就看见了坐在柜台后,托着腮,正哀怨地盯着他看的南思砚。 杜老板正坐在他身边拨拉算盘,一见陆承听来了,连忙招呼道:“三爷,快快快快快快坐!” 然后拿着账本儿,把板凳让出来:“您往这儿坐,我上屋里去。” 陆承听坐到南思砚身边,见他不说话,兴致也不高,问他:“我哪儿惹着你不高兴了?” 南思砚看着陆承听浅淡的眸子,幽幽道:“三爷,听说你打算娶陈小姐为妻。” 陆承听眉梢一挑:“谁又在你面前造谣了?” 南思砚无精打采道:“陈小姐啊,她亲口跟我说的。” “说我不要脸,让我不要纠缠着你,我说我没有纠缠你,我们是两情相悦,她就拿滚烫滚烫的茶水泼我。” 陆承听闻言蹙起眉,先扯着南思砚的衣领,上下仔细看了他一圈儿,待确认他并未受伤之后,才道:“给你枪不知道用?” 南思砚的衣领被他扯开两颗纽扣,露出半截漂亮的锁骨。 他拍开陆承听的手,重新将纽扣系好,好笑道:“她骂我两句,我便直接开枪崩了她吗?” 陆承听理所当然:“那又如何?” 他可没忘原世界线里,陈曼玲是如何拿着那烧红的烙铁,印在南思砚脸颊上的。 虽然如今这事儿还没发生,但陈曼玲敢往南思砚身上泼滚烫滚烫的热茶,对陆承听来说,性质就是一样的。 第200章 他现在就等着陆旭回来,如果陆旭识趣,知道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他可以考虑放陆旭一条生路,毕竟眼下所有的事,都还尚未发生。 但只要陆旭敢打南思砚的主意,他就会立刻送他这位二哥,和那位不知死活的陈小姐归西。 南思砚被陆承听的态度逗笑了:“她不过是喜欢你而已,罪不至死吧?” 他原本也只是想先发制人,跟陆承听告告状罢了。 这才夸大其词将温热的茶水,说成是滚烫滚烫的茶水。 他只想让陆承听离那位陈小姐远一点,再确认确认自己和陈小姐在陆承听心里的地位,孰轻孰重。 却没想到陆承听如此极端的包庇于他,甚至无所谓陈小姐的死活。 这让南思砚心满意足的同时,又觉得那位陈小姐大概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只是太过蛮横拎不清,不太值得人同情罢了。 陆承听不赞成南思砚的说法。 喜欢一个人,原本是没有错的。 陈曼玲错也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了谁,而是她在以这份喜欢为借口,去肆意妄为的加害于无辜的人。 她明知道南思砚只是这小小茶楼里的平民百姓,就算是和陆承听之间有些什么,也该是陆承听主导,或胁迫。 但她却故意无视了这一点,不敢去找陆承听的麻烦,就想拿软柿子开刀。 原世界线里南思砚又是何其无辜,被陆旭那畜牲折磨的生不如死不说,还得受着她陈曼玲的糟践。 陆承听对南思砚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你太善良了。” 南思砚侧着脸,趴在桌面上,呆呆看着陆承听:“三爷,我没有那么好欺负,您这样会惯坏我的。” 陆承听却觉得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没有比南思砚更好欺负的人了。 南思砚大概看出了陆承听的想法,向他证明:“我今天就反驳了,我仗势欺人,还把那茶水反泼到了陈小姐身上。” 他笑道:“我觉得我还挺恶毒的。” 陆承听被他说笑了:“你能有什么错?你泼她是她应得的,算她活该。” 南思砚伸手,放在陆承听穿着军装裤的大腿上,心思又开始活络。 “三爷,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我想歇着了。” 陆承听看着他那只不老实的手,挑眉:“不跟我回去了?” 南思砚摇摇头:“我怕见着司令,再说了,我今日刚被你那小青梅找了茬儿,心里难受着呢,不愿跟你回去。” 陆承听闻言,便站起身来,故意道:“那你早些歇着,我闲了再来看你。” 南思砚哪里是真的想让陆承听走? 他嘴上说着:“三爷您慢走。” 身体却诚实的很,连忙伸出一只脚来,踩在陆承听的军靴上,手也依旧拽着陆承听的裤子,不肯松开。 陆承听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无非是想让自己哄着他些,陪着他在这碧水茶楼里过一晚上夜,堵住那些闲来无事就想看他热闹的人的嘴。 他弯下身,一把将南思砚从凳子上扛起来,往茶楼后院儿南思砚的卧房里走去。 “又有人传你闲话了?”他问南思砚。 南思砚被他扛在肩上,乐出了声,他戳了戳陆承听的腰,也不瞒他:“今日见陈小姐亲自登门来找我,那些人都等着瞧我笑话呢。” “说您早晚一脚踹了我,看我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南思砚虽娇气了些,心里却不憋事儿,想什么说什么,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试探。 会提要求,会撒娇,实在招人喜欢。 南思砚小腹垫在陆承听肩上,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却坚持问道:“三爷,我还能继续得意吗?” 陆承听拍了拍他的辟谷:“尽管得意你的。” 第168章 窃玉16 碧水茶楼打了烊,大多数伙计都回了家,在茶楼里住的只有几个人,此时也都已经回了房间。 陆承听是第一次走进南思砚住的这间瓦房。 小的可怜,一张木板搭的单人床,一张堆满了油彩,头面,首饰的旧茶桌,一个用来装衣服的箱柜,和一个挂着三两件戏服旦帔的雕花衣架。 就这么两三件家具,就将这个房间填得满满当当,转个身都吃力。 南思砚点燃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转身看着陆承听脸上不怎么好看的神情,叉腰道: “三爷可是嫌弃我这房间又脏又旧又小,装不下你?” 又旧又小是真的,但其实很干净。 被褥洗的发白,还有隐隐的皂荚香,桌子上东西虽然很多,有些凌乱,但几乎看不见什么灰尘,青石地砖拖得像是抛了光。 陆承听摘了帽子,脱了外套,坐在南思砚的床边:“装得下,就怕你这床板不够结实,禁不住折腾。” 南思砚想到陆承听那间敞亮舒适的大卧房,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陆承听大抵是住不惯这样的地方的。 他低着头,犹豫道:“要不,还是别住这儿了。” “没那么矫情。”陆承听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扣着他的腰去吻他。 直到南思砚腰又开始犯软,靠在陆承听怀里不肯动弹时,陆承听才把人放开,拍拍他:“我去打些水。” 兵营里忙了一天,好歹得擦擦身子。 南思砚缓了缓神,将陆承听按住:“你不知道去哪烧热水,我去,你等我。” 第201章 陆承听便也不跟他争,看着他提着木桶出了房门,站起身来去他桌边,看他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和亮晶晶的头面。 南思砚从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去伙房专门儿烧开水的炉灶上架了柴,把水倒进带着龙头的大铜锅里,站在一边等着。 洗漱的水不用太烫,南思砚看着差不多了,便把水桶放在龙头下,拧开了铜锅上的水龙头。 刚接完水,迎面便走进来了一个挽着头发的姑娘,正是之前扯过南思砚其实是被陆司令看中了的闲话的两人之一。 她看着南思砚桶里满满的热水,哟了一声:“南姑娘又要洗澡啊,这么一大桶水。” 姑娘俩字叫惯了,这茶楼里的人,鲜少有把南思砚当真男人看的。 南思砚提起水桶,暗戳戳道:“三爷来了,我给他烧些水,兵营里辛苦,洗洗好解乏。” 那姑娘一愣:“陆三爷?今晚住茶楼?” 南思砚笑了笑:“我叫他回去,他不肯,说累了一天,懒得折腾。” 那姑娘听着南思砚这样显摆,觉得他是在吹牛,打量了南思砚一圈儿,问道:“那他怎的不直接将你接回陆公馆?” 南思砚淡淡道:“我答应了杜老板明日登台,也懒得折腾了,明日下了台,他再接我回去。” 那姑娘生在这市井中,华亭城里的八卦听了无数,对这种军爷瞧上戏子的传闻听了不下数十桩,还真没听过一个能真正被赎了身,接走过好日子的。 大多下场依旧凄惨。 她对南思砚的话嗤之以鼻,只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那就祝南姑娘早日赎了身被抬进陆家去做少奶奶,到时候风光无两,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人物。” 南思砚没再说什么,只笑着颔了颔首,提着水桶回了房里。 进了屋,关上门,他也没跟陆承听提起刚刚的事,只洗湿了毛巾,对陆承听道:“三爷,脱衣服。” 陆承听脱了衬衫,赤裸着上身,看着南思砚小媳妇似的伺候他,愈发觉得他可爱的厉害。 南思砚给陆承听找了套自己最宽松的里衣:“将就穿,这屋里夜里漏风,冷,别感冒了。” 陆承听坐在床边换衣服,南思砚又将水桶里的水往盆里倒了些,蹲在地上,帮陆承听脱了军靴,亲手给他洗脚。 “别嫌热,热点儿舒服。” 陆承听低头看着他:“不用伺候我。” 南思砚摇了摇头:“夫为妻纲,我虽不是女人,但跟你好了,就是你的人,要伺候的。” 他顿了顿,又小声道:“伺候你,我乐意。” 南思砚围着陆承听打了半天转转,推着他躺进被窝里,这才当着陆承听的面脱了衣服,站进桶里,就着陆承听擦过身子的热水随便洗了洗。 陆承听看他冻的直哆嗦,从床上下来,拿着毛巾给他擦干净,直接抱着他将人塞进了被里,半敞着那件有些紧致的中衣,穿上鞋,准备去门外倒了水。 南思砚缩在被窝里,露出自己毛绒绒的脑瓜顶,跟陆承听说:“三爷,其实我来就行。” 陆承听看着他只说不动的虚伪小模样,也不拆穿他:“你躺着就行。” 他推开门,走进院子,往水槽里倒水时,看见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也没做理会,只当没看见。 陆承听对那些闲言碎语原本是不在意的。 但他知道南思砚在意。 任谁从小到大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嘲讽,想必都难以咽下心里那口气。 南思砚不是什么有大格局,大理想的伟人。 他就是在这市井中长大的常鳞凡介。 很难免俗。 南思砚想要扬眉吐气,想要堵住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的嘴,陆承听就一定会让他如愿。 他倒完了水,回到屋里,用灯罩盖灭了摇摇曳曳的煤油灯,爬上床,钻进被窝将南思砚抱进怀里。 南思砚用自己捂得热乎乎的腿圈住陆承听,笑眯眯道:“我给三爷暖暖。” 陆承听抱着他,问他:“还疼吗?” 南思砚摇头:“不疼,就是想你想得厉害。” 陆承听喉结动了动:“有雪花膏吗?” 南思砚嗯了一声,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塞进陆承听手里。 小木板床年头太长,木板虽还算结实,却总是响个不停。 一直吱吱呀呀唱到了后半夜,才总算歇了下来。 第169章 窃玉17 南思砚之前在陆公馆就没睡好,白天见完陈曼玲又一直心绪不宁,疲惫得厉害。 今晚又被陆承听这样一番折腾,睡得是昏天黑地,雷打不动。 连清早隔壁院儿里养的鸡扯着嗓子一个劲儿打鸣都没能听见。 陆承听睁开眼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轻轻将手臂从南思砚身下抽出来,换好衣服下了床。 他捡起那几件南思砚丢在竹篓里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和两双摆在床脚的彩鞋,丢进盆里。 开门走进院子,打了桶井水,坐在小板凳上拿搓衣板帮南思砚洗起了衣服。 待太阳升起,住在茶楼的几个姑娘伙计陆陆续续从屋里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位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正在往南思砚房门口的晾衣绳上搭衣服。 有之前帮陆承听奉过茶的伙计见状,连忙躬身问好:“三爷。” 第202章 陆承听点点头,自顾自的将刚刷干净的彩鞋用小夹子夹在绳子上,也不跟人搭话。 干完了活儿,便端着盆转身回了南思砚的屋。 “听说了吗?陆三爷昨晚在茶楼住的。” “真的假的?那么大个陆公馆不住,跑到茶楼来住?” “茶楼里有人招人家三爷惦记呗。” “南姑娘?不是说陆三爷跟他没什么,是陆老司令………” “嘘,快别说了,这浑话可不敢让人听见,我今儿个一早从屋里一出来,就看见人陆三爷拿着大洗衣盆给那南姑娘洗衣服呢。” “三爷给南姑娘洗衣服?你眼花出现幻觉了吧?” “我也不信,这年头,别说陆三爷这么大的官儿了,就是咱们平头老百姓家,有几个汉子是肯给自家婆娘洗衣服的?” “我也是,我爹整天一回家就是使唤我娘干这干那,洗衣服做饭不说,洗脚水都要我娘去倒。” “谁说不是呢,我这不也吓了一跳,但这事儿就是这样,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 “你认错人了吧?没准儿是南姑娘别的相好呢?” “嘴上可带点把门儿的吧,那身军装可做不了假,小刘都亲口跟人打招呼了,喊的三爷,人也应了,我听得真真儿的。” “是陆三爷没错,昨晚我去烧水,碰上南姑娘了,跟我显摆了半天,说是三爷来了,他给三爷烧水擦身子。” “呸,真不要脸,一个大男人,无媒苟合,有什么好显摆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看那南姑娘也没把自己个儿当男人看,前天晚上,隔壁成衣店的提了那么一大兜子衣服过来,让杜老板送进了南姑娘那屋,据说之前还一晚上给一盒子小黄鱼,那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的。” “那么多?那南姑娘赎身了吗?” “应该没有吧?不然陆三爷怎么不直接把他接回陆公馆去?还让他住着茶楼里的小破瓦房?” “接什么接,没见昨天那建国饭店的陈大小姐都找上门儿来了吗?要我说,成不了,军爷么,一时兴起玩儿玩儿罢了。” “你汉子跟你过日子都没给你洗过衣服,没给过你金子,人军爷跟南姑娘玩儿玩儿,又是给钱又是洗衣服伺候着,甭在那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陈小姐前脚刚走,后脚人陆三爷就来茶楼找南姑娘了,要我说,没准儿能成,搞不好过两天就接回陆公馆去做姨太了。” “话都别说太死,给自己留个台阶下,你们一个个的盼不得人好,人要是真当上凤凰了,你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 南思砚对茶楼里一大清早开始就没停下来的的闲言碎语一无所知。 他一醒来,就开始腻腻歪歪缠着陆承听,要陆承听亲他。 陆承听逗他,不肯。 他就钻进被子里去。 结果倒好,昨晚就哭爹喊娘了半晚上的床板,到底是没禁得住两人再祸害,哐地一声,折成两半,寿终正寝。 若非陆承听反应速度迅猛,一把托着南思砚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怕是要差点儿折进去。 南思砚也吓了一跳,瞬间就蔫儿了。 他抱着陆承听的脖子,缓了半晌,突然笑出了声:“三爷,您可真厉害。”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陆承听揉了揉太阳穴,一把将那旧茶桌上的头面,油彩通通拨拉到地上。 许久之后,南思砚坐在桌面上,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三爷,我的头面……” 陆承听捏了捏他鼻尖儿:“三爷给你买新的。” 那破头面上,镶嵌着的一看就是不值钱的玻璃和塑料。 配不上他的南思砚。 屋里的床塌了,陆承听便干脆借此由头,将南思砚带出了茶楼。 陆承听的司机就守在茶楼门外,随时听他调遣。 两人上了车,陆承听揽着南思砚的腰跟他说:“以后就别回去住了,我下午派人去帮你收拾东西,直接搬出来。” “你要不想住陆公馆,我就在茶楼附近再置办套宅子给你住。” 南思砚摇了摇头:“陆公馆很好。” 放着那么大的房子不住,再买一套,太破费。 而且如果陆承听不陪他住,还要回去陆公馆,那他就好像是陆承听养的外室一般,太奇怪了。 他现在纠结的是别的事。 “我现在跟着你回去,晚点儿又要去茶楼,我跟杜老板说好了,今晚要登台的。” 陆承听看了看时间:“我先送你回家,中午你睡觉,我去趟兵营处理点事,尽量赶你走之前回来,送你过去。” 南思砚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摸了摸他的脸:“你找个人送我就好了,别那么急急火燎的。” 他才刚得罪了陈曼玲,陆承听不太放心,总觉得以陈曼玲的尿性,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但他怕南思砚紧张,也没多说,只道:“我想送你。” 南思砚闻言,便也不再推脱,只仰着脸吻他,笑眯眯地跟他说:“谢三爷疼我~”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承听和南思砚这边刚定好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 两人回到陆家,还没等进门,就见管家匆匆忙忙跑出来,对陆承听喊道: 第203章 “三爷!不好了!司令中风了!” 第170章 窃玉18 陆华川病倒一事,陆承听早有准备。 陆家此时乱作一团,一群姨太小姐叽叽喳喳围在一起,哭天抢地,六神无主。 一见陆承听回来,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把事情推给陆承听,让他去处理。 大宅院儿里的女人,有几个能谈得上真心,要么被迫,要么求财求利。 更何况陆华川自私薄情又善变,对这些个姨太只有在心血来潮时,能好上那么几天,对待儿女更是没花过什么心思。 此时病倒了,再想要人真心伺候他,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这些姨太却又不希望他早死,毕竟陆华川一死,陆家就轮到陆承听当家做主了。 以陆承听的性子,必然会分家。 妾同买卖,到时候除了抚养陆承听的五姨太,其他人怕是都会被打发出去。 有女儿的,还能分些钱财傍身,没女儿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到头了。 陆承听面色冷凝,只道这陆华川当真不会挑时候,什么时候中风不好,偏偏要今天中。 他问站在陆华川身边的老大夫:“能治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恕老夫直言,司令情况并不乐观,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法子了。” “三爷不妨带司令去西医院走一遭,要是不行,咱再针灸慢慢治。” 说真心话,陆承听是希望陆华川可以早点死的。 但037不让,说他是来替原主重新做人的,要求他不能做对生父做出见死不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陆承听无奈,只能装模作样尽一把力。 他揽着南思砚的腰,对他道:“你先回卧室,你走之前我要是赶不回来,就安排人送你去,等你结束,我去接你。” 南思砚知道陆承听和陆华川之间父子感情淡薄,倒也不太担心,只乖巧点头:“三爷忙你的,不必操心我。” 陆承听不放心,又问了句:“我给你的枪呢?” 南思砚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间摸了摸:“三爷放心吧,我随身带着的。” 这个年代西医刚刚引进过来时间不长,各方面条件都不算成熟,说句不好听的,肾肿瘤手术都能将肾脏切错。 带陆华川去这么一趟,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为了敷衍037和规则,陆承听还是安顿好了南思砚,让人抬着陆华川去了华亭最大的西医院。 他在出发之前,给严晧拨了通电话,让严晧晚些时候到陆家来接南思砚,送他去碧水茶楼。 陆家人人自危,乱成一锅粥,也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意南思砚是什么人。 南思砚也乐得清净,就乖乖呆在陆承听卧室里,研究他摆在桌面上的那些手表,袖扣什么的小物件儿。 那袖扣上的蓝宝石一看就是真的,跟他头面上那些玻璃打磨的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他对五斗柜上摆放着的留声机很感兴趣,想听听看,却不会操作,只好作罢。 南思砚坐在沙发上,晒着窗外照进来的太阳,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他想了想,起身从陆承听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真丝睡袍换上,钻进被窝,将陆承听的枕头抱进怀里,又睡了一觉。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敲门声响起,下意识就以为是陆承听回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光着脚就下地去开门。 却看见了穿着衬衫马甲三件套,梳着背头,戴着眼镜的严晧,上扬的嘴角瞬间拉直,蹙眉道:“你是?” 严晧看着面前赤脚站在地板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真丝睡袍,睡得脸颊白里透红,脑袋上还竖着两撮呆毛的南思砚,立刻就乐了。 “戏台上那般妖艳勾人的南姑娘,私下里竟这样娇小可爱吗?怪不得勾得咱三爷魂儿都没了。” 南思砚闻言,白了严晧一眼,“嘭”的一下就将门关了起来,大门险些砸在严晧鼻梁上。 严晧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嚯了一声:“还是个暴脾气!” 南思砚小声哼了一声,偷偷道:“登徒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夸人都不会夸。” 什么妖艳勾人,什么娇小可爱。 那是形容他这种大老爷们儿该用的词吗? 南思砚换了衣服,将自己打理整齐,从脖领到脚踝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重新开门走了出去。 对严晧道:“走吧。” 严晧看着一脸淡漠的南思砚,啧了一声,将手里提着的大盒子递给南思砚:“少奶奶,不是我说,您这开门看着是我,失望的也太明显了吧?” 南思砚听着严晧对自己的称呼,又觉得这人有时候用词其实也不算太不得当。 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脸色缓和了两分:“抱歉,这是什么?” 严晧摇头:“不知道,三爷叫我顺路取来给您的,说是您的东西。” 南思砚提着那个足有两尺多长的黑色丝绒盒子走出陆家,跟着严晧上了车,才没忍住好奇,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是一套极为精美的花旦头面。 只打眼儿一看,就知道上面的宝石,珍珠,通通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 南思砚嘴角忍不住上扬,差点儿乐出声,一抬头看见后视镜里严晧正扬着眉打量着自己,瞬间又板起脸来。 第204章 他将那盒子合起来,扣好锁扣,对严晧道:“别盯着我看,不然我告诉三爷。” “好好好好好好好。”严晧妥协地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他倒没打南思砚主意,陆三爷的人,借他一百个胆他也是不敢碰的,他就是纯粹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拿下陆三爷那样铁石心肠的汉子。 让他不爱娇娘爱萧郎。 严晧的父亲严副官今晚过寿,要办家宴,严晧将南思砚安全送到碧水茶楼,便向他告了别,回了严家。 南思砚回到自己在茶楼里的房间时,那张床已经被陆承听找来的人清理干净了,眼下正在收拾他那些需要带走的细软。 南思砚便拿着戏服和油彩,去了杜老板偶尔留宿的房间上妆。 杜老板站在门口逗着自己新买来的那只八哥,对南思砚道: “我总觉着,你唱不了多久了。” 第171章 窃玉19 南思砚自己,其实也这样觉得的。 他原还想着唱到今年年底,等翻过了年,再跟这碧水茶楼告别。 可如今陆华川一倒,陆承听很快就要名正言顺地坐上这整个大区的第一把交椅了。 如果陆承听真要抬他回陆家,就算是为了不遭人口舌,他也不能再在这茶楼里继续唱下去了。 “今晚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登台了。”南思砚对杜老板道:“抱歉。” 杜老板摆摆手:“你有这个命,我这茶楼留不住你,用不着道歉,我已经另外找人了。” 南思砚顿了顿手里上妆的动作,回头看他:“有眉目了?” 杜老板点头:“也是个男孩儿,跟你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大,底子不错,是棵好苗子,花了我整整六块大洋。” 南思砚闻言,轻笑一声:“当初杜老板买我,只花了两块大洋。” 杜老板也笑了:“要不怎么说我眼光好呢,两块大洋,换了个第一名角儿,赚得盆满钵满,值啊!” 这些年南思砚说不上过得好与不好,但杜老板确实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也不曾苛待过他,他心里是有感激的。 南思砚上完妆,收了笔,站起身,对着杜老板福了福身:“祝您日升月恒,万事亨通。” 今晚的碧水茶楼分外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陆承听连续包场几天,等着听南姑娘戏的人几乎都在聚在了今夜。 倒不是没人听说南思砚已经被陆家看上的事儿,只是这个年代的消息,除了登报,多数还是只能靠口口相传。 听见消息的,一半信了,一半不信。 不信的那些,自然而然会继续来捧南思砚的场,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这华亭第一名伶的入幕之宾。 信的那些,更要往这碧水茶楼里跑一跑,想要仔细瞧瞧这陆家看上的人,究竟是何风姿。 但不同以往的是,今夜在南思砚登台之前,又来了一批贵客。 “听人说,这十里洋场最值得一看的角儿,就是这碧水茶楼的南姑娘,希望杜老板今晚,可别砸了自己家招牌,让我们公子失望。” 茶楼二层的雅间里,此时正站着几名穿军装的卫兵。 其中唯一一个穿长褂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根儿大黄鱼,放进了杜老板手里。 杜老板看了看坐在沙发中央,穿一身白色西装,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眼下有些青黑的年轻人。 嘿嘿乐了一声,将那金条又推了回去。 “先生说笑了,这南姑娘已经赎了身,名花有主了,今晚在我这茶楼里,也是最后一次登台。” “公子要是喜欢这漂亮的男孩儿,这揽月河畔倒有几家酒楼,专门儿养了些这样的清倌儿,个个儿干净漂亮,倒不妨去看看。” 那穿着长褂的男人闻言脸色一变:“杜老板这是看不起我们公子?” 杜老板赔着笑脸:“先生这是哪里话?这陆三爷前不久确实是已经为南姑娘赎了身,您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小的句句属实,哪敢骗您不是?” 长褂男人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少爷………” 那年轻男人摆摆手:“先看看再说吧。” 南思砚此时并不知道之前陆承听常坐的那间雅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穿着陆承听帮他洗干净的彩鞋,戴着陆承听送他的头面,在幕前曲过后,照常登了台。 杜老板站在楼上,看着南思砚今日比往常还要多了几分贵气的身姿,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南思砚这厢一曲还未唱罢,那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大少爷便开了口:“唱完让他上来。” 陆司令他确实得罪不起,但陆三爷如今还只是个少将。 这南姑娘再如何美艳,也不过就是一介戏子,想来那陆三爷也不会因为个玩物,便跟他堂堂南三省的太子爷过不去。 他爹可是南三省总督,比起个少将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儿,跟没跟过人不要紧,漂亮就成。 待他办完了事,离开这华亭,再把人还给那陆三爷便罢了。 杜老板面上应了声是,退出雅间便找到了刚刚下了台的南思砚,喘着粗气道:“快,联系三爷,找茬儿的来了。” 南思砚闻言,心里便是一紧:“怎么回事儿?!” 杜老板言简意赅的说了楼上的情况:“孩子,楼上那人身份不简单,我可保不了你了,只能帮你拖上一拖,你快点儿自己想办法吧。” 第205章 这茶楼可是他毕生心血,那些卫兵都端着枪,显然不是好惹的。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老百姓的命更是如草芥。 那些公子哥军老爷,三两句话不对直接砸了这茶楼事小,万一直接开枪要了他这条老命,他可当真是赔不起。 南思砚一听杜老板这话,就知道杜老板是不会放自己逃跑了。 他腿脚有些发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杜老板道:“电话借我一用。” 杜老板派了个人去给那公子哥传话,只说南姑娘下了台,要先整理了妆容才肯见人,让他稍候片刻。 然后带着南思砚来到自己房间:“你抓紧时间,我去帮你看看。” 非亲非故,南思砚只是杜老板花钱买来的赚钱工具,如今也赎了身。 杜老板肯为南思砚做到这一步,南思砚已经没什么好再埋怨的了。 陆承听跟南思砚说过陆公馆的电话,和兵营的电话。 现在打陆公馆的电话显然是无济于事了,南思砚蜷了蜷自己微颤的指尖,直接将电话拨到了兵营。 “我找三爷。” 电话接通后,南思砚开门见山。 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三爷有事儿,不在营里。” 南思砚直言:“想办法立刻通知三爷,让他到碧水茶楼来一趟,告诉他,晚了就让他准备好给南思砚收尸。” 说罢,南思砚挂了电话,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掉戏装,刚走到楼梯口,便迎面碰上了两名扛着枪的男人。 “南姑娘,我们少爷有请。” 第172章 窃玉20 南思砚被那两人跟着,强忍着胃里因为太过紧张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走进了那间他和陆承听初识的雅间。 他站在门口,对着坐在沙发那看着就不像什么好鸟的公子哥儿福了福身:“公子。” 那人靠在沙发上,对着南思砚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南思砚缓缓上前两步,站在离那人一米之外,站住了脚步。 “敢问公子,有何吩咐?” 那人眯了眯眼,细细看着南思砚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吧,突然笑出了声。 “十里洋场的第一名角儿,果然名不虚传。” 南思砚垂着眸,淡淡道:“中人之姿,公子谬赞。” 那人坐起身来,喝了口茶:“陆三爷眼光不错。” “回头我去找他说说,让他把你送给我,我带你回南边儿,如何?” 南思砚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扯了扯嘴角:“您说笑了,在下虽说只是个唱戏的,但也是人,并非物件儿,三爷做不得我的主。” 那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出声,摸着下巴,粘腻的目光落在南思砚脸上:“有趣,有趣。” 他向穿长褂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便又从怀里掏出了两根儿大黄鱼,摆到南思砚面前。 “我们少爷可是南三省刘总督的独子,伺候好我们少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南思砚闻言,只觉得同是上位者,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能大到这个地步。 陆承听那样的好男人,在这个世道怕是几乎死绝了。 他看着周围几个端着枪的卫兵,知道自己今晚想逃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如果要让他委身这种人,去做对不起陆承听的事,南思砚宁愿拼死跟这色欲熏心的混球同归于尽。 他心中绝望,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住了枪柄,冷笑一声:“总督家的公子是什么东西,想碰我?你也配?!” …………… 西医院的人给陆华川开了许多检查,抽血化验,打针输液。 陆承听没耐心陪陆华川耗着,安顿陆华川住了院,接到严晧电话,说是已经将南思砚安全送达,这才又跑了趟郊外,回收了一大片罂粟地。 他火急火燎地将那逼人种地的小军官就地枪决,安顿好了关于那片地和种地农民的后续事宜,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车才刚驶入揽月河畔的巷口,陆承听便收到了037传来的信号。 【少君出事了!】 陆承听脸色一变,直接拉开车门消失在了正在行驶的汽车之上。 不顾司机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场吓死,下一秒便直接出现在了碧水茶楼门外。 一声枪响从楼上传来,一楼大厅里的茶客皆是一愣,随着尖叫声响起,顿时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 陆承听逆着人流大步跨上二楼,抬腿踹来雅间大门时,就看见南思砚正颤抖着双手,握着枪柄,将枪口怼在一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腹部。 只是此时,那白色西装,已经被染成了一片鲜红,从那人小腹处为中心,还在快速不断的向外蔓延。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在一个卫兵反应过来,想要朝南思砚开枪时,却被一股大力直接撞飞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枪是何时不见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疼,整个人就已经从二楼的围栏上跌了出去。 卫兵的尸体坠落,砸塌了一楼的茶桌,连续的枪声从楼上响起,楼下的人惊声尖叫,抱头鼠窜,很快就逃了个七七八八。 杜老板心惊胆战的骂了声娘,捂着脑袋躲到柜台的桌子下,只希望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了池鱼,也希望陆三爷和南思砚平安无事,事后能给他些赔偿金。 第206章 剩余卫兵立马对陆承听发起了攻势,只可惜那子弹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完全不听使唤。 不仅没有一发打在陆承听身上,反倒成了他们自相残杀的利器。 卫兵们相互被同伴击中,场面一片混乱,南思砚被崩了满脸血迹,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陆承听面色漠然的单手架着那柄长步枪,对着那些卫兵的眉心,没有丝毫滞涩地一次次扣下扳机。 枪枪爆头,杀人如蝼蚁。 这一刻,南思砚才知道,那个在自己面前永远宠溺温柔,会给自己剥虾壳,买衣服,洗鞋袜,会蹲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上来,三爷背你”的陆承听。 居然是这样一尊煞神。 南思砚想,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在战场上永远战无不胜,无坚不摧。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心里对陆承听本就已经根深蒂固的爱意,更是疯狂蔓延进四肢百骸。 让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在叫嚣着想要投入陆承听的怀抱。 他枪口下的刘少爷还没死,捂着自己的小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承听。 “我是南三省刘………” 他大概还是想着拿身份来说说事的。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听一枪子儿打进了嘴里,穿透了他可怜又无用的后脑勺。 南思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扔了手里的枪,扑进陆承听怀里:“三爷!你怎么才来啊!” 陆承听抱住南思砚,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南思砚脸上的泪痕和血迹,搂紧他轻轻颤抖着的身子,轻轻顺着他的背: “不哭,宝贝,都是我不好,怪我。” 南思砚额头抵着陆承听肩上,抽泣道:“我吓死了………” 陆承听安抚地捏着他的后颈,轻声哄他:“不怕,不怕,我在呢,没事了,跟三爷回家,以后这茶楼,咱们再也不来了。” 南思砚听着陆承听低沉又温柔的声音,感受着他坚实有力的怀抱,和他不厌其烦的安抚,许久才放松下来。 整个人软成一摊,挂在陆承听身上,不肯下来。 受惊过度时,人总是会觉得发冷,忍不住颤抖。 陆承听费了老大得劲儿,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走,才说服南思砚暂且松开了抱着他脖子的手。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南思砚包裹起来,这才打横将南思砚抱起来,踩着一地尸骸,往外走去。 第173章 窃玉21 杜老板听着楼上歇了声,这才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摘了自己头上的瓜皮小帽,狠狠抹了把满头的冷汗。 不多时,看见陆承听安然无恙地抱着南思砚从楼上下来,一颗心这才咽回了肚子里,长长出了口气。 “没事就好,您二位没事就好啊。”杜老板颤着声道。 他这话倒是发自内心,毕竟若是陆承听出了事,这华亭再起风波不说,楼上那几个外省来的祸害,可必然不会赔他这茶楼的损失。 陆承听面色不善地看了杜老板一眼,单手抱着南思砚,另一只手掏出枪来,对准了杜老板的眉心。 “你明知阿砚上去是死路一条。” 杜老板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顿时吓软了腿,跪在地上,哭丧着脸: “三爷饶命啊!小的无权无势,市井小民一个,如何敢跟那楼上的大爷叫板?” 南思砚揪了揪陆承听的耳垂:“三爷,莫要不讲道理,杜老板帮了我,还让我给你打了电话,他已经尽力了。” 陆承听只是一把剑,对他来说,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杜老板没错,但他放南思砚去面对那一屋子猪狗,这就触了陆承听的逆鳞。 好在他来的及时,南思砚自己也不是不知还手的笨蛋。 不然,万一南思砚出了事,陆承听不仅要踏平这碧水茶楼,他还要踏平整个南三省,将那姓刘的一家扒皮抽筋,碎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动了动,南思砚知道陆承听还是想要了杜老板的命。 他搂着陆承听的脖子,吻着他的侧颈,晃了晃腿,小声道:“三爷,求你了,饶了杜老板吧。” 陆承听被他小猫一样的舔吻安抚,这才勉强收了杀心,将枪收回腰间,抱着南思砚头都没回的踏出了碧水茶楼。 杜老板瘫坐在地上,他感觉得到,刚刚陆承听是真打算要了他的命。 他开这茶楼多年,见过无数贵人,油光水滑惯了,总以为不得罪就是上上策。 如今经了这一遭,他才明白过来,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他没能坚定的保护南思砚的作为,算是彻底将陆三爷得罪透了。 杜老板心里凉透了,他想,自己这碧水茶楼,怕是开不了多久了。 南思砚受了惊吓,从离开碧水茶楼,到回到陆公馆,一直挂在陆承听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 陆承听并不笑他,只觉得心疼,叫人烧了热水,倒进浴桶,亲手帮南思砚脱了衣裳,抱他坐进浴桶里。 南思砚抓着陆承听的手,眸子湿漉漉地看着他:“三爷,你能进来陪我吗?” 陆承听也顺着他,脱了衣服,跟他挤在那个并不宽敞的浴桶里,陪他泡着。 热水和爱人平复了南思砚的心情,他背靠在陆承听怀里,在热水的浸泡下,才觉得浑身血液开始正常流转,这半天才想起来之前的事,后怕道:“三爷,我是不是杀人了?” 第207章 陆承听环着他的腰,吻着他的后颈,轻声道:“没有,人是我杀的,罪孽都在我头上,与你无关,不必往心里去。” 南思砚听陆承听这样说,心里却并没好受分毫,他后悔道:“我该下手利索些......” 陆承听是为了他才杀了那些畜生的,无论如何,这罪孽都不该由陆承听一个人背。 南思砚不怕下地狱,他只怕百年之后让陆承听独自一人在黄泉路上吃苦受罪。 那他可舍不得,无论如何,他都得陪着的。 南思砚想,或许自己后半生,也得找机会,做几回恶人才行。 他靠在陆承听怀里,感受着陆承听的心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些有的没的,人一放松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承听不管此时外面的人是不是找他已经找疯了,他先抱着睡着的南思砚从浴桶里出来,擦干了他身上的水把他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这才穿着睡衣,出了卧室,来到楼下客厅。 “三爷,死了的是南三省总督刘崇的独子,这下麻烦大了。” 碧水茶楼的枪声一响,便惊动了不少势力。 依附于陆家生存的家族太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用陆承听去吩咐,自然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整理好,送到陆公馆来。 比如严晧,饭都还没吃完,便撂下碗筷,被自己正在过寿的老爹赶出了家门,让他速来替陆承听分忧。 他忧心忡忡道:“如果刘崇亲自来华亭要人,咱们该如何是好?” 陆承听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为自己沏了杯茶:“他来要人,给他便是。” 严晧一愣:“拿什么给?” 陆承听扬了下眉:“尸首尚且完好,收拾收拾还给他。” “那刘崇怕是要当场发疯,跟您拼命。”严晧道。 陆承听喝了口茶:“那就是他不知好歹了。” “他养出这样为非作歹,色欲熏心的祸害,我好心替他清理了门户,他不知感恩,还要恩将仇报,我又为何要忍着他在我头上撒野?” “我这人向来好说话,他要真活腻歪了,我也不介意给他个面子,亲手送他上路。” 陆承听说话时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坦率和理所当然,严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陆承听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陆承听无所畏惧的态度,安了严晧的心,两人沉默了半晌,陆承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句:“那刘公子,在去碧水茶楼之前,在哪里落过脚?” 在原本的世界轨迹里,陆华川中风的事儿还要再等小半个月,而南思砚被抬进陆家,也是差不多十天之后的事儿了。 那在此之前,南思砚也是在这碧水茶楼里照旧登台唱戏,为何这刘公子,原本却不曾到这碧水茶楼走这一遭呢? 所谓蝴蝶效应,严晧接下来的话便对此事做出了解释。 他看着陆承听,说了四个字:“建国饭店。” 第174章 窃玉22 这世上总有人嫌命长。 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找别人的麻烦。 自作聪明地想要借刀杀人只会让自己短命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 陆承听原本还想等陆旭回来再一道收拾了这两人,也可以省去些麻烦,如今这陈曼玲既然已经活腻歪了,那陆承听也就只好成人之美,如她所愿。 他对严晧道:“那些尸体,可收拾妥当了?” 严晧点头:“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三爷可有安排?” 陆承听略微沉吟:“去建国饭店开间房,将它们打包送进去。” 严晧不解:“送尸体去住饭店?”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起战火劳民伤财,不划算,刘总督那边,不如就给他个交代。” 严晧不解,不知道送尸体去饭店,和跟给刘总督交代,能有什么联系,但既然陆承听这样交代,就是自有谋划,他没再多问,听了命去办事。 ....... 此时陈曼玲对那刘公子已命丧碧水茶楼的事还尚未知晓。 她早在留洋时就听说了那刘公子是个只好男色的色胚,但凡让他看上的男孩儿,无论费多大劲,他都一定是要吃到嘴里去的。 下午她恰巧碰到刘公子一行人在自家饭店用餐,便故意找了人在隔壁屏风后提了一嘴这十里洋场的第一名角儿是个男人。 果不其然,那刘公子刚吃完了饭,订好了房间,便派了人过来细细打听。 陆老司令下午住院的事陆承听没打算压着,阵仗之大闹得沸沸扬扬,陈曼玲觉得自己运气极佳,就连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恰巧赶着陆承听忙时,派了这刘公子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心情颇好,泡了花瓣牛奶浴,穿着睡裙,坐在窗边开了瓶红酒为自己庆祝。 只可惜酒还没品两口,门外仓促的敲门声便打断了她的闲情逸致。 “小姐,您睡了吗?出事了!” 陈曼玲闻言,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蹙眉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门外站着一个服务生,喘着粗气,刚开口道:“碧水茶楼......” 她话还没说完,楼下便又匆匆忙忙跑上来一个服务生,打断她道:“小姐,三爷来了。” 陈曼玲一听陆承听来了,也没心思再听碧水茶楼的事儿了,眼睛一亮:“真的?他人呢?是来找我的吗?” 第208章 那服务生点了点头:“三爷在您楼下开了间套房,约您一叙。” 陈曼玲是陈家独女,陈老板膝下虽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里的姨太却也是不少的,陈曼玲生母过世的早,陈曼玲懒得理会家里那些吵吵闹闹的姨太,一个月少说二十五天都住在这建国饭店顶层。 陈老板也随着她,把顶层的房间收拾了一番,给她当闺房,也让她方便打理饭店的事务,省着路上来回跑。 陈曼玲一听这话,脑子一热,转身回屋,在自己的吊带裙上又套了件丝绸睡袍,松松垮垮地拢了拢衣襟,照着镜子,营造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气氛,便往楼下走去。 那一开始来报信的服务生见状,连忙道:“小姐!碧水茶楼那边......” 陈曼玲摆摆手打断她:“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说罢便欢欣雀跃地匆匆往楼下的套房走去。 陆承听站在建国饭店的套房窗边,听见敲门声,淡淡道:“进来。” 陈曼玲拢着衣领,推开半掩的房门,看着穿着一身白色长褂,身高腿长的陆承听,缓缓走进房里,轻声道:“承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屋里灯光昏暗,窗外月光如水,映照在陆承听那张本就英俊逼人的脸上,洗去了他白日里的冷厉,衬得他目光越发深邃柔和。 陆承听看着面前这拥有着美艳皮囊的蛇蝎,淡淡开口:“来看看你。” 【看你怎么死才能比较合心意。】037为他接上未尽之言。 陈曼玲面带娇羞,嗔怪道:“我回来这些时日了,去陆公馆也看了你一回,你倒好,竟像是将我忘了个干净,当真是没良心。” 陆承听看着她故意不着痕迹地将那睡袍往下抖了抖,露出自己白皙漂亮的香肩,只想将她那副皮囊从她身上剥下来。 “抱歉,我前些时日事务繁忙,忽略了你。” 【才放纵你活到了今天。】037继续道。 陈曼玲媚眼如丝,勾在陆承听身上:“那今晚怎么突然想起人家来了?”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大概有了计较,只怕之前那个服务生,想说的应该是,陆承听去了碧水茶楼。 那陆承听会不会是亲眼看见了南思砚被那刘公子...... 这才失去了对南思砚的兴趣,想起了自己? 陈曼玲想到这里,心里虽有些酸涩和嫉妒,却也觉得值得,低着头道:“我以为,你被那戏子勾了魂儿,不准备再理我了呢。” 陆承听拿起桌上那瓶打开的红酒,倒了两杯,递给陈曼玲一杯:“怎么会呢?” 陈曼玲看了眼陆承听那只虽常年握枪却依旧干净修长,半点不显粗糙的手,心神开始荡漾。 她伸手接过陆承听手里的高脚杯,抬头看着他:“你这样忽视我,要先跟我道歉,我才能原谅你。” 陆承听的确是想为此道歉的,他跟陈曼玲碰了碰杯,对她道:“抱歉,陈小姐,我的确不该这样忽略你。” 陈曼玲自认女人要通情达理,见好就收,才能博得陆承听这样的男人的爱。 她听见陆承听的道歉,也不再拿乔,端起酒杯,主动将杯中的红酒,送进了自己口中。 陈曼玲觉得,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从未喝过这般让人易醉的红酒,芳香酒液刚入喉,她便已经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了。 本能让她往陆承听身上靠去,却不料,她还不曾触碰到陆承听,便被陆承听抬手扼住了喉咙...... 陈曼玲不知道陆承听是何时离开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套房的卧室,躺在房间里那张雪白的大床上的。 她只看见卧室房间地上有七八个蒙着白布的担架。 她又渴又热,忍不住小声唤着陆承听的名字,却见担架上的白布被掀起,从上面坐起一个个人影。 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长褂,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西装上还有大片红色绣花。 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着陆承听那张令她心动的脸。 陈曼玲看着他们向自己走来,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她脱掉身上的真丝睡袍,环住了那穿着白色西装的“陆承听”的脖颈....... 第175章 窃玉23 南思砚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了侧躺在床上,盯着他看的陆承听。 他打了个哈欠,往陆承听怀里拱了拱,糯糯道:“三爷,我昨夜梦着你了。” 陆承听吻了吻他的发顶:“梦见我什么?” 南思砚哼了一声,用温热的脚丫蹬他:“我梦见你趁我睡着,偷偷穿得人模狗样溜出门,去了建国饭店,与陈小姐私会。” 陆承听挑了下眉:“然后呢?” 南思砚想了想:“然后我就跟在你身后飞,看着你们在房间里喝酒,说笑,卿卿我我!” “她问你,怎么不去找那揽月河畔唱戏的了?你搂着她的腰,居然问她,哪个唱戏的?哪有个唱戏的?” “我被关在窗户外面一直喊你,你就好像聋了一样,根本听不见!” 他越说越气,抬起腿来,用两根脚趾夹住陆承听大腿内侧的嫩肉,用力一拧:“你居然问,哪有个唱戏的!” 陆承听嘶了一声,神情冤枉,委屈道:“我错了,莫要生气,平白气坏了身子。” 南思砚闻言,噗嗤一下乐出了声,伸手捧着陆承听的脸,噘着嘴去亲他:“干嘛呀你,我在无理取闹呢。” 第209章 陆承听握住南思砚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按在他头顶,问他:“为什么无理取闹?是我没喂饱你吗?” 南思砚看着自己上方陆承听的脸,眯着眼睛舔了舔嘴角:“三爷,您这话说得不讲道理,您今日何曾喂过我?我睡了一夜,今早竟是自己醒过来的,饿得要死。” 陆承听看着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想吃什么?三爷喂你。” 南思砚抬腿勾住陆承听的腰,不乐意道:“三爷不自觉,装傻充愣,明知故问!” 一大清早,陆公馆的佣人都还在偷懒发呆,没人做早餐。 陆承听不忍心南思砚饿肚子,只能就亲自下厨给南思砚做了点吃的。 两人吃过早饭,也不做别的事,就躺在床上温存。 南思砚摸着陆承听结实的腹肌,问他:“三爷,您今日不去兵营吗?” 陆承听要处理的事已经差不多处理干净了,剩余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严晧和手下其他人去善后。 温香软玉在怀,陆承听也懒得起来,他说:“不去。” 南思砚又问:“那医院呢?司令可好些了?” 陆承听依旧道:“不去,他那个情况,很难再好起来了,熬时间罢了。” 南思砚有些担忧:“三爷,您说,司令如今病倒,会不会是前些年在战场上杀过太多人的缘故,遭了报应?” 陆承听闻言,好笑道:“怎么?怕我老了也遭报应?” 南思砚确实有这样的担心,他没吭声,想了很久,才道:“我是怕你遭罪,你要真遭了报应,晚年不良于行,瘫在床上,我必然是会亲力亲为伺候你,送你终老的。” 他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当,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懊恼道:“呸呸呸,我这是在放屁,我的三爷必定要尊体常健,平平安安伴我到老。” 陆承听被他逗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别整天闲着没事儿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三爷在你眼里就这般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南思砚觉得是。 这年头军阀割据丛生,但凡手上有人有权,哪个不是鱼肉百姓,滥杀无辜,满脑子金钱利益,权利地位,老百姓见了这些军爷,哪个不是明面绕道走,背地偷偷骂,有良心的他还真没见过。 但南思砚不敢说。 只顾左右而言他:“三爷,您什么样儿,我都是会爱您的,就算有一天,您没了这陆公馆,没了如今的权势地位,我也乐意跟您过苦日子。” “我这些年是攒了些老婆本儿的,到时候你要不嫌我穷,我养您便是。” 陆承听听着他这偷偷占便宜的话,也不跟他计较,只问他:“阿砚,你想出国吗?” 南思砚摇了摇头:“我活了这些年,连这华亭都没能好好转上一转,哪想过那么多?” 他想了想,又道:“我在茶楼里见过那些洋人,金发碧眼,又高又壮,长得怪吓人的,若是出国去转转,看看风景,我是愿意去的,若是总待在国外,怕是没什么意思。” 陆承听原本是想等战乱起时,变卖了家产,带着南思砚远走高飞的。 但如果南思砚不想走,这事儿就还得从长计议。 他开玩笑道:“原来阿砚也是惦记着叶落归根这一说的。” 南思砚闻言,却毫不犹豫地否定道:“遇见三爷之前,我是身似浮萍,遇见您以后啊,您就是我的根,三爷您想出国吗?” 他看着陆承听,双眸亮晶晶道:“您要是想去,我就跟您去,您归哪儿,我就归哪儿。” 陆承听心中柔软,逗他:“这是赖上我了?” 南思砚就笑盈盈地望着他:“三爷给我赖吗?” “给,等日后我遭了报应,不良于行时,还指望你照顾我呢。”陆承听笑道。 南思砚听他这么说,一把捂住他的嘴,蹙着眉道:“不许再提这事儿。” 陆承听舔他手心:“别用手。” 南思砚会意,放下手,跟他接吻。 陆承听知道南思砚善良,虽然知道无论自己什么样,南思砚都会爱他,却不想一直让南思砚跟着他提心吊胆。 明面上说着他做什么都可以,背地里却总想偷偷烧香拜佛,祈祷他晚年不要瘫痪。 再者,刘公子的事还没处理干净,陆旭眼看着也要回来了,陆承听不放心再将南思砚一个人留在陆公馆。 两人在陆公馆无所事事,腻腻歪歪了一天,第二天一早,陆承听便带着南思砚去了兵营。 第176章 窃玉24 “咱三爷今早带来那男的,什么人啊?” “是啊,架子怪大的,跟三爷坐一辆车,一上午了,进了三爷那屋就没出来过。” “何止,三爷还特意吩咐火头军,给那小子的早饭里多加了二两牛肉一个鸡蛋。” “走后门儿的吧,长那么秀气,那小腰细的,老子一只手都能给他掰折喽,一看就不是能打仗的料。” 严晧听着几个卫兵站在门口扯闲话,过去一人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 “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你们三爷的媳妇儿,陆家的三少奶奶,一个个眼睛长得不小,都拿来出气的吗?没眼色的东西。” 陆承听在兵营休息的房间,在一座二层小阁楼上。 南思砚趴在二楼窗边,听着严晧骂人,咯咯直乐:“这严副官还挺会说话。” 第210章 陆承听一边忙着手上的事儿,一边对南思砚道:“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算什么会说话。” 南思砚回过头来,伸腿踢陆承听小腿:“我可不是三少奶奶。” 陆承听由着他使小性子,打趣他:“是看不上陆家三少奶奶的身份?” 南思砚摇摇头,语气带着三分玩笑:“看得上,配不上。” 南三省总督,身份地位不容小觑,昨晚陆承听愿意为了他南思砚得罪那刘公子,南思砚就绝不会再怀疑陆承听对他的真心。 但真心归真心,陆承听却从没跟他提过关于子嗣的事。 他一边劝自己,能得陆承听这样的人爱着,别说是姨太了,他就是一辈子没名没分地跟着陆承听,他都该知足。 一边却又觉得这种想法实行起来实在是让他无能为力。 如果有权有势的人是他,他恨不得能将陆承听关起来,绑着他,好吃好喝养着他,亲手伺候他。 不让他出去见人,不给他跟别人接触的机会,不让任何男男女女惦记他。 让他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可惜,南思砚不能这么做,不仅不能,他还得做好给陆承听带孩子的准备。 他想到陆承听以后还会娶别人,也会跟别人做那些跟他做过的亲密事儿,还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心里就堵得厉害。 他越想越难受,盯着陆承听的侧脸,突然就哭了出来。 陆承听吓了一跳,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抬手擦了擦南思砚脸颊上刚落下的金豆豆:“怎么了这是?可是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南思砚摇了摇头,哭出声来,委屈道:“三爷,我不想给你带孩子。” 陆承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思砚脑子里那点儿小心思,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捏了捏南思砚泛红的鼻尖,戏谑道:“不想带就不带,你若能生,大不了我来带就是。” 南思砚听陆承听这么说,心里却并没有好受些,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企图拖延陆承听的时间: “要不你努努力?等我实在是生不出来,你再找别人?行吗?” 陆承听点头,问他:“行,努力多久?” 南思砚吸吸鼻子: “少说也得十年八年,有些人并不是易孕体质,茶楼隔壁开脂粉铺子的赵大叔,努力了十二年才让他媳妇儿怀了身子。” 陆承听答应南思砚:“知道了,那先暂定十二年。” 南思砚乖巧点头:“好。” 他趴在陆承听身上,想了想,又哭了:“三爷,我这辈子怕是都生不出大胖小子了。” 陆承听笑话他:“大胖丫头也行。” 南思砚揪他耳朵,骂道:“你个混球,你明知我什么都生不出来。” 陆承听低头吻他,不再拿他寻开心,只道:“戏唱多了,脑子里剧本儿也不少。” “你能不能生,我这辈子也就只要你一个,等处理干净了那刘公子的事,登记登报一块儿办。” 南思砚闻言,收了哭声,沉吟片刻:“三爷,登记就成,登报就算了,我不乐意。” 他是个男人,家世门楣也算不上光彩,陆承听权势再大,也堵不住老百姓的嘴,登报这么大的事,对陆承听影响不好。 陆承听知他心中所想,摸了摸他的后脑,没再多说什么。 下午陆承听练兵,南思砚就在房里待着,他见陆承听字写得漂亮,就让陆承听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自己拿了笔照着练,倒也不算无趣。 他练着字,休息时就翻翻陆承听放在桌边上的闲书,这一翻,就不小心将陆承听上午整理好的几页资料碰到了地上。 南思砚连忙弯腰去捡,一不小心,就看见了资料上的内容。 他识字不算多,但浅显易懂的东西都是看得明白的。 那些资料上写的,是关于回收种植罂粟土地和种植并贩卖罂粟者的惩罚政策以及名单。 如今这年头,为此深受其害的人不计其数,但各方军阀却视而不见,甚至将其当作敛财的手段,肆意妄为,丧尽天良。 南思砚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三爷,竟然并没有和这些人同流合污。 【他看见了。】037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嗯了一声:【省着他总是担心我遭报应,日日不得安生。】 037道:【其实我还挺想看你半身不遂是什么样的。】 陆承听嗤笑一声:【看别人半身不遂能有什么趣味?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要是想体验,我可以满足你,你直说就是。】 037闭嘴,它觉得以陆承听的尿性,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南思砚自打知道了陆承听其实很可能是个好人以后,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心里压着的石头也轻了不少,眼下依然让他提心吊胆的,就只剩下了刘公子那件事。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刘总督还没找上门来,建国饭店就先一步出了事。 “三爷,陈小姐疯了,您听说了吗?” 南思砚这两天心里压着事儿,睡不太踏实,一大早便起来去陆公馆后院练功,他拿着陆承听的小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喝上半杯去吊嗓,就听到不远处两个佣人嘀嘀咕咕地说起了建国饭店。 南思砚对这四个字格外敏感,如果这四个字是从陆公馆的人口中说出来的,那对他好奇心的吸引就更加无与伦比了。 第211章 他闻言连忙屏息静气,偷偷听起了墙角。 第177章 窃玉25 陈曼玲在陆承听去过建国饭店后的第二天早上,意识回笼时,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她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腰酸腿疼得厉害,只是此时,她脑子里回想的还是昨夜自己和陆承听共赴巫山的美妙场景。 她伸了伸手,摸着自己身旁的手臂,娇嗔道:“承听,我头好痛。” 没人应声。 陈曼玲感受到自己手心里冰凉的皮肤触感,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刘公子那张遍布血迹,死不瞑目的脸。 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一丝不挂的尸体。 满屋血腥,一地残骸。 而她另一只手边,还放着一把冰凉的步枪。 陈曼玲当场就疯了。 陈家报了警,只当是有人刻意为之,还从陈曼玲身上和床单上提取了残留的痕迹,送去西医院化验。 结果不出所料,那些东西的主人,还真的是那些死者。 警方的人来建国饭店做调查,饭店里前一天夜里值班的服务生却都是一问三不知,只道几位死者确实是下午就来过建国饭店定了房间,只是后来出去了,没见到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陈曼玲也并没什么异常,晚上回了房间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期间也没找人上过楼,看状态,不似是提前串好了口供。 只有一人,提供了看似有用的线索,说刘公子一行人在傍晚时,去了揽月河畔的碧水茶楼。 警方前去调查,也的确获得了些消息,比如那些人是去了碧水茶楼不假,而在南思砚登台后,茶楼二层的雅间里也的确传出过枪响,但可惜,当时情形太过混乱,并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二楼发生了什么事。 杜老板心惊胆战的受了一番盘查,想到陆承听曾对准过自己的枪口,愣是咬紧了牙关,全程喊冤,喊命苦,喊不知道。 倒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服务生,在接受调查时,提到了刘公子曾对南思砚起过心思,而南思砚,是陆承听的人。 这下可难倒了警方,谁也没胆子冒着生命危险跑去调查这华亭市当今真正的一把手。 好在不久后,西医院的人也给出了尸体的鉴定结果,死亡时间并非是在傍晚,而是在凌晨。 那就只剩了一种可能性,这些人高马大的男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小姐施暴,被陈曼玲以一己之力,屠杀殆尽。 虽然离谱,细枝末节似乎也不太经得起推敲,但刑侦手段有限,警方也只能如此结案。 陆承听看着南思砚,摇摇头:“没有,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偷偷听家里佣人说的。”南思砚说。 陆承听看着他脸颊红扑扑的,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管别人做什么,我等着你开了嗓唱曲儿,等了这半天,你倒好,嗓还没开,就跑来与我说这没用的八卦。” 南思砚拍开陆承听的手:“这怎么是没用的八卦?陈小姐可是你的青梅竹马。” 陆承听嗯了一声,淡淡道:“还是你的假想敌。” 南思砚白了他一眼:“也不见得是假想。” 陆承听不准备让南思砚继续为陈曼玲的事费心,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是打算就在这儿唱,还是换个地方唱?” 南思砚闻言,就知道陆承听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眨眨眼:“换个地方。” 陆承听眉梢轻扬:“想去哪?” 南思砚嘿嘿一乐:“建国饭店。” 陆承听被他气笑了,站起身来捏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往门外拽:“行,少奶奶说什么是什么,别说是建国饭店了,你就是想去元帅府,三爷也得满足你。” 南思砚就开始笑,一边推搡陆承听,一边把手腕往回抽:“三爷,我开玩笑的,您大人大量,别与我计较。” 陆承听不肯,一把扛起南思砚:“那怎么行,我看你要是不亲眼去看看那陈小姐,怕是能将此事念叨一辈子。” 南思砚挣扎着想跑,建国饭店那事儿,他听着都觉得邪门儿,他才不想去建国饭店:“我错了,三爷,饶了我吧,我日后不提了就是。” 两人打打闹闹了半天,最终还是将唱曲儿的地点,换到了陆承听那张平平无奇的大床上。 等南思砚唱不动了,开始跟陆承听闹小脾气时,已经到了下午。 所幸兵营里无事,陆承听便干脆陪着南思砚在家里摆烂,而南三省总督刘崇,也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抵达了华亭。 “三爷,刘崇来了。” 严晧从门外跑进来,对陆承听道。 彼时,陆承听正在自家厨房里给南思砚做桂花蒸糕,闻言,摆了摆手,将蒸糕放进笼屉,架在火上,洗干净了手,来到客厅。 刘崇坐在陆家的沙发上,身后跟着一排卫兵,看着穿着睡衣,腰间还围着块红白格子的小围裙的陆承听,眼皮开始抽搐,他哑着嗓子,强压着怒意:“陆少将好兴致。” 陆承听微微颔首,将腰间围裙解下来,放在沙发靠背上,问刘崇:“不知刘总督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刘崇脸色木然:“我来接我儿子。” 陆承听啊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听闻总督爱子在华亭建国饭店不幸遇害,还请总督节哀。” 第212章 刘崇闻言,冷笑出声:“是啊,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没能想明白,那陈小姐,是如何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连同七个卫兵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的。” 陆承听给刘崇倒了杯热茶:“刘总督这话说得就狭隘了,我倒是觉得,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 刘崇在来陆家之前,先去了趟警局,对于警方给出的结果并不满意,他拿着那一厚沓案件资料,在看到关于碧水茶楼的记录后,就直觉此事跟陆承听脱不开干系。 ————————— 老婆们这两天背着柚子在外面有别的小猫咪了,为爱发电都不见了,哭哭 另外柚子打算解散群聊啦,可能会重建,不设门槛,以后不发未删减了,不是不想写,主要是现在严查,害怕被制裁,在此向老婆们道个歉,望老婆们理解,爱你们。 第178章 窃玉26 知子莫若父,刘公子什么德行,刘崇心里清楚的很。 他几乎认定了是自己儿子色迷心窍,撞上了铁板。 可如今陆承听不认账,满华亭市的人都跟着陆承听一起说谎,刘崇也没有理由向陆承听发难。 他心里憋着怒火:“我儿什么德行,我心里明白,只怕是招惹了陆少将那在茶楼里唱戏的姘头,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他直勾勾地盯着陆承听,妄图看到陆承听心虚。 却不料他这话一出口,陆承听还反倒先不乐意了:“刘总督这般凭空捏造,扭曲事实,是何用意?” “凭空捏造,扭曲事实?”刘崇反问。 陆承听纠正他:“阿砚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并非姘头。” 刘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怒道:“陆少将是在耍我这把老骨头?!” 陆承听一脸坦然,波澜不惊道:“刘总督,说话要凭证据,刘公子虽去了碧水茶楼不假,但当晚我们相谈甚欢,并未起过一句口角,夜里我还专程派人送刘公子回了建国饭店,如今刘总督竟这般不识好人心,拿着警方已经断完的案子跑来找我的茬......”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道:“是南三省总督一职满足不了您的胃口,打算借题发挥,吞了我这大区,自己起兵做元帅吗?” 刘崇被陆承听这顶大帽子扣的怒火中烧。 这话要是被元帅听见,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堂堂三省总督,一世威风,功成名就,如今竟在陆承听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上吃了这样的大亏,再忍下去着实要成孬种了。 陆承听不认账,不要紧,华亭的警方办假案,也不要紧。 总归他儿子不能白死,他自会亲自出手解决了这小子,再寻个借口向元帅请罪。 他掏出了枪,对准了陆承听的额头:“老子他妈的宰了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便先一步从他面前响了起来。 刘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陆承听掏枪的动作,一个黑漆漆的血洞就出现在了他自己眉心。 陆承听不耐烦听别人张口闭口在他面前骂娘,他看着直挺挺向后倒去的刘崇,轻轻吹了下枪口。 他对刘崇那几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端起枪,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卫兵视而不见,只对严晧道:“关门,一个不留。” ...... 南思砚被楼下一连串的枪声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翻身光着脚跑下床,一开门,便看见了端着放着桂花蒸糕的小托盘,正准备推门进来的陆承听。 他鼻尖渗了冷汗,惊道:“三爷!有枪响!” 陆承听一手将受惊的南思砚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道:“嘘,宝贝,冷静,你做噩梦了吗?” 南思砚感受着陆承听强有力的心跳,闻着他手里桂花蒸糕的香气,渐渐平静下来,声音轻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我做噩梦了吗?” 陆承听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回房间,关住卧室门: “是不是没睡好?饿了吗?” 南思砚也知道自己最近因为心里压着事,精神状态并不好,他看着陆承听穿着睡衣,端着托盘,如此淡定又平常的模样,不禁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做噩梦了。 他看着那碟精致的桂花蒸糕,吸了吸鼻子,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我能先吃一块吗?” 陆承听将蒸糕放到桌子上,拿起托盘边洗好的热毛巾,给南思砚细细擦了手:“吃吧,就是给你做的。” 楼下尸山血海一塌糊涂,楼上温馨宁静甜甜蜜蜜。 南思砚睡了一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陆承听的桂花蒸糕做的软糯可口,甜而不腻,他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整整一盘子,剩下最后一口吃不下了,就塞进陆承听嘴里,满足道:“我觉得我最近好像胖了。” 陆承听戳了戳他小肚腩上的软肉:“还该再胖些,前些天瘦得硌人,气色也不好。” “我有点撑,三爷,我能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吗?”南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向他打申请。 陆承听此时哪敢让南思砚下楼。 他只好将南思砚推倒:“大晚上,院子里有什么好去的,又冷又黑,你吃饱了,该轮到我了。” 南思砚对陆承听远超常人的欲望和体力逐渐习以为常,闻言觉得陆承听说得也有些道理,乖巧地抬手攀上陆承听的脖颈,笑盈盈道:“三爷,你轻些,我刚吃饱,莫要把我晃吐了。” 第213章 楼下严晧捂着口鼻,指挥着陆承听的亲兵清理战场,运送尸体,苦不堪言。 楼上陆承听美人在怀,陪着南思砚在榻上运动消食,低吟浅唱,乐不可支。 南三省总督刘崇不满现状,借其子遇害一事,深夜带兵造访华亭,借题发挥,预图对陆家下手,吞并东大区,并扬言要推翻元帅,自立新政权一事,在三天后登了报。 陆承听一封电报传给元帅,添油加醋,将黑锅彻底推到刘崇身上。 南思砚在看了报纸后,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天晚上的枪声,并不是他在做梦。 陆承听对此只表示,已经过去的事,操那闲心做什么? “那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南思砚现在想起那枪声,还觉得后怕。 “不算什么大事,何必平白让你跟着担惊受怕。”陆承听一边帮他打着领结,一边道。 南思砚哑然,半晌才道:“这都不算大事?那什么算大事?” 陆承听戴好手表,牵起南思砚的手:“今天去登记,算大事。” 此时婚姻法尚不完善,登记结婚的工作部门虽没受理过同性结婚的先例,但陆承听身份地位够高,对方也只能遵从他的要求,他要登记,就给他登记。 回家路上南思砚看着自己手里那一页盖着公章,按着红手印的结婚证,轻轻摸着上面手写的【陆承听】和【南思砚】几个字,只觉得恍惚。 他爱不释手地拿着那张薄薄的纸,一直到重新踏进陆家的大门,才满心欢喜地对陆承听道:“三爷!我真成三少奶奶了!” 陆承听看着他红着脸颊傻乎乎的小样,笑着往前走去:“你好,三少奶奶。” 第179章 窃玉27 南思砚望着陆承听穿着西装,高大英俊的背影,将结婚证收进怀里,乐着朝他跑去,在他身后一个起跳,扑到他背上。 陆承听稳稳将南思砚接住,托着他的大腿根儿往上掂了掂,大步朝屋里走去。 一进门,便迎面撞上了一张跟他自己足有五分相似的脸。 陆旭穿着浅咖色格子的西装马甲,梳着背头,打着发蜡,人模狗样。 他打量着陆承听和他背上的南思砚,目光重点在南思砚身上略作逗留,然后笑着道:“承听,好久不见。” 南思砚从陆承听背上下来,依旧站在他背后,只露一颗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陆旭那张和陆承听有些神似的脸。 没陆承听高,肩没陆承听宽,腿没陆承听长,眉眼不如陆承听深邃英气,鼻梁略塌,嘴唇略厚,气质上看起来温文尔雅中带着两分油腻。 总体来说,照陆承听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陆承听面色平淡,语气如常道:“二哥刚回来?” 陆旭笑了笑:“是啊,船一靠岸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准备一会儿去趟医院,看看司令。” 他说完,顿了顿,看向陆承听身后的南思砚,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陆承听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将南思砚挡在身后,淡淡道:“我先生。” 陆旭一愣:“登记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刚回来。” 陆旭张了张口,半晌才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永远喜欢特立独行,没想到你居然还真娶了个男人回来。” 陆承听没应陆旭的话,只道:“二哥听说了吗?关于陈小姐的事。” 陆旭跟陈曼玲前些年都在国外,两人时常见面。 陈曼玲漂亮,热情浪漫,在国外也有很多追求者,陆旭对她很有好感,几次表达了想要跟她交往的想法,却都被陈曼玲委婉拒绝了。 陆旭知道陈曼玲和陆承听过去在同一间学堂读过书,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自己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只知道动刀动枪,粗俗又不会怜香惜玉的三弟。 他心中虽不服气,却也无计可施。 前些天陈曼玲打电话给他,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陈曼玲都没提起过陆承听,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旭暗自欣喜,以为陈曼玲是多年不见陆承听,只当他是白月光,如今一见,终于发现陆承听不如自己好,打算给自己个机会了,便向他正在就读的学校提交了申请,准备回国。 谁知,刚一回来,就听说陈曼玲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他叹了口气:“听说了。” 陆承听挑眉:“二哥不去陈公馆看看吗?” 毕竟那陈曼玲如今还没死。 不料,陆旭却摇了摇头:“人都疯了,我还去干什么?听说她犯起病来会大喊大叫,还会咬人伤人,我可不敢去,全当把她最好的样子留在心里,也就罢了。” 南思砚听着陆旭的话,虽也有几分道理,却更觉得他冷血无情,让人提不起好感。 他站在陆承听背后,偷偷用手指往陆承听腰带的缝隙里戳。 陆承听就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对陆旭道:“二哥你忙,我还有事。” 南思砚跟着陆承听回了房间,将怀里的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收进陆承听的保险柜,坐在沙发上,问他:“三爷,你说,如果哪天我要是也得了疯病,你会来看我吗?” 陆承听脱了外套坐在他身边,低头吻了吻他:“说什么傻话?” 美貌如何,丑陋又如何?聪明如何,痴傻又如何?清醒如何,疯癫又能如何? 第214章 无论什么样,不都是他的思砚么。 他对南思砚道:“你若得了疯病,我便多受些累,赶走这家里所有下人,清醒地照顾你,伺候你,再陪你一起发疯便是。” 南思砚被他逗笑了:“为何要赶走所有下人?是怕我丢人吗?” 陆承听摇摇头:“怕他们趁我不在时,说难听的话给你听。” 南思砚哑然,心里暖烘烘地:“那为什么要陪我发疯?” 陆承听看着他的眼睛:“怕你觉得孤单。” 陆承听说这话,并非哄南思砚开心,只是他在知道南思砚是来历劫时,就已经想到了万千可能中的每一种。 精神异常的人,不被人理解,内心往往都孤寂,只能活在自己心中的一方小天地里。 如果这碰到这样的思砚,陆承听也是要想办法走进他心里去的。 南思砚眼圈儿红了,低下头,喉结动了动,小声道:“你怎么这样啊......” 无论真假,南思砚觉得,他能站在陆承听身边,让陆承听在外面那样雷厉风行的男人,肯这样耐心温柔,低声下气哄着自己,对自己花这些个心思,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中午吃饭时,和五姨太通了声气儿,告诉她,两人已经结婚了,想要麻烦她帮两人筹备筹备婚礼的事。 五姨太虽然觉得陆承听娶了个男人回家这事儿不如何妥当,但她自认身份低贱,又不是陆承听生母,没资格干涉太多,而且结婚证都领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只能笑着答应下来,说了两句祝福话。 陆承听没给南思砚彩礼,如今大局势紧张,不容乐观,他不得不为之后的事做打算。 他已经安排人在国外买了住所,分批将陆家的资产变成黄金,送出去。 一部分存下来,一部分流向海外开始投资建厂,还有一部分,他正在联系与元帅对抗的新政权头目,主动上交。 听起来像是吃里扒外。 实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贡献多少,都是贡献,也算是为完成037布置给他的任务添砖加瓦。 陆承听无意在这样的年代做什么掌权者,打不完的仗,操不完的心,他志不在此,只想为自己和南思砚谋一份安稳富贵的未来,让南思砚躲过战乱,躲过动荡,平安快乐度过余生。 所幸,南思砚也没想起来这一档子事,得了名分就美滋滋的只知道傻乐。 第180章 窃玉28 陆华川在西医院住了小半个月,西医院的人束手无策,只能让陆承听把人又接回了陆家。 陆承听对此倒也无所谓,养在房间里,也活不了几天招人烦了。 只是他心眼儿不好,故意拿着那张结婚证,去陆华川床前晃悠了一圈,冠冕堂皇地跟他说,自己如今也有了家室,让陆华川好生养病,不用再操心他的事。 陆华川受了刺激,没几天便驾鹤西去。 他死前两天,陆承听带着南思砚去了趟南边,一来是让南思砚散散心,二来,他联系的新政权有了眉目,顺便去办点正事。 结果恰巧遗憾地错过了陆华川的葬礼,也没能尽尽最后的孝心,给他老人家守灵。 为此,陆承听还特意写了篇千字忏悔文,强烈谴责自己不孝,发表在了人民出版社新闻报的头条版面上,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体谅和安慰。 037对此震惊,并感慨:【我万万没想到,原来当婊子立牌坊,居然还能有这么个用法。】 可惜当时风大,陆承听没能听见037说了些什么。 陆承听在南边的事办得很顺利,回到华亭以后,陆旭也一直很安稳,每天吃喝玩乐,约会泡妞,很少跟他们有交集。 就在陆承听以为,陆旭这辈子是学好了,准备大发慈悲放他一马时,陆旭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的老路。 陆承听自打回了华亭以后,就一直在忙跟新政权交接的事,因为实力雄厚,又诚意十足,很快就打入了新政权内部,有时候不免要参加一些内部会议,偶尔拖得很晚,要到凌晨才能回家。 南思砚察觉出陆承听是在做不能大张旗鼓的重要的事,既不多问,也不打扰,每天就在陆家闲着,喝喝茶,吊吊嗓,练练字,看看书,再贴心的为陆承听暖好了被窝,等他回来搂着自己睡觉。 陆旭从初见南思砚那天,就对南思砚起了心思。 之后他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背地里目光却时时跟在南思砚身上,从楼上看他在院子里唱戏,练功的身影。 他看着南思砚虽不同于女人,却别有一番风味的身段儿,总觉得心痒难耐。 再一想到南思砚是陆承听的人,这种背德感带给他的欲望和心动就愈发难以压制,如野草一般在他心里野蛮疯长,让他蠢蠢欲动。 这段时间,陆承听常常不在家,陆旭每每看见南思砚扭着小腰在家里来来去去的身影,都总觉得他这【男弟妹】,是在勾引他。 终于,陆旭抓住了陆承听又一次天黑以后才出门的机会,敲响了南思砚的房门。 彼时,南思砚刚换了睡衣,穿着条只将将能盖住大腿的短裤,准备上床。 他听见敲门声,蹙了蹙眉。 门没锁,陆承听晚上回来不会敲门。 南思砚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看着门外的陆旭,意外道:“二哥?有事吗?” 第215章 陆旭推了推房门:“看看你睡了没,想跟你说说话。” 南思砚心中怪异,拒绝道:“我就要睡了,时辰不早了,二哥有什么事不如明早再说?” 陆旭道收回推门的手,对南思砚道:“我最近也在学戏,听你唱得好,想向你请教请教。” 南思砚挑眉,依旧婉拒:“二哥问错人了,我只会唱旦角的曲儿,二哥这嗓子,怎么也不会是想学旦角吧?” 陆旭嗐了一声:“实不相瞒,二哥最近想追个姑娘,人家是唱旦角的没错,我这不是,为了投其所好吗?好弟妹,就当帮二哥个忙吧?” 南思砚听陆旭这般说,脸上神情也坦诚,便只好道:“那二哥稍等,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他说完,反手将门关住上了锁,然后偷偷溜到卧室里间的书房,将电话打给了严公馆。 “少奶奶?” 严晧接起电话道。 南思砚嗯了一声:“三爷可与你说了?果然有人趁三爷不在家来敲我房门了。” 陆承听早在回到华亭那天,就嘱咐了南思砚,他这段时间会有些忙,如果夜里回来太晚,有人来敲他们房门,就让南思砚给严公馆打电话,严晧知道怎么处理。 南思砚没明着问,却当即就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有所指。 而严晧也早就收到了陆承听的命令,夜里不许出门,一旦接到南思砚电话,不用犹豫,无论是谁,动手就是。 严公馆离陆公馆只隔两条街区,严晧闻言,精神一振:“您拖一拖,我马上就到。” 037一边监控着陆公馆的情况,一边对陆承听道:【你这是钓鱼执法,违规了。】 陆承听不认:【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我有什么错?】 按规定,他不能亲自对血缘至亲下手,而且他只是事先知会了南思砚和严晧,要小心行事,并没说让他们对谁下手,如果陆旭肯老实做人,他即便是想钓,也是钓不上的。 037翻了个白眼:【这空子让你钻的,这辩让你狡的,你不去当律师真是可惜。】 陆承听没理037,继续开会。 陆旭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南思砚迟迟没有动静,又敲了敲门:“弟妹,你好了吗?” 南思砚翻出枕头下陆承听留给他的手枪,握在手里,喊道:“二哥,你等等,我马上好。” 陆旭见南思砚一直不肯开门,就知道南思砚这是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害怕了。 但此时陆承听不在,按平时他出门的情况来算,陆承听回来少说也到后半夜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收服南思砚这只勾人心痒的小野猫。 等事成之后,南思砚只要还想跟陆承听好好过日子,就必然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万事开头难,只要今晚拿下南思砚,日后有的是他陆旭的甜头。 他也不再瞒着自己那点儿小心思,直言道:“弟妹,你别怕,让二哥进去吧,二哥会好好疼你的。” 南思砚被陆旭说得一阵反胃,强忍着恶心道:“二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陆旭继续道:“别装了,南姑娘,二哥不信你没看出来二哥的心思,二哥刚刚说的想追求的,唱旦角的姑娘,不就是你吗?” 第181章 窃玉29 南思砚快吐了。 他听着一墙之隔的陆旭开始拼命敲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跟着紊乱起来,他做出最后的警告: “二哥,如果让三爷知道,您在打我的主意,只怕三爷不会善罢甘休。” 但陆旭此刻想的却是是,如今场面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拿下南思砚,才能让他和自己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反之,如果他没能拿下南思砚,再让南思砚去陆承听跟前告上一状,那才真的是麻烦了。 于是,陆旭只好无奈地笑了笑,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铁丝,塞进了陆承听卧室门的锁眼。 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陆旭推开了陆承听的卧室门。 屋里没开灯,陆旭看着床边的方向,往屋里走了两步,轻声道:“南姑娘,你在哪儿呢,跟二哥玩儿什么捉迷藏啊?” 没人回答。 陆旭又道:“出来吧,宝贝儿,你跑不掉的。” 他心中正激动,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丝轻轻的颤抖,十足变态,让人心中发寒。 只可惜南思砚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小白花。 陆旭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怼了一下,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枪响,一阵剧痛便从自己腰间传来。 他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黑暗中,握着枪,低头站在他背后的南思砚。 南思砚打开灯,看着陆旭腰腹那一片逐渐被鲜血染红,他红了眼眶,对陆旭说:“对不起,二哥,我太害怕了。” 陆旭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腰间。 还不等他看清楚自己的伤口,南思砚便又对着他胯下开了一枪。 陆承听说了,杀人要记得补刀。 但南思砚胆子小,不敢打陆旭的头,他害怕看见那种满脸是血的残暴场面,因此只敢对着陆旭其他要害部位开枪。 南思砚眼看着陆旭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就想开口喊叫。 他怕惊扰到已经休息了的姨太们,吓得连忙又对着陆旭的胸口开了一枪。 殊不知,这陆家的姨太们自打陆华川病倒以后,就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这些枪声喊声充耳不闻了。 第216章 一个个就算听见家里有枪响,也不敢吭声,只猫在房间里,全当听不着。 装聋作哑,省着给自己找麻烦。 陆旭仰躺在地,浑身是血,南思砚光脚站在一边,双手握着枪,因为过分紧张,左脚踩在右脚上,整个人还在轻轻发抖。 严晧匆匆忙忙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看着陆旭那张熟悉的脸,吞了口口水,喘着粗气,问南思砚:“我来晚了?” 南思砚惊恐地看着严晧,点了点头,对他说:“抱歉,我太害怕了......” 严晧哑然,半晌才道:“我觉得大概是二少爷更害怕些。” 南思砚第一次杀人,他看着陆旭死不瞑目的样子,对陆旭说:“对不起......” 严晧:“..............” 他在之前接到陆承听的命令时,并没想过这个半夜敲响南思砚房门的人,居然会是同为陆家少爷的陆旭。 他对南思砚道:“二少爷,好歹是三爷的亲手足。” 眼下,也是陆承听唯一的血亲了。 南思砚带着哭腔道:“这不能怪我,三爷说了,谁欺负我,我就开枪打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样的。” 严晧闻言,看着南思砚那张苍白又无辜的小脸儿,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那他说过就行。” 南思砚低头看了眼往他脚下蔓延而来的血迹,往后退了退,问严晧:“严副官,现在怎么办?” 严晧抿了抿唇:“您歇着吧,我来。” 最近这段时间陆承听搞了太多次这种事了,严晧处理起尸体来,显然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待陆承听回到家时,房间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 南思砚就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小毯子,严晧坐在沙发上陪着他,给他讲陆承听在战场上是如何杀人不眨眼的,试图借此来安慰南思砚的情绪。 南思砚听得聚精会神,脸色也好了许多,听到惊险处,还会瞪着眼睛,兴奋地问严晧:“然后呢?” 却在一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时,脸色立刻又白了下来,从床上跳下来。 在陆承听进门的瞬间,便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三爷!” 陆承听托着南思砚的大腿,将他抱在怀里,温柔问他:“怎么了?” 南思砚好想哭,他磕磕绊绊地跟陆承听说了今晚发生的事,然后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难过又惊惧道:“我不是故意的三爷,我吓死了!” 陆承听抱着他,轻轻顺着他的背,夸他:“你很棒,阿砚,能保护自己,很勇敢,很厉害。” 严晧看着南思砚那张变了又变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怕。 陆承听看向严晧:“处理干净了吗?” 严晧嗯了一声:“不好安排,暂时放回他自己屋里了,等您回来再做下一步安排。” 陆旭在华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陆承听沉吟片刻,最终决定道:“放火吧,烧了这里。” 严晧一惊:“陆公馆您不要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他原本就不喜欢陆公馆的装修风格,如今又连续死了这么多人,坏了风水,没必要再住下去了。 不仅陆公馆不能要了,他更是打算借此机会,直接彻底脱身了。 他对严晧道:“计划提前,我安排好具体事宜,跟你联络,你做好准备,安顿好你自己家。” 严晧闻言,严肃点头:“明白。” 陆承听将南思砚放下来:“去换衣服,收拾东西,明天我带你去旅行。” 南思砚听不懂陆承听和严晧的话,也觉得陆承听这个决定很离谱,但他对陆承听的信任和依赖大于一切。 闻言什么都没说,乖巧的收拾了自己和陆承听的衣服。 又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结婚证和值钱的物件统统收起来,对陆承听道:“好了,三爷。”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华亭市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陆公馆在后半夜时起了火,烟雾弥漫,火光冲天,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直到天亮,才渐渐熄灭。 那往日里人人路过都要惊叹一句的辉煌宅院,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化成了一摊废墟。 —————————— 礼物之王争霸赛又开始了,31号结束,有精准推荐,老婆们顶柚子一把,坚持一周为爱发电不要停! 不过咱不奢求,老婆们力所能及,能力范围内支持柚子就好。 柚子在此画出大饼,如果顶进前三十,加更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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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砚心中不安,揪着陆承听的衣领,害怕道:“你要回去打仗了,是不是?” 陆承听没回答南思砚的话,只道:“信我,阿砚,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五姨太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她和南思砚一样,也不想让自己养大的孩子回去上战场。 但她知道陆承听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家国大事,不是她一个没读过两天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妇道人家做得了主的。 南思砚也明白这个道理。 陆承听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这两年国内形势严峻,街头巷尾到处是因为外敌侵犯而失去父母的孩子。 他自己也是孤儿,深知其中难处,他再自私,再害怕,也说不出阻拦陆承听的话来。 他又自知没本事,别说陆承听费了这么大事,把他送到这儿来,就必然是不会同意自己跟着他上战场。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去了,怕是也只能拖陆承听的后腿,平白让他难做。 南思砚在陆承听再三保证,他一定会活着回来,风风光光给他办场盛大的婚礼之后,不得不向现实低了头。 他打了电话到李公馆,跟李双报了平安。 李双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以为他真死了,都给他烧了一个多月的纸了,现在看样子是白烧了。 还说自己喜欢上了杜老板新买回来的那个小花旦,打算攒钱,买他出去。 陆承听没告诉南思砚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只在三个月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一如往常地哄睡了南思砚,悄悄溜出了房门,向五姨太告了别。 却不知,南思砚在陆承听起身后,便睁开了眼。 他起身下地站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陆承听坐上楼下那辆黑色的汽车,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之内。 那种明知道陆承听会走,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感觉,就像是悬在南思砚头顶的剑。 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陆承听担心,误了陆承听的大事。 现在那把剑终于落了下来,南思砚整颗心都像是离了体,跟着陆承听去了一般,整个人空空荡荡,孤独的要命。 他红了眼眶,偷偷骂道:“混账东西,走都不敢说,我还能缠着你不让你走不成?” 话还没说完,眼泪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五姨太送陆承听离开后,看着南思砚屋里亮起的灯光,叹了口气,上楼敲响了南思砚的房门。 “孩子,信他,他会回来的。” 五姨太看着南思砚哭红的双眼,握着他的手道。 南思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堵着气嘴硬道:“他若不回来,我改嫁就是了。” 五姨太知道他心里难受,替他擦了擦眼泪,忍着伤心,笑道:“行,我替你相看。” 南思砚说不出话来,他想,不会有那一天了。 若是陆承听回不来了,他是一定会去找他的,无论在哪,无谓生死。 陆承听对037此次发布的任务不满到了极点。 他一想到南思砚的日日担惊受怕的等着他,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在熔炉里被锻造的日子。 第218章 想大开杀戒,想滥杀无辜,想逆了天道,将这人间化为灰烬。 037检测到陆承听的情绪变化,心里叫苦不迭,任务不是它定的,它说了也不算。 只能安静如鹌鹑,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陆承听换了身份,加入了新政权。 战争无情,纵使他再神通广大,架不住身受束缚,只能保证自己所参与的每一场战争都在最小损伤内告捷,并不能干预整个大环境。 他和南思砚只能保持电话联络和书信来往,再让037时刻关注着南思砚的状况。 他惦记着南思砚,速战速决,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攒够了037发布的任务里所定好的贡献值指标。 第182章 窃玉31(完) 陆承听拒绝了加官进爵,以伤病为借口,功成身退,马不停蹄奔向了远在万里之外,等待着他的南思砚。 战争在七年后彻底结束。 那一年的冬天,陆承听带南思砚和五姨太回了华亭。 以新的身份,邀请了战友和过去的老朋友,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陆承听亲手为南思砚做了凤冠霞帔,包下了华亭市最好的饭店,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三夜,出尽了风头。 那一日,南思砚偷偷掀起红盖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与自己行对拜礼的陆承听。 只觉得这一幕像是似曾相识,让他毕生难忘。 陆承听自打回来以后,就没再离开过南思砚身边。 虽然一年时间不算太长,可那种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生怕爱人不能平安归来的痛楚,却到底让南思砚在心底做了病。 他像是怕极了陆承听会走,每晚睡觉时,都要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一开始那些年,他除了偶尔做噩梦会梦到陆承听走的那一天,倒没留下什么其他后遗症。 反倒是岁数越大,脑子越混浊,越健忘,连当天吃了什么晚饭都时常想不起来的时候,他却开始频繁地回想起陆承听不在的那一年。 “又做噩梦了?” 陆承听看着惊坐起来,满头是汗的南思砚,将他抱进怀里轻声问。 南思砚抬手,紧紧回抱住陆承听,迷迷糊糊道:“承听,你没走啊?” 陆承听就轻轻吻他,轻声哄他道:“我一直在,宝贝,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这种现象,从南思砚过了八十大寿,开始分不清今夕何夕时,越发严重起来。 他每天夜里雷打不动都要惊醒一次,被早有准备的陆承听抱住之后,问上一句:“承听,你没走啊?” 陆承听就也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宝贝,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南思砚听完这话,才能继续躺回去,睡到天亮。 直到有天夜里,南思砚没再惊醒,也没再问出那句:“承听,你没走啊。” 陆承听便知道,这回,是南思砚走了。 他伸出手去,搂紧了怀里还带着余温的爱人,吻了吻他苍白的发顶,闭上眼,对他说:“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 “实验失败,血清没起作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人,遗憾地摇了摇头。 “要不要再等等?博士说了,这次的血清不会有问题。”一位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在厚实的防毒面罩下,蹙眉道。 “血清没问题,不代表人体可以完美吸收,更何况他被咬的时间太长了,肌肉已经开始僵化了。” 实验人员耐着性子为男人解释道。 那男人闻言,沉吟片刻:“再等等吧,如果今晚还没动静,再送去火化。” 实验人员嗯了一声,像是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拿着纸笔对着隔离病房里的显示屏,记录完上面的数据,便对那男人道:“走吧,晚上再过来。” 陆承听听着耳边的谈话声结束,感受到屋里强烈的灯光熄灭,又听着那两人的脚步声离开房间,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插满了各种针头,有不知名的药剂正在源源不断往自己体内输送。 他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唤道:【037。】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037看着这间实验室里,连接着陆承听身体各项指数的显示屏道。 所谓盛极必衰。 在人类世界科技,药物达到一个难以再进步的盛世之时。 终于有一些一生致力于作死,妄想得到永生的资本家们,斥巨资研制出了一种可让细胞持续不断再生的“不死血清”。 研究者们为这种血清命名为【tn】。 turritopsis nutricula,灯塔水母。 一种传说中永远不会死亡的生物。 【tn】一被研制出来,便被资本操控 立刻投入到了临床试验当中。 绝大多数生命的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 人类在很多时候似乎很强大,无所不能。 但在自然与天道面前,却又往往渺小又愚蠢。 要想违背自然法则,跟天道对抗,必然要付出代价。 不出所料,实验出了问题。 第一批志愿者在注射了血清之后,体内细胞的确开始了持续不断的再生。 但遗憾的是,和研究者们所想象的不同。 这一批“小白鼠”在体内细胞变异,可以无穷无尽再生的同时,无一例外出现了脑死亡。 第219章 成为了一群不能思考,只有本能意识,只知道进食,撕咬的怪物。 而第一批实验人员,也无一例外的成为了这些怪物口中的食物。 若光是如此,便也罢了,真正超出控制的是,这些被吃了,但却没有完全被吃完的实验者,居然也受到了怪物口中病毒的感染,成功变成了第二批怪物。 如细胞裂变一般,一分二,二分四,整个实验中心,很快便沦为了一片死地。 上面见情况不对,立刻封锁了实验中心,用暴力手段果断地清理了这些怪物。 却不料,百密一疏。 一位在实验中心工作的保洁人员,因为想让自己家里患病,却没钱医治,命不久矣的儿子活下去。 她偷偷从实验室偷走了一支血清。 在实验未成功之前,便迫不及待的将血清注射进了自己儿子的体内。 实验中心可以封闭,整个城市却难以集中控制。 自此,以那位保洁人员所居住的小区为中心,病毒迅速席卷了整座城市,没出一个月,就成了一座只剩下满地行尸走肉的死城。 第183章 末日清除计划1 因为不死血清可以让细胞无限再生,这些怪物没有痛觉,只要头没落地,便可以继续活动。 武力无法镇压,当权者只顾自己保命,带着军队第一时间撤离。 剩下的普通市民,便分成了两派,一派疯狂抢夺物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另一派则是踏上了亡命征程,逃窜去其他还没受感染的地方,试图避难,却推波助澜地加快了病毒蔓延和扩散的速度。 全球各地陆续沦陷,多个城市在几次大面积武力爆破之后,逐渐沙化。 活人越来越少,人间落为炼狱,盛世,沦为末世。 而这个世界的陆承听,原本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他在末世刚开始时,就抱紧了资本的大腿,买到了方舟的船票,跟着一批当权者,撤离到了安全地带。 可惜没过多久,第一处避难所里就有人在外出寻物资时被咬,并抱着侥幸心理隐瞒了同伴,偷偷回到了避难所。 结果不言而喻,病毒再次蔓延,当权者们抛弃了这一批花钱逃难的人,再次赶往下一片净土。 原身和其他人失去了庇护,只能自己抱团,以求自保苟活。 末世的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自私自利,勾心斗角,为了活命不惜任何代价是多数人的常态,原身更是这类人之中的翘楚,将人性本恶的一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让别人囤够了大量物资之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偷偷开着装着整个团队三分之二物资的集装箱货,撞开营地大门,跑了出去。 他长相儒雅,人模狗样,英俊潇洒,实则却善于伪装,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 在得了一次便宜后,便开始游走于多个这样的小队伍之中,故技重施,空手套白狼。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还是时运不济惹上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也是当前这个世界最高掌权者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谢枫。 谢枫认祖归宗以后,第一时间便是搜寻到了原身的下落,并将其抓回避难所,将其投入到了最新一轮的实验当中。 也就是将已经中了病毒,但还没来得及丧尸化的活人,制造成与丧尸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战斗者。 力量速度等身体属性暴增,细胞无限再生,伤口迅速愈合,没有痛觉,不会疲惫,只要脑袋还在,就可以无限次战斗。 但谢枫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陆承听,又怎么可能真心让他变成战斗者。 他吩咐了手底下的人,找到陆承听。 命人将其扔进丧尸堆里,等他被咬的差不多了,再捞出来,故意拖延到陆承听即将尸化之前,才将他送进了实验室,投入到了成功率极低的第一批试验中。 原身的命,至此终结。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在末世到来之前,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退伍军人,为保护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小男孩而不幸被咬伤。 恰好碰见外出寻找实验体的避难所研究人员,隐瞒了他们是要制造“战斗者”的目的,只说可以救他一命。 韩思砚为了活命,一咬牙,答应了研究人员跟他们回去,总归不去也是等死,不如碰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兴许可以保住性命。 果然,韩思砚幸运的成为了这一批实验者中,唯一一个完美吸收了血清,被改造成功的“战斗者”。 他被清除了改造记忆,装上芯片,被投放进丧尸堆中,进行下一步实战实验。 谢枫一直在关注着“战斗者”计划,他仗着自己军队出身,武力值高,枪法准,不知死活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走出了避难所,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偷偷靠近了韩思砚。 他被思砚远超常人的各项身体指标和身手震撼,又因为实验体永远存在改造失败的可能,他不敢冒险。 便起了将韩思砚占为己有,让他一辈子贴身保护自己的心思。 他开始对韩思砚示好,用各种手段让韩思砚对他动心。 在末世这种糟糕的环境下,韩思砚也难免将谢枫当成了知己,尽心尽力守着他,保护他。 可惜末世终会终结,卸磨杀驴又向来是掌权者们惯用的套路。 第220章 在许多年后,实验中心才终于研制出了可彻底清除【tn】病毒的另一种药剂。 掌权者担心这些强大又几乎不死的实验体会成为丧尸过后,影响他们话语权的最大威胁。 再三研讨后,他们又做出了新的计划。 清除实验体。 谢枫和韩思砚也正式从盟友走向了对立面。 韩思砚知晓此事,毫不犹豫的扔下谢枫,偷偷逃跑,再一次成为了亡命之徒。 却不想,被谢枫追踪着芯片找到了他的位置。 谢枫装模作样委屈地向韩思砚哭诉,自己找他找得很辛苦。 他嘴上说着让韩思砚不要害怕,说过去韩思砚保护他,现在该轮到他来保护韩思砚。 他让韩思砚跟他回去,说无论如何,他都会保下韩思砚的命,让他正大光明活着,不必再躲躲藏藏。 韩思砚心思单纯,又因跟谢枫这么多年建立起的革命性友谊,最终选择了相信谢枫,跟他回了家。 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被最信任的人伤害,被谢枫趁着他熟睡时,注射了专门针对实验体研究出的再生细胞溶解药剂。 他在浑身剧痛传来之时,问了谢枫为什么。 谢枫只跟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韩思砚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扔进熔炉,灰飞烟灭的命运。 【任务:推进世界恢复正常,尽可能提高人类留存的数量。】037察觉到陆承听心情不佳,小心翼翼道。 陆承听躺在床上,没说话。 他脑子里到现在还是上辈子南思砚临终前一直惶恐于自己会离开的样子。 觉得自己上辈子离开的那一年,直接成了他陪南思砚历劫中的败笔。 他警告自己,同时也是在警告037:【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037知道陆承听的意思,嗯了一声,难得没跟他犟嘴。 许久之后,陆承听才叹了口气,缓缓问道:【原身的改造失败了,我现在算什么?普通人?】 —————————————— 送礼物人数也是算分数的,宝贝们,咱们在读没人家多,但柚子知道你们真的超给力。 同时在支持其他作者的宝贝们可以分给柚子一个为爱发电,柚子也十分感谢。 知道我老婆们一定行,柚子要先兑现前三十的承诺了。 感谢每一位支持柚子的宝贝 ,很感动。 加更第一天,冲冲冲! 第184章 末日清除计划2 037摇头:【实验者融合了新型血清,“tn”病毒变异,本质来讲还是活着的,你尸化程度严重,现在准确说来,已经不再是活人了。】 它现在很怕陆承听记它的仇,也不敢卖关子,连忙接着道:【我特意选了这个身份,其实你和少君一样,都是这批实验中,完美融合了血清的实验体,但可惜原身没那个命,刚融合了血清,大脑也跟着死亡了。】 【现在换成了你,既完美融合了血清,达成了实验体的战力,又保持在了尸化的状态,一举两得。】 陆承听扬了下眉:【尸化?】 他不太喜欢这个词,觉得很恶心。 037知道陆承听挑剔的毛病:【放心吧,只是停留在死亡瞬间,等血清彻底融合之后,表面上所有特征都会和活人一模一样。】 陆承听抓住了重点:【表面上?】 037啊了一声:【是啊,实则不老不死不流血,多完美。】 它见陆承听似乎对此还是不太满意,看了看时间,又接着道: 【尸化会让你更好的隐匿于丧尸之中,它们会把你当做同类,不会对你发起进攻。 同时,你的生命体征会在三分钟之后彻底消失,人类的仪器检测不到你的生命气息,只会将你当成死人,可以为你省去不少麻烦。】 它因为上辈子为陆承听选择身份时,太过注重表象,忽略了后果,给南思砚留下那样的心理阴影,它也很愧疚。 这次它特意精挑细选了这样的身份,在原身彻底死亡之前的十分钟内,将陆承听送了进来,只希望可以将功抵过。 陆承听接受了037的好意,淡淡道:【谢谢,他人呢?】 037查阅时间线:【十天前已经被投放出去,进行到实战阶段的实验里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便继续躺在那张不足一米宽的实验床上,闭上眼。 很快,那连接在陆承听身上的生命体征显示屏上,所有数据都开始迅速下降,三分钟后,彻底清零。 陆承听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仿佛真的死了一般。 037以为他睡着了,试探道:【你还活着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 037不解:【咱们不行动吗?】 陆承听语气毫无波澜道:【等时机。】 他们眼下所处的避难所早已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容易攻破了。 这里受过一次次的改造和加固,是全球现如今最坚不可摧的堡垒,外表是铜墙铁壁,每一道入口出口都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生物密码锁和重武力把守。 避难所内有食物,营养液,和一些目前来说还算健康的家禽家畜。 避难所里的每一个人,要想出去都要向上面报备,回来之后在所外做全身检查,和各项身体指标测试。 第221章 一旦发现有受伤尸化现象,立刻施行枪决,之后火化。 陆承听现在所处的实验室更是重点保护区域,要想神不知鬼不觉从这儿出去,怕是要费些功夫,他着急忙慌开始行动意义也不大。 于是他选择了继续躺平,除了静静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开始真正与血清融合后逐渐发生的质变,什么都没做。 研究人员在晚上九点钟再次踏进了实验室的门。 他看了眼陆承听头顶各项数据都已经清了零的显示屏,关闭了还在往陆承听体内输送的不知名药剂。 打开对讲器道:“407号实验体,送去火化。” 说罢,看都没再看陆承听一眼,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几分钟后,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进实验室,将陆承听抬上了担架,一路穿过三重需要生物密码验证的合金大门,上了电梯。 电梯先是横向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缓变成了下行,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五分钟,陆承听的耳边才响起了“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工作人员抬着陆承听出了电梯,走出避难所大楼,不知是末世沙化严重,气温整体升高的缘故,还是因为熔炉将近,外面的温度显然比避难所内高了许多。 他们抬着陆承听上了一辆电轨,一开始一切如常,几分钟后,四周便隐隐开始变得吵闹起来。 陆承听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其他感官去辨别周围的环境和他这一路所走过的行程。 但037却看得分明。 电轨逐渐靠近避难所边缘,那道高耸入云,带着电光的金属网外,是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绵延数十公里,一望无际。 它们在行走,在嘶吼,在相互碰撞,试图爬上那张电网,却在靠近的瞬间,被高强电压烧成一堆焦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 原来,那吵闹声,并非人间的喧嚣,而是恶魔的低语。 在那电网边缘,矗立着一座尖塔,塔尖下方,有一倾斜向下的方形凹槽,凹槽之中,熊熊烈焰正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 所有被烈焰化成粉末的东西,都将通过那个凹槽,被扬进电网之外无穷无尽的活死人堆里。 实验人员将陆承听抬到塔下,将陆承听连同担架,塞进塔下一处只有一米见方的合金窗口里,按下上升按钮,转身离开。 陆承听在狭窄的甬道里缓缓上升,他睁开眼,站起身,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方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在自己头顶的发丝即将碰触到火焰时,毫不犹豫地向上一跃。 脚尖踩在甬道壁上,猛然借力,主动融入了那熊熊烈焰之中,攀上了那唯一连接着天光的出口,从几十米高处的塔尖,纵身一跃,踏着火光,宛如凤凰浴火一般,轻盈落地,隐匿进了黑暗之中。 陆承听身上原本单薄的衣料在冲出熔炉之时,被烧成了灰烬。 他却满不在乎地站在丧尸堆里,回过头去,看了眼那座狰狞如钢铁巨兽的庞然大物,开始默默盘算,该如何将这座吃人的牢笼和里面的罪魁祸首们夷为平地。 半晌后才转过身,步伐沉稳缓慢地穿过那些残破不堪,丑陋无比的丧尸,不着寸缕地行走在这人间炼狱之中。 【地点。】陆承听对037道。 第185章 末日清除计划3 037一边查阅资料,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陆承听。 过去那么长时间里,它和陆承听双方都很注重隐私,在不方便的时候,它都会主动屏蔽陆承听。 这还是它第一次看见陆承听裸奔。 只可惜,037只能看见陆承听白皙健壮的上半身和修长有力又匀称的双腿。 中间的重点部位,居然被宿主保护机制打上了高强度马赛克,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见。 它先回答了正经问题:【坐标海马市,东南方向直线距离六百二十四点三公里。】 说完,才又道:【你能取消保护屏蔽,让我瞅一眼吗?】 陆承听扬了下眉:【瞅什么?】 037扭捏道:【那啥,我有生之年,还没见过裸男......】 陆承听冷笑一声;【再等等,等他历完了劫,我请你去个好地方,里面全是裸男。】 037眼睛一亮:【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陆承听嗯了一声;【一言为定。】 陆承听走在沙漠之中,正想要施展法力,先寻一处落脚地,整身衣服,却发现自己的法力受到了限制,无法施展。 问了037,才知道,类似这种已经给了他远超常人的各方面体征的bug身份之后,规则会彻底封锁他原本的力量。 简而言之,开了一扇窗,就得关上一道门,不能buff叠加。 陆承听无言,继续沉默前行。 他在三天后,终于离开了那片荒漠,来到了一处尚未完全沙化的城镇,这才找到了一家早已荒废的商场。 他先去逛了一圈地下一层的超市,所有的食物都早已被洗劫一空。 所幸,陆承听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完全不需要进食。 光这一点,他在这末世之中,就已经算是无敌的存在了。 他从超市出来,在整个商场里游荡了一圈儿,才在一只丧尸手里,夺下了一扎矿泉水,洗湿了毛巾,简单擦了个澡。 这才找了家看得过眼的品牌男装店,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又挑了个大号背包,装了两套换洗衣服。 第222章 整个人干净好看的不像是这末世里的人该有的模样。 整整三天,陆承听都没碰到过一个活人。 这种孤寂和萧条感,让陆承听莫名享受。 除了那些有碍观瞻的丧尸,他对这样的环境可以说是非常满意了。 遗憾的是,城镇不同于之前那样大片的废墟荒漠,这里终归还是出现了小部分垂死挣扎的活人。 他还没来得及找家酒店好好睡一觉,就先碰到了一伙强盗。 一辆军绿色装甲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站在商场门口发呆的陆承听面前。 黑色车窗降下来,一个留着胡子的肮脏大汉从里面探出头来,冲陆承听打了个口哨: “小子,包里装的是什么?” 陆承听透过车窗,看见车里还坐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各个手里拿着枪。 陆承听打了个哈欠,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水,淡淡道: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 那大汉嗤笑一声,探头打量了附近一周,见暂时安全,这才拉开车门下了车,对陆承听道: “打开你的包,给我看看,要是没有,我就让你的脑袋炸开花。” 陆承听没理那大汉的话,只问他:“你这车不错,油箱里有油吗?” 那大汉不明所以,却得意道:“这附近的加油站都是老子的,谁敢打老子这油箱的主意,老子就爆了他的脑袋,喂丧尸。” 陆承听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跟他打商量: “不如,你把这车送给我,我拿我包里的食物跟你换。” 壮汉掏出枪来,拉下枪栓,对准陆承听的脑门儿:“你活腻了,敢跟老子谈条件。” 陆承听闻言,遗憾地撇了撇嘴:“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那壮汉刚想再说什么,眼前一晃,手里一轻,下一秒,就看见自己那把枪落在了陆承听手里。 而那刚刚还对着陆承听额头的枪口,此时也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砰”的一声,血溅了一车窗。 车里的人见同伴被杀,自己小团伙的尊严被挑衅,立刻通通从车上下来,将枪口指向了陆承听。 陆承听举起手来,笑着道:“别这样,如果你们愿意带我一程,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命。” 那几人见陆承听还敢发出这样的挑衅,忍无可忍直接对着陆承听开了枪。 只可惜,十几道枪声结束之后,陆承听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那些子弹像是长了眼睛般,通通避开了陆承听,穿透陆承听身后商场的玻璃大门,将大门打了个粉碎。 诡异的一幕让那几个男人心中一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上车逃跑,就见陆承听也举起了枪,对着他们扬唇道:“礼尚往来,该我了。” ..........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你可真好命。】 037看着一边开车,一边用车载碟片播放着音乐的陆承听,感慨道。 陆承听对此没什么意见想发表。 他这种集天地灵气于一身,受日月精华滋养过无数岁月的上古灵物,若是运气不好,才当真是奇怪。 根据037的导航,一路向海马市行驶而去。 这车上一任车主也不算是吹牛不打草稿,车里不仅油箱里是满的,车后备箱里还装了整整两桶汽油。 陆承听在即将抵达海马市时,往告罄的油箱里加了大半桶油,正准备继续赶路时,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了一只缓缓向自己靠近的丧尸。 陆承听转过身去,和那丧尸对视。 看见了他脖子上挂着的耳机,和手里捏着的随身听。 陆承听看着那丧尸,对他伸出手。 丧尸不能思考,不明所以。 陆承听便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双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线织手套,戴在手上,给了那丧尸丑陋的脑袋一巴掌,夺走了他的耳机和随身听。 事后,还对着他冷笑了一声,骂道:“蠢货。” 第186章 末日清除计划4 037看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丧尸,觉得他很可怜,批评陆承听: 【你怕是已经疯求了吧,欺负这玩意儿算什么本事?】 陆承听拿着随身听回到车里,从扶手盒里翻出一瓶消毒酒精,喷在那随身听和耳机上,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 又用车里转换器上连接着的通用充电器接口,给随身听充上电道,也不搭理037,自顾自道: 【希望他听的音乐能有些品味。】 037:【...........】 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实际路程大概就要翻倍。 若是放在正常情况下,大概一整天就可以抵达海马市。 但眼下虽没有堵车和限速的情况,却有很多塌桥和断路,还有一波波聚集在一起不知避让的丧尸,拦人去路。 纵使陆承听可以不眠不休,也还是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在天黑以后抵达了目的地。 海马市在进入末世之前,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都市。 无数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口密集。 连路边一家生煎包子店,都可以在一大早七点钟就排出三十米的长队去。 越是人多,病毒爆发后,所受的影响就越大,受到的后果也越是严重。 这里的现状,不言而喻。 第223章 林立的高楼没有灯光,满大街都是横七竖八,胡乱停放的车辆。 街边的店铺在经历了无数次抢劫的洗礼之后,门窗要么破碎,要么大开,货架都乱糟糟的堆放在门口。 整个城市脏乱无比,看不见活人身影,只有一批批行尸走肉在街头巷尾四处游荡。 陆承听将装甲车停靠在路边,往背包里塞了一堆子弹和车上之前那几个强盗搜刮来的食物,又将那个充满了电的随身听装进口袋,下了车。 他穿梭在满是丧尸的大街小巷里,问037:【具体位置。】 037搜寻到韩思砚所在的位置,蹙眉道:【他们的队伍藏的很隐蔽,在市郊一处私人庄园。】 陆承听闻言,也蹙起了眉。 眼下这种情况,人人自危,他妄自找上门去加入,难免会引人戒心,遭到拒绝。 他想了想,又问:【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搜寻物资?】 丧尸夜里的活动频率比白天高很多,几乎所有活人都不会选择在夜里行动。 037道:【中午,每三天进城一次。】 陆承听闻言,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037看着陆承听沉默下来,总觉得他又开始动歪脑筋了,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它在问这话时,陆承听正好路过这座城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 他一边往酒店里走,一边道:【当然是走谢枫的路,让谢枫无路可走了。】 谢枫可以装柔弱要韩思砚保护,获得韩思砚的好感,就说明韩思砚这一世武力高,心肠软,这一招对他奏效。 那陆承听就直接拿来用就好了。 还可以顺便在解决了谢枫之前,先逗他玩玩儿,恶心他,看他气急败坏。 何乐而不为。 037无言以对,只能提醒陆承听:【但谢枫现在已经先你一步接触到少君了。】 陆承听无所畏惧:【后来者居上,他算什么东西。】 酒店的房卡需要电脑激活,现在供电成问题,拿了房卡也没什么用。 陆承听直接从安全通道上了六楼,徒手卸掉了666号房间门的门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城市里大多数地方都因设备损坏的问题断了电,但供水系统还在运转。 陆承听脱了衣服,用凉水洗了澡,然后爬上酒店大床,钻进了舒适柔软的被窝,戴上了耳机,打开了随身听。 酒店走廊里偶尔有来往的丧尸,都对大敞着门的666号房间视而不见。 陆承听一夜好眠,在太阳升起时起床,洗漱完,哼着歌心情颇好的出了门,还在下楼时,和偶遇的丧尸服务生打了个招呼,问了声早上好。 之后他便在韩思砚每次进城的必经之路上的街边便利店里,用户外野营专用的小燃气灶给自己煮了那碗泡面。 一边看着窗外杂乱无章的风景,一边吃起了早饭。 虽然没必要,但是他喜欢人类这种一日三餐的仪式感。 吃完了早餐,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守株待兔。 他在听见037汇报说:【来了】的时候走出了便利店。 然后随机挑选了一位落单的丧尸,坐倒在了它面前,一边惶惶向后退,一边瑟瑟发抖。 037脸色木然地看着陆承听表演,眼皮抽搐: 【我该找机会让你当一回演员,你肯定可以在演艺圈有所建树。】 陆承听在表演中,抽空敷衍它:【谢谢。】 韩思砚开着车,远远就看见了被无辜的丧尸逼到马路中央的陆承听,减慢了车速,蹙眉道:“有活人。”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一个留着短发,长相颇为英气的女人,闻言,探头向陆承听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救吗?” 韩思砚还没说话,车后座上便有人先一步开了口:“队伍里已经有不少拖油瓶了,这种人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说话的男人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他看着陆承听仓皇后退的身影,总觉得隐隐有些眼熟。 韩思砚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不赞同道:“都是同胞,能救一个是一个,这里丧尸没有扎堆,不难救。” 那女人也点头,语气略带嘲讽道:“该积德的时候还得积,搞不好可以换你多活两天。” 戴帽子的男人耸了下肩,没再说话。 那女人拿起怀里的枪,降下车窗,对着陆承听面前的丧尸,一枪爆头。 然后对陆承听喊道:“哥们儿!上车!” 陆承听差点儿被那丧尸脑袋里崩出来的不明物质溅到,他不着痕迹地躲了躲,然后翻身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那辆车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解开了自己纯白色衬衫上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露出自己性感的喉结和精致好看的锁骨。 衣衫略微不整的样子,也可以更好的体现出他此刻的慌乱无措。 “谢枫,开门。”女人对戴帽子的男人道。 说真的,她不爽谢枫很久了。 明明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整天缠在韩思砚身边献殷勤,就连出门寻物资这种事,也要跟在韩思砚身边,让韩思砚分心去保护他。 还总要嫌弃别人是拖油瓶,当真有些不知所谓。 —————————— 老婆!发电! 加更第二天,继续冲冲冲! 第187章 末日清除计划5 第224章 这女人名沈玉,雇佣兵出身,身手枪法都不错。 这段时间已经和韩思砚被当做了整个队伍的保护伞,谢枫虽心有不满,此刻却碍于韩思砚在场,没再反驳,不情不愿地拉开了车门。 丧尸对声音和光源格外敏感。 刚才沈玉那一枪声音不小,此时已经有不少丧尸闻声而来,出现在各个街口。 韩思砚不敢停车,只在陆承听靠近车门时,放慢了速度。 陆承听身形略显狼狈的上了后座,一把将门关住,大口喘着粗气,连声对车上三人道谢。 谢枫原本在陆承听上车之前,就已经躲到了最边上,压低了帽檐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要跟陆承听交谈的意思。 但他在听见耳边传来的那一声“谢谢”之后,却猛然睁开了眼,看向了陆承听。 谢枫看着陆承听那张辨识度极高,又格外熟悉的脸,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因为要跟随韩思砚,只将抓捕陆承听的事交给了手下的人,他现在人在外面,不方便和避难所取得联系,并不知道自己的人其实已经得了手,并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了任务。 谢枫只当是自己的人失了手,没抓住陆承听这狡猾的东西,竟让他逃到了这里来。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手里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连陆承听这种小角色都解决不了。 一边面色不善地盯着陆承听:“我看你有点眼熟,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世界的原身,说来也可怜,到死都没能知道最后要了他命的,究竟是他得罪的万千人中的哪一个。 陆承听扭过头来,仔细看着谢枫,半晌后,摇了摇头:“你是?” 谢枫眯起眼,提醒陆承听:“31号大巴车。” 当时原身在将谢枫一行人洗劫一空后,逃走时,开的就是辆大巴车,车身上写着大大的“31”。 此时他们身前身后都有丧尸出没,韩思砚正在专心开车,顾不上后面两人是什么情况。 倒是沈玉,从后视镜里打量了陆承听一番,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算是认识。” “不认识。” 谢枫和陆承听异口同声道。 陆承听说完,冲谢枫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解释道:“抱歉,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以前没做过大巴车司机。” 谢枫一听陆承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一声:“演技不错。” 陆承听一副完全听不懂谢枫在说什么的样子,从后视镜里向正看着他的沈玉,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沈玉回了陆承听一个【不用理他,他有病】的眼神。 陆承听神色了然,闭上了嘴。 车内的气氛沉默下来。 韩思砚在甩掉了身后的一大批丧尸之后,将车停靠在路边,回头看向了陆承听。 刚刚陆承听上车时很匆忙,整个过程中韩思砚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位刚刚被自己所救的人长什么模样。 现下两人视线相撞,韩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轮廓分明,眉眼深邃的脸,和那双浅淡似琥珀的眸子,心头就是一跳。 别说是丧尸围城后,只剩下少部分人类的今天了。 就是换作几年前的盛世,韩思砚都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长相这样出众的男人。 他喉结动了动,看着陆承听的眼睛,问他:“你有去处吗?要不要加入我们?” 不等陆承听开口,谢枫就先一步道:“砚哥,别听他的鬼话,我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专靠卖可怜博取别人信任,还抢了我之前队伍里攒下的物资。” “他来碰你的瓷儿,绝对是图谋不轨 ,谁被他盯上谁倒霉!” 沈玉闻言,翻了个白眼儿:“说得跟砚哥遇上你不倒霉似的。” 谢枫知道沈玉看不惯他这副伪装,但没关系,沈玉的想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韩思砚怎么想。 韩思砚没理谢枫,只看向陆承听,点了支烟:“问你话呢。” 陆承听看了看韩思砚,垂下眸:“我没处去,但你朋友好像不欢迎我。”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浅色的眸子被他纤长的睫毛挡住,身上的衬衫干净的不像是末世里该有的样子。 脖领处的纽扣大概是逃命的时候没系好,皮肤很白,喉结很漂亮,锁骨也好看,不知道再往下胸………… 韩思砚的目光被陆承听身上那件单薄却不识大体的衬衫遮住,这才勉强将自己已经开始兀自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 他心里啧了一声,暗骂了句“男狐狸精”。 然后轻咳一声,点了下头,直接无视了谢枫的警告对陆承听道: “跟我走,我的队伍,我说了算。” 谢枫震惊:“砚哥!” 韩思砚将还剩下小半截的烟头,扔出车窗外,有些不耐地对谢枫道:“别质疑我。” 他对陆承听伸出右手:“韩思砚,叫我阿砚就可以。” 陆承听便也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指尖:“陆承听,以后还要请砚哥多关照。” 谢枫一听陆承听的话,嗤笑一声,心道这小子果然是在演戏。 之前还说叫陆长明,现在就叫陆承听了。 要让他活着骗完了韩思砚,下一次指不定又要改名。 他讽刺道:“你这改名换姓,换得不够彻底啊。” 第225章 陆承听一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看了眼韩思砚,表情有些尴尬。 韩思砚冲陆承听扬了下眉,拉开车门,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认暂时安全,这才迈着长腿跨出车门:“沈玉跟我下车,谢枫留在车上,承听......” 陆承听看了眼谢枫,向韩思砚打申请:“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沈玉蹙眉,刚想拒绝,就听韩思砚道:“行,但你得跟紧我,不能擅自行动。” 陆承听应了一声,侧头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谢枫,冲他勾了下唇角,意味不明。 随后便下了车,“嘭”的一下关住了车门。 陆承听跟着韩思砚和沈玉往街边走去,韩思砚将自己手里拿着的ak递给陆承听:“看见丧尸就开枪。” 陆承听看着两手空空的韩思砚:“你用什么?” 第188章 末日清除计划6 韩思砚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匕首:“不用操心我,我用这个就够了。” 陆承听还想说什么,沈玉就插了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里随时会有丧尸出没,你别拖后腿,就是帮大忙了。” 陆承听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低着头跟在韩思砚身后,暗暗打量着他的身影。 跟他身高相仿,估摸一八五上下,肩宽腿长,却并不健壮,有些偏瘦,短袖下露出的半截手臂肌肉线条很漂亮,是很紧致的精瘦,皮肤偏白,脸很小,一双桃花眼看起勾人又多情。 平白让他那张原本俊秀干净的脸,添了两分渣男相。 大概是末世不太方便的缘故,头发长了也没剪,只用黑色的小皮筋在脑后挽了个小揪揪。 很符合盛世那些走在荧幕前的明星小鲜肉的形象。 并不像是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硬汉型“战斗者”。 韩思砚察觉到陆承听在盯着他看,回过头来,冲他弯了弯眼睛:“好看吗?” 陆承听回了他一个笑:“好看。” 沈玉没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却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虽然她跟韩思砚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但以她对韩思砚的了解,却总觉得韩思砚虽然看起来善良好说话,但实际上他却跟谁都不亲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难接近。 只能说是在这末世里,少数良心还没泯灭,行事有原则,没什么私心,又愿意对弱者伸出援手的好人,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以来,队伍里已经有将近二十个人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其中还有一个女孩儿在末世之前,是个知名度很高的网络主播,长相很出挑。 韩思砚从没跟任何一个人开过玩笑。 除了出来搜寻物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也就是那个谢枫,自打来了以后,就经常缠着韩思砚。 韩思砚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亲近,不反感,一直很客气。 她想了想,问韩思砚:“你俩不会之前也见过吧?” 韩思砚闻言,没回答沈玉,只看向陆承听,问他:“你以前,见过我吗?” 陆承听眉梢轻挑,没否认,只道:“或许吧。” 韩思砚却笑了:“我可没见过你,不然一定会对你有印象的。” “是吗?”陆承听轻声反问,语调微微上扬,勾进韩思砚心里。 韩思砚侧头看了眼陆承听垂着眸的侧脸,便回过头去,舔了下嘴角,似是而非道:“或许吧。” 陆承听没再说话,三人就这样终止了话题。 在走过一条街口之后,陆承听眼尖地看见了一家被掉下来的门头遮住了大半个门面的小商店。 他抬手,轻轻捏了下韩思砚的手肘,指给他看:“那儿有家商店。” 突如其来却又不算逾矩的肢体接触让韩思砚指尖轻轻颤了颤。 他抬手摸了下鼻尖,对沈玉道:“去看看。” 三人走到商店门口,将落下的门匾挪开,拉开了商店的门。 沈玉架着枪,探头往里看了看,先一步走进商店,搜寻了一圈,才对站在门外有些心不在焉的韩思砚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进来。 陆承听跟在韩思砚身后走进商店,可惜这里早已被洗劫一空,原本放着食品饮料的货架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陆承听看着商店里面还有一道上着锁的铁门,小声道:“可能是仓库。” 沈玉看着门上那道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铁锁,蹙眉道:“怎么开?开枪可能会坏事。” 按理说,以“战斗者”的能力,这样一把铁锁,完全是可以被徒手掰断的。 但陆承听看着韩思砚脸上的神情,却觉得他像是有所顾虑,并没想将这种太过反人类的力量暴露在人前。 于是他率先开了口:“能找根儿铁丝吗,我来试试。” 韩思砚看了他一眼,低头在附近的货架上,找到了一个小孩子玩儿的扭扭棒,三两下拆了上面毛茸茸的包裹布料,取出里面的铁丝,问陆承听: “这个行吗?” 陆承听接过铁丝:“行,我试试。” 他蹲下身,拿着铁丝对准门锁,塞了进去。 表面上是在用技巧开锁,实际上是在暗戳戳地用暴力损坏锁芯。 很快,那铁锁便“咔”的一下,弹开了。 第226章 沈玉嘶了一声:“有两下子啊,哥们儿,你以前干什么的?” 陆承听将锁拿下来:“锁匠。” 沈玉翻了个白眼,信他就有鬼了。 韩思砚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门外守着。” 陆承听推开门,拒绝道:“我进去吧,你们武力强,有意外可以应付,这门上着锁,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思砚闻言,和沈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肩上的背包递给他:“注意安全。” 陆承听嗯了一声,接过背包,走进了那间黑漆漆的仓库。 仓库比门面大,里面满满当当堆着些纸箱,杂乱肮脏,满是灰尘。 他绕过那些堆积的纸箱,往里走去,在角落处看见了一个直勾勾盯着他的小女孩儿。 陆承听的视力不受光线影响,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小姑娘青紫的肤色,显然已经不是活人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这孩子的父母先一步被咬,在理智尚存时,将孩子锁进了这里,寄希望于她能多活一段时间,等到救援。 却没想到这孩子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受到了感染。 他之所以主动要求进这仓库,就是怕有这种事发生。 如果进来的是韩思砚或沈玉,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若是突然受到攻击,免不了会折腾出动静,引来附近的麻烦。 陆承听跟那小女孩儿对视,那孩子也就目光呆滞地看着陆承听,没什么反应。 陆承听走到那孩子身边,果不其然,发现了成箱的食物。 泡面,火腿肠,以及各种罐头类食品。 他将所有东西倒进韩思砚给他的那个大容量户外背包里,塞得满满当当,拉上拉链,背在肩上。 然后又用眼神扫荡了一圈儿,发现了漏网之鱼。 第189章 末日清除计划7 那孩子屁股下面,还坐着一个纸箱,纸箱上写着【xx牌黄桃罐头】。 陆承听弯下腰,跟那孩子说:“你起来。” 那孩子还是没反应。 陆承听觉得这些丧尸不愧是已经脑死亡了,一个个笨的要死,什么都听不明白。 他从那些货物里,找到一条红色围巾,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姑娘裹起来,打了个结,然后提着围巾,将她提溜起来,把下面的黄桃罐头箱子拉出来。 又随手换了个装着日用品的箱子,将那小孩放了上去。 这才双手抱起那个装着黄桃罐头的箱子,走出了仓库,用脚尖将门带住。 韩思砚就守在门口,看着陆承听出来,连忙伸出一只手,托住箱子底部。 他看着陆承听身后那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背包,乐了:“这么多?” 陆承听点点头:“够吃几天。” 韩思砚见他背的费力,连忙扯着包袋,将背包从他身上脱下来,背在自己身上:“我来。” 陆承听揉了揉自己的肩,看着他轻松的模样,夸他:“很重,你力气真大。” 韩思砚抬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肩:“你条件很好,多锻炼也可以。”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现在这样也挺好。” 外面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沈玉靠在商店门口的货架上,看着站在仓库门前相谈甚欢的两人,咳嗽了一声:“能不能回去再说?” 韩思砚和陆承听对视一眼,陆承听扯了扯他的衣角:“走了。” 他们走出商店,便加快了步伐,往停车的地方赶去。 沈玉看着韩思砚身上的背包,感慨道:“小陆可以啊,运气真不错,我们之前出来了三次都没有今天一天的收获多。” 她兴奋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福星,比谢枫那废物强多了。” 陆承听刚想开口,却见韩思砚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拉住陆承听的手腕,就近将他拉进了一家半掩着门的红酒店。 沈玉反应也够迅速,紧随其后钻了进来。 三人趴在半透明的玻璃门后,看见从不足十米远的街角岔口出现了一只丧尸。 穿着身染满了干涸血迹的藏蓝色工作服,头上还带着安全帽,手里拿着把已经没了电的电锯,拖在地上,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红酒店这边走来。 沈玉看着那丧尸目不斜视的拖着电锯从玻璃门前经过,刚松了口气,正要开口,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身后站着只只剩了半个下巴的丧尸。 她心中一惊,食指扣在扳机上,正想开枪,就被韩思砚压下了枪口。 眼看着那丧尸就要朝沈玉和韩思砚扑过去,陆承听当即挥起手中的ak,毫不犹豫地将枪杆抡到了那丧尸头上。 在那丧尸失去重心倒地的瞬间,又连续用枪杆对着他的额心拼命狠砸。 直到那丧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陆承听才停下手里动作,喘着粗气,有些轻轻颤抖地靠进了韩思砚怀里。 韩思砚愕然,下意识搂住陆承听的腰,定了定神,夸他:“反应很快,干得不错。” 沈玉也被刚刚那一遭吓了一跳,张了张口,对陆承听道:“谢谢,你还真是.....” 她顿了顿,才选出个相对恰当的词道:“让人意外。” 不久前初见陆承听时,她还以为陆承听又是个谢枫那样只会拖人后腿的废物,没想到还不出一个小时,她就改变了自己对陆承听的看法。 运气好,反应快,敢下手,不是废物。 第227章 陆承听就靠在韩思砚怀里,跟韩思砚说:“我挺害怕的。” 韩思砚觉得陆承听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 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如果放在前些年病毒没爆发的时候,应该也是那种可以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的成功人士。 看似软弱,实则坚韧。 虽然看起来武力值不高,但是运气好又聪明,也难怪能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孤身一人活到现在。 至于谢枫说的话...... 韩思砚现在持保留意见,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能在末世活下来的人,总归是有些手段的。 即便陆承听真是那样的人,在这样的末世里,其实也无可厚非。 只要别惹到他头上,当他是跳板,他就可以暂时当陆承听是自己人。 韩思砚捏了捏陆承听柔韧的腰肢:“不用怕,你做得很好。” 只可惜,他们三人再小心翼翼地没敢发出大的声响,变故还是发生了。 一枚子弹在韩思砚话音刚落时,便打在了红酒店的玻璃窗上。 一阵巨响,玻璃碎了一地。 韩思砚护着陆承听闪躲玻璃碎片时,撞翻了酒柜,一连串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大批丧尸的注意力,纷纷朝红酒店方向涌来。 韩思砚看了眼子弹射来的方向,眯了眯眼,握住陆承听的手腕:“跑!” 陆承听把手里的枪塞给韩思砚,韩思砚单手夹着枪杆,拉动枪栓,朝着迎面而来的丧尸疯狂扫射。 沈玉和韩思砚配合很默契,两人将陆承听夹在中间,杀出一条血路,飞快往车边跑去。 陆承听边跑,边去扯韩思砚的背包带子。 韩思砚心中一紧,下意识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陆承听此时也没计较他语气有多凶,只道:“包给我,你快去开车!” 韩思砚深深看了陆承听一眼,虽然他现在还并不能完全信任陆承听,但此时拉扯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不得不暂且松了手,把包交给陆承听,飞速跑到车边,拉开驾驶位车门,一脚油门轰过来,撞飞了几个丧尸,将车开到陆承听和沈玉附近。 陆承听一边跑一边拉开车门,先将背包甩了上去,这才攀着车门,有些狼狈的爬了上去。 沈玉上车的身姿也不从容,她又对着已经跟着她追到车窗边的丧尸开了一枪,爆了它的脑袋,这才甩手关紧车门,火冒三丈地对着谢枫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死了吗?!” 他们冒着风险下车去搜寻物资,这傻逼就知道躺在车里睡觉,听见枪响都不知道换到前面去开车来接他们。 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垃圾,傻逼中的极品。 典型猪队友。 她气道:“拉头猪出来都知道踩油门,把方向盘!蠢货!” ———————————— 第三天,排名掉了,老婆们别忘了继续发电,啵啵。 第190章 末日清除计划8 谢枫靠在后座上,被沈玉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咬着后槽牙,装可怜道:“我脚踝昨晚下楼的时候扭伤了,使不上力,我怕我去开车,反倒耽误事。” 谢枫是故意的,目的有二。 其一,韩思砚自从被投放到海马市,还没展现出来过他真实的实力,他想逼韩思砚一把,让实验更顺利的进行下去。 其二,陆承听的存在实在碍眼,他巴不得看见陆承听上不来车被丧尸淹没。 但此刻被沈玉像骂孙子一样,损成这样,他脸上也挂不住,没忍住怼了一句: “再说了,砚哥都还没说话,你叽叽歪歪干什么?” 沈玉觉得他就是在为自己的蠢找借口,脚踝扭伤了使不上力气还非要跟出来,是专门儿为了来拖人后腿的吗? 她气炸了,直接回过头来用自己还在发烫的枪口对准了谢枫的脑门儿:“活腻了直说,老娘送你归西。” 谢枫知道沈玉这泼妇说得出做得到,咬了咬牙,不吭声了。 韩思砚的注意力此时不在谢枫身上,对两人之间的争吵充耳不闻。 他在路过红酒店时,降下车窗,将放在腿上的枪拿起来,把枪口伸向窗外,对着红酒店对面大楼的某一层开了一枪。 谢枫不明所以,只当韩思砚是在让他们闭嘴。 沈玉有所猜测,此刻却没心情多问。 只有陆承听知道,韩思砚那一枪,打死了一个活人。 一个在他们在红酒店时,开枪打碎了玻璃,故意引来丧尸,妄图黄雀在后,不劳而获拿走他们物资的人。 但陆承听此时心情也不怎么样,也保持了沉默。 韩思砚刚才不仅怀疑他,还凶他。 韩思砚在开完枪后,从后视镜里看向陆承听。 当时陆承听在抢夺他身上背包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陆承听说不准是跟楼上那开枪的人是一伙的,想把他们当枪使。 但他刚凶完陆承听就后悔了。 因为这个假设不成立。 陆承听也跟他们在一起,如果引来丧尸,万一他和沈玉逃不了,那陆承听肯定也逃不了。 除非陆承听是被人骗了扔出来当枪使。 韩思砚小心习惯了,难免一遇到事就率先想到最差的可能性。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不慎丢的就是命。 第228章 这才在情急之下,没顾虑到陆承听的感受。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陆承听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低落的很明显,不禁开始自责。 他想道歉,但此刻车上气氛很诡异,谢枫和沈玉之间剑拔弩张,一点就要爆。 陆承听虽然没承认他和谢枫之前见过,但不难看出,陆承听和谢枫之间气场也不和。 韩思砚之前觉得谢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他却的确很关心。 他算是怀着颗感恩之心,这才随着谢枫,不想跟他计较太多。 但此刻,他却觉得谢枫实在是讨厌。 毕竟如果谢枫能有点眼色,提前把车开过来,他和陆承听刚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就不会发生。 那么现在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还要想办法找合适的时机去给陆承听道歉。 回营地的路上,四人各怀心事,都保持了沉默。 两个小时后,车子逐渐驶出城市最外圈的省道,陆承听才看见了缓缓出现在车窗外的庄园。 不算宏伟壮阔,金碧辉煌,只比普通的独栋别墅大一些,应该比较适合公司团建来度假。 这周围很偏僻,一路上丧尸的数量都明显减少。 庄园的围墙很高,爬满了藤蔓植物,墙上架了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大门有点像监狱那种厚重的大铁门。 算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韩思砚将车开到营地门口,打了两下喇叭,里面便有人打开了那庄园厚重的大门,等他们进了门,又将门重新锁好。 沈玉憋了一肚子火,车刚一停稳,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头都没回的往庄园里的三层洋楼里走去。 谢枫下了车,跟韩思砚道:“砚哥,抱歉.......” 韩思砚抬了下手,示意他闭嘴:“回去吧,物资晚点我会发。” 营地里的规矩,几个年轻有战斗力的,轮流出去搜寻物资,回来分给大家。 每次外出三个人,无论搜寻到多少东西,这三个人分配总量的百分之五十,剩余的分配给其他人。 总而言之,多劳多得。 如果自己吃不完,想要大发善心分给其他人,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韩思砚觉得谢枫大概是在盼着他自己的那点儿物资, 谢枫对着沈玉态度不怎么样,在韩思砚面前却乖的不行:“砚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 韩思砚有些烦躁道:“闭嘴,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谢枫被韩思砚难得的恶言说愣了,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表面上闷不吭声的转身离开,心里却将沈玉和陆承听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陆承听突然出现,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么糟心的事。 陆承听见他们都走了,开口问韩思砚:“这里的房间,是你分配吗?” 韩思砚摇了摇头:“空房间你随便选就好,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大家都会选一个同伴,两个人一间。” 陆承听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背包,看着韩思砚:“那现在营地里的人,是单数,还是双数?” 营地里现在是十八个人。 韩思砚回答:“双数。” 陆承听问:“你跟谁住?” 韩思砚和谢枫一间房。 是谢枫求他的。 韩思砚的房间是整个洋房里唯一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事实上,他和谢枫也并不住同一个卧室,只是共用一个洗手间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勉强同意谢枫住进了另一间卧室。 再者每天回卧室后,他都会习惯性锁了门再睡觉,从没跟任何人有过什么彻夜畅谈之类的举止。 两个男人,住两间房,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此刻,韩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浅淡双眸,却莫名觉得做贼心虚,慌得一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开口了。 陆承听一看他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的神色,就明白了,肯定道:“你跟谢枫一起住。” 第191章 末日清除计划9 韩思砚听着陆承听意味不明的语气,觉得有点窒息。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含含糊糊跟陆承听说:“你要是想跟我住,我可以搬去你房里......” “不用了,谢枫很依赖你,很需要你照顾,我自己住挺好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陆承听看着韩思砚,眼神清澈中带着失望,音色却很平淡。 他说完,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韩思砚,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往洋楼的方向走去。 韩思砚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被陆承听这三言两语搞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他和陆承听才第一天认识,两人之间甚至连朋友都还谈不上。 他却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陆承听对他的态度。 “等一下。”他叫住陆承听,试图找借口跟他多说两句话: “你需要,我替你介绍一下这里其他同伴吗?” 陆承听站住脚步,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敷衍又客气的笑: “谢谢,不用了,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不麻烦你了。” 陆承听扔下韩思砚,走进那间洋楼。 这座洋楼还算宽敞,进门是个很阔气的大厅,两边的走廊里就是一间间卧室。 楼上类似,房间不大,但很多,像是专门为团体来度假的人打造的。 第229章 陆承听直接上了三楼,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亮堂宽敞,还带洗手间的房间,拔掉了房门上的钥匙,关门,反锁。 037问他:【少君跟别人睡,你生气了?】 陆承听不满道:【注意你的言辞,他没跟别人睡。】 037哦了一声:【你生气了?】 陆承听否认:【没有。】 037不信,拿出数据摆在陆承听面前:【你情绪值很低。】 陆承听没再说话。 韩思砚没有记忆,更不知道有一天会遇到自己。 他在遇到自己之前,无论做出什么事,哪怕是去喜欢别人,跟别人谈恋爱,都无可厚非。 更何况陆承听其实知道韩思砚和谢枫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之所以会住进一间房,也是谢枫自己不要脸,打的阴险歹毒的算盘。 但陆承听还是觉得不爽。 他不知道这洋房里套间的格局,也不知道韩思砚和谢枫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的同住一室。 他只是一想到韩思砚让别人踏进他的房间门,他就不爽。 最主要的是,韩思砚今天还凶他了。 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陆承听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将背包扔到地上,准备了一下,躺在床上闭上了眼,伤心的睡了过去。 但037觉得,真正伤心的人,应该是不会在睡前刻意把裤子脱了,然后对着镜子,把衬衫解开到第三颗纽扣,故意露出若隐若现的半截胸肌,再偷偷摸摸往自己身上抹从商场里顺回来的高端男士淡香身体乳的。 他觉得陆承听这狗东西,绝对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背着那个属于他自己的背包,看都没看那些物资一眼,就离开了的背影,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往后捋了把自己的头发,背起那一大包物资上了楼。 他先是回了自己的卧室,把东西倒出来,分好。 他想着陆承听刚刚离开时说得那句【谢枫很需要你】,就觉得心里发毛。 把原本该分给谢枫的那一份食物,通通堆到了属于陆承听的那一份里,又打开了那一箱黄桃罐头,易拉罐包装,一共十六罐。 韩思砚想了想,拿出十二罐,连带着给陆承听的那些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背包。 他刚拉好拉链,准备出去,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韩思砚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谢枫。 他蹙眉:“有事儿?” 谢枫长得浓眉大眼,皮囊算得上优越,是会招女孩子喜欢的长相,身高比韩思砚要矮一点。 此时换了套干净的睡衣,靠在韩思砚卧室门的门框上,手里端着杯热水,看起来柔软无辜,和今天批判陆承听时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看着韩思砚,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他:“砚哥,我拿矿泉水烧的,给你。” 现在的情况,虽说供水系统都还在工作,但污染严重,外用还好,内服总难免让人提心吊胆。 矿泉水是很珍贵的物资。 他们几次外出,就找到了几瓶。 韩思砚看了眼谢枫手里的玻璃杯,拒绝道:“谢谢,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谢枫抿了抿唇:“砚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韩思砚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他没必要跟谢枫生气,只是今天的事一出,他发现自己对谢枫的好感度骤降,现在只是单纯的懒得应付他而已了。 谢枫见韩思砚神情冷漠,难过道:“我没有说谎,砚哥,我之前真的见过那个陆承听,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为你着想,为咱们的队伍着想,你不能这样误会我。” 这末世里,有几个好人。 即便陆承听做过抢夺别人物资的事,那也无非是为了保命,在这样吃人的环境下,陆承听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他能有什么错? 而且今天他们收获的这些物资,说句不好听的,陆承听的功劳占大头。 但他却直接将东西扔给了自己,连讨价还价想要多分一些的话都没说过一句,韩思砚觉得陆承听不是那种人。 他当时一定是有苦衷的,说不准是有人欺负了他,他才会做出那种报复性行为。 韩思砚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跟谢枫争辩的欲望。 只道:“没有误会,我只是不在意。” 谢枫闻言,有些不满道:“你是打算被他坑了再开始在意吗?” 韩思砚觉得谢枫话很多,淡淡道:“等他先有本事坑了我再说吧。” 说完,他不再等谢枫继续反驳:“我去发一下物资,麻烦让一下。” 第192章 末日清除计划10 谢枫见状,也不再跟韩思砚死犟,他话说到了,现在就等韩思砚发现陆承听是祸害以后,回过头来找他道歉就是。 韩思砚提着今天的收获下了楼,谢枫就跟在他身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今天分到的物资,居然和那些没有出门的人一样。 他眨了眨眼,委屈地看着韩思砚:“砚哥,你是不是给我发错了啊?” 没等韩思砚说话,沈玉就先一步开口了。 她嗤笑一声:“你哪里来的脸问出这样的话?拿了东西不知道躲到屋里去偷着乐,还敢大言不惭来要物资?” “要我说,就该连包泡面都不给你,让你自己出去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边拖人后腿,一边还想捞好处,立牌坊也不敬业点儿,真让人恶心。” 第230章 沈玉脾气不好,直来直去惯了,生起气来不骂你十八辈祖宗就已经算是她在为自己积口德了。 谢枫脸都被骂紫了,看着韩思砚,脸色极其难看:“砚哥.....我不是故意的......” “别他妈放屁了,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智商有问题,还是身体有残疾?”沈玉一看他装可怜,火更大了。 她警告谢枫:“你最好闭上你的嘴,滚回你房间去,否则,老娘就在这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谢枫发誓,如果不是他现在还对韩思砚别有所图,他必然要撕了这泼妇的嘴,打断她的四肢送她去做活体实验。 他咬着牙道:“沈玉,你说话不必这么难听。” 沈玉哈哈大笑两声:“我说话难听?要不是你一正常大男人做起事来还不如那半身不遂的脑瘫患者,我会说话难听?” “我还有更难听的,你想不想听?” 谢枫不再跟她逞口舌之快,心里狠狠记了她一笔。 整个客厅里十多个人,各个安静如鸡,没有一个敢开口试图劝架,只有那个做过主播的女孩儿,偷偷给沈玉竖了个大拇指。 最后还是韩思砚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沈玉没发完的火:“回房间去吧” 此时楼下发生的这一切,陆承听都不知道。 他睡得正香,听到敲门声响起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这庄园里有两台发电机,勉强可以满足这些人的日常所需。 陆承听伸了个懒腰,打开床头边的小台灯,借着昏黄的灯光,下地去开门。 韩思砚背着背包,看着站在门里,衬衫凌乱,光着两条线条流畅,又白又紧实的大长腿,赤脚站在地上的陆承听,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他目光落在陆承听那张还有些茫然的脸上,半天才开口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怎么了?” 韩思砚指了指自己的包:“给你送战利品。” 陆承听轻轻点了下头,侧了下身:“要进来吗?” 韩思砚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道:“方便吗?” 陆承听没回答,开着门,自己先一步回了房里。 韩思砚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住。 陆承听坐在床边,看着提着那个硕大的背包,傻站在床尾处的韩思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吧。” 韩思砚乖巧坐下,有些不自在的跟陆承听阐述了营地里分发物资的规矩,然后跟他说:“刚才我们发了物资,你没下来,我给你送过来。” 他看着陆承听在昏黄灯光下的侧脸,语气温柔道:“你还没吃饭,饿了吗?” “不饿。”陆承听语气平淡道。 他看着韩思砚把东西从包里倒出来,对着那十二瓶黄桃罐头挑了下眉:“这么多?不合规矩了吧。” 韩思砚摸了摸鼻子:“这个我没发下去,留给你吃。” 陆承听看了他一眼:“谢谢砚哥,这么照顾新人。” 韩思砚闻言,啊了一声:“倒也不是照顾新人.......” “那就是照顾我。”陆承听道。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眼睛,说不出否定的话,只道:“你今天功劳最大。” 陆承听一副了然的神色,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道:“砚哥还有事吗?” 韩思砚听出陆承听好像又不高兴了,而且已经开始有了要赶人的意思。 他连忙找补道:“我是想多照顾你点来着......” 陆承听逼着他说了心里话,就不再吭声了,拿了个罐头,拆开给韩思砚:“吃吧。” 韩思砚拒绝:“这是给你的。” 陆承听把罐头塞进他手里:“多着呢,你吃。” 罐头类水果在末世之前是新鲜水果过季后的第二选择,但换到现在,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对食物的需求量很低,但不代表他能完全拒绝食物的诱惑。 他见陆承听态度很强硬,便也不再客气,用手抓了一块黄桃,塞进嘴里,又喝了口甜汤,就把罐头塞回给了陆承听:“我不爱吃甜的,你吃。” 陆承听手里捧着罐头瓶,又不说话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但也没再说出赶人的话。 气氛沉默下来,许久之后,韩思砚才率先开口道:“抱歉。” “什么?”陆承听挑眉。 韩思砚道:“今天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条件反射。” “你知道的,现在的环境下,这么一大笔物资,可以满足十几个人几天的日常所需了,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陆承听等到了韩思砚的道歉,心里畅快多了。 他放软了语气,却有些哀怨道:“砚哥是更相信谢枫的话吧,才会误会我。” “不是!”韩思砚连忙否认:“没这回事......” “没关系的。”陆承听扯着嘴角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打断韩思砚:“我可以理解的。” “真,真的?”韩思砚问。 陆承听嗯了一声:“毕竟砚哥跟谢枫相识在先,还共处一室住了这么久,这样近距离相处过,肯定已经建立了信任。” “我只是个好运被你救了的路人,素未谋过面,你信他不信我,这很正常,我可以理解的。” ————————— 加更第四天,看情况前三应该是希望不大了,不过柚子还是很爱你们,你们最棒! 第231章 第193章 末日清除计划11 韩思砚总觉得陆承听这话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但细细一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意有所指。 像是在介意他和谢枫走得太近了。 韩思砚虽觉得没道理,但还是解释道:“没有共处一室,我那房间是个套间,两室一厅,我没跟他住一起。” 陆承听闻言,抬头看向韩思砚:“真的?” 韩思砚发现陆承听好像没那么不高兴了。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嗯了一声,再接再厉: “我也没怎么跟他接触过,只是他老来找我,又缠着我跟我示好,我觉得他有点可怜,不好意思拒绝他,才让他住到我隔壁......” 这话虽然是事实。 但听起来却很像是那种自己行为不太老实,和女同事暧昧不清,被自己老婆抓住以后,为了哄骗自己老婆,把责任都推到女同事身上的渣男们常用的说辞。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顶着一张渣男脸,说着那种渣男话,然后面色无辜的盯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 他轻笑出声:“你在跟我解释吗?” 韩思砚看见他笑,压抑了一下午的心情,瞬间就轻松了不少,他点了下头:“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介意。” 陆承听不承认:“我没有,我为什么介意。” 韩思砚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陆承听的情绪。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看着陆承听的笑脸,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看着陆承听那张红润的薄唇,问他:“你今年,多大?” 陆承听回答:“二十七。” 二十七,不小了,只比韩思砚小一岁。 韩思砚很多同龄的同学,战友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又问:“你结婚了吗?” 陆承听眉梢微扬,摇头:“没有,之前工作太忙,恋爱都没谈过。” 韩思砚闻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乐道:“我也是。” 陆承听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床上,衣领依旧大敞,看起来慵懒又放荡。 他看着韩思砚:“你这么帅,追你的人不少吧?怎么不谈?” 韩思砚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陆承听的大腿根儿上,喉结动了动:“你不也很帅?你比我帅,明星似的。” 陆承听歪了歪身子,一手支着下巴:“不是说了吗?我很忙,没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女人。” 韩思砚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说得一愣:“你不喜欢女人?” 陆承听坦然地点了下头,反问韩思砚:“怎么?你喜欢女人?” 韩思砚在此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上学的时候年纪小,没想过早恋的事,脑子里除了游戏就是各种户外体育运动,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对感情的事也没开窍,见别人早恋,只觉得幼稚。 后来高考落榜,一成年就参了军。 部队里一群大糙老爷们儿,会讲荤段子,会聊女孩子,韩思砚每每也只是听听,参与不进去。 他觉得训练已经很辛苦了,不明白那些人哪来的精力还要想东想西,想谈恋爱。 他还是完全不感兴趣。 再后来退了伍,找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身边的姑娘也普通,从来没遇到能让他心动的。 而且他总觉得女孩子很娇小,很可爱,很精致。 他们公司前台的姑娘受了委屈经常会躲在洗手间哭鼻子。 韩思砚自认不会怜香惜玉,也很害怕去哄人,说白了就是凭实力单身那种人,招惹不起那些水灵灵的姑娘。 而且他条件一般,不想当房奴,只有辆可以代步的小汽车,也觉得自己担不起娶妻生子成家的重担。 觉得一个人挺好,便也就这么拖着。 如今末世到来,就更没心思想那些了。 现在听到陆承听这么问,他有些犹豫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我喜不喜欢......” 他想了想,问陆承听:“那你之前,喜欢过男人?” 陆承听啧了一声,没直接回答韩思砚的问题,只道:“我这辈子都还没谈过恋爱呢。”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看着他上下轻轻滚动的喉结,漂亮的锁骨,和半露的胸膛。 脑子一热,问他:“那你想试试吗?” 陆承听看着他:“和谁试?” 韩思砚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在对一个第一天认识的男人,疯狂心动。 这是他前二十多年来都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如烈酒入喉般让人上头。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把按住陆承听的后颈,吻了上去。 温热湿润的触感让韩思砚头皮发麻,距离近了,他呼吸间都是陆承听身上好闻的木质淡香。 干净舒适,让人沉醉。 陆承听不闪不躲,任由韩思砚对他为所欲为。 直到韩思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顺着他的衬衫触碰到他皮肤时,陆承听才按住了韩思砚的手腕,向后退了退,结束了这个莽撞又冲动的吻。 他指尖按在韩思砚的小臂上,微微用力,目光盈盈,像含着水:“砚哥,别把我当做寂寞无聊时消遣的工具。” 第232章 韩思砚被这一个吻,撩的不上不下,头一次发现,原来亲密接触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事。 他跟陆承听额头相抵:“我是认真的。” 陆承听却好像不信:“我第一次谈恋爱,你别骗我,我们今天才刚认识。” 韩思砚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太过心急,有些孟浪了。 他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只能将脸埋在陆承听颈间,试图真诚的撒娇:“我没骗你,承听,信我。” “这世道太乱了,有今朝没明日,你东躲西逃,不如跟着我,你跟我好,我护你一辈子。”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语气有些悲凉:“砚哥,如今这世道,谁敢保证一辈子呢。” 韩思砚也知道陆承听的意思,他抬起头来,抚上陆承听的脸颊:“到死就是一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陆承听知道韩思砚说的是真的。 思砚对他的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早就刻在了灵魂里。 即便是第一天认识,陆承听也知道,韩思砚现在说的是心里话。 但他嘴上却道:“砚哥,你现在可真像那些为了哄人上床,就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画大饼骗人的王八蛋。” 韩思砚一愣,刚想替自己辩解,就见陆承听笑弯了眸子继续道:“但我还挺想被你骗的,要不你努努力,让我心甘情愿被你骗一辈子,行吗?” 韩思砚喉结动了动:“行。” 陆承听伸脚蹬了他一下:“行什么?什么行?谢枫白天刚说完我不是好人了,你晚上就跑来想爬我的床,你就不能有点儿警惕心?万一我才是骗子呢?” 韩思砚伸手捉住他的脚踝:“我没信他,我信我自己的直觉。” 他看着陆承听:“你要真骗了我,就当我自己眼瞎活该,日后你就有多远逃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要是再碰见了呢?要杀了我吗?”陆承听找茬。 韩思砚用另一只手捏住陆承听的下巴,恶狠狠道: “再碰见,我就抓了你关起来,用锁链捆住吊起来,日日夜夜折磨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第194章 末日清除计划12 陆承听被韩思砚说笑了,开玩笑道:“得亏是现在,换成前几年,你这么威胁我,我非得报警不可。” 韩思砚也笑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警察了。” 两人说了这阵子话,也算是交了心。 只是大概是两人之间还不算熟稔,一没了话题,原本暧昧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韩思砚还想亲陆承听。 刚才接吻时,陆承听好甜,不仅是黄桃罐头的甜,还有种从里到外迷惑人心的甜。 但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刚刚一鼓作气过了,现在轮到第二次,陆承听没发出邀请,他就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陆承听看出韩思砚有些窘迫,他主动开口:“你今晚,还要回去和谢枫一起住吗?” 韩思砚蹙了下眉,纠正道:“没有一起住,我有单独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陆承听就不说话了。 韩思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抓错重点了。 陆承听刚才那话,明明是在暗示邀请他留下来。 他后悔的想给自己两巴掌,舔了舔唇角:“要不,你再重新问一次?” 陆承听拒绝:“我不问了。” 韩思砚握着他脚踝的手就开始不老实的往上,摸上他的小腿,让他膝盖立起来,用脸颊去贴他膝盖内侧,问他:“你晚上,一个人住,会害怕吗?” 陆承听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会,我晚上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韩思砚抱着他的小腿:“现在不一样,你今天刚到陌生的环境里来,这里的人你都不认识,知人知面不知心。” “外面有丧尸,房子里有善恶不明的人,你该害怕才对。” 陆承听觉得这样强词夺理给他洗脑非要让他害怕的韩思砚很可爱,好心情的顺着他:“那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是开始有点害怕了。” 韩思砚闻言,立刻顺着梯子往上爬: “那我陪你,我胆子大,身手好,枪法准,你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你的觉就行。”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陆承听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看着他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穿着的衣服:“去洗漱,我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韩思砚这回进步了。 他刚想不经大脑,直接说,他有衣服,可以下楼换。 脑子就连忙追上了他的嘴,控制着他将那不解风情的话咽回肚子里,只说了声:“好。” 谢枫一直关注着韩思砚的动向。 他趴在门边,看着韩思砚背着包出去,就知道他是上楼去找陆承听了。 他坐在套间的小客厅里,等着韩思砚回来,就转变战术,不再说陆承听不好,只认错,说都是自己的错。 让韩思砚别生他的气,别跟他计较,他以后会改,让韩思砚不要因为今天的事讨厌自己。 说他只是太在乎韩思砚了,才会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说他只是希望韩思砚好,能平平安安在末世里好好活下去。 结果他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了个彻底,月上枝头,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也没等到韩思砚回来。 第233章 他左思右想,还是出了门,往楼上走去。 三楼原本只有两间房里住了人,谢枫之前上来过,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陆承听选了哪间房。 他看了眼周围,走廊里很安静。 另外两间卧室里的人大概是休息了,也没什么动静。 谢枫便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陆承听的卧室门,企图偷听韩思砚和陆承听在里面做什么。 陆承听五感远超常人。 他在谢枫上楼时,就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那种非常刻意的偷偷摸摸,让陆承听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谢枫。 之后那轻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又停留在他房间门口,就更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陆承听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悄悄下了地,走到门口,然后迅速开锁推门,一气呵成。 碰撞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谢枫觉得自己甚至看见了他过世已久的太奶。 陆承听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脸一动不动的谢枫,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谢枫躺在地上,缓了许久,鼻梁上那阵难以言表的疼痛才勉强变成麻木。 他站起身来,觉得自己鼻腔里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拿下自己捂在脸上的手,看着满手血迹,恨不得当场翻脸,跟陆承听干一架。 “你疯了吗?”谢枫气道。 陆承听蹙眉:“不是你先鬼鬼祟祟站在这儿的吗?” 谢枫反驳:“我不跟你扯淡,砚哥是不是在你这儿,我找他有事。” “砚哥......”陆承听说起韩思砚,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砚哥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谢枫听到这话,才注意到陆承听身上的穿着,和他光溜溜的两条大腿,脸色一沉。 陆承听嗯了一声:“他在洗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谢枫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是他们的卧室里没有水吗?韩思砚居然要跑到陆承听的卧室里来洗澡。 他咬着牙:“我有急事。” 陆承听轻轻扬了下眉梢,脸上的笑容带着讽刺: “什么急事,让你跑到我房门口来听墙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专门跑到这儿来偷窥别人的隐私。” 他说完,听着洗手间里水声停下来,故意凑近谢枫,小声在他耳边问:“阴沟里的老鼠,砚哥知道你这么恶心吗?” 第195章 末日清除计划13 谢枫刚刚被陆承听撞了一下,本就就是在强压着心里的怒意。 现在听见陆承听说话这么难听,立刻火冒三丈,一把提住了陆承听的衣领。 可惜,还不等他向陆承听放出狠话,一道冷厉的声音就在洗手间门打开的同时,传了出来。 “谢枫,松手。” 韩思砚穿着短裤,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大步走过来,掐住谢枫扣在陆承听衣领上的手,往下一扳。 他捏着谢枫的手腕,将他甩开,然后把陆承听拉到自己身后,挡在他面前,看着谢枫,面色不善道:“你想干什么?” 谢枫此时脸上还带着血迹,见韩思砚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向着陆承听,委屈道: “砚哥,明明是他,你看我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你还向着他?” 韩思砚抿了抿唇,回头轻声问陆承听:“你打他了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没有,他站在门后,我开门,不小心撞到他,我不是故意的。” 韩思砚就知道,谢枫是看不惯陆承听,开始故意在自己面前上眼药了。 这里是陆承听的房间,谢枫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儿来,显然是他主动来找陆承听的茬,而且他刚刚亲眼看见,分明就是谢枫提着陆承听的衣领在耀武扬威。 现在又摆出这样的神情给他看,是在把他当傻子糊弄吗? 他对谢枫失望至极,冷着脸,淡淡道:“你有什么事吗?” 谢枫低着头,委屈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不敢睡......” 韩思砚听着这话只觉得心累。 之前谢枫确实对他很好,很关心他,也算让他在这有今朝没明日的末世里得到了一点点人情冷暖上的心理安慰。 但此刻,他却觉得谢枫对他的这种依赖,简直就是拖累,是无形的心理压力。 他无意伤害任何一个对他没有恶意的同胞,无论谢枫多蠢,多无能,只要他别起什么坏心思,韩思砚都能容忍他。 但他在看到谢枫提着陆承听衣领,企图伤害陆承听的时候,却头一次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他语气不太好道:“谢枫,我没有义务陪着你,我需要私人空间,做自己的事。” 谢枫看着韩思砚,目光凄凄,指着韩思砚身后的陆承听:“私人空间?跟他?” 韩思砚下意识将陆承听又往身后护了护:“与你无关。” 谢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思砚打断:“不早了,你回去吧。” 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驱赶态度。 谢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觉得陆承听果然手段了得,难怪能轻轻松松的游走于各个避难的队伍中,骗人物资,得心应手。 但眼下的情况,韩思砚显然是已经上头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只能咬了咬唇,握紧拳头,愤愤离去。 第234章 离开前,还悲切地看了韩思砚一眼,跟他说:“你会后悔的。” 韩思砚关上门,回头看向陆承听:“你没事吧?” 陆承听拢着自己的衣领,摇摇头:“没事。” 他回头走到床边坐下,沉默了半晌,对韩思砚道:“我刚才是故意的。” 同为实验体,韩思砚的耳力也绝对差不了多少,刚才陆承听在故意骂谢枫恶心,刺激谢枫的时候,洗手间的水声已经停了下来。 韩思砚大概率是听见了他的话的。 他可以在谢枫面前装模作样,却没必要隐瞒韩思砚,省着韩思砚对他留下表里不一的不良印象。 而事实也正如陆承听所猜测的那样,韩思砚的确听见了,陆承听对谢枫的言语攻击。 他挑了下眉,故作不知:“什么故意的。” 陆承听低着头没看韩思砚:“我骂他了,他才会对我动手,我是故意的。” 韩思砚走到陆承听身边,蹲下身,抬头看着陆承听的脸:“为什么?” 陆承听直言:“我见不得他一直缠着你。” “你在吃醋?”韩思砚问。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的眼睛,回答:“对。” “我赶他走,他不会死心的,要你赶他才行。”陆承听将自己那点儿反正也瞒不住的小心思和盘托出。 韩思砚觉得,陆承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爱。 做了坏事都不知道装无辜,装可怜。 反倒是在事后主动向自己承认,他是因为吃醋,看不惯谢枫,所以故意惹了谢枫发火,让他对自己出手,再让韩思砚去赶谢枫走。 韩思砚抬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脸颊:“别在意他,以前我孤身一人,没必要刻意避嫌,以后不会了。” 陆承听握住韩思砚的手腕:“砚哥,我占有欲很强。” “我不管他目的为何,有多可怜,我没那么多同情心,别再让我看见他纠缠你。” “别提他。”韩思砚眨了下眼,堵住了陆承听的嘴。 第二次的吻,比起第一次的小心试探,浅尝辄止,显然放肆深入了不少。 韩思砚大脑停止了关于其他事的思考,专心致志和陆承听共享缠绵。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陆承听带上床,压制在下的。 只在反应过来事情与他所料的有出入时,抓住陆承听的手腕,红着脸道:“我以为你......”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对他道:“我不是,你才是。” 这和韩思砚想的不一样,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 他看着陆承听细皮嫩肉的小模样,狐疑道:“你行吗?” 037原本正要屏蔽自己。 闻言,先发出了一阵狂笑,然后才在陆承听骂人之前,迅速切断了自己和陆承听之间的信号。 打算完了再嘲笑他。 陆承听眼皮一抽,不乐意道:“砚哥,你这样质疑我,可真伤人自尊。” 韩思砚的目光落在陆承听衬衫下摆处:“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听不管韩思砚什么意思,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说明他有多欠收拾。 陆承听要做的,不是跟他做那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把韩思砚收拾服帖,让他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 加更第五天,爱你们! 第196章 末日清除计划14 韩思砚身为实验体,身体韧性一绝,伤口愈合迅速,没有痛觉。 但他万万没想到,陆承听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文尔雅,居然如此天赋异禀,虎虎生威。 两个体力绝佳的人,直到黑夜褪去,黎明到来,才缓了口气,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陆承听吻着韩思砚,还在计较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问他:“行还是不行?” 韩思砚将脸颊埋在他颈间,笑出声来:“出人意料,筋骨奇佳。” 陆承听搂着他:“想睡觉吗?” 韩思砚也可以不睡觉。 但现在他想睡。 想和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缠绵过后,相拥而眠。 而且陆承听只是普通人。 折腾了这么一宿,肯定已经累了。 他点了下头,以保护者的姿态将陆承听搂进怀里:“睡吧,安心睡。” 有他在,以后定要让陆承听踏踏实实睡好每一觉。 谢枫一夜未眠。 他坐在套间小客厅里,看着韩思砚的房门,守了一晚上。 直到天亮,都没看见韩思砚回来的身影,谢枫就知道,陆承听得手了。 他只是普通人,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已经熬到了极限。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等不到韩思砚回来了,这才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憋着一口气睡了过去。 陆承听在下午太阳已经西斜时,才睁开眼,从韩思砚怀里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下了床。 他换好衣服,将自己打理整齐,将韩思砚给他的那些物资收好,锁进柜子里。 又从里面拿了两包泡面,一根火腿肠,一个卤蛋,轻手轻脚打开门锁出了门,来到一楼的厨房。 刚把泡面下进锅里,沈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吃这么多?”她看着锅里的两包泡面,吐槽了一句,又好心提醒道:“省着点,小心过两天运气不好饿肚子。” 第235章 陆承听看了她一眼,暗戳戳道:“两个人吃。” 沈玉哦了一声,随口问道:“谁啊。” 她其实并没多想,就是听陆承听这么一说,她就下意识这么一问。 谁知,陆承听却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砚哥。” 沈玉一愣,随即哟了一声:“你这是打算跟谢枫争宠了?” 陆承听不置可否:“没什么好争的。” 沈玉道:“我支持你,虽然都是舔砚哥,但他招人烦,你不招人烦,祝你早点儿把那谢枫排挤出去,让我清净清净。” 陆承听:“..........” 沈玉像是没有察觉到陆承听的无语,又道:“不过砚哥不好舔啊,你得做好碰壁的准备,他本事大着呢,大概也不会一直在营地里待下去,不会一直做你的保护伞的。” 毕竟之前谢枫那么对韩思砚献殷勤,韩思砚也依旧对他不冷不热。 如果有一天韩思砚要走,绝对不会随身给自己带只拖油瓶。 沈玉说话虽然不中听,但陆承听知道,她这也算是在好心提醒自己,没说什么,只低着头开始切火腿肠和卤蛋。 彼时,韩思砚也刚起来。 他在陆承听从自己怀里钻出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听着陆承听收拾东西,拿了泡面出门,知道他大概是去弄吃的了,就干脆又躺了会儿。 韩思砚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就能睡得这么踏实。 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套上陆承听放在床边的衣服,洗漱完,下了楼。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了刚把泡面盛出锅的陆承听,和站在一边等着用灶的沈玉。 他冲沈玉点了下头,算打招呼,然后走到陆承听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下巴垫在陆承听肩膀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沈玉手里的午餐肉罐头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卧槽。” 她弯腰捡起自己的罐头,瞪大了眼:“你俩搞到一起去了啊!” 韩思砚看了沈玉一眼,松开陆承听,去端碗:“你说话能不能别总那么虎?” 沈玉哑然:“不是,你俩不是昨天才认识吗?” 韩思砚嗯了一声:“相见恨晚,一见钟情。” 沈玉看着陆承听优越的侧脸,眯了眯眼,什么相见恨晚,这怕不是见色起意吧。 怪不得韩思砚在队伍里从不跟哪个女孩儿亲近示好,就连何青束那样漂亮的女主播他都从没另眼相待过。 原来是取向不在那儿。 剩下的男人,除了谢枫,也没有能看的过眼的。 但谢枫为人不讨喜,而且说实话,要是照陆承听比较的话,确实是差了一截儿。 也不怪韩思砚看不上。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韩思砚还是个挑剔的。 她咋舌道:“没想到啊砚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看人小陆长得好看?” 陆承听闻言,侧头看了韩思砚一眼。 韩思砚摸了摸鼻子:“瞎说什么?别老打听别人的事儿。” 沈玉撇了撇嘴,对陆承听道:“手段可以啊哥们儿,这么快就抱上大腿了,当我之前那话没说,别往心里去。” 陆承听洗好了用过的锅,放回灶台上,笑得客气:“没事,沈玉姐。” 韩思砚还想问什么,就被陆承听拍了拍屁股,打断他:“去吃饭。” 韩思砚哦了一声,跟着陆承听来到餐厅,腻腻歪歪地挤在餐桌同一边,吸溜了一口热腾腾的汤,问陆承听:“跟沈玉说什么了?” 陆承听把自己碗里的火腿肠和卤蛋都夹到韩思砚碗里: “没什么,她好心提醒我,怕我做舔狗,讨好你,又被你一走了之的时候抛弃。” 第197章 末日清除计划15 韩思砚嘿了一声:“别听她胡言乱语,以后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 陆承听笑着看他:“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韩思砚轻咳一声:“好看是不假,但原因可不是这个。” “那原因是什么?”陆承听问他。 韩思砚不假思索:“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心里有你,想跟你在一起。” 陆承听又问:“为什么喜欢,因为好看?” “当然不全是。”韩思砚否认。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只能道:“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理由?” “有的人就是会见一面就觉得喜欢,只要想到,看到,跟他说话,看他笑,就觉得心里欢喜。” “有的人不是,无论相处多久,一起经历再多事,也还是喜欢不起来。” 韩思砚觉得陆承听就是前一种,而谢枫大概就是后一种吧。 他看着陆承听,认真道:“并不只是外表的原因,你明白吗?” 陆承听当然明白,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他笑道:“我命好,能被你喜欢。” 韩思砚耳尖有些泛红。 他吃了两口煮的火候正好,口感劲道的泡面,才发现陆承听把好东西都挑进了他碗里。 他用不着吃这些,刚想还给陆承听,就被陆承听拦了下来:“我胃不好,吃这些会不舒服。” 韩思砚被他一句话拦了回去,蹙眉:“真胃不好?” 陆承听嗯了一声:“前些年应酬多了,吃饭又不规律,没什么胃口,你多吃点,好保护我。” 第236章 韩思砚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能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得精细着点,把陆承听养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两人亲亲蜜蜜吃了饭,就去庄园的后院儿里遛弯。 韩思砚会问问陆承听过去的事,陆承听就随便给他讲讲原身过去的生活。 聊到夕阳西下,韩思砚才突然想起来:“你光问我,为什么喜欢你,那你呢?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 他说这话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他昨天的表白不得不说,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冲动的成分在里面。 而现在想来,陆承听的态度其实并不十分明确,他没说过喜欢。 那这段贸然开始恋爱里,陆承听答应韩思砚的原因之中,就很可能会掺杂很多其他不那么纯粹的东西。 比如慕强,比如为了寻求庇护,又比如像他自己所说过的,是这末世里,打发时间,相互慰藉的消遣。 又或是,过去没谈过恋爱,如今哪天活哪天死都没把握,再不谈,万一死了岂不遗憾?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直觉他是在乱想。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主动凑近在他唇上吻了吻:“我在上了你的车,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想着该如何把你拐到手了。” “砚哥,你可以一见钟情,我也可以。” 韩思砚自认对陆承听的了解甚少,他其实也摸不清陆承听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只希望陆承听不是在骗他,或者说,就算是在骗他,也最好能骗他一辈子。 只要陆承听肯一直这样骗着他,他就能说到做到,护陆承听一辈子。 即便现在的感情里掺杂着其他成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韩思砚哪里都不差,总会让陆承听对他日久生情,真心实意跟他好的。 他们在路过一片小花园时,韩思砚将陆承听堵在墙角边,跟他接吻。 跟他说:“我一直对你好,只要你别离开我。” 谢枫站在窗边,看着花园里的画面,心里一阵恶心。 他偷偷拿出自己藏在床垫下的通讯器,向避难所里发送了一条信息,跟自己手底下的人说,他已经找到了陆长明,让他们派人过来,完成之前的计划。 信号时有时无,谢枫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了避难所里的回信。 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避难所的人告诉他,陆长明早就被他们找了回去,实验已经失败,被送进了熔炉,烧成了灰烬。 谢枫再三确认避难所里传出的信息无误之后,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陆长明真的已经死了。 那么,不久前和韩思砚站在花园里接吻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陆承听和陆长明真的是两个人? 谢枫陷入了自我怀疑。 可惜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将怀疑推翻了。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长相,声音,身高,完全如出一辙,又并不像是孪生兄弟。 而且当时在韩思砚刚将陆承听救上车的时候,陆承听冲他露出的那个笑容,显然是不怀好意。 还有昨晚他突然推门的举动,怎么想都像是故意的。 陆承听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辜。 谢枫敢肯定,陆承听跟陆长明,就是一个人。 那他又是如何逃过了避难所里的重重关卡,和那座只要进去,就必然无法生还的尖塔熔炉的呢? 谢枫想了许久,终于得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陆承听的改造,没有失败。 他也成功变成了和韩思砚一样的“战斗者”。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让他瞒过了实验人员的眼睛,冲出了那座熔炉,活着离开了避难所。 得到了结论的谢枫,迅速向避难所里发出了一条信息,让实验中心最权威的博士,来替他验证自己的猜想。 博士在收到信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 但很快,实验室里就出了意外。 一具注射了“战斗者”血清的实验体,在生命体征各项数据清零后两个小时,又活了过来。 体能暴增,却没有活人意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实验室里毫无准备的一名记录人员,徒手撕成了几块。 实验室此时已经被封闭,做出了最高警戒措施。 其余实验人员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试图对其进行无害化处理。 博士忙得不可开交,只回复了谢枫两个字。 【活尸。】 第198章 末日清除计划16 虽说韩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恋爱关系确定得很草率。 但两人都的确是在认真对待对方。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样的环境下,就是韩思砚知道自己各方面条件远超常人,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就能在这无穷无尽的丧尸堆里顺顺利利一直活下去。 他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爱人,难免就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韩思砚知道陆承听一直在介意他和谢枫共住一个套间的事。 于是散完步,他送陆承听回房后,便主动提出了申请。 “我能搬上来跟你住吗?” 陆承听没有理由拒绝主动送上门的礼物。 第237章 只道:“你东西多吗?要我帮你吗?” 韩思砚摇摇头:“不用,没什么东西,我下去一趟,十分钟就回来。” 说完,他又跟陆承听在房间里腻腻歪歪了一小会儿,这才下楼去拿自己的东西。 陆承听送韩思砚出了门就去卫生间洗澡。 【谢枫跟避难所联系上了,他知道你的事了,你就不怕他在少君面前乱嚼舌根?】037问。 陆承听脱衣服放水:【他不敢。】 韩思砚一推开房间门,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谢枫。 他无视了谢枫,径直往自己卧室里走去。 谢枫见他回来,一开始也没说什么,但当他看着韩思砚装满了一背包的东西,准备再次出门,而且明显是不打算再回来了的时候,才忍不住又叫住了他。 “砚哥。”谢枫拦在韩思砚面前:“你要搬去楼上住?” 韩思砚看着谢枫,神色有些不耐:“这是我自己的事。” 谢枫很想跟韩思砚说清楚,陆承听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人了的事。 但他此时掌握的证据并不能拿出手,他不能让韩思砚知道他是避难所的人,否则他潜伏在韩思砚身边的目的就要曝光了。 他沉吟半天,只能道:“砚哥,我知道自从陆承听一来,你就不再相信我了。” “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亲哥哥,我希望你永远平安顺遂,我最后提醒你一次,陆承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害,我有种预感,他不对劲儿。” “你喜欢他,我不拦你,但你.......”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道:“算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谢枫言尽于此,他态度语气分外真诚,不像是单纯的在挑拨离间。 韩思砚没说自己信还是不信,但他觉得自己跟谢枫相识一场,本就普通的缘分也就该到此为止了。 他点了下头,客气道:“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头都没回地离开了他和谢枫的房间,关上了门。 韩思砚虽然喜欢陆承听,但他不是傻子,他很清醒,有自己的判断力。 谢枫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也不会随便对人有强烈的恶意。 沈玉那么骂他,他也没在自己面前说过沈玉如何如何,却在见陆承听的第一面,就表现出了极大的警惕心。 那种震惊和恶意,绝不是空穴来风。 陆承听说话总是亦真亦假,什么都不明说的给自己下套,非要等自己钻进套里才肯跟自己明说,他就是在下套。 说他坦诚,他又不是一开始就坦诚。 说他不坦诚,他又总是会主动坦白自己的心思和目的。 韩思砚知道自己被陆承听拿捏了。 但他没办法,他明知道陆承听并不是那些单纯软弱的小白花,却又总忍不住想要往他布好的陷阱里钻。 他叹了口气,背着包上了楼。 此时,陆承听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就围了条浴巾。 他头发还没擦干,发梢有水珠滴落,顺着他白皙饱满的胸膛一路往下,滚进腰间的浴巾里,消失不见。 “回来了?”陆承听看着韩思砚身上的包,问。 韩思砚直勾勾的看着陆承听,咽了咽口水,心道,去他妈的对劲儿不对劲儿。 这样的人间尤物愿意给他下套,不往里跳的是傻逼,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他嗯了一声,将背包扔到地上,走到陆承听面前,抬手抱住他:“穿成这样给谁看?” 陆承听闻言笑了,他抬手解开浴巾,勾唇道: “此言差矣,我明明什么都没穿。” 韩思砚低头,就要去吻那停留在陆承听锁骨上的水珠,却被陆承听抬手抵住胸口。 “怎么了?”韩思砚不解。 陆承听不讲理道:“刚从谢枫那儿回来,不洗澡就想碰我?” 韩思砚觉得自己算是被陆承听吃死了。 听到这样的话,不仅不觉得生气,不觉得陆承听无理取闹,还觉得心中原本刚刚被点燃的欲火,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他当着陆承听的面脱了个精光,拿起那条陆承听刚刚用过的浴巾,赤脚进了卫生间。 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一开荤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正式同居第一天,又是不眠不休胡闹了一个晚上。 赶着日出,陆承听躺在韩思砚身边,意有所指道:“砚哥精力可真是旺盛,换成别人,这么折腾,早就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了。” 韩思砚闻言,心中一紧。 他曾经被咬过,之后被避难所的研究人员所救。 他只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注射了什么实验药剂,却不记得这其中相关和自己在被救期间所经历的所有事。 他只知道自己再睁眼时,就已经到了海马市,出现在这座庄园之内。 这事说来诡异,一直是他心上的坎,让他行事愈发小心谨慎。 他现在所展现在人前的本事,仅仅是他真实身体状况的百分之一。 他不信任这里的所有人,不敢表现得太过与众不同,怕被当成异类,被这乱世里那些丧心病狂的掌权人注意到,多生事端。 他笑了笑,敷衍道:“大概是我早些年一直在训练的缘故吧。” 陆承听没说信,也没再提出质疑,只哦了一声道:“那砚哥倒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第238章 韩思砚不说,是还不够信任他。 陆承听不着急,总归自己也有事瞒着韩思砚。 但两人之间如此亲密相处,时间长了,总有暴露的一天。 陆承听没打算瞒韩思砚太久,他打算露出些马脚,让韩思砚自己通过细枝末节去发现。 ——————————— 加更第六天,连续一周凌晨两点睡,早上七点起,快要极限了,再多几天怕是要icu里喝小米了。 爱你们,活动还有两天结束,汇报一下战况,目前第四。 又是超级超级爱你们的一天! 第199章 末日清除计划17 韩思砚和陆承听在庄园里又待了两天,整天就闷在房间里黏黏糊糊,别的什么都不做。 在所有人物资再次告竭,准备再次安排人出发去搜寻物资的前一天夜里,这座安静了许久的私人庄园,终于出了事。 一大批丧尸在夜里突然围拢在附近,对这方圆十几里唯一有活人聚集的地方,发起了攻击。 彼时,陆承听正从韩思砚背后环着他睡觉,人还在里面。 听到庄园外异样的动静时,耳朵轻轻动了动,眼睛却还闭着。 韩思砚紧接着便睁开了眼,抽身出来,怕惊着陆承听,没敢大呼小叫,只轻轻吻了吻陆承听的额头,跟他说:“承听,醒醒。” 陆承听睁开惺忪睡眼,茫然道:“怎么了?” 韩思砚拉着陆承听的手臂让他坐起来,先拿过衣服开始往陆承听身上套,跟他说:“应该是出事了,别害怕,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陆承听眨了眨眼,自己接过衣服:“你快穿。” 韩思砚三两下将衣服穿好,站在窗前往外看了一眼。 大批丧尸围在庄园墙外,最里面的一批,正在顺着大门和围墙往里攀爬。 密密麻麻,留在这里只会被瓮中捉鳖,包了饺子。 韩思砚蹙眉道:“数量太多了,准备撤离。” 陆承听也下了床:“我去收拾东西。” 他和韩思砚的物资还多,拉开抽屉通通装进包里,将包给韩思砚:“你背着吧。” 韩思砚摇了摇头,之前他担心陆承听抢走物资,是因为营地里还有其他人在等着。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了,如果真出了事,他必然要以陆承听为先,这包里的东西,够他吃几天了。 “你拿着,包太重了,影响我发挥。”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现有的枪支都背在身上,还塞给了陆承听一把威力最大的:“该开就开,别离开我身边。” 陆承听嗯了一声,乖巧的接过那把枪,拉下了枪栓。 韩思砚和陆承听下楼时,庄园里其他人也都陆续跑了出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包括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连续几天都没睡好的谢枫。 陆承听对上谢枫的目光,眼里流露出一丝嘲讽。 这突如其来的丧尸潮,如果说和谢枫没有半点儿关系,陆承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谢枫也不躲不避,不甘示弱地直直跟陆承听对视,却在韩思砚也将目光投过来时,低下了头。 韩思砚握紧了陆承听的手,很快做出了安排:“我和小陆开越野,开路,沈玉带大家上大巴,耀哥开车,跟紧我。” 众人应了一声,迅速行动。 韩思砚拉着陆承听跑向车库,路过谢枫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陆承听跟着韩思砚上了那辆之前他们外出搜寻物资时开的那辆黑色越野,开着车出了车库。 此时,已经有丧尸踩着同伴的身躯从外面翻了进来,并朝他们走过来。 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全部上车,见状不免开始推搡,沈玉端着枪爆了最前方一只丧尸的头,骂道:“别他妈挤,一个一个上!” 那些人既怕丧尸,又怕沈玉一个不爽拿枪崩了自己,只能放慢速度,等着前面的人先上车。 越来越多的丧尸翻过围墙,掉在地上,再从地上爬起来,扭曲着身子向他们接近。 韩思砚从后视镜里看着身后的大巴车,见只剩了两个人还在车外时,踩下了油门,眼都没眨地直接从那丧尸身上撞过去,直接冲向了庄园那扇看起来分外结实的大铁门。 而变故也在这时发生,一只不知何时避开了众人视线,偷偷藏在大巴车后的丧尸走了出来,在慌乱中接近了沈玉。 陆承听从右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毫不犹豫的开了窗,伸出头去,瞄准了沈玉。 沈玉没看见自己身后,只看见了陆承听的动作,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避。 陆承听的子弹在此时适时飞出,擦着沈玉的发丝,射进了她身后丧尸的额心。 沈玉猛地回头,正好看见丧尸被击中倒地的一幕。 她两步跨上大巴车门,在车门关闭之前,后怕地冲陆承听真诚道谢:“谢谢!他妈的!” 陆承听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收到了谢意,关上了窗。 与此同时,韩思砚也已经“哐”的一声撞开了庄园大门。 这车大概也是改造过的,竟只有保险杠当场被撞凹进去,车身完好无损。 韩思砚看着那些撕咬,疯狂涌入庄园,甚至妄图爬上车辆的丧尸,脸色难看道:“这一片向来人少安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批丧尸?” 第239章 陆承听眯着眼,对韩思砚道:“砚哥,你知道避难所吗?” 韩思砚一边开路,一边蹙眉:“怎么了?” 陆承听直言:“我们或许该去一趟那里。” 这避难所一日不被端平,他们就要作一日的妖,不停地制造出更多的麻烦,继续被谢枫这样的垃圾所操控。 再者,追溯源头,如果没有掌权者的贪婪,没有资本的力量在后面推波助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实在不该再让他们存活于世。 韩思砚问略微沉吟,大致能猜测到陆承听话里的意思:“但我们势单力薄,恐怕对付不了他们。” 避难所里有最高端的武器,和最一流的武装力量。 韩思砚要想凭一己之力跟他们叫板,恐怕是在痴人说梦。 说话间,一名丧尸爬上了副驾驶的车门,陆承听将车窗降下一掌宽,将枪口伸出去,抵住那丧尸的喉咙,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在那血肉碎末被吹进车里之前,又将窗子关住,没再说话。 原世界线里,还要过几年,那种可以清除【tn】病毒的药剂才能问世。 陆承听的任务是推进末世结束的进程。 他得想办法,逼着那实验中心做研究的狗东西们,少走弯路,尽快把药剂研究出来。 韩思砚见陆承听沉默下来,也顾不上问他有什么想法,只专心开车穿过这条遍布丧尸的小路。 第200章 末日清除计划18 市区的路乱七八糟停放着无数废弃车辆,不适合逃命,韩思砚直接开着车上了离他们所在位置最近的一条国道。 丧尸再多,也只有两条腿,跑不过四只轮子的汽车。 他们没用多长时间便好运地摆脱了这一批丧尸的围攻。 虽然暂且安全下来,但每个人的心情却都沉重了下来。 庄园沦陷了,接下来,就是席地幕天的四处流浪,再想找到适合避难的地方,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韩思砚虽然觉得目前去炸避难所不可能,但他还是下意识将车开往了避难所所在的方向。 夜里扎营不安全,他们一直到天见破晓,才将车开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荒漠。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地下了车,整顿休息,解决生理问题。 沈玉下车,顶着俩黑眼圈,点了支烟:“别扎营了,将就将就睡车上吧,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安顿下来。” 所有人都没意见,虽说车上不舒服,但总比扎了营,都睡着时,遭到丧尸侵袭,丢了命强。 陆承听和韩思砚转移到车后座,翻出一个午餐肉罐头,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瓶黄桃罐头,一起递给韩思砚。 韩思砚拒绝:“你吃,我不饿。” 不饿是真的,想都留给陆承听更是真的。 有时候,食物不仅仅可以充饥,还可以让人暂时放松下来。 陆承听用小刀切下一块午餐肉,塞进韩思砚嘴里:“该吃就吃,我运气好,我们还能找到更多食物。” 韩思砚躺下来,脑袋枕在陆承听大腿上,想起之前刚上车的事,说:“你枪法很好。”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是射击协会会员。” 原身的确是。 玩枪是爱好。 但韩思砚觉得,事实应该不是这样的。 陆承听射杀丧尸的手法很利落,完全没有之前在红酒店,拿枪杆怼丧尸脑袋时的那种紧张和慌乱。 但他没问,只将脸埋在陆承听小腹处,闷闷道:“对不起,我现在给不了你稳定的生活,也很难对未来做出什么保证。” 陆承听目光柔和地看着韩思砚脑后的小揪揪,摸了摸他的头:“说什么傻话呢。” 韩思砚觉得,如果陆承听真是那种没什么本事的莬丝花,只能依靠着自己生存,他大概还能多些安全感。 可陆承听越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总是在一些不经意的小事上展现出他并非无能之辈,韩思砚就越是觉得心里难安,觉得陆承听这早晚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韩思砚想问陆承听,他是真的需要自己的保护吗? 但他却不敢问,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会打破他们之间现有的温馨和宁静。 眼下的天气本就闷热,车里在不开空调的情况下,很快就闷了韩思砚一身汗,两人不得已打开了车门,倚在后车座上,无所事事。 这种累到极致,却想睡不敢睡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谢枫坐在大巴车后面,透过车窗,看着陆承听和韩思砚两人亲亲蜜蜜的样子,心里开始做起了别的盘算。 他得想办法,让陆承听暴露。 实验体和活尸是完全两码事。 实验体是人。 活尸是死人。 他就不信韩思砚知道了陆承听的身份不会觉得恶心。 韩思砚早就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在队伍人员刚刚稳定的时候,就往大巴车的后备箱里塞了帐篷,汽油,还有水和脱水蔬菜,以及一些挂面和野外生火的工具。 一行人在正午阳光最充足,丧尸行动率最低的时候,生起了火。 谢枫趁着韩思砚在车里给枪装子弹的时候,找上陆承听,开口就跟他说:“抱歉。” 陆承听挑眉,看着他:“抱歉什么?” 谢枫道:“我之前对你的确有敌意,但我想,我大概是认错人了。” 第240章 他看着陆承听那双很有标志性的浅色瞳仁:“我在来到海马市之前,遇到过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 陆承听没说话,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叫陆长明,跟你同姓,长得也几乎......一模一样。” 谢枫继续道:“他抢走了我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搜集来的食物和水,开走了营地里唯一一辆满油的车,不顾我们的死活。” “我在刚见到你的时候,把你认成了他。” “但以这几天的相处看来,你跟他性格并不相同,处事风格,也不太一样。” “是我认错了人,才会误会你。” 他说到这,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能,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吗?” 陆承听听着谢枫这番真诚的想要冰释前嫌的话,直觉他大概又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略微沉吟后,他冲谢枫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非常好说话道:“好啊。” 谢枫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又很快收敛回去,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递给陆承听一盒午餐肉罐头。 就在陆承听以为,他打算拿这一盒罐头,大方地向自己示好时。 就听谢枫说:“你有匕首吗?这个拉环有问题,我打不开它,你可以帮我把它打开吗?” 陆承听:“...........” 他心中嗤笑一声,果然,他就不该高看谢枫那一眼。 陆承听点了下头,从腰间拿出韩思砚的那把匕首,接过了谢枫的那个,被拽掉了拉环的午餐肉罐头。 谢枫看着陆承听拿着匕首,用刀尖划着罐头上可以被撕开的凹痕。 韩思砚装完了子弹,将枪随身背在肩上,一下车,就看见了陆承听和谢枫站在一起,距离很近。 他蹙起眉,害怕谢枫在对陆承听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大步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陆承听听见韩思砚的喊声还没什么反应。 谢枫却被吓了一大跳,像是突然受了惊的猫一样,看起来是下意识想跑,却被脚下的黄沙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朝陆承听扑过去。 他在扑倒陆承听时,还不忘推了一下陆承听那只拿着匕首的手。 让匕首的刀刃,割在了陆承听小臂上。 第201章 末日清除计划19 韩思砚一见陆承听被扑倒,连忙跑了过来,蹲下身,将谢枫扒拉开,把陆承听扶起来。 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担忧道:“有没有事?” 陆承听摇了摇头,站起来:“没事,不用担心。” 韩思砚不太放心,又捏了捏陆承听身上各个关节处:“有哪里疼吗?” 陆承听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摔了一跤而已,又不是玻璃做的,还能碎了不成。” 韩思砚在确认了陆承听确实没事后,扭头看向谢枫,不能理解道: “你就这么看不惯他?非要想方设法折腾他一下?” 谢枫本就被这两人之间粘腻的氛围搞得心里膈应,闻言更是委屈的瞪大了眼睛,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跟他道歉的!” 韩思砚不信:“你道歉要把人扑倒?” 谢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眼眶都开始发红。 他盯着韩思砚,看了他半晌,低下头去,倔犟道: “是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儿摔倒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韩思砚一愣,这是把责任又推到自己头上了。 他一时无言,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是故意的?】037问陆承听。 陆承听嗯了一声:【总不能瞒他一辈子,早晚要暴露的,谢枫愿意推波助澜,就让他推。】 037 觉得陆承听这人套路深似海,它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明白了。 “没事砚哥,他没干什么,就是来道歉的。”陆承听见气氛尴尬,主动开口打圆场。 韩思砚听陆承听都开口做了解释,这才勉强当做信了谢枫的话。 缓和了语气,对谢枫道:“抱歉,误会你了。” 谢枫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起陆承听的手:“陆哥,你手没事吧?” 陆承听讨厌跟除了思砚之外的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他甩开谢枫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腕,蹙眉:“没事。” 谢枫看着陆承听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臂,有些惊讶道:“刚刚我明明看着你被那匕首划伤了,真没事吗?” 陆承听收起匕首,把午餐肉还给谢枫:“刀背划的,没事。” 谢枫哦了一声:“那就好。” 韩思砚看着这两人之间你来我往,总觉得有种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饭好了,走吧。”韩思砚揽着陆承听的腰说。 陆承听便跟着韩思砚往众人生火的地方走去,留下谢枫一个人站在原地,眼里全是算计。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韩思砚握着陆承听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真没伤到?” 陆承听没否认:“也不是。” 韩思砚蹙眉:“伤到哪里了?” 陆承听没说,他牵住韩思砚的手:“砚哥,谢枫是故意推我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思砚直觉陆承听身上有秘密,但他并不清楚这秘密是什么。 第241章 但他也感觉得到,陆承听没打算一直瞒着他,他摇头:“不知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不愿意。”陆承听摇头:“我说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我不说。” 韩思砚听陆承听这样说,脑子里迅速闪过各种有可能会让自己不喜欢陆承听的事,以及各种匪夷所思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又退而求其次去想陆承听做出什么事,会让自己难以接受。 他脸上表情不太好看,问陆承听:“你之前,跟谢枫有过一腿?你抢了他的物资,又把他甩了?” 陆承听闻言一愣,无奈道:“你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韩思砚道:“你自己说的,说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陆承听不乐意了:“我跟谢枫好过你就不喜欢我了?” 韩思砚连忙否认:“不是啊,喜欢归喜欢,但我肯定会一个人偷偷气死,半夜三更满脑子都是你怎么跟他好的,气到吃不下睡不着。”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都说了我第一次谈恋爱,胡思乱想什么?” 韩思砚问:“那是没谈,你光骗他感情了?” 陆承听无言,叹了口气:“砚哥,我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对感情绝对专一,不会用欺骗感情的下作手段去试图达到任何目的。” “我没有跟谢枫有过一腿,我只是触碰到他的利益了。” 陆承听耐着性子为韩思砚解释。 韩思砚没太明白:“什么利益?” 陆承听抬手戳了戳他的脑门儿:“你啊,你不知道吗?你就像块可口的大蛋糕,见者就想据为己有。” 韩思砚被陆承听说脸红了,完全忘了话题最开始,是为了问陆承听的秘密。 他偷偷掐了把陆承听的腰:“就你嘴甜。” “我怎么觉得,是你比较甜?”陆承听一把搂过韩思砚,刚想亲他,就被沈玉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注意点儿,一堆大活人呢,吃不吃饭了你俩。” 韩思砚嘿嘿一乐,当着沈玉的面,按着陆承听的头,就在他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有人怎么了?我自己男朋友,想亲就亲。” 营地上的人见状,纷纷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陆承听脸不红心不跳地掐了把韩思砚的屁股:“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韩思砚礼尚往来地也掐了陆承听一把,主动去盛饭。 食材紧张,陆承听和韩思砚不需要充饥,只需要瞒过众人耳目,两人在大锅灶那里捞了一碗面,一人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同一碗面,都默契地没说出让对方多吃点的话。 但韩思砚还是只吃了两口就把剩下的面推给了陆承听:“我刚在车上吃饱了,不饿,你吃。” 一行人吃了饭,原地休整了几个小时,在日落之前,再次踏上亡命的征程。 他们在入夜时正好途经一座城镇,韩思砚原本打算连夜赶路,不在夜晚停留,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他打停止手势的沈玉。 韩思砚观察四周,将车停在一处暂时没有丧尸出没的安全地带,下了车,小声问沈玉:“怎么了?” ————————————— 最后一天,前三十名的诺言已完成,老婆们能冲再冲一把,冲不了咱也不强求了,真的很知足。 咱不到十万的在读硬是跟人家大几十万的打了个擂,真的真的超级感动,感谢每一位一直在支持柚子的宝贝。 就是不出预料的话,名次可能是要卡在第四名了(哭笑不得)。 真的好爱你们,呜呜,么么哒。 第202章 末日清除计划20 沈玉从大巴车上下来,扛着枪,给韩思砚发了支烟: “食物不多了,我来过这里,再前面两座城已经完全是死城了,估计一个活人都没有,我之前的队伍在前面三天,没找到一口饭吃。” 车上的人需要休息,不可能不眠不休一直赶路。 “再往前,到下一座可以落脚的城镇至少要三天,我们得搞点儿吃的。” 韩思砚点了烟,靠在车门上,沉吟片刻:“晚上太危险了,先找地方落脚吧,等天亮,我去找。”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做出了决定,韩思砚便和沈玉回到了车上。 陆承听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问037:【哪里相对安全?】 037探查了一大圈,摆了张地图给陆承听,上面有无数红色的小点,掺杂着零零星星的一些绿色小点: 【红色是死人,绿色是活人。】 陆承听在地图上找到自己一行人的存在,聚集在一起的十七颗绿点,和一颗混迹在其中的红点。 他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查看,发现在两公里外的一座商场里,还聚集了六颗绿点,周围红点很少,稀稀拉拉分布在较远的地方。 他想了想,对韩思砚道:“砚哥,我来过这里。” 韩思砚一边开车,一边对他道:“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谈不上好的意见,但我运气还可以,之前在这里一座商场里住过一晚,没遇到危险,要去碰碰运气吗?”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 车载导航信号时有时无,与其盲目搜寻落脚处,不如相信陆承听。 第242章 韩思砚点了下头,干脆道:“指路。” 陆承听跟着037给出的指示,指引着韩思砚来到那座大型废弃商场里,对他道:“就是这儿。” 往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高楼大厦,如今成了一座荒芜黑暗的鬼楼,连续多日的高温炙烤都没能让那冰冷的铁灰色墙面看起来多丝温度。 大巴车跟在韩思砚身后停了下来。 沈玉下了车,仰头看了眼这座高大的写字楼,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砚哥,你确定,今晚要在这儿过夜?” 沈玉脸上表情不算好看,她光是看着那黑漆漆的高大建筑,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了一部又一部的办公室鬼片。 韩思砚开了车门下车,见陆承听坐在车里没动,以为他也是害怕了,便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替他开了车门,向他伸出手: “下来吧,我在呢。” 陆承听将背包提上,扶着韩思砚下了车。 一行人穿过商场大门的旋转门,走进那座漆黑的大楼。 刚进门时还好,玻璃门外有月光照进来,勉强可以看见眼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柜台。 十几个人一个牵着一个,跟着韩思砚往里走去。 商场里换气靠的是新风系统和空调,除了安全通道,几乎没几扇可以打开并透光的窗户。 越往里走,眼前越黑,等韩思砚领着众人走到一楼中心位置时,光亮便完全消失了。 韩思砚是可以夜视的,但其他人不行,这里地上随处可见的障碍物很容易让后面的人绊倒或是发出声响,引来丧尸。 韩思砚在略微斟酌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按下了开关。 谢枫走在队伍最后,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恰好低着头,直直对上了地上一具残缺不全的干尸。 头颅被敲碎了一半,上面落着许多硕大的苍蝇和正在蠕动的蛆虫。 谢枫吓了一跳,差点儿一句脏话飙出口来,就被耀哥捂住了嘴。 “管住你的嘴。”耀哥小声道。 耀哥是个开了十多年夜班大巴车的老司机,最大的就是胆子。 韩思砚拿着手电在周围照了一圈,又在附近看到了几具倒在地上完全没动静的丧尸。 “有人来过这里。”他轻声道。 陆承听嗯了一声:“应该不是一个人,有武器,要小心。” 末世的同类,不能算是真正的同类。 为了自己人活,将别人当牲口宰的不是少数。 实在没有食物吃的时候,人吃人的现象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一楼安全性太低,他们十多个人,活人气息太重,在外游荡的丧尸很可能跟着气味从旋转门里找到他们。 韩思砚带着众人找到扶梯,往上走去。 走到第三层的位置时,陆承听开了口:“就到这里吧,这里相对安全。” 根据037提供的地图,另一个求生的小队伍在第五层,上了六层以后就是写字楼的办公区域。 里面小红点的密度可不算低。 陆承听在到了三楼以后,就开始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韩思砚在看见陆承听停留在家纺区,并直接坐在了一张舒适的大床上之后,没忍住问道:“真的是因为这里相对安全吗?” 陆承听笑了:“一方面是。” 所有人在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之后,看见这里的床都不禁松了口气,纷纷坐下来,从包里掏出各自仅剩的食物, 开始充饥。 陆承听拉着韩思砚,在床上躺了几分钟,仗着这里光线昏暗,没人注意他们,躲在靠枕后和韩思砚接了个吻,充了充电。 然后对韩思砚道:“地下一层有个超市,要去看看吗?” 韩思砚问他:“你怕不怕?” 陆承听笑眯眯道:“怕啊,砚哥保护我。” 韩思砚也笑了,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好。” 韩思砚跟沈玉打了声招呼,说去楼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沈玉原本也想去,被陆承听拦了下来:“楼下有被击杀的丧尸,这里很有可能不止我们一拨人,沈玉姐还是留下来坐镇,我和砚哥去去就来。” 沈玉闻言,没再坚持,将枪从背后拿下来,抱在手里:“行,那你们注意安全。” 韩思砚也将背上的两把枪拿下来,想递给陆承听,却被陆承听拒绝了。 他在经过体育用品区时,拿了只高尔夫球杆,对韩思砚道:“枪你拿着,我跟着你,用不到。” 韩思砚一手端着枪,一手牵着陆承听,两人将手电筒放在了家纺区,摸着黑往楼下走去。 第203章 末日清除计划21 韩思砚在黑暗中行走完全不是问题,令他意外的是,陆承听居然也可以完全不受影响地顺利绕过脚下时不时出现的障碍物。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这可不是仅仅夜视能力好就能做到的。 韩思砚不由自主起了想要试探陆承听的心思。 在两人顺着扶梯下到二楼时,他故意领着陆承听往地上杂物堆积的地方走去。 陆承听全都轻松跨过,并有些无奈地对韩思砚道:“砚哥,不用试探我,我看得见。” 韩思砚问他:“天生的吗?” 陆承听摇头:“不是。” 韩思砚在此时,想起了白天关于陆承听说自己其实受伤了的事,和他们刚刚逃出庄园时,陆承听曾经提过“避难所”。 第243章 韩思砚知道自己进过避难所,但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经历过什么,不知道避难所在制造“战斗者”,更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战斗者”。 他只觉得陆承听很可能跟自己很相似。 这种隐匿身份多时,突然遇到同类的感觉让韩思砚兴奋又紧张。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开口问他:“承听,你......被咬过吗?” 陆承听侧头看了韩思砚一眼,深吸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是。” 韩思砚舔了舔唇角:“那......你进过避难所吗?” “进过。” 陆承听这次没再犹豫,语气中的肯定,让韩思砚分辨不出,是属于破罐子破摔,还是属于破釜沉舟。 但他得到了陆承听的答案,心中的紧张便彻底被兴奋代替,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陆承听却站住了脚步,看着韩思砚,有些不可思议道:“砚哥…………你………” “我怎么知道?”韩思砚反问。 他随手从身边的货架上,拿起了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徒手将其捏扁,给陆承听看,对他说: “真巧,我也是。” 他看着那只被揉成一团的保温杯,也跟着笑了。 然后抬头看着韩思砚在黑夜里像是闪着光的眸子,欣慰又惊喜:“我真没想到。” 037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无语了:【刚刚那段儿,你都演出层次来了。】 陆承听屏蔽037,他心里对自己的演技有数,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韩思砚在得知陆承听的身份之后,无疑是欣喜的。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猛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陆承听会不会,是避难所的人? 他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蓄意接近? 又或者,陆承听根本,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他所说的回避难所,会不会是为了把自己骗回到避难所? 韩思砚想到这,心里顿时又是一沉。 陆承听看得见韩思砚的脸上的欢喜神情突然开始发僵,不解道:“怎么了砚哥?”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直言道:“承听,我们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吗?” 陆承听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韩思砚伸手捏住陆承听的食指指尖,有些不安道: “总觉得避难所不会那么好心,我有段记忆很模糊,不记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但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我大概是他们某项计划里的试验品。” “我怕,你是他们派来回收我的。” 陆承听闻言,回握住韩思砚:“我不是来回收你的,我是来找你一起,回收避难所的。” 韩思砚愣了愣:“什么意思?” 陆承听道:“避难所不能留,至少里面的当权者,都该死。” 韩思砚沉吟片刻:“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吗?” 陆承听没否认:“相信我,砚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出来的?”韩思砚问。 陆承听没瞒他:“逃出来的。” 他知道韩思砚有很多疑问,关于他自身,关于自己,关于避难所,关于那项他不知道的实验计划。 他对韩思砚道:“砚哥,我无意瞒你,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前提是,不要再怀疑我。” 韩思砚不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包括沈玉,包括谢枫,包括他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陆承听。 即便他跟陆承听相识时间最短,陆承听身上又带着许多令人难以琢磨的秘密,他还是下意识就想去相信陆承听。 希望陆承听的怀抱能成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港湾。 他看着陆承听在黑暗中直直盯着自己的眸子,跟他说:“我信你,你别让我失望。” 陆承听向韩思砚大致讲述了关于“战斗者计划”的事,并告诉他: “砚哥,你是这一批实验体中,唯一的成品。” 他没说关于谢枫的事,只抛开了上帝视角,说了自己在实验室中有可能获取到的信息。 韩思砚哑然,他将整件事消化完毕,才捕捉到了陆承听话里的重点:“唯一的成品,那你呢?” 陆承听直言:“我是失败品。” 韩思砚蹙眉:“怎么会呢?什么意思?” 陆承听松开握住韩思砚的手,对他道:“砚哥,我已经死了。” “我被他们推进了熔炉,才能从避难所里逃出来。” “熔炉?” 韩思砚光是听见这两个字,心就被狠狠揪了起来。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韩思砚心里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他觉得他听懂了,又没完全听懂,不得不问陆承听:“承听,死了是什么意思?” 陆承听抬起手,指了指韩思砚身后,缓缓出现在安全通道口,并向他们走来的丧尸:“我跟他们一样,是死人。” 韩思砚回过头去,等着那丧尸靠近,在他扑向自己之前,夺过了陆承听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狠狠挥出去,打碎了那丧尸的头颅。 他回头,静静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卸去了伪装,韩思砚才在这寂静中发现,陆承听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第244章 他这才想起,之前的亲昵之中,他总是觉得陆承听身上很安静。 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他从未在陆承听身上,听到过属于活人的心跳声。 第204章 末日清除计划22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面上麻木的表情,感觉到陆承听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 不知道他躺在实验室里,感受到自己生命流逝的时候,有没有害怕。 不知道他被推进熔炉,感受到那烈焰在自己身边熊熊燃烧时,有没有绝望。 韩思砚心里很难受。 他一把将陆承听抱进怀里,跟他说:“死了就死了,这世道,死了比活着清净。” 陆承听没动:“砚哥,我是具活尸,很恶心。” “恶心”两个字刺痛了韩思砚。 他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喉咙干涩发紧,他收紧了抱着陆承听的手臂:“陆承听,你要向我道歉。” 陆承听曾以鬼怪身份跟思砚度过一生。 那时他残破不堪,丑陋无比,思砚尚且没嫌弃过他,他知道的,换做现在。思砚依旧是他的思砚,韩思砚让他道歉的事,必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问:“为什么?” 韩思砚有些难过道:“你骂了我的爱人。” “跟他上床的人是我,我都不觉得,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承听抬手回抱住韩思砚,轻笑出声:“对不起。” 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纵使韩思砚还有千言万语想问陆承听,也不得不考虑考虑还在楼上的人。 两人话说到这里,便继续往楼下超市里走去。 虽然谁都没再说话,但两人的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韩思砚生怕陆承听会觉得自己会嫌弃他,出了满手心的汗,也一刻都不敢松开他。 陆承听为了安韩思砚的心,就任由他用力捏着自己。 眼下两人算是互相交了底,都不用在对方面前再隐瞒实力,搜寻物资的事就变得容易了起来。 两人从超市入口进去,大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食品区,就知道在这里搜寻毫无意义,直直往最里面的仓库里走去。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徒手掰断了冷库大门上粗重的铁栓,啧了一声,夸他:“砚哥威武。” 韩思砚挑了下眉,勾唇道:“没你威武。” 陆承听就捏了捏他的腰,对他道:“冷库里应该安全,你进去拿东西,我守在这儿。” 韩思砚嗯了一声,推开冷库大门走了进去。 因为长期断电的缘故,冷库早已不再制冷,门一开,一群苍蝇蚊虫便伴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腐臭气飞了出来。 韩思砚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手,赶走那些蚊虫,屏住呼吸,往里走去。 丧尸的脑子不工作,但嗅觉还在工作。 突如其来的大量腐臭气息,很快就将在这超市里游荡着的丧尸聚集了过来。 陆承听站在大门外,单手拿着那柄高尔夫球杆,抡向每一个敢向他靠近的丧尸。 韩思砚此时并没走远,他听得见那些向仓库大门靠近的脚步声,也听得见那高尔夫球杆击打重物的声音。 好像是棒子敲西瓜。 每一棍都能精准无误地打爆一只丧尸的头。 听起来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韩思砚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陆承听是不需要他的保护的。 他心情复杂,既低落于陆承听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需要他,又庆幸于陆承听在这人都能吃人的末世里有着足够自保的能力。 他觉得自己之前跟陆承听说过的要保护他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又觉得如果陆承听想要被保护的话,他还是可以保护陆承听一辈子。 韩思砚一边满脑子都是不着边际的事,一边往仓库深处走去。 突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韩思砚身后响起。 韩思砚耳朵动了动,很快便分辨出那脚步声并非人类。 他站住脚步,回过头去,看见了一条半张脸都已经呈腐烂趋势的东德牧羊犬。 而那狗身上,还蹲着一只通体漆黑,正瞪着一双冒着莹莹绿光的圆瞳,盯着他看的黑猫。 韩思砚吹了声口哨,勾唇道:“小狗狗,饿了吗?” 那只德牧听不懂韩思砚的话,歪头看了看他,耷拉着舌头,向他扑过来。 韩思砚半躬着身子,在那德牧扑到他面前的一瞬间,一手掐住那狗大张的下颚,一手拽着它的头顶。 正在他准备硬生生将那狗头以上下颚为界,撕成了两半时,那只猫突然跳到了韩思砚面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与此同时,那猫对着德牧,咧着嘴发出了威胁的“哈”声。 那狗便停止了进攻的姿态,乖巧地坐在地上,不动了。 黑猫跳上一旁的纸箱,对着韩思砚“喵”了一声。 不是丧尸的嘶吼,而是清脆软糯的猫叫。 韩思砚瞳孔缩了缩,仔细打量了那猫一眼,没有伤口,没有腐烂,甚至连皮毛都还是干净的,竟是还活着。 韩思砚小声道:“喵?” 那黑猫抬腿踹了踹自己的脑袋,回应:“喵。” 韩思砚觉得奇了,对它伸出手:“过来,给我摸摸。” 黑猫像是听得懂人话,对韩思砚也没什么防备,直接跳下来,蹲在了韩思砚肩上。 第245章 韩思砚抬手摸了摸黑猫的下巴。 黑猫就抻着脖子,把耳朵背在脑后,让韩思砚摸。 手感温热,有心跳,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小呼噜声。 的确是活的。 韩思砚试着跟它沟通:“小黑,你知道哪有吃的吗?” 黑猫闻言,收回了自己抻着的脖子,从韩思砚肩上跳下来,绕过地上腐烂脏乱的杂物,踩着干净的地面,往里走去。 而那只狗就像是接到了什么不可反驳的命令,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思砚回头看了那狗两眼,决定先放它一马。 他跟在黑猫身后,在这又脏又乱的大仓库里绕来绕去,最终看见黑猫停在了一排码好的纸箱前,“喵”了一声。 韩思砚走到那堆纸箱前,用小刀划开胶带,里面是一整箱压缩饼干。 “我去。”他惊讶:“你真听得懂人话?” 黑猫没理韩思砚,蹲在一边舔爪子。 韩思砚连续开了几个纸箱,里面除了压缩饼干,还有各种罐头和速食食品,他甚至在里面找到了一箱自热米饭,还有几扎矿泉水。 第205章 末日清除计划23 韩思砚震惊,下意识就觉得陆承听的运气是真的好。 他说可以找到吃的,就真的找到了这么多吃的。 正在他发愁,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么一大堆东西带回去时,那黑猫又喵了一声。 韩思砚回头,就看见它正站在一辆专门用来推货物的推车上,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韩思砚大喜过望,乐道:“小黑,你立大功了。” 黑猫晃了晃尾巴,那双原本渗人的绿油油的圆瞳,此时在韩思砚看来,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韩思砚问它:“你要跟我走吗?我供你当吉祥物。” 黑猫闻言,迈着它高贵的步伐,走到了韩思砚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腿。 韩思砚将黑猫抱起来,放在自己肩上。 一人一猫达成共识,完成交易,韩思砚便开始往小推车上搬货物。 当他将仓库的库存洗劫一空,推着一人多高的货物走出仓库时,陆承听正蹲在仓库大门口的地上抽着烟。 周围放眼望去,全是脑袋被打开了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丧尸。 陆承听看着仓库中缓缓出现了一堆码放整齐的纸箱,几秒钟后,韩思砚便从纸箱后探出头来,对陆承听道:“大丰收!” 陆承听也乐了:“这么多,砚哥你好厉害。” 韩思砚还没说话,一声猫叫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陆承听在听见那猫叫的一瞬间,瞳孔就是一阵收缩。 他看着从韩思砚肩上探出头来的黑猫,扬了下眉,惊讶道:“小黑?” “喵。”黑猫不乐意道。 陆承听笑了:“抱歉,小艳。” 037也惊讶:【它居然投胎来找你了。】 陆承听不理解:【它为什么有记忆?】 037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它只是一只猫吧,兜了上百年的圈子,居然又让它找到你。】 陆承听朝黑猫伸出手:“过来。” 黑猫便从韩思砚肩上跳下来,跑到陆承听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 韩思砚也很惊讶:“这是你的猫?” 陆承听将黑猫抱起来,夹在腋下,肯定道:“对,后来它走丢了。” 韩思砚乐了:“你自己运气好,你的猫运气也好,陆哥,要不换你罩我吧,让我蹭蹭你的好运。” 陆承听走向韩思砚,和他一起推着那辆车往出口走去:“都给你。” 他说:“韩思砚,我的好运,都给你。” 货梯停止运行,想扛着这么一大堆东西上楼,显然要费不少事。 韩思砚和陆承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将大部分东西放到门口的车上。 陆承听怕韩思砚出去会引来丧尸的关注,只让韩思砚等在商场里,自己扛起货物往外走去。 韩思砚就看着陆承听相安无事地穿梭在门外那些丧尸之间,顺利的搬运完了所有货物。 还在一只行走缓慢的丧尸挡到了他的去路时,抬腿踹了它一脚,让它摔了个大马趴。 韩思砚好笑,嗔怪道:“怎么它不威胁你,你还要欺负它?” 陆承听面无表情:“它没眼色。” 韩思砚突然想到自己和陆承听初见时,陆承听被那某只丧尸逼的连连退后的样子,嘶了一声,戳了他一下: “合着你第一次见我那回,是蓄谋已久的啊?” 陆承听摸了摸鼻尖:“不然怎么让你救我回去?” 韩思砚知道陆承听来找他这件事,是他早有预谋。 他选择了不问,只希望陆承听对他的爱,不是他不择手段表演出来的好戏一场。 搬完了货物,韩思砚不免又有别的担心:“要不今晚我睡车里吧,车上这么多东西,我怕有人偷车。” 陆承听想了想,刚想说,那他上去跟队伍里的人报个信,再下来陪韩思砚,就听黑猫又叫了一声,然后晃着尾巴往负一层走去。 韩思砚不解:“它去干什么?” 陆承听摇了摇头:“它说它有办法。” 他揽住韩思砚的肩膀,带着他往楼上走去:“不用管,我的猫,跟我一样靠得住。” 韩思砚不知道猫靠不靠得住,但他觉得陆承听应该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便任由他搂着自己上了楼。 第246章 而且韩思砚觉得,他大概是知道那只猫有什么办法了。 两人搂搂抱抱往楼上走去,刚走到二楼往去的扶梯下,就看见三楼亮着灯光。 显然不是一把手电筒能照出来的。 韩思砚和陆承听对视一眼,大跨步上了楼梯,直奔家纺区。 隔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货架,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队伍对面,正在和沈玉对峙的几个人。 带头的是个光头男人,身后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人均手上两把枪。 跟韩思砚那支老弱病残占了一半的队伍对比起来,那六个人虽然人数不及,但气势却占了上风。 光头男人架着枪,对沈玉道:“吃的交出来。” 沈玉的枪扛在肩上,闻言嗤笑一声:“吃的没有,喝的要不要?老娘肚子里有泡热的,倒是可以免费施舍给你尝尝鲜。” 光头闻言,当即将枪口指向了沈玉,怒道:“婊子,活腻歪了!” 沈玉当年做雇佣兵,混迹在男人堆里,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谁敢骂她,她就非得要揍到谁躺地上管她叫奶奶不可。 那光头“婊子”两个字刚一出口,沈玉便飞身起来一个回旋踢,力道之大,踹得那光头整个人险些飞出去。 他被沈玉一脚踢在脑侧,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站稳身子呸了一口,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 直接抡着枪杆,朝沈玉砸去。 沈玉刚刚那一下,算是打了那光头一个猝不及防,眼下真打起来,才发现那光头的身手也不是盖的。 虽然灵活度不行,但体重基数大,人长得结实抗揍,力气也大。 几招下来,沈玉应对的也不算轻松。 就在那光头将手里的枪扔在一边,掐着沈玉的脖子,将其放倒在地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口哨声。 韩思砚开口:“干嘛呢,兄弟,欺负女人可不是绅士所为啊。” 第206章 末日清除计划24 那光头一愣,正要回头去看是谁不长眼,敢在这时候打断他出手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娘们儿。 就被沈玉抬起腿,圈住了脖子,狠狠发力,反按在地上。 沈玉从自己的短靴里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压在光头脖子上,很快就见了血:“让你奶奶我教教你,怎么管好你这张臭嘴。” 那光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玉一把抹了脖子。 另一边剩余的五个人见状大惊,谁都没想到沈玉竟说杀人就杀人。 其中一个女人是那光头的姘头,更是当即发了疯,拔出把刀就朝沈玉扑了过去。 眼看混战就要打起来,陆承听就举起枪来,对着天花板,轻声说了句:“谁敢动一下,我就开枪。” 那女人扑向沈玉的动作一顿,被沈玉眼疾手快一把捏住手腕,夺过她手里的刀,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压在了一边的货架上。 “老实点儿,是你男人找死在先。” 对方只剩四人,眼看着陆承听这一行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想来也不会留他们性命,其中一人跟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直接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意图很简单。 沈玉身手不凡,那两个后来的年轻男人显然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们踢到铁板了,没有胜算。 既然如此,那谁都别想活。 “嘭”的一声枪响,加上天花板上顶棚的掉落,造成的响动在这原本寂静的黑夜中可谓是震耳欲聋,石破天惊。 韩思砚耳尖动了动,已经听到了这写字楼上数以千计的丧尸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正在向下靠拢。 韩思砚没有犹豫,当即下了命令:“跑!回车上!” 众人手里有光源的,在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他,纷纷打开了光源,跟着沈玉往楼下跑去。 陆承听对韩思砚道:“砚哥,你先跑,我断后。” 韩思砚不放心:“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陆承听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放心,那是我的同类。” 韩思砚闻言这才道:“五分钟,你不出来,我回来找你。” 陆承听轻轻推了他一把:“砚哥,别等我,上了车就走,我发誓,五分钟后,我来找你。” 韩思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承听阻止了,他说:“信我,保住你自己的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韩思砚这才不得不作罢。 他在离开之前,也没忘了绕过那几个罪魁祸首,拉下枪栓,对着那四个已经一马当先逃跑到扶梯口处的人,毫不留情的连续开了几枪。 子弹并未击中他们要害,只打中了他们下肢,让他们想跑跑不了。 韩思砚听着一连串哀嚎声响起,收起枪,骂了句:“孙子。” 这才追着自己那一行人跑去。 陆承听独自一人目送着韩思砚追下楼去的身影,将那光头大汉扔在地上的枪捡起来,扛在肩上,大步却从容朝楼上写字楼能通往商场里的唯一入口,六楼的安全通道处走去。 他从路过的体育用品区抓了一把高尔夫球杆,在走到安全通道口时,正迎面撞上从楼上以各种姿态闻声而来的丧尸。 他将安全通道的门关住,在那些丧尸撞门前的瞬间用几把高尔夫球杆,当做门栓,别在了那两扇门把手上。 拥挤的碰撞声和嘶吼声响起,陆承听知道,那扇门撑不了多久。 第247章 而这么大批的丧尸,即便韩思砚他们上了车,如果被这些东西缠上,怕是也要淹没进去,连车都开不动了。 陆承听走到商场中心,可以从六楼一眼望到一楼的中空处,一跃而下,轻盈落地,直奔负一层燃气电路等多类阀门的控制区。 六楼的安全通道入口被锁,还有五楼,四楼。 大批丧尸很快跟着韩思砚一行人的步伐追了出来,速度虽算不上快,但数量之多实在令人胆寒。 韩思砚倒退行走,朝身后奔涌而来的丧尸开枪,沈玉在前面开路,领着众人直奔大巴车。 却在车前,看见了一条龇着獠牙,凶神恶煞的大型黑犬。 就在她准备开枪爆了那狗的脑袋时,就听韩思砚大喊了一声:“小黑!” 黑猫出现在车顶,喵了一声,那黑狗便夹着尾巴往路另一边跑走了。 韩思砚见沈玉带着人上了车,想回头去找陆承听,却被那数都数不尽的丧尸拦住去路。 他是活人,依旧会受到丧尸攻击。 无奈之下,只能听陆承听的话,跟着队伍上了车,保命为先。 耀哥在丧尸冲出门之前,先一步踩下油门,带着队伍逃离出去。 却在下一秒,就听见了一道震耳发聩的爆炸声。 韩思砚趴在车窗上,看着熊熊烈焰伴随着爆炸声从商场门里席卷出来,淹没了一大群尾随着他们奔涌出来的丧尸。 耀哥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大骂了一声娘,狂踩油门。 无数玻璃碎片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和爆炸声从大楼墙壁上脱落。 耀哥拼尽全力开启了生死时速,全车人都几乎吓破了胆,下意识闭上眼,没人敢透过车窗去看窗外是怎样一副景象。 只有韩思砚,在这样人人都只想着逃离的危急时刻,强行用蛮力拉开了大巴车的后门,在大巴车飞速行驶的途中,,纵身一跃,跳下了车。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卸去惯性带来的力道,不顾自己被撞得几乎错位的五脏六腑,飞快往爆炸中心跑去。 而他身后,还跟随着一道黑色的渺小身影。 陆承听身上披着带着兜帽的防火服,踩着无数烧焦的丧尸躯体,从大门里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长叹口气,大步跑向韩思砚,一把敞开防火服,将其抱进怀里, 他们在无数建筑碎片和尸山血海中接吻,身后是翻卷的热浪和无情侵袭着一切的熊熊火焰。 身边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面无表情的舔着自己被火焰烤得热乎乎的爪子。 第207章 末日清除计划25 “我说过,我会去找你,你为什么不听话?” 两人在走出那片热浪后,陆承听脱掉了身上的防火服,蹙眉问韩思砚。 韩思砚也不乐意了:“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提前跟我商量,就一句让我信你,我怎么信?!” 他光是想起不久之前,在车上没等到陆承听,只等到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令人胆寒的火焰和那些从天而降的玻璃碎片,就觉得后怕。 直到此刻,韩思砚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他光知道陆承听不怕丧尸,却没想到,他胆子居然大到这样的地步。 陆承听虽然不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有错,但他还是在看见韩思砚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放软了语气,低着头,态度良好道:“我错了,砚哥。” 韩思砚突然就明白了陆承听是如何从熔炉之中逃出来的。 他有气没处发,憋得想死,又心疼的要命,一把搂住陆承听在他脸颊上咬了个圆圆的牙印儿。 他想说,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又想到那些遍布世界各地清理都清理不干净的丧尸和那座避难所,又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下次带我一起。” 他没能力保住陆承听的命,自己一个人独活在世也没任何意义。 陆承听知道韩思砚害怕,擦了把脸上的口水,捏了捏他的腰,真心实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韩思砚哽着喉咙:“我不是怪你,你至少,该跟我商量,别让我害怕。” 他看向陆承听:“如果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陆承听低下头,将额头抵在韩思砚肩上,去吻他的侧颈,糯糯道:“砚哥,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韩思砚觉得此刻这样软糯的陆承听和之前独自一人就敢引爆整个商场的疯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可他却无论如何,都在为任何一种模样的陆承听心动。 他叹了口气,抬手抱紧陆承听:“下不为例。” 两人脱离了队伍,独自找了间酒店,准备整顿片刻,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你不回去了吗?”陆承听问韩思砚。 他对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完全没什么同情心,对陆承听来说,各人有各命,有没有那个命活到末世结束,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 但韩思砚不同,韩思砚曾经身为军人的天职和他善良的秉性,让他无法置无辜之人的命不理,只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但此刻韩思砚再三犹豫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不回去了。” 他跟陆承听找了那么多物资给他们,又让陆承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了他们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再带着那一群人,只会拖了他和陆承听的后腿,于大局无利。 第248章 而且他们一行人中还有沈玉护着,韩思砚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每个人都能好运,活到最后。 “你有什么计划吗?”韩思砚问陆承听。 陆承听向来觉得实力为尊,他所行大多数事中,所谓的计划永远都是随心所欲,暴力至上。 但这个世界他的能力受到了限制,可能要走些弯路。 他对韩思砚道:“先进避难所,其他的,见机行事。” 韩思砚明白了,陆承听根本就没有计划。 他有些头疼:“能行吗?” 陆承听肯定道:“问题不大。” 两人对关于避难所的交谈,到此结束,陆承听意外的发现这间酒店里还有不稳定电路可用。 而水龙头里的水,居然也还是热的。 机会难得,陆承听想都没想就放了一缸热水,拉着韩思砚泡进了浴缸里。 留下黑猫趴在酒店房间门口的地毯上,对着偶尔徘徊在走廊上的丧尸,找茬般对着它们发出威胁的哈声。 沈玉和耀哥在带着众人逃离到安全地带之后,不免开始担心起韩思砚。 她早就料到韩思砚早晚有一天会走。 却没想到韩思砚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得这么突然。 就为了回头去找一个刚认识了没两天的男人。 她既觉得这种行为过于恋爱脑,又觉得换个角度,如果有人为了她,能不顾自身安危拖延时间,引爆商场大楼,抵抗住丧尸潮,她大概也是愿意回头去找他的。 哪怕明知道生还可能性很低。 哪怕也可能赔上她自己命。 她想,在这样的世道里,大概也是值得的。 她知道,不管陆承听和韩思砚是否还活着,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队伍在荒郊野外的沙漠里休整了一夜后,竟然又少了一个人。 谢枫不见了。 偷了队伍里韩思砚和陆承听给他们准备的一小部分物资,静悄悄的离开了队伍。 韩思砚和陆承听在太阳升起时,从床上睁开了眼。 陆承听抱着韩思砚,将脸埋在他胸口,又舔又咬,不想起床。 韩思砚也不催他,就回抱着他,跟他一起躺在床上犯懒。 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却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他和陆承听只有两个人,加上一只黑猫,要和避难所那种基本没有弱点的装甲部队抵抗。 事能不能成,他们有没有命活下来,还尚未可知。 如今他刚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原本的一腔孤勇就多了几分顾忌。 韩思砚虽不怕死,却也难免起了贪生的念头。 他太想和陆承听一起活着,结束这肮脏不堪的乱世,重建过去的家园了。 如今舒服一时是一时,不久之后,真上了战场,可就真是生死难料了。 韩思砚珍惜地将陆承听抱在怀里,亲吻他的发顶。 酒店的窗帘没拉,两人谁都没说话,只静静感受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床上的温暖,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享受着这如梦似幻的短暂温存。 两个人,只有一颗心脏在跳。 陆承听听着仅属于韩思砚的心跳,觉得自己那颗已经死去的心脏仿佛也开始了跳动。 他闭着眼,对韩思砚道:“我爱你。” 韩思砚闻着陆承听身上特殊的熟悉气息,满足道:“我也爱你。” 不是相识几天的冲动的欢喜。 而是仿佛历经千帆,相守过无数岁月的坚定爱意。 他说:“陆承听,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陆承听笑了,轻声道:“或许吧。” 第208章 末日清除计划26 他们躺在酒店里,不吃不喝,做尽了情侣间那点儿不可言说的亲密行径。 期间,陆承听趁着韩思砚睡着时,拿小刀偷偷划开了他后颈的皮肉,在避开血管肌肉组织,贴着颈椎的位置,取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追踪芯片。 韩思砚没有痛觉,却感受得到陆承听在对他做什么。 他没吭声,任由陆承听将芯片取出,又等着自己被划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好如初后,才睁开眼。 他回过头来问陆承听:“我身上有什么?” 陆承听猜到韩思砚大概会醒,没有惊讶和慌乱,也没刻意瞒他,将手上的芯片给他看:“避难所不会放任你在外面随心所欲,他们一直在追踪你。” 韩思砚蹙眉,心里顿时一阵恶心:“怕是不仅仅是追踪所用。” 原世界线里,陆承听所掌握的信息中,谢枫是靠着这枚芯片追踪到了韩思砚的位置,但却并非是通过这枚芯片让韩思砚直接死亡的。 因此,在韩思砚说出这句话之前,陆承听并未将思绪往这方面引。 此刻,陆承听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被上帝视角蒙蔽了双眼。 避难所不会做无用功,仅仅是追踪,去移植这么一枚精巧的芯片,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枚芯片的用途,更有可能是在担心实验体彻底失控之后,可采取的强制清理措施。 陆承听将芯片收起来:“先留着,再研究研究。” 如果真如韩思砚猜测,他也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在酒店里无所事事的又住了三天,才重新踏上了征程。 第249章 陆承听在出门时,拿上了那件防火服,想了想,又从酒店楼下的伞柜里找到了一件雨衣,装进了包里。 他们在路边随机敲碎了一辆车的车窗,陆承听将地线,火线和发动机线接在一起,打着了火,发动了车,带着韩思砚往城镇郊区的部队里赶去。 他们翻进已经废弃的军区围墙,换了辆军用装甲,暴力撞开军区大门,一路往避难所所在的方位行驶而去。 韩思砚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开着车窗,点了支烟,怀里抱着黑猫。 陆承听轻咳一声:“小黑。” 黑猫便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从韩思砚怀里跳下来,蜷缩到他脚下,打了个哈欠。 韩思砚乐了,伸手戳了戳他:“猫的醋也吃?” 陆承听淡淡道:“我还没趴你腿上,它倒是会享受。” 韩思砚把手放在陆承听大腿上,他想问问陆承听,他们能活着回来吗? 想了想,又怕给陆承听徒增压力,还是没问出口。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他只不过是舍不得陆承听罢了。 陆承听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听起来既不可信,又显悲壮的承诺。 只抬手摸了摸韩思砚的脸,跟他说:“你要是害怕,就在外面等我好消息。” 韩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手腕,将脸颊贴在他掌心里:“避难所有什么可怕的。” 他怕的,是没有陆承听的未来,又或者,是把陆承听一个人独留在世上的未来。 两人不眠不休地将车开出数座荒芜的小城镇,穿过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看到了远方那座钢铁铸造的巨大猛兽,以及避难所周边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丧尸。 韩思砚看着那些丧尸就觉得头疼。 这避难所简直可耻到了一种境界。 内部如铁桶一般坚不可摧不说,就连门外都要故意引了这么多丧尸在这儿当门神,生怕被有心人接近,踏平他们这老巢。 “我们怎么进去?”韩思砚问。 直接开着装甲车冲进丧尸堆,不说能不能杀出重围,闹出这么大动静,必然会被避难所里无处不在的监控发现。 陆承听看着韩思砚:“走过去。” 陆承听走过去不是难事,但韩思砚不行。 他从自己包里拿出那件雨衣,戴上手套,下了车,走进远处的丧尸堆里,随机挑选了两只丧尸,拿着匕首将其开膛破肚,将那些血迹,内脏碎片均匀地涂抹在雨衣之上,又拿着雨衣回到了车前。 他敲了敲车门,拿着雨衣对韩思砚道:“穿上试试。” 韩思砚看着那件雨衣,头皮一阵发麻,脸色不太好看:“能管用吗?” 陆承听也没尝试过:“试试看,不行再说。” 韩思砚虽然对此难以接受,但他本身也不是矫情的人,眼下大局为重,他下了车,咬了咬牙,便伸手穿上了那件血肉模糊的雨衣。 陆承听摘了手套,拿出那件防火服,牵住韩思砚的手:“跟紧我。” 韩思砚心中虽忐忑,但他很信任陆承听,心一横,便跟着陆承听缓缓向那无穷无尽的丧尸堆里走了过去。 所幸,陆承听的办法虽然恶心,但还算奏效。 他们走进那些丧尸之中,却并未引起丧尸的注意。 “为什么?”韩思砚不解。 “理论上来讲,丧尸通过气味辨别活人和死人,只要你身上死人的气息过重,能压住你活人的气味,就可以掩住这些蠢货的耳目。”陆承听说。 韩思砚更不解了:“那你身上香香的,也没有这些恶心的腐臭味,为什么他们不攻击你?” 陆承听抿了抿唇,垂眸道:“或许只是你闻不到罢了。” 韩思砚闻言,喉头一哽,闭了嘴,不再说话。 两人一猫顺利穿过丧尸群,来到避难所那高大的铁丝网围墙之外。 韩思砚抬头看着那带电的铁丝网,和一拨拨被高压电电成一堆焦炭的丧尸,蹙眉道:“你不会打算从这儿爬进去吧?” 陆承听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喷着火焰的尖塔:“我们从那儿进。” 尖塔靠在避难所外围,是围墙的一部分。 因为火焰的缘故,也是这围墙之上唯一没通电的地方。 韩思砚看着那座尖塔,和塔尖之上源源不断喷涌出来的火焰,没忍住笑了出来:“陆哥,原来你是这样的疯子。” 陆承听勾唇,看着他:“难得倒你吗?” 韩思砚啧了一声,满满自信:“小事一桩。” 第209章 末日清除计划27(完) 两人在塔下站了许久,一直到远处传来熟悉的电轨声响。 陆承听就知道,又有失败品,被送来火化了。 他侧过头,和韩思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谁都没说话,同时起跑,冲向了那座尖塔。 陆承听在塔下借力起跳,途中脚尖踩着塔壁又借了两次力,直接攀上了那喷火的凹槽。 韩思砚在奔跑时,脱掉了雨衣,落后陆承听半步,却也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凹槽边缘。 陆承听握住韩思砚的手臂借了他一把力,将防火服披在两人身上,抱着韩思砚,纵身跃入了那团火焰之中。 两人在落入塔底之时,塔下送人进来的窗口正好被避难所里的实验人员从外面打开。 第250章 陆承听唤道:【037。】 ...... 彼时,监控室里的人此时正在看着监控喝着茶,突然,正对着熔炉的监控画面就成了一片雪花点。 他蹙了蹙眉,放下茶杯,敲了敲监控屏幕。 画面开始闪烁。 他关掉画面,重启了监控,将近一分钟后,画面恢复正常。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两位实验人员已经将失败品送进了熔炉,正在关闭熔炉狭窄的窗口。 陆承听和韩思砚趁着037屏蔽监控的空隙,将那两位来送尸体的实验人员打晕,扒了他们的防护服穿在自己身上。 又将那两人推进了熔炉,空着手上了那辆等在不远处的电轨,被一路运送到避难所之中。 与此同时,一只黑猫也顺着电网爬进了避难所,轻轻一跃,落在电轨之上,如入无人之境般,悠闲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在电轨停下来之后,陆承听和韩思砚走到了避难所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前,拿着那只被砍下来的工作人员的手,用指纹解开了大门的锁。 ...... 谢枫从沈玉的队伍中脱身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手下的人,接他回到了避难所。 他时刻关注并追踪着韩思砚的位置,在看见他一步步接近避难所之后,就知道陆承听大概是和韩思砚达成了共识,要来避难所找麻烦了。 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韩思砚和陆承听自己送上门。 谢枫在看到韩思砚的芯片定位已经到了避难所之后,便带着一整支装甲部队,静静守在了大门内。 他等了快一个小时,在听见大门外传来“滴”的一声解锁声后,对着自己的人打了个手势。 众人收到命令,通通将枪口都对准了那扇被缓缓推开的大门。 但让谢枫没想到的是,门外没有韩思砚,也没有陆承听。 只有一只昂首挺胸,迈着优雅步伐,缓缓走进来的黑猫。 谢枫脸色一变,不等他做出反应,头顶便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枪枪正中自己手下那群人的头顶。 谢枫抬起头,对上了陆承听那张熟悉又可恨的脸。 只可惜,他才刚刚张开口,想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承听的下一枚子弹,便送进了他口中。 韩思砚看着死不瞑目的谢枫,一愣:“我以为你要拐他当人质。” 陆承听嗤笑一声:“我们不需要人质。” 普通人即便武装齐全,也完全不是陆承听跟韩思砚的对手。 两人抢夺了那些人的武器,无视了子弹的攻击,背靠着背,对着那些避难所养出来的走狗疯狂扫射。 韩思砚看着一枚子弹擦着陆承听的手臂划过去,吓了一跳。 亲眼看着他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擦伤,又迅速愈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继续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 两人很快侵袭了大半个避难所,惊动了避难所里所有高层。 就在那些高层,包括谢枫的父亲在内,准备撤退逃离时,却骇然发现,那些原本被关在地下室,用来做实验的尸化动物,通通出现在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撤退的路。 一只通体漆黑,瞪着双圆圆的绿眸的小猫,蹲在一只尸化严重的狮子头顶,“喵”的一声,发出了软糯的命令。 所有动物就像是疯了一般,无视了所有武力攻击,扑向了这群苟且偷生的罪魁祸首...... 整个避难所乱作一团,在日出之前,才彻底恢复了清静。 除了被关在实验室里的一群实验人员,没人知道昨夜这里发生了怎样一边倒的屠杀。 陆承听坐在避难所天台上,看着避难所边缘那座燃烧着比往常都猛烈的火焰的尖塔,迎着朝阳升起,点了支烟。 韩思砚站在他面前,脸颊上是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迹,他笑盈盈地看着陆承听,将枪扛在肩上: “陆哥,怎么办,你帅的我腿软。” 陆承听便冲他张开怀抱,笑道:“砚哥,欢迎来到新纪元。” 没了那些猪狗一样的掌权人从中作梗,陆承听和韩思砚进行了分工合作。 韩思砚开始世界各地去搜救活人,发出信号,让所有还活着的人主动赶往避难所。 而陆承听则留在避难所内,没日没夜地鞭策着那些实验人员做研究,让他们尽快研制出可清除【tn】病毒的药剂。 药剂在三年后问世,通过空气传播,逐渐将【tn】病毒清除。 此时,避难所已经扩建成了全球最大的,可供人类居住的“伊甸园”,这里的人先一步恢复了土壤的可种植性,开始一步步重建家园。 而韩思砚也再一次见到了那个自己曾救过的那个小男孩。 “他叫李烁,我当初,就是因为救了他,才会被咬,成为实验体。” 韩思砚站在窗边,给陆承听指了指那个追着满猪圈的猪到处跑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看见韩思砚,喊了声:“砚哥哥!早上好!” 刚喊完,就被沈玉提着后脖领拎出了猪圈。 陆承听揽着韩思砚的腰,轻笑出声:“打赌吗?” 韩思砚不解:“赌什么?” 陆承听道:“赌他日后是会和大多人一样,娶妻生子,还是会和我们一样,喜欢上另一个男孩儿。” 韩思砚想了想:“大概会娶妻生子吧。” 第251章 末世过后,人们太过渴望平静和安逸,大多数人都不再追求过去所期待过的刺激,只想安安稳稳,健康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陆承听侧头咬了口韩思砚的耳尖:“如果你输了,我要在天台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思砚怼了一胳膊肘:“等他该谈恋爱那一天,你都四十了,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陆承听摸了摸韩思砚被他一句话就勾得开始不老实的地方,啧了一声,不满道: “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吗,明明你自己也很喜欢。” 韩思砚不承认,笑骂:“谁很喜欢?” 陆承听笑而不语,两人又是一阵打打闹闹。 科技没丢失,文明未没落,按理说重建家园不算什么难事。 但无奈,幸存人口少得可怜,很多事无人去做,所有人都只能返璞归真,过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最淳朴的农耕生活。 陆承听和韩思砚体内的【tn】病毒同样被缓慢清除,没了无穷无尽再生的能力,除了身体强度异于常人,也开始了正常的衰老。 陆承听的身体特殊,在五十岁那年,【tn】病毒彻底消失之后,开始出现尸斑和腐烂迹象。 韩思砚最开始发现他身体变化时,第一反应就是让科研人员重做【tn】病毒,遭到了陆承听的阻止。 韩思砚开始寝食难安,夜夜盯着陆承听身上的变化,不能入睡。 所幸,在同一年,韩思砚因早期被改造的缘故,身体被透支,各个器官都出现了早衰现象,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几乎喜极而泣。 陆承听笑他傻,他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两人在那年夏天,离开了避难所,开车带着已经走不动路了的长寿老猫,去环游了世界。 最终停留在一处无人的野海滩。 韩思砚抱着满身已经腐烂不堪,疼痛难忍的陆承听,吻了吻他的额角,轻声道: “陆哥,下辈子,愿你我都能生逢盛世。” 陆承听这副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限,无法再承载灵魂。 他在被彻底驱赶出去之前,亲眼看着韩思砚闭上了眼,回答他: “会的。” ............ 第210章 网恋挥金如土1 “小陆总?您没事儿吧小陆总?” 陆承听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被人推着胳膊晃醒时,灵魂被强行挤出体外的眩晕感还没过去。 他强忍着恶心睁开眼,就被眼前拼命闪烁着的五彩斑斓的灯光晃得一阵头晕眼花。 他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那男人见状,不仅没躲,还连忙伸出双手来接到陆承听下巴底下,狗腿道: “您慢点儿吐,别崩您自个儿鞋上。” 陆承听摆了摆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儿。 那男人倒也有眼色,见陆承听是想吐吐不出来,连忙拿着保温壶给陆承听倒了杯热水,推到他面前。 “您不能喝就少喝点儿,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而已,您能看上他们公司那小网红,是他们走运,何必给他们这么大面子?” 陆承听接过那杯热水喝了两口,缓了缓神:【037。】 【请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037有气无力道。 天知道陆承听为了韩思砚一句想要生逢盛世,是如何威胁着它,让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将少君的灵魂拉扯到这里来的。 此间,虽不是科技人文都到达了鼎峰的大盛世。 但也算是没有硝烟和战乱,大多数人都能温饱,不再为吃喝犯愁,开始追求高质量生活的小盛世。 在这个时代里,互联网无处不在。 从工作社交,到休闲娱乐,几乎占据了很多人除了睡觉外,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时间。 互联网发展到如今这样的程度,便衍生出了一批靠流量吃饭的行业。 比如主播。 或者博主。 这些人要么能说会道,要么有一技之长,要么长相优越,身材牛逼,能博网友眼缘。 他们五花八门,各显神通,有的为了梦想,有的为了赚钱,倒真出了一批名声大噪,堪比明星的大网红。 而与此同时,各类专职培养这些网红的经纪公司,也纷纷拔地而起,群芳竞艳。 但这些经纪公司,和陆承听原身的关系不大。 原身是这海城之中首屈一指的豪门二世祖,生母早逝,上面只有一个兄长。 提起陆父和其兄长陆承跃的大名,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原身去年才刚刚从海外归国,为人虽算不上太过高调,但圈子内的人却是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原本被陆父按着头进了自家公司,给自己打工,又有自家大哥看着,也算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他前些年一直在国外,对洋妞不感兴趣,觉得同在国外的同胞也没有入得了眼的,从没找过伴儿。 可不久前,他在闲来无事看直播时,突然刷到了一个露脸的游戏女主播,叫付青青。 这一看,就上了头,直接找上对方公司,以投资为由,要包养付青青。 原身财大气粗,有钱有权,对方公司没理由拒绝,将付青青引荐给了原身。 原本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只是原身并非长情的老实人,有一就有二,开了荤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激发了体内渣男的潜质。 第252章 他很快腻了付青青,又跟付青青的闺蜜,娱乐圈的新晋小花搞在一起。 他沉迷于这种花钱养人,随时换人的新鲜感,惹出事来就拿钱来打发,成了名副其实的美女收割机。 陆父常年在外,管不着他,陆承跃却是个宠弟狂魔,虽然嘴上总在纠正原身各种小毛病,但事实上,却是原身做什么他都在纵容。 原身长相出众,长期注重身材管理,又舍得花钱,真心喜欢他,或者想一直抱住他这条粗大腿的也不在少数。 不久后,原身就招惹了一名患有精神方面疾病的女演员,分手不成,两人在酒店房间大打出手,那女演员当场发了疯,要和原身同归于尽,原身失手将人从楼上推了下去,摔得一片血肉模糊。 陆父和陆承跃想尽了办法,花了大价钱,托关系,找律师,最终从女方的精神病史下手,为原身争取了正当防卫,将人保了出了,送出了国。 原身狗改不了吃屎,消停了一段时间,又招惹上了当地地头蛇的女儿,最终被乱棍打死在异国他乡。 简而言之,就是管不好下半身,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趣,最终遭了报应。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也是付青青所属公司旗下的一名主播,两年前刚入行时,也做游戏主播。 但他属于反面教材,游戏打得很菜,经常被骂,脾气又不好,谁骂他他都要骂回去,常常和看直播的观众在直播间吵起来,导致流量一度很差劲。 好在他人长得实在好看,在公司开会作人员调动时,被美妆组的领导挖走,做了男美妆博主,兼职一些平面拍摄的工作。 靠着足够抗打的颜值,带货时满嘴的大实话,还有怼人从不留口德的嘴皮子,在一众长相出众的颜值主播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混出了名堂。 如今大几百万粉丝,也算小有名气。 可惜遇人不淑,被自己家公司老总的儿子涂熙看上。 他对曲思砚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在他直播时疯狂刷礼物,接送他上下班,给他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花重金租长期别墅。 买包买衣服买首饰以及各种奢侈品,带他出席各种活动,也算勉强把曲思砚带入了上流社会的圈子。 人是会受环境影响的。 曲思砚家在农村,父亲早逝,曲母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给曲思砚买过,受尽了街坊邻里的冷嘲热讽。 于是让儿子出人头地,赚大钱,就几乎成了她的执念。 曲思砚幼时本就缺父爱,又一直被曲母灌输,只有有钱,才能过好日子,才能不被人嘲笑的思想。 曲母没钱供曲思砚读大学,也不允许曲思砚自己打工赚钱去上学,逼着曲思砚早早进城打工,赚钱回来。 曲思砚因为长相偏柔美,身材也不够结实,刚出社会什么工作都找不到,就连工地搬砖,人家都嫌他不够壮,不肯要他。 还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嘲笑他娘娘腔,细胳膊细腿,一揍就哭。 曲思砚早先都只能忍气吞声,生怕自己一骂人,就真的挨揍。 后来他做了主播,经济条件好转,生活逐渐稳定,便格外注重健身撸铁,还花大功夫学了自由搏击。 可惜每个人体质不同,曲思砚再练,也练不成那种威武强壮的肌肉男,只能勉强做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从小的生长环境,和受到的不正确的教育观念,让他过分缺爱,很快屈服于金钱的力量,跟了涂熙。 第211章 网恋挥金如土2 可惜,这涂熙说白了,跟陆承听的原身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还男女通吃。 他一边将曲思砚摆在正牌男友的位置上,一边也跟公司其他好看的小男生暧昧不清。 被曲思砚发现他在和公司新来的小鲜肉在车上乱搞之后,直接提着涂熙的领子,将人揍了个半死不活。 涂熙是锦衣玉食捧着长大的大少爷,哪受得了这个气,当即跟曲思砚分了手。 曲思砚也无所谓,分手就分手。 可惜涂熙还放不下曲思砚,就惦记他那样长得好看,性格火爆的小辣椒,总觉得其他男孩儿软糯乖巧反而差了点味道。 他为了让曲思砚低头来求他,要回了之前送给曲思砚的所有东西。 曲思砚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不蒸馒头争口气,也就全都还给了涂熙,搬出了那座别墅,自己租了套市中心的公寓。 涂熙目的没达成,开始在工作上找曲思砚的茬,限他流量,让他加班,还暗戳戳让别人造他的谣,坏他名声。 原本分给曲思砚的广告,也全部撤回,不许他接,分给了别人。 曲思砚签了合同,交不起违约金,只能硬扛着。 涂熙见曲思砚这么犟,也不得不主动来找他,求他和好,还威胁他,如果他拒绝,公司就彻底封杀他。 曲思砚已经看透了涂熙是什么样的垃圾,表面答应,背地里开始攒钱准备解约。 可惜约还没解,涂熙就先一步让自己家公司合作伙伴的女儿怀了孕。 涂父直接做主让两家结了亲,涂熙却还是不肯放过曲思砚。 结果让他合法妻子发现,曝光了曲思砚男小三的身份,涂熙也将责任推脱到曲思砚身上,彻底坏了曲思砚的名声。 曲思砚在互联网行业混不下去,还要承担因为自己行为不当对公司造成的损失和违约金。 第253章 他算了算那笔钱,他一辈子都还不起,干脆失去了求生的念头,他开好了房,约见了涂熙。 最终将涂熙肢解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自己捋了捋时间线:【所以,我现在是在准备见付青青?】 037给出肯定答复: 【对,付小姐公司的人为了给你们创造独处机会,已经走了,现在付小姐正在扭扭捏捏准备来见你。】 陆承听抬头,认出自己面前的男人叫王齐,是陆父总秘门下的一个助理,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处理公司事务,有点本事,没什么下限,谁给他钱,谁就是他亲爹。 他对王齐道:“说得有道理,不见了,回去吧。” 王齐一愣:“不见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刚才灵魂受到挤压的眩晕感已经消失,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抬腿就往酒吧门外走去。 王齐暗暗感慨,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这男人也不差。 看看他们小陆总,前一秒还笑嘻嘻地跟人家老板喝酒,要死要活想见人家女主播,现在说不见就不见了。 翻脸是从哪翻的,他都没想明白。 人,陆承听必然是不能见的,否则日后让曲思砚知道了,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王齐虽然想不明白,但老板的私事,老板说什么就得是什么,轮不到他猜。 他很快将不该想的事抛到脑后,先陆承听一步跑到酒吧门口那辆黑色宾利旁,拉开了后车门,恭迎陆承听上车。 然后自己上了驾驶位,自觉充当司机,将车开往整座海城最中心的天价高档小区。 陆承听在快到家时,接到了付青青公司打来的电话。 他只回复对方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要找的不是那位女士。”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家房产遍地,陆父近些年不常往公司去,将更多心血放在了开拓海外市场上,经常出差在外。 原身也懒得回陆父常住的那套庄园一样的大别墅。 他嫌远,只住陆承跃在市中心的那套几百平的复式。 此时一进家门,就对上了坐在沙发上看书,小酌,顺便等他回家的陆承跃。 “上哪鬼混去了?”陆承跃抬眸看了他一眼。 如果此时有镜子,陆承听就会发现,自己这个大哥,跟他长得足有八分相似。 眉目深邃,轮廓分明,只是陆承听浅琉璃色的瞳孔来说,陆承跃的眸子是纯正的黑色,而陆承跃也明显要比陆承听年长一些。 这就让几乎用着同一张脸的兄弟两人有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陆承跃看起来冷漠,沉稳,难以接近。 而陆承听看起来就多了几分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一副浪荡的迷人混蛋相。 陆承听换了鞋,脱了外套: “跟朋友喝了两杯,你早点儿睡,年纪大了就别熬夜,黑眼圈儿都出来了。” 陆承跃嗤笑一声:“你早点回来,我也不至于熬夜。” 陆承听走到厨房中岛,倒了杯牛奶,走到陆承跃身边,换走了他手边装着威士忌的酒杯: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老操心我,多操心操心你自己,早点给我找个嫂子。” 陆承跃一被催婚就头疼,白了陆承听一眼:“赶紧去睡觉,明天公司开大会,你旁听。” 如果陆家只有陆承听一个儿子,陆承听必然是要担起继承家业的重任的。 但他有个很靠谱的兄长,这就让陆承听打一开始就做好了摆烂的准备,打算继续当二世祖,将重任通通交给陆承跃,自己好不上进地享清福。 他求饶道:“听不听的意义不大,哥,公司是您的公司,别老为难我,记着按时给我打钱就行。” 陆承跃对自己这个不知上进的弟弟也没什么辙,由着老爷子让他进公司,也无非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不要一回来就跟狐朋狗友惹是生非。 他想了想:“你不小了,要是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也至少要做点正事,不要整天无所事事,虚度光阴。” “谁说我整天无所事事了?” 陆承听坐到陆承跃身边,靠在他肩上,亲昵道:“哥哥,我有一个想法。” ———————— 看到有小可爱留言,说想要新鲜感了,下个世界保留思砚记忆,清除小陆记忆怎么样? 还有上个世界的赌约,不是很明显了吗,结合前面的世界,肯定是男孩子啊,嘿嘿 第212章 网恋挥金如土3 陆承跃虽然这些年都没怎么跟陆承听好好坐在一起谈过心。 但他对这个自己亲手从小拉扯大的弟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知道他一撒娇,就准保没什么好想法。 陆承跃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陆承听眨了眨眼,无辜道:“你怕什么?我想做点正经事,但是没经验,要哥哥帮忙。” 陆承跃扬眉:“什么正经事?” 陆承听道:“最近直播小视频行业不是很火吗,我想做那个。” “软件开发?”陆承跃问。 陆承听摇头:“就培养点儿这方面能上镜头的人才。” 陆承跃听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蹙眉:“家里旗下那么大个娱乐公司,你感兴趣交给你,何必去啃那点儿蚊子肉?” 第254章 “那可以开设小视频直播板块,然后收购其他小公司吗?”陆承听看着陆承跃。 陆承跃一听陆承听这么执着于直播这一块,顿时就猜到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说吧,看上哪个小网红了?” 陆承听不承认:“没有啊。” 陆承跃呵了一声:“那免谈。” 陆承听连忙道:“别啊别啊,我说。” “说。”陆承跃道。 陆承听摸了摸鼻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我能不能先不说?人都还没见过呢,万一没追上,怪丢人的,等成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行吗哥?” 陆承跃眯着眼看了他半天:“不许乱来。” 陆承听发誓:“我保证。” 兄弟俩达成了共识,各自回了房间。 陆承听上了楼,洗去一身酒味,换了睡衣,湿着头发坐到电脑前,打开曲思砚直播的app,一上去,首页弹出的就是付青青直播的画面。 时长三分钟,人还在脱外套,想来也是刚回去开播。 陆承听看都没心思看,直接点了取关,划走了直播页面。 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曲思砚】。 曲思砚每晚上播两个小时,有时候闲聊,有时候教化妆教程,偶尔也连麦打打pk,根据公司规定,每周要带一次货。 陆承听点进直播间的时候,曲思砚正在要死不活的带货。 他没化正经的妆,因为要在带货的时候给观众看产品,也没开美颜和滤镜,满脸画的乱七八糟。 粉底液几个色号分布在脸上,胳膊上不同部位,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些眉笔眼线笔的画过的痕迹。 尽管如此,还是遮掩不住他原本的好底子。 聊天框里一大片: 【哥哥好美,哥哥好帅。】 【哥哥亲亲,哥哥抱抱。】 曲思砚边看聊天框,边回复: “这个眼线笔很一般,时间长了会晕妆,但是便宜,预算低可以买。” “跟其他品牌同价格的产品质量差别不大,从我这儿买只能给我冲业绩,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粉底液还凑合,可以入手,遮瑕没有广告那么离谱,毕竟不是腻子,你遮瑕也得透气不是。” “t家粉底液遮瑕好?他家闷痘效果更好。” “出门跟戴了面具一样,闷一脸痘,痘越多,你越遮,越遮痘越多,恶性循环,不如干脆刮腻子,还省钱。” “什么?我家也有t家粉底液?废话,当然是我家有我才知道,千万别买,已经准备解除合作了。” 曲思砚在屏幕前认真负责地讲解各种产品,让助理上链接。 然而聊天框里的内容却很少有涉及询问产品的,大多数都和直播内容格格不入。 【我是欣仔不知悔改:他在用他漂亮的脸说什么?】 【漂亮男人的舔狗:听不清,我眼里只有他迷人的小脸蛋儿。】 【月伴星影: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第702个想要保护的男孩儿。】 【黎宁不是黎明:哥哥好帅哦,可以掰颗门牙给我做纪念吗?】 曲思砚看了眼聊天框,敷衍道:“可以,一颗二十万,私信我转账,明天直播掰门牙。” 【芒余余余:不知道这种直播的意义,直播是引导正能量的,不是引导我去你家的。】 【竹离:怎么不打水印啊?这样视频容易被盗,哥哥应该把vx号打在视频下面,这样保险一点。】 【桔衣三枳:哥哥有男朋友了吗?看看我,185黑皮体育生,自带保温杯。】 曲思砚叹了口气:“我哪里看起来像gay了吗?” 【直接摆烂了:别说了,哥哥这样的男孩子就该被其他男孩子宠着。】 【咸鱼味的咸鱼:你最好不是,千万不要便宜了那些诡计多端的1。】 曲思砚早已习惯了带货的时候没人问货,好在虽然没人问,但销量却没耽误,很多铁粉通常是他卖什么,就跟着买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还有五分钟下播,下周卖一批特价羽绒服,不要再问是公鸭鸭绒还是母鸭鸭绒了,这次是鹅绒的。” 陆承听被曲思砚无奈的语气逗乐了,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到思砚,不免觉得新奇。 当即毫不手软地刷了个礼物页面里最贵的,价值五千块的直升飞机。 他打字:【再聊十分钟。】 曲思砚眨了眨眼:“哟,来了个富哥。” 他带了一晚上货,有些口干舌燥,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拒绝道:“不聊了,困。” 陆承听闻言,又连刷了十个直升飞机,一架又一架从直播页面上高调地飞过。 他问曲思砚:【聊不聊?】 曲思砚见钱眼开,瞬间就来了精神:“聊就聊,富哥想聊什么?” 聊天框瞬间炸了: 【不诒:诡计多端的1来了!】 【南晞卿沐:还财大气粗!】 陆承听在屏幕下打:【有男朋友了吗?】 曲思砚看着陆承听打在公屏上的字,点开了陆承听那个刚申请没几天的账号主页。 看见了里面收藏的各种擦边女视频。 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儿,没直接回答陆承听的问题,只道: “大哥你挺逗啊,刚刷的礼物算你入我家会员,给女朋友买化妆品打九九折,是不是很划算?” 第255章 陆承听察觉到曲思砚的情绪变化,看着他面上毫不掩饰的不屑,召唤:【037?】 037狂笑,提醒他:【你收藏视频里全是辣妹。】 陆承听;“.............” 第213章 网恋挥金如土4 陆承听一边暗骂原身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一边却也没急着做解释,只打字: 【没有女朋友,但可以帮你冲业绩,方便给我你公司地址码吗,我填收货地址。】 曲思砚看着那行字,有点儿没明白:“我公司地址?” 陆承听回复:【嗯,我买了送给你,你再卖一次,赚了算你自己的,划不划算?】 曲思砚扬了下眉,觉得这人要么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多少有点儿毛病。 不过陆承听没要曲思砚私人住址,算是有分寸,而公司地址不算秘密,他主页有认证,随便一查就查得到。 曲思砚全当他是在开玩笑,为了敷衍陆承听刚才送的那一堆五千块,当即报了自己公司的地址,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着问他: “大哥打算帮我冲多少业绩?要是帮我完成月指标,我这个月都不带货了,专陪你聊天。” 陆承听回复:【ok,稍等,五分钟。】 【顾天仙的水晶灯:逗我的吧?砚砚上周不是说这个月还要卖三百万的货吗?】 曲思砚一边拿着卸妆湿巾擦脸,一边怀疑道:“这我都跟你们说了?我嘴这么碎?” 【冬天来了:互联网口嗨啊,我也行,我最会画大饼了,砚砚跟我好,我给你买意大利炮。】 “说起意大利炮,我突然有点儿想吃意大利帕尔玛火腿,等我一下。” 曲思砚说着,从身后不远处的冰箱里取出了一根儿两块钱的泡面伴侣,拧开金属环,塞进嘴里。 【菁妗:hhhhh,哥哥今天也是被自己cpu的一天呢。】 相比普通上班族,曲思砚其实赚得不算少。 但他签约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拿分成拿得也不高,大头还是归公司。 而且他现在情况刚好转,又想买车,又想买房,还要给家里寄钱。 互联网一浪翻一浪,没有人能长长久久,说过气很快就会过气。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的性格他自己也清楚,容易得罪人,搞不好哪天就要被资本制裁,有钱也不敢乱花。 他的粉丝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自我催眠的行为。 【我想摆烂,老天不准:哥哥别等了,早点睡吧,这种人我之前在别的直播间也见过,后来死遁了。】 曲思砚看了看时间,边吃边道:“还有一分钟,再等等我榜一大哥。” 他看在刚才那许多个五千块的面子上,勉强等了陆承听足足五分钟。 而五分钟后,就在曲思砚准备跟大家再见,直接下播时,他才发现自己橱窗里所有售卖物品,除了t家粉底液外,全部因售罄下了架。 曲思砚吓了一跳,连忙去找助理核实,结果竟真的有人在几分钟前下了单,买走了他橱窗里所有的东西。 收货地址,不出所料,是曲思砚的公司。 聊天框里瞬间炸了锅,满屏问号或者感叹号。 曲思砚也震惊:“真买了?!” 陆承听打字:【还有假买的?你不亏就行。】 曲思砚确实不亏,陆承听买了这一批货,他不仅可以拿到还算丰厚的提成,还可以收了这批货,自己再转卖出去给其他有需要的人。 折了现,这笔钱最后还是落回到他自己口袋里。 但他算来算去,总觉得这事儿曲线救国救得实在是太过曲线了点儿。 根本意义上,还是相当于陆承听直接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曲思砚干这行以来,见过不少有钱人,但凡舍得这么花钱的,必然是抱着什么特殊目的。 而即便如此,直接花上百万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主播清库存这事儿,曲思砚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么一笔钱,勾搭个小明星也绰绰有余了。 曲思砚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财大气粗到根本不在乎,完全就是图一乐。 还是富二代未成年熊孩子报复家长? 又或者是脑子不正常,病情导致的冲动消费? 如果是后两种,大概率过不了两天,就会有人来举报,要求平台和他本人退钱。 平白惹麻烦。 曲思砚沉吟片刻,先问道:“大哥,您贵庚?” 陆承听打字:【22。】 二十二岁,成年人,但算起来也就是大学刚毕业,比曲思砚还小两岁。 曲思砚啊了一声,开始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试探道: “那你该管我叫哥哥,你家里人知道你花这么多钱用来打赏,还买这么多毫无用处的东西送人吗?” 陆承听继续打字,先打:【哥哥。】 然后接着道:【小钱,不用跟家里上报。】 曲思砚哑然。 满聊天框问号感叹号连续不断地飞过。 直播间新涌进来的观看人数开始持续飞升。 曲思砚正想以开玩笑的形式问问对面,是不是看上他了。 就见陆承听又打了字上来:【十分钟到了,下播去睡觉吧,明天见。】 曲思砚愣住,不等他说话,系统消息便显示,【lu.】已退出直播间。 第256章 陆承听关了电脑,吹干头发,躺上床,用手机下了一单帕尔马火腿,发到曲思砚公司。 又进自己主页取消了所有关注和收藏,只留下曲思砚一人,在他关注列表里,这才关灯睡了觉。 第二天一早,陆承听先是被陆承跃从床上拉起来,去总公司开了大会,然后当天下午就被陆承跃一份调令,直接空降到了陆家旗下的娱乐公司,正式晋升小陆总。 陆承听为了维持自己的纨绔人设,将手头各项事务通通交给了王齐去处理。 自己赶着天黑之前回到家,打开电脑,恰好赶上曲思砚开直播。 曲思砚今天不带货。 他没化妆,大概是刚洗完脸,头上还绑着墨绿色的毛绒小鳄鱼发箍。 发际线很浓密,素颜很抗打,在原相机镜头下,五官依旧漂亮精致。 男生女相,如果他不开口,真有可能会被误认成女孩子。 他穿了件宽大的v领白色t恤,和一条只到大腿根儿的黑色运动短裤。 正站在镜头前,一边吃煎好的火腿,一边收拾桌子上凌乱的化妆品。 【柚总的左右心房:腿那么粗还吃。】 【月玥妖:别太离谱,我砚哥身材比例不要太好,男孩子腿太细才不好看吧?】 此时直播刚开,人还很少。 曲思砚抽空看了眼聊天框,随手点开那人主页,发现性别居然是男。 难怪说话这么不中听。 他呵了一声:“你腿细,你三条腿都细。” 话音刚落,一架直升飞机便从直播屏幕上飞了过去。 第214章 网恋挥金如土5 曲思砚一乐:“哟,看看谁来了?” 陆承听打字:【来看哥哥。】 曲思砚用叉子叉起一块火腿塞进嘴里,含糊道: “借小lu弟弟的光,这辈子第一次吃到正宗帕尔马火腿,就守着等你来,跟你道谢呢。” 【lu.:哥哥喜欢就好/害羞/。】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语气倒真像是只二十二岁的乖巧小奶狗。 【寒竹酥伊:财大气粗又诡计多端的1!】 【倾俞:我有一个想法,哥哥可以连麦富哥吗?我好想听听富哥声音。】 【兔子飞飞飞:臣附议!我声控!哥哥!连!】 曲思砚看着聊天框,将盘子放到一边,问:“连麦吗,富哥?” 陆承听回复,没半点扭捏:【可以。】 曲思砚啧了一声:“那你先开直播,我连你。” 其实如果只语音,陆承听是可以不开直播的,只等曲思砚连他就可以了。 但此时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陆承听便只当自己是单纯好骗的男大学生,老老实实打开了直播。 曲思砚连到陆承听,直播画面被分成两格,一边是众人熟悉的曲思砚公寓客厅的背景,和曲思砚那张让人常常忽略他在说什么的漂亮面孔。 另一边,画面一闪,镜头对着陆承听半张黑色玻璃的电脑桌,桌面上放着一只手工雕刻的孔雀威士忌杯。 紧接着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画面里,拿走了那只杯子。 陆承听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电脑前,画面只拍得到他喉结以下,领口半开的深蓝色真丝睡衣。 虽然宽松,但隐约可见饱满的胸肌形状,宽肩窄腰,明明哪都没露,却无端引人遐想。 【卧槽!帅哥!】 【我原以为是油腻大叔,没想到真是小鲜肉!】 【???不是没露脸吗,怎么看出来的?】 【目前看来,除了脸,别的都很帅啊。】 【手控已死,砚哥,我先爬会儿墙。】 【想看弟弟长相!】 【+1】 曲思砚看着陆承听端起水杯喝水时,喉结滚动的样子,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弟弟身材不错。” 陆承听放下水杯:“谢谢,哥哥身材也很好。” 【救命,声控也死了。】 【别抱太大期望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万一看了脸幻灭了,难受一晚上睡不着。】 【直觉不会幻灭,弟弟是不是明星?】 【有钱有身材,有手有声音,注定是我得不到的男人,祝砚砚和弟弟百年好合。】 曲思砚乐了:“什么就百年好合?脑补别太快,弟弟可没说要追我,而且弟弟是直男。” 他冲屏幕眨了眨眼:“是吧弟弟?” 陆承听就知道,曲思砚是在因为昨天在他主页里看见的那些辣妹视频,在点他。 他有些尴尬地轻笑了一声:“抱歉哥哥,这个号之前那些,是意外,不是我看的。” 曲思砚也笑了:“干嘛要跟我解释,我又没说什么。” 陆承听抬手拢了下衣领:“要解释的。” 有些话,曲思砚不好问,如果真是两个陌生人在打视频,某一话题一结束,气氛必然是要尴尬下来的。 但直播间不同,这里有很多在线观看的小伙伴,一天到晚逮住点儿蛛丝马迹就要拼命磕cp。 陆承听自己的直播间里原本一个观看人数都没有,此时却分了曲思砚一小部分流量,大批人涌进来,点了他的关注。 【弟弟姓什么?要是成了砚砚直播间常客,大家好称呼。】 陆承听道:“我姓陆。” 【小陆哥哥在哪个城市?】 第257章 “海城。” 【啊,那不是跟砚砚很近?砚砚也在海城啊。】 【卧槽卧槽,我看见小陆家窗子外面了,这熟悉的夜景,是我想的那个小区吗?!】 陆承听先是仔细看了眼直播画面里露出的窗户一角,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窗户,惊讶道:“这也能看得出来?” 【我在你家楼下,刚刚地标建筑的灯光和你窗户里那点儿灯光对上了。】 陆承听哑然,震惊于这届网友的眼力和观察力。 “人心不古,别乱在直播间报人家地址啊。”曲思砚闻言,笑眯眯道:“私信偷偷告诉我就可以了。” 【砚砚算盘打得噼啪响。】 【哥哥看上小陆了,冲啊。】 陆承听笑道:“哥哥想知道,我去你公司接你来我家做客。” 曲思砚嘘了一声:“别说出来啊,偷偷来,别让他们知道,一天有的没的就知道瞎嚷嚷。” 【插个嘴,替哥哥问问,小陆上一次谈恋爱什么时候?现在单身吗?】 陆承听食指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杯壁:“上一次......” 他顿了顿,看着曲思砚正在屏幕里眼巴巴地看着他:“二十二年前吧大概。” 曲思砚眉梢一挑:“真的假的?小陆弟弟这个条件不应该啊。” 【二十二年前?牡丹啊?】 【小陆不要立清纯人设啊,当心塌房。】 陆承听坦然道:“不靠这行吃饭,不立人设,实事求是。” 曲思砚摸了摸下巴:“为什么?” 陆承听就实事求是:“我刚回国,之前在国外,一方面没遇到过喜欢的,另一方面,重心不在谈恋爱上。” 曲思砚看着陆承听喝水,自己也觉得口渴,抱着自己的小熊猫陶瓷杯,用门牙嗑熊猫耳朵:“还出过国深造,我配不上小陆弟弟,众所周知,我只有高中学历。” 陆承听道:“谈不上深造,我高考成绩很一般,上不了家里满意的学校,才把我送出去,面子上比较好看。” 这话着实算谦虚了,原身虽然的确是因为这样才出了国,但他高考成绩并不一般,除了top10可能不好进,其他重点还算是轻松。 只是陆父不太满意,因为陆承跃当年上的是国内top1,而且他老情敌家的孩子同年考得也不错,这才干脆把陆承听送出了国。 但这话听到曲思砚耳朵里,却只当陆承听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全靠家里砸钱,让他在心里找到了一丝丝诡异的平衡点。 第215章 网恋挥金如土6 当晚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曲思砚暗戳戳提到了两次关于私信的事。 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自己的私信。 但遗憾的是,陆承听好像并没领会到曲思砚的意思,从始至终,都没给他发过一条私信。 只在曲思砚下播之前,又连刷了十架直升飞机,然后干脆利落地跟曲思砚说了晚安。 曲思砚不受控制地一直想着关于陆承听那点儿事,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午去公司开会时,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 出了会议室,在洗手间解手时,听见门外有人在交谈。 “听杜总监说,你和陆家小陆总搭上线了,怎么样了?”一个男声问道。 曲思砚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家公司的太子爷,涂熙。 潜规则无论在哪个圈子里,都是屡见不鲜的事,人类的本性又都八卦,他站在隔间里,停下来准备开门的动作,静静听起了墙角。 “没见到人,我去的时候人家小陆总已经走了,说是找错人了。”一道女声回答。 女声曲思砚也认识,付青青,之前同组,流量很好,粉丝量也可观,他还去偷偷学习过,但可惜他走不了人家那种软妹撒娇风,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涂熙道:“试试主动去牵线,以陆家的权势和资本别说在海城说一不二,就是放眼整个国内外商界,也是大鳄,小陆总刚回国,跟你同龄,你要抓住好机会。” 曲思砚听到这儿,没忍住扬了下眉。 小陆总,刚回国,付青青今年二十二,小陆今年也是二十二。 “涂总,这我怎么主动啊,又不是我不想把握机会。”付青青委屈道。 她声音甜得腻人,听得曲思砚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涂熙沉默了片刻,道:“我记着你有个朋友,混娱乐圈的,刚演了部爆火电视剧,是不是陆家旗下的?” 付青青想了想:“是,我听她说小陆总刚接手陆家娱乐公司,现在是她顶头上司。”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涂熙点了支烟,琢磨了半天:“你先试试你朋友那边能不能行,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只要付青青攀上了陆承听,涂熙就可以趁机跟陆承听搭上话。 即便陆承听瞧不上他这种小传媒公司,他也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让自家公司跟着舆论火一把。 要知道,别人想把人往陆家人床上送都找不到门路。 这其中可捞得好处,可太多了。 外面两人谈话到此结束,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付青青的高跟鞋声就离开了洗手间。 曲思砚脑子里想着小陆总,忽略了门外还有一人。 一开门,迎面撞上了正走进来的涂熙。 涂熙一愣。 曲思砚也一愣,然后抿了抿唇,打招呼道:“涂总。” 第258章 他今天为了遮眼下的黑眼圈,出门化了淡妆,脸颊粉扑扑的。 涂熙个子不矮,目测185左右,以他的角度看176的曲思砚,更显得曲思砚脸小眼睛大。 大概是因为刚刚听了墙角有些心虚,涂熙只觉得曲思砚看起来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咪,莫名可爱。 他对曲思砚有点印象,知道他之前在游戏组没什么成绩,后来好像转了组,也没再关注过他。 只是之前没近距离接触过,居然第一次发现曲思砚长得这么好看。 他语气平缓道:“我记得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曲思砚点点头:“还行。” 涂熙看着他低眉顺眼的乖巧样,看了看表:“午饭时间,你有约吗,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请你。” 上司请吃饭,又是同性。 曲思砚一开始其实是没多想的,而且他刚进公司的时候,见过涂熙开车载别的女孩儿,只当他是直的。 他刚想开口答应。 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昨晚曲思砚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在等陆承听发私信,他一打开私信通知,手机响个不停,就是没有陆承听。 结果他一气之下就关闭了通知消息,给陆承听点了关注,并偷偷设置了一个特别关心。 现在震动一响,曲思砚直觉是陆承听,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了。 他啊了一声,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涂总,我一会儿要去趟品牌方那里开会,宣传新产品。” 他倒也没说假话,只是品牌方开会还有两个小时,吃个午饭其实还是绰绰有余的。 涂熙闻言,理解道:“没事,你忙你的,那就下次。” 曲思砚点点头:“好的。” 他匆匆告别了涂熙,出了公司,坐上自己那辆代步用的二手小汽车,拿出手机。 果然是陆承听。 消息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一张邀请函照片,拿在一只眼熟而赏心悦目的手里。 曲思砚点进去一看,是某电影节的颁奖典礼,日期在一周以后。 他回复:“?” 陆承听很快回复:“想去吗?” 电影节颁奖典礼,是绝佳资源,不仅可以近距离看到各种娱乐圈里的大腕儿和各方投资商,万一运气好蹭到了镜头,又可以圈一波粉。 说不想去是假的。 曲思砚想到刚刚在洗手间听到的墙角,觉得自己隐隐已经猜到了陆承听的身份。 他倒也没想马上抱大腿,但是大腿现在已经凑到他面前来了,说不准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如果陆承听对他有这方面意思,他也可以考察考察陆承听人品究竟怎么样,试试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如果陆承听没有那个意思,或者只想把他当捞男随便玩玩儿,他就立刻撤退,踏踏实实干他自己的工作。 曲思砚心思活络起来,开始纠结自己是矜持点儿,委婉的推脱一下比较好。 还是率性洒脱一点,有话直说比较好。 陆承听此时正在公司办公室里,瘫靠在沙发上,一边摆弄着那张王齐刚送进来的邀请函,一边看着自己和曲思砚的聊天页面。 见曲思砚半天没回消息,就知道曲思砚是想去不好意思说。 于是他再次主动发出了消息: “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提前两个小时,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 第216章 网恋挥金如土7 去电影节的事,就被陆承听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曲思砚心里说不开心是假的,但表面上却淡定的一批,回复: 【我答应你了吗?】 陆承听看见曲思砚的消息,轻笑一声,回复:【那算了,当我没说。】 曲思砚坐在车里,冷笑打字:【.......你找死。】 陆承听没打算再回复曲思砚的消息,他刚放下手机,王齐就又走了进来。 “小陆总,陆总来找你吃饭。” 陆父是公司董事长,陆总只能是指陆承跃。 陆承听闻言,从沙发上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将那封邀请函丢给王齐,出了公司,上了陆承跃停在楼下的车。 “想吃什么?”陆承跃见陆承听上车,放下手里的杂志,问道。 陆承听下午没事,问陆承跃:“哥哥下午有事吗?” 陆承跃想了想:“没什么重要的事。” 陆承听便道:“那回家吧,我下厨。” 陆承跃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陆承听大概是想追人,学了什么厨艺,打算拿他练手。 但他也没反驳,至少无论如何,他都是第一个吃到陆承听亲手做的饭的人。 陆承跃已经做好了被陆承听投毒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看见陆承听从自家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端到餐桌上的成品时,又沉默了下来。 像模像样的西餐,连摆盘都和外面餐厅里的一样精致有仪式感。 陆承跃默默尝了一口,更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说:“你报班了?” 陆承听摇头:“自己在外面上学,没事儿瞎琢磨,怎么样?” 陆承跃没说怎么样,他问:“做给同学吃了?” 陆承听还是摇头:“没有,除了我自己,哥哥是第一个。” 陆承跃满足,心情不错道:“说吧,又有什么事?” 第259章 陆承听摸了摸鼻子:“哥,下周我去电影节,你跟主办方说说,多给我两个镜头。” 陆家人低调,这种庆典类活动很少会出席,邀请函却会一次不落地送到他们手里。 陆承跃偶尔参加,却不允许被拍摄,尤其是直播,明明坐在最显眼的地方,却总要为难摄影大哥跳过他。 陆承跃觉得,陆承听虽然无所事事,不求上进了点,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咋咋呼呼喜欢张扬的人。 他眯起眼,一语道破天机:“你要捧人?” 陆承听早就知道陆承跃虽然闷,但是能年纪轻轻就把那么大的公司做的这样风生水起,肯定不是那种无脑好骗的傻大哥。 他这辈子就指望着陆承跃在前线奋斗,他带着曲思砚在后面坐享清福,自然不会瞒着他。 只含含糊糊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承跃问:“是你要追的那个小网红吗?” 众所周知,虽然很多几千万粉的大网红圈起钱来比那些一线明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网红圈跟娱乐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商业价值不同,身价也比不了。 不过如果有人捧,本身又有才华,倒也不是不能进军娱乐圈。 陆承听嗯了一声:“是。” 陆承跃想了想:“你要捧她?为什么不签进咱们自己公司?” 陆承听道:“八字没一撇呢,人家愿不愿意跟我还两说,进不进娱乐圈,也得让他自己说了算啊。” 陆承跃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女人,还敢不愿意跟你?” 偶像剧里那种什么都不求,只追求真爱,不坐宝马哭,只坐自行车笑的脑残女主角,现实社会里绝对是少数。 嘴上说着不爱钱不爱脸,只想找个对自己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但如果同时碰到一个有钱有颜的男孩子主动对其展开追求,想必也没什么人能真的免俗。 而且现在社会的女性,各个清醒又现实,大多数都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自己弟弟长得好,他们家实力也不差,陆承跃这些年见过的女人无数,不管是爱钱还是爱脸爱身材,陆承听都占绝对优势。 最主要的是,陆承跃对陆承听滤镜十米厚,总觉得陆承听哪里都好,又单纯,又好骗,谁要是看不上自己弟弟,那就是不知好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承听闻言却低下了头。 他抿了抿唇,小声告诉陆承跃:“可能不是女人。” 陆承跃哑然。 餐厅里的气氛也跟着沉默下来。 陆承听也不吭声,就默默看着陆承跃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优雅地擦了擦嘴: 然后跟他说:“那就拿钱砸,钱到位,该弯的时候自然就弯了。” 陆承听小心翼翼抬头看着陆承跃,一双浅淡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像小狗。 他问:“哥哥不反对?” 陆承跃蹙眉:“我二十八,不是五十八。” 陆承听眼睛弯弯:“哥,你真好......” 陆承跃抬手:“打住,两个问题。” “你问。”陆承听乐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承跃问。 陆承听知道他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弯的:“一直吧,以前不确定,最近确定了。” 陆承跃点头:“单取向,还是双取向?” 陆承听肯定:“单取向。” 陆承跃就知道,这是没得救了。 他深吸了口气,最后问:“认真的,还是就玩玩儿?” 现在社会开放,男同圈子有多乱,令人闻之骇然,他不得不担心陆承听的健康和安全问题。 陆承听毫不犹豫:“当然是认真的,要是能成,我想带他去国外结婚。” 陆承跃略微放下心来,但还是警告他:“不许乱来。” 陆承听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受到家长式盘问,知道陆承跃是为他好,耐着性子保证:“绝不乱来。” 他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看着陆承跃:“哥哥,爸爸那边.....” 虽然陆承跃二十八,但是陆父五十八。 陆承跃摆摆手:“我来跟他说,前提是你要听话。” 陆承听很乖巧:“哥哥说什么我听什么。” 陆承听很小的时候,陆母病逝。 陆父算有良知,自知家产丰厚,再娶新人进门,难保不会为了钱财,祸害自己两个儿子,因此虽然外面情人没断过,但从没领进过家门,也没搞出过什么私生子。 那时候陆父很忙,陆承跃从小懂事,自觉担起了照顾陆承听的重任。 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总是当小孩儿看。 他看着陆承听毛茸茸的发顶,不禁手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夸他:“好孩子。” 陆承听:“.........” 第217章 网恋挥金如土8 对陆承听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是发疯犯狠,还是撒娇卖乖,对他来说没区别。 但讨厌的是037。 疯狂大笑不说,还追着陆承听叫了一下午好孩子。 陆承听没屏蔽它,任由它尽情得意。 正因如此,037越叫越心虚,觉得陆承听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搞不好又记了它的账,到后来自己主动闭了嘴。 只要搞定了陆承跃,接下来所有事,陆承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第260章 曲思砚之前回了陆承听一条【你找死】之后,看见了陆承听已读消息,却一直没回复,以为陆承听生气了。 想主动发消息问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手机,心神不宁了一下午。 一边担心自己嘴上没把门儿,把陆承听气走了。 一边劝自己,走了就走了,反正有钱人都靠不住,今天不走,以后也总是要走的。 但却还是没忍住忙完了品牌商那边的事,就立刻赶回家,一进门,衣服都没换,就提前开了播。 却没想到陆承听像是就在守着他一样,第一个就进了直播间。 照例疯狂刷礼物。 曲思砚就觉得陆承听应该是没生气。 他直接道:“忙了一下午?” 态度挺柔和。 但陆承听却听得出来,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哀怨。 很可爱。 陆承听打字:【家庭会议。】 曲思砚想到今天中午在洗手间听到的关于小陆总的话,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他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lu.:有一个哥哥。】 又对上了。 曲思砚深吸口气,觉得自己面前这条大腿可能有点儿过粗了。 他自认不是好命的人,难免开始焦虑,觉得目前这种好运和偏爱,大概率只会是昙花一现。 他觉得自己抓不住,开始想躲。 但又不可避免地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大着胆子去试一试。 他沉默了几秒钟,很快做出决定,跟陆承听说:“等我一下。” 说完也没等陆承听回复,直接下了播。 曲思砚忙了一天,脸上底妆都不精致了,刚刚没打光,陆承听应该没看出来什么。 他离开镜头,去换了身低领家居服,正好可以露出他纤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然后去洗了把脸,刮了刮自己本来就没长出来的小胡茬,迅速上了个底妆,涂了一点点裸色口红,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确认自己好看的像小天使,才重新回到镜头前。 陆承听一眼就看出来曲思砚刚才是特意去收拾了一番。 但他只假装不知道,夸他:【又是沉迷于哥哥美貌的一天。】 这话已经不能算暗示了。 曲思砚可以装看不懂,但网友可不会装。 【呦呦呦~】 【又是沉迷于哥哥美貌的一天~】 楼下跟着阴阳怪气走队形刷屏。 曲思砚有点脸红,调了一下灯光掩饰尴尬:“就你们会凑热闹。” 【砚砚今天跟小陆弟弟连麦吗?】 陆承听也跟着打:【哥哥今天跟小陆弟弟连麦吗?】 曲思砚摇头:“今天连同事,打pk。” 陆承听下午晾了他一下午,他才不要那么好说话,一上来就连陆承听,然后一聊一晚上。 【小陆弟弟!哥哥要打pk!冲鸭!】 【有弟弟在,砚砚怕是想输都难吧?】 曲思砚翻白眼儿:“我可没这个意思啊,不要道德绑架小陆。” 他是真没这个意思,虽然知道粉丝也没恶意,但这话这么一说出来,味道就变了,总有种和他粉丝联手一起要压榨陆承听的意思。 陆承听也知道曲思砚没这个意思,但这不重要。 退一万步讲,曲思砚就算有这个意思,陆承听也无所谓。 反正陆承跃说了,砸钱能解决的事,就都不是事儿,砸就是了。 还说他上个月刚从南非开出两座金矿,什么都不干,就给陆承听追人用。 他打字:【哥哥放心冲。】 打完,又豪横地跟曲思砚粉丝放话:【找流量最大,观看人数最多的连,让哥哥输一把,算我没本事。】 曲思砚看见这话,就已经开始心虚了。 他私信陆承听:【这话你也往出放?】 陆承听秒回:【小钱,哥哥,安心收,咱家有矿。】 曲思砚立刻就乐了,看见“咱家”两个字,耳尖有些发红: 【你不怕被我骗啊,打赏平台要抽成的,好亏。】 陆承听问:【抽多少?】 【三成。】 陆承听回复:【不亏,三成换热度,划算 ,哥哥要是觉得亏,我回头再把那三成偷偷补给你。】 曲思砚哑然,第一次知道账还能这么算。 他看着陆承听发出的那段话,心里一阵发软,蜷了蜷指尖,问他: 【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抬眉,看了眼直播画面里,耳尖红红,正盯着屏幕看的曲思砚,舔了舔唇角。 【见面告诉你。】 身为主播,赚的就是流量和打赏,带货提成,或者打广告的钱。 很多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榜一大哥大姐,没人会拒绝别人给自己钱。 只看要用什么条件去交换。 曲思砚虽然过怕了穷日子,一心想得富贵,却也不是没底线的人。 之前也有过大方打赏的款爷,下了播就来私信他,约他出去见面,都被他果断拒绝了。 那些有钱人想找什么样的消遣对象找不到,见他难搞,自然也就换了目标。 因此,在陆承听之前,曲思砚还没有过稳定的榜一大哥。 但他此刻摸着自己的良心,却觉得,如果陆承听想跟他进一步发展,他大概很难说得出拒绝的话。 第261章 不仅仅是因为钱。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第218章 网恋挥金如土9 曲思砚坐在电脑前,半天没吭声,粉丝也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自顾自在聊天框里插科打诨。 很快,曲思砚就下定了决心,既然陆承听肯花钱给他带热度,他也不能怂。 钱,他想要,人,他也不想错过。 那再故作矜持,装模作样就有点儿又当又立不好看了。 于是他仰着脸,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跟陆承听说:“今晚要是能赢个大满贯,我就答应某人一个要求。” 【某人。】 【何必这么委婉啊哥哥,直接说小陆弟弟不就好了。】 【哥哥不明说,我可要当成是我了,哥哥嫁我!】 【楼上哪来的脸,砚砚都报小陆身份证号了,有你什么事?】 【我怎么觉得,我磕的cp要成真了?】 【呵呵,小陆钻石男,砚砚不动心我直播倒立洗头。】 陆承听看着屏幕里的曲思砚,摸了摸下巴,轻笑出声。 他打字:【保你必胜。】 互联网时代,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效率。 陆承听此话一出,眼疾手快的粉丝就立刻去其他主播直播间放了狠话。 没人不爱看热闹,嘘头到位,很快,许多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用曲思砚主动发起进攻,就有人先一步连了曲思砚。 从跟曲思砚粉丝量差不多的主播,到观看人数排列最靠前的几个大网红,都开始不信邪的对曲思砚进行了轮番轰炸。 为了赢pk,可谓使出浑身解数,从唱歌跳舞,到活吞蝎子,再到胸口碎大石,各种才艺疯狂上。 结果通通败给了只坐在镜头前,安安静静跟粉丝唠嗑的曲思砚。 当晚,陆承听放狠话,要保曲思砚大满贯的事儿,就上了直播平台的热搜。 曲思砚看着自己已经被挤爆的直播间和疯狂涨不停地粉丝数,觉得自己心跳都跟着加速了。 他算了算陆承听一晚上打赏进来的钱,没忍住私信陆承听:【你疯了吗?】 陆承听就回了四个字:【这有什么?】 曲思砚算着那些要被平台抽走的分成,肉疼的要命。 【这把打完下播了,别刷了。】 他打完最后一轮pk,匆匆跟粉丝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播,当即发了条公告,最近都不打pk了,希望其他主播别再来连他,连了也会拒绝。 而第二天,曲思砚获得全网最富有榜一大哥的事,甚至上了娱乐新闻,和其他社交媒体的热搜。 无数网友都在算他一夜之间,靠着榜一大哥怒赚了多少钱。 有人表示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嫉妒,很多人说话很难听,都在说曲思砚跟榜一大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曲思砚公司不管这种事,不管是夸还是骂,有争议就代表着有流量。 黑红也是红,只要是能为公司捞钱的员工,就是好员工。 而曲思砚本人,因为收到了陆承听的消息,让他不用理会这件事,对此没做出任何回应。 大批网友为了吃瓜,只能去挖陆承听的账号。 陆承听因为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一夜之间涨了近十万粉。 他发了条视频,没露面,只有文字: 【人还没追到,烦请各位注意言辞,造谣者必究。】 陆承听的账号没挂实名认证的标识,除了平台后台,没人知道他什么身份。 此言一出,网上更热闹了。 与此同时,陆承跃的贴身助理也刷到了这条新闻,在午饭时,把这事儿当八卦,闲聊给了陆承跃听。 陆承跃一听,就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砸钱的,肯定是陆承听没跑了。 他问助理:“花了多少钱?” 助理不太确定:“直播我没看,据网友统计,可能得近八位数。” 陆承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道陆承听这孩子还算舍得花钱,没丢他们陆家的脸。 正主,知情人虽然都没曝光过陆承听的身份,但网友都是福尔摩斯。 他们通过陆承听的年龄,到他之前不小心暴露出来的住址,再到他的姓氏,以及他刚刚回国的这几条信息,很快就分析出了他的身份,掀了他捂得不够严实的马甲。 向来行事低调,闷声赚大钱的陆氏,也因此被推上了热搜。 但没当事人站出来,官方也没发出任何声明,各大媒体也只敢含糊不清的蹭蹭热度,没人给出确切答案。 曲思砚也没去公司,躺在家里使劲儿搜索各种关于陆承听的信息。 可惜,除了陆承听这个名字,没找到任何有关他本人长相的照片。 他翻遍了贴吧,还有几个国外的社交软件,才终于让他搜出了陆承听个人的ins账号。 标签还是国外某知名高校在读生,账号动态里有一些日常分享。 学校大礼堂讲座,社团活动,世界各地景点打卡,星空顶豪车,游艇,红酒,私人飞机,全是曲思砚没接触过的东西。 倒是还有几张和全球知名影星和被几位超模包围的合影。 可惜陆承听的脸都被他自己统一p上了叼玫瑰花的哈士奇狗头。 只能看得出他在一众欧洲男人里也毫不逊色的身高和他即便穿着休闲装也掩饰不住的好身材。 第262章 他从头翻到尾,时间跨越四五年,也没看到陆承听发过和任何人的暧昧照。 也不知道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真没谈过恋爱,还是谈了,一分手就把照片删了,又或者是,谈归谈,但从没发过照片。 曲思砚好奇的要命,翻完照片翻评论。 评论里很多英文,他就一条一条点翻译。 果然让他发现,很多女孩儿都曾在陆承听的动态下发过暧昧不清的话。 不过陆承听一条都没回复过,高冷至极。 也不知道是真没兴趣回复,还是交往过的对象太多,怕翻车,不敢回。 曲思砚顺手点了关注,一翻就是一下午。 最终还是没忍住,主动给陆承听发了条私信:【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陆承听此时刚从公司回到家,亲自下厨做了西红柿牛腩和青笋百合炒虾仁,跟陆承跃一起吃饭。 手机一响,他便看见了曲思砚的消息,放下手里的筷子,回复:【看了。】 第219章 网恋挥金如土10 很快,陆承听便又收到了曲思砚的回信。 【所以,你叫什么?】 陆承听一看这话,就乐了,对陆承跃道:“哥,我掉马甲了。” 陆承跃又添了半碗米饭,用生意上那套手段分析:“陆家人的身份是筹码,他要是难搞,拿筹码压人也不是不可行。” 陆承听哑然,干笑一声:“哥哥说的有道理。” 他原本也没打算在这方面瞒曲思砚太久,现在曲思砚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再扭扭捏捏也没劲。 直接回复:【陆承听。】 尽管曲思砚早有预料,也自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屏幕上那代表着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三个字时,还是感到有些血气上涌,头晕眼花。 从第一天被陆承听关注开始,他就一种天上掉馅饼儿的感觉,现在馅饼儿过大,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盯着跟陆承听的聊天页面看了许久,觉得以陆承听这样的条件,如果真的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很可能是因为长得实在磕碜。 所以连动态里的照片,都要把自己p成狗头。 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大着胆子发:【发张照片看看?】 陆承听一边吃饭,一边看消息,没能隔着屏幕立刻猜出曲思砚的小心思: 【不是说好这周见面吗?到时候就看见了。】 037探查曲思砚情绪,爆笑:【他怕你丑的吓人,网恋见光死。】 陆承听:【............】 他想了想,又连着发了一条:【怎么了?你很看重长相吗?】 曲思砚看着陆承听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过得不好,从来没想过谈恋爱的事。 后来情况好点了,就一心扑在赚钱上,还真没考虑过自己的理想型。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对女孩子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 也知道大多数女孩子愿意跟他相处也只是觉得他好看,把他当闺蜜。 如果真找个女孩儿谈恋爱,曲思砚不敢想,觉得以自己这个德行,很可能谈出种百合花盛开的感觉。 至于同性,只是粉丝经常打趣,让他找男朋友,他自己没碰到心动的,便也不花心思在这方面,只想随缘。 所以要问他是否看重长相,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了想,觉得只能说帅点儿最好,不帅的话,只要他自己能看得顺眼,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回复陆承听:【不算太看重。】 陆承听见曲思砚这么说,便回复他: 【那就见面再看吧,如果哥哥看不上我,我牵你手,你拒绝,我就明白了,不会缠着哥哥的。】 曲思砚看着陆承听的消息,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好像可怜巴巴的,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而且陆承听给他花了那么多钱,手都不让牵,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回复:【干嘛这么小心翼翼?】 陆承听:【怕让你失望啊,那可以牵手吗哥哥?】 曲思砚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小虎牙,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已经开始上扬:【可以牵一下。】 陆承听:【能抱一下吗?】 曲思砚:【就一下。】 陆承听:【这哥哥都答应了?那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拒绝我?】 曲思砚觉得,就算是普通朋友,一个拥抱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但再进一步,就不行了。 但这话他怎么说?直接说,“那你亲我吧,我要是不给你亲,就表示我没看上你,咱俩就到此为止?” 会不会不太好?显得他好像很主动。 陆承听一看对话框上面来来回回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就知道曲思砚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于是他只好替曲思砚道:【那这样吧,我陪你参加完电影节,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找机会吻你,你不拒绝,我就表白,你要是拒绝,我就送你回家。】 【行吗?哥哥。】 曲思砚看着那句“我会找机会吻你”,脸又红了。 平时嘴皮子利索如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承听继续交流了。 想来想去,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嗯。】 两人说好了见面的事,曲思砚又没要到陆承听的照片,心里的期待值就因此直接被拉满了。 第263章 接下来的几天,对曲思砚来说,就变得异常漫长起来。 他一连几天都没去过公司,总是心不在焉,到了晚上又不得不继续工作开直播。 自打pk的事儿过去以后,曲思砚的直播间每晚人数都有大几万,慕名而来的观众也不为了看别的,就只想看陆家的大少爷,是怎么拿钱砸曲思砚的。 cp粉猖獗,在聊天框里疯狂打趣陆承听和曲思砚。 很多人问起陆承听的身份,陆承听都当没看见,没做直接回应。 他们怂恿已经知道真相的曲思砚去问,曲思砚却只道:“不该问的少问,我都没好奇,就你们管得多。” 【哥哥脸红了。】 【哥哥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我愿意,我就喜欢看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小戏码,我嗑生嗑死。】 【好奇,哥哥跟小陆见面了吗?】 【好奇+1】 曲思砚一边往脸上涂面膜,一边看聊天框:“没见面。” 【什么时候见?】 【我好期待啊,见面的时候可以直播吗?】 【我要想看,但是初次见面哎,还是要给他们私人空间啊,晚上回去在床上再直播给我们看就好了。】 【楼上好想法,跟投一票。】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见面啊?】 “周末吧,如果小陆没其他事的话。”曲思砚道。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万万没想到,他和陆承听见面的事,会被突然提前到半个小时后。 陆承听没回复,直接开了直播,连了曲思砚的麦。 “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说好了我去接你,能有什么其他事。” 曲思砚看着屏幕里陆承听穿着干净简洁的白t,运动款大短裤,不同于以往的家居服,问他:“你出去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楼下超市买了点儿东西。” 曲思砚一听超市两个字,才想起他今天下午也去超市买了牛奶,现在突然想喝。 他说:“等一下,我去倒杯牛奶。” 说完,就拿着自己的熊猫陶瓷杯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不料忘了自己刚刚倒水时,不小心倒在桌边地上,忘了拖。 陆承听看着屏幕,就见曲思砚脚下一滑,直接消失在了屏幕里。 第220章 网恋挥金如土11 曲思砚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当着几万观众和陆承听的面,直接躺在了地上。 硬邦邦的瓷砖地,没有任何缓冲,摔了个结结实实。 腿疼,尾椎骨疼,后脑勺也疼,胸口还岔了气,更是一阵钻心的疼。 最严重的还是脚踝。 曲思砚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滑倒的同时还扭到脚的,他只觉得自己左脚已经不能动了。 小熊猫陶瓷杯直接被摔成了几片,躺在地上,无辜夭折。 陆承听吓了一跳,连忙问:“哥哥?你还好吗?” 曲思砚觉得自己不太好,他眼窝浅,从小就爱哭。 被妈妈骂了要哭,挨打了要哭,生气了要哭,看电视剧会哭,在外面受了委屈要躲起来偷偷哭,疼了更要哭。 倒不是他自己多想哭,就是泪腺发达又娇气,不由自主就要掉眼泪。 他刚才想,当着几万人的面,无论如何也要把眼泪憋回去。 可突然一听见陆承听的声音,就愣是没忍住,当即哭出了声。 陆承听心里一紧:“哪儿摔疼了?” 曲思砚一哭,胸腔那股岔了的气倒是好了,但别的地方还疼,最主要的,是太丢人了。 他用手臂撑着自己从地上坐起来,哭道:“脚崴了......” 陆承听直接关了自己的直播,一边换了鞋出门,一边给曲思砚打语音电话。 曲思砚缓了半天,才伸手拿到桌面上的手机:“喂?” 听起来委屈极了。 陆承听怕他是哪儿摔坏了,嘱咐他:“不能动就先别动,地址发过来,我现在过去。” 【!!!】 【哥哥还好吗?】 【听起来不太好,好可怜。】 【呜呜呜,小陆快去!】 【等不到周末了,天啊,天啊,虽然哥哥有点惨,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千万不要关直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热闹呢?】 【就是啊,刚才“咣”的一声巨响,我听着都害怕,但愿哥哥没事。】 【希望哥哥家别离小陆太远。】 【虽然但是,别骂我,我还是很想看看小陆长什么样子........】 曲思砚不是不想关直播,他此刻是确实顾不上。 而且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肯定不会好看,到时候被黑粉剪辑出来到处发,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刚才摔倒的很利索,没人看清他的狼狈相,他倒不如就地躺平装死,等陆承听来帮他关算了。 曲思砚这么想,就又躺回了地上,给陆承听发了定位,还告诉了他自己家大门的密码。 他此刻脸上还敷着一层厚厚的白泥面膜,头发没梳,澡也没洗,穿得也很邋遢。 他想,这样也好。 如果陆承听真长得报看,他这副德行,还能给陆承听增添点儿自信心。 反正他直播画面里也是这样,陆承听都见过了。 第264章 反正他随便收拾一下就很好看,可以下次再给陆承听看。 陆承听从自家电梯直通地库,开了车,一路超速,让037屏蔽了他经过的每一个高清摄像头。 037怕陆承听一着急直接市内飙车引发其他车辆的交通事故,主动观察了曲思砚的情况,汇报: 【少君没什么事,扭伤不严重,两三天就能好。】 陆承听蹙眉:【但他哭得很吓人。】 037:【emmm......】 陆承听:【有话直说。】 037直说不了,它想说“有的男孩子就是矫情而已”,但它直觉这话说出来容易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它换了个词,委婉道:【0么,娇气点,是情趣。】 陆承听了然,这才略微松了松油门儿,对037道:【长进了。】 037翻了个白眼,保持沉默。 陆承听和曲思砚之间的电话一直没挂,陆承听时不时跟曲思砚说句话,曲思砚都会回应。 除了语气听起来有几分生无可恋,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 海城房价高得离谱,曲思砚租的公寓离市中心不远,当时就是为了图方便,他才咬着牙在这周边租了个环境不错的小套公寓。 反正平时都只有他一个人,助理只有在每周带货那天才会过来。 因为距离不算远,陆承听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直接上了电梯。 曲思砚并没一直在地上躺着。 他只躺了十分钟,就觉得这个姿势实在不好看,坚持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还拉了个靠垫下来,垫在自己屁股下面。 听见大门“滴”的一声响起来,他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曲思砚家客厅不大,陆承听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小靠枕,眼巴巴看向自己的曲思砚。 尽管曲思砚开直播基本都是原相机,但镜头和真人到底还是有些细微的偏差。 看惯了上一世的韩思砚,陆承听觉得曲思砚本人看起来要更娇小一点。 跟碧水茶楼的南姑娘差不多,没那么瘦,要精壮一点。 脸上涂着厚厚的白泥面膜,看不出长相,脸很小,显得眼睛很大,大概是睫毛太长,双眼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漂亮。 曲思砚看见陆承听的瞬间,心里后悔极了。 他不该坐在这儿摆烂的。 如果时间能倒退,他爬都要爬去洗手间,把脸上这该死的面膜洗干净,再化个美美的妆,然后再爬回卧室,换上他那件最心机的宽领露背装。 亏他二十分钟前,还在担心陆承听因为其貌不扬而不够自信。 眼下看来,他自己才是真小丑。 陆承听走进屋里,反手关上大门,走到曲思砚身边蹲下身来,也没看他的脸,只低着头,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是这只吗?” 他在走进屋里,蹲下身的一瞬间,侧脸正好入了曲思砚的直播镜头。 刚刚沉寂下来的直播间,顿时又炸了锅。 第221章 网恋挥金如土12 【卧槽啊!】 【惊!我搜全网都没搜到陆二少的照片!居然真的在前线吃到瓜了!】 【长这么炸裂,为什么不露面啊?】 【讲真的,我要是长这样,我一天能发一百张自拍。】 【我错过了什么?】 【小陆弟弟露脸了,呜呜呜,帅我心巴上了,我以前光是眼馋砚砚的颜,现在我还眼馋砚砚男朋友,已经嫉妒的面目全非了,我真该死。】 【你们都是火眼金睛吗?】 【我也想说,我也没看到。】 【我截图了,嘻嘻。】 【姐有点儿小钱,高价求一张。】 ........ 曲思砚不知道现在聊天框里有多热闹,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快得已经开始想吐了。 陆承听见他发呆不说话,又捏了捏他另一只脚踝,问他:“哥哥,哪里疼?” 曲思砚又想哭了,他没回答陆承听的问题,哭丧着脸,委屈道:“你怎么长这样啊?” 陆承听一愣,哭笑不得:“怎么了?不符合你的审美吗?” 曲思砚又开始回答陆承听刚才的问题,他低下头,伸了伸左脚:“这只疼。” 陆承听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左脚脚踝,见情况确实如037所说,问题不大,这才放下心来,问他:“家里有冰袋吗?” 曲思砚常备冰袋,他眼睛大,熬夜,流眼泪,或者喝多了水,第二天稍微有点浮肿都会很明显,所以经常冷敷。 他点点头:“冰箱里。” 陆承听站起身,先走到直播镜头前,关闭了直播画面,才从冰箱里找出一个冰袋。 他回到曲思砚身边,打横将人从地上抱起来,问他:“可以进你卧室吗?” 曲思砚做家务很勤快,家里向来整洁干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嗯了一声,乖巧地由着陆承听把他抱进卧室,放在了床上。 在陆承听蹲在他床边,把他干净白瘦的脚丫放在自己膝盖上冷敷时,曲思砚满脑子都是刚才陆承听抱他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陆承听身上那几处结实流畅的肌肉触感。 陆承听抬眸,看着他开始泛红的耳尖:“怎么了?” 曲思砚吸了吸鼻子,摇头,不说话。 第265章 陆承听啧了一声:“不是平时挺能说?怎么突然内向起来了?” 曲思砚还是摇头,不说话。 “我长得太让你失望了?不想跟我说话?”陆承听打趣他。 曲思砚用另一只脚蹬了蹬他:“你说你没谈过恋爱,骗人的吧?” 陆承听抬头看着他:“骗你是小狗,真没谈过。” 曲思砚又问:“那是一次性亲切交流小伙伴?” 陆承听无奈:“我看起来很像渣男?” 曲思砚看着他那双浅浅淡淡的桃花眼,和他精致又英气的脸,点点头,实话实说:“像。” “人不可貌相,我专一得很,喜欢谁,就得喜欢到死。”陆承听垂下眸,轻声道。 曲思砚听陆承听这么说,问他:“病娇吗?占有欲掌控欲强吗?分手会关小黑屋吗?” 有爱就会有占有欲。 但陆承听自问其实掌控欲并不算强,他更喜欢尊重爱人自己的意愿,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思砚下凡历劫之前,陆承听也曾几次想过直接圈禁了思砚,把他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强制他永远跟自己在一起。 但他每每看到思砚冲他笑,喊他长明哥哥,又会于心不忍,满心见不得光的卑劣念头就会变成,只愿思砚开心快活,长长久久。 此刻曲思砚这样直白的问他,他便道貌岸然地把问题推回给了曲思砚:“哥哥喜欢这样吗?我可以遵从哥哥的意愿。” 曲思砚被他逗乐了,笑骂:“你挺会啊,我说道德与法律,你讲情趣与性xp。” 陆承听捏了捏曲思砚冰凉的脚踝,顾左右而言他道:“面膜时间到了吗?去洗脸吗?” 曲思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顶着一脸惨白的腻子:“洗!” 陆承听给曲思砚套好拖鞋,转身背对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曲思砚便舔了舔嘴角,美滋滋地爬上陆承听宽阔的背,用手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自己走到洗手间。 某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在许久以前,这样的画面曾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仔细去想,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左脚不敢用力,单腿站在地上拧开水龙头洗脸。 陆承听就靠在洗手间门框上看着他,享受着再一次将自己的宝贝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满足感。 在曲思砚伸手关了水龙头的同时,摘下毛巾架上的浅色猫猫头毛巾,递给他。 曲思砚这半年化妆化习惯了,此时洗完了脸,素面朝天地面对着陆承听,又有点儿不自在起来。 他没话找话道:“你吃饭了吗?我家没什么好吃的可以招待你,要不我给你倒杯牛奶?” 陆承听一听他要倒牛奶,就忍不住想笑,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再摔一跤?” 曲思砚抬手给了他一拳:“不许笑话我。” 陆承听搀着他回到卧室,让他上了床,然后就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屋里的气氛沉默下来,曲思砚脑子里就开始不停地回想他跟陆承听发消息时说过的话。 陆承听说要牵手,要拥抱。 然后找机会吻他。 如果他不拒绝,陆承听就跟他表白,他顺势答应,确定关系。 但现在陆承听不说话,没牵他手,也没抱他。 接吻的事更是没什么预兆。 虽然眼下的场景和两人预计的去看电影节颁奖典礼的场景相差甚远,但曲思砚却不会想陆承听是不是没找到好机会。 他看着陆承听沉默,只觉得陆承听很有可能是没看上他。 是觉得他没有视频里好看? 还是觉得他身材不够好,个子不够高,腰不够软,腿不够细? 陆承听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帅哥美女,国际影星,国际超模,确实不是他能比的。 曲思砚越想,心情越低落。 就在他不受控制的开始自暴自弃,想跟陆承听说“不想呆了你就先回去吧”的时候,陆承听就先一步开口了。 他看向曲思砚,问他:“哥哥,我可以吻你吗?” 曲思砚抬头,看着陆承听那双诚意十足的浅眸,脸颊一下就红了,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暗骂陆承听,想亲就亲,为什么非得问出来,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啊了一声,别扭道:“不是前面还有两个步骤吗?” 陆承听轻笑:“我等不及了。” 第222章 网恋挥金如土13 曲思砚从没想过,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会是件如此美妙的事。 更没想过自己会沉浸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的吻里,无法自拔。 陆承听也没想到,曲思砚这辈子居然是这种无师自通的体质。 明明一开始还羞涩生疏放不开,到了后来,陆承听要退,他不肯,主动出击不说,还勒着陆承听的脖子不肯放开他。 陆承听只好顺着曲思砚的意思,让他高兴。 等曲思砚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投入太主动了的时候,陆承听已经脱了鞋,上了他的床。 他松开陆承听,把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推到陆承听胸口,警告他:“你不许乱来。” 陆承听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曲思砚,觉得好笑。 他原本也没打算今晚就和曲思砚做什么,闻言坐起身来,对曲思砚道:“行,那你早点儿睡,我回去了。” 第266章 曲思砚又不肯,拉住陆承听的手腕:“不行,我脚疼。” 乱来又不许,走又不让走。 陆承听挑眉:“那哥哥想怎么样?” 曲思砚捏着陆承听的手腕,手指顺着他小臂向上滑去,然后伸进他短袖的袖口,捏着他结实的大臂肌肉,眨眨眼:“你陪我吧?” 陆承听看着他:“陪什么?” 曲思砚问:“看电影行吗?” 陆承听只是一把剑,欲望是来源于爱,并不会满脑子废料,曲思砚说看电影,他就可以只单纯地陪着曲思砚看电影。 但曲思砚干净习惯了,不能接受穿着去过外面的衣服上床睡觉。 他原本是想给陆承听找件自己的睡衣的,但是他觉得,陆承听穿他的睡衣,可能会太过紧凑,不够舒服。 便用手指戳了戳陆承听,只道:“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陆承听可以脱,反正他身材很绝,不怕被看。 但他喜欢追求公平。 “你脱我就脱。” 曲思砚这两年也不是白练的,肌肉虽然不健硕,但是紧致又流畅,非常拿得出手。 他想了想:“那你不能欺负我。” 陆承听答应:“你说了算,我跟着你的节奏走。” 曲思砚脸一红:“我什么节奏?” 陆承听一本正经:“谈恋爱的发展节奏。” 两人达成共识,分别脱起了衣服。 陆承听只穿了短袖t恤和短裤,三两下就脱了个干净,只剩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平角内裤。 曲思砚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想太多,脱了上衣,又去脱裤子,只是他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便娇气道:“你帮我拽一下。” 陆承听就是怕曲思砚不自在,原本并没盯着他看。 现在曲思砚一说,他才把目光放在了曲思砚身上。 结果两人一低头,同时陷入了沉默。 曲思砚看着自己身上只剩下的那条内裤,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头柜上。 妈的,他居然忘了这回事儿。 谁家二十四岁好男孩儿会穿已经洗褪了色,有点儿卷边,缝线位置还有两个小小破洞的嫩黄色小黄鸭内裤啊。 此时,他看着自己内裤上那只胖乎乎的小黄鸭,张着大红鸭嘴正对着陆承听,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把脱到膝盖处的短裤往上拉了拉,试图遮掩,脑子里迅速开始计算陆承听会选择性眼瞎的可能性。 不知道自己现在杀人灭口来不来得及。 众所周知,大部分男孩子都有一个通病。 就是对旧内裤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喜欢逮住那么两条旧内裤往死里穿。 因为男孩子的内裤,没办法实现无死角贴合,大了,造成摩擦,不舒服,小了卡裆不透气。 一条内裤,经过岁月的洗礼,穿在身上才是最合适最舒服的。 而且纯棉料子,越洗越软乎,哪怕破几个洞,也无非就是再增加些透气性。 只要保持干净卫生,每天换洗,整体来说,不碍事。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帅气精致的男孩子,他穿的内裤会不会拉丝。 陆承听的突然到访,让曲思砚忽略了这件事,他现在看着陆承听还在盯着他看,已经开始想要戳瞎陆承听的双眼了。 他炸毛道:“看什么看?!” 陆承听察觉到曲思砚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严肃道:“真巧,我也有一条一样的。” 曲思砚不信:“你真有?” 陆承听肯定道:“对。” 曲思砚冷笑一声:“下次穿出来给我看看。” 陆承听深吸口气:“好。” 现在再去换内裤,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曲思砚心里气不过,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把自己修眉毛的小剪刀,按着陆承听,在他完好无损的高价内裤上剪了几个小口子,才算勉强平衡下来。 他原本是想和陆承听温温馨馨靠在一起,看一部催人泪下的感人爱情片,以此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的。 但现在气氛不允许,很难再温馨起来。 他只好打开投影,搜索起了恐怖片,妄图以此让陆承听害怕,躲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叫哥哥,让他掰回一把。 国产的恐怖片大多数垃圾,他就特意耗费了十五块钱巨资,开了个会员,选了一部口碑很好,看了都说吓人的国际知名惊悚电影。 结果曲思砚高估了自己,从电影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后悔,全程缩在陆承听怀里,胸前抱着小靠枕,吓得吱哇乱叫唤。 反观陆承听,全程淡定,还能提前分析剧情,帮他做高能预警。 曲思砚频频跳过高能片段,看到后面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靠在陆承听身上,不停打哈欠。 在电影接近尾声时,更是干脆打起了小呼噜。 陆承听关了投影,放曲思砚躺好,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额头。 一夜好眠,陆承听第二天睁开眼时,曲思砚还在睡,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一条腿还搭在他腿上。 他看着曲思砚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没忍心叫醒他,自己悄悄起了床,换好衣服,帮他掖了掖被子。 曲思砚家冰箱里食材有限,只有些全麦面包和脱脂牛奶。 陆承听出了趟门,在附近超市买了一大堆适合保持身材吃的低脂高端食品,和活血化瘀的药,回来帮曲思砚做了份儿煎蛋牛肉的三明治。 第267章 见他还没醒,又帮他整理了客厅的卫生,留了张便签,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曲思砚家。 第223章 网恋挥金如土14 论当代年轻人的生活状况,总有一批人是熬着最晚的夜,用着最贵的护肤品。 曲思砚也是这一批人中的一员,习惯了昼伏夜出的作息时间,一觉睡起来已经到了中午,醒来发现陆承听不在,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 他从床上起来,板着脸,光着脚推开卧室门,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三明治和已经倒好的牛奶,还有一小瓶活血喷雾,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他走到餐桌边,拿起了那张贴在牛奶杯上的粉色桃心形便签。 【我要去趟公司,不忍心吵醒哥哥,牛奶是凉的,没热过,记得热了再喝。】 背面还有一行字:【起来给我发消息。】 不是悄无声息的告别以示拒绝,只是怕吵醒他睡觉。 还贴心的做了早餐,打扫了卫生。 曲思砚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算贴心。” 他没立刻给陆承听发消息,只当暂且没看到那一行小字,把那张便签贴到冰箱上,进屋去换衣服。 期间收到组长发来的通知,下午去公司开会。 曲思砚算了算时间,去洗手间洗漱,随手化了个淡妆,坐在餐桌边,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那份儿三明治,这才出了门。 刚开完会,一出会议室大门,就碰见了涂熙。 “涂总。”曲思砚客气道。 涂熙自从上次见完了曲思砚,夜里就做了些不可描述的梦。 涂父是个很传统又死板的人,固有观念很难推翻,最看不上的就是离经叛道的事儿,比如搞同性恋。 涂熙自己虽然是男女不忌,但碍于涂父,他也只能是在外随便玩玩儿。 知道自己对曲思砚起了念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联系了一个做外围的漂亮女孩儿,约人去国外海岛度了两天假。 结果发现,望梅止不了渴,还是惦记曲思砚,这才匆匆跟那女孩儿告别回了国。 天不遂人愿,涂熙刚一回来,就听说了曲思砚傍上了可能是陆家小少爷的榜一大哥,整个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看着曲思砚,直言:“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曲思砚看着涂熙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有些忐忑,他上次已经拒绝过涂熙一次,这回再拒绝怕是要得罪人。 只好道:“好。” 他跟在涂熙身后,打量着涂熙的背影,觉得涂熙大概跟陆承听差不多高,可能只稍微矮一点儿。 有了这一点点相似之处的对比,他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将两人做起了更详细的对比。 涂熙穿的是正装,很能勾勒身材的那种。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如果不比较,涂熙也是个人模狗样的英俊富公子。 但此刻看在曲思砚眼里,就觉得哪哪儿都差了点儿意思。 腰肩比例很一般,肩没陆承听宽,腰没陆承听窄,屁股没陆承听翘,上下身比例也不算绝佳,腿没陆承听长。 就连后脑勺,好像都没有陆承听圆润。 至于长相,曲思砚已经没有了想要继续对比的念头。 陆承听那种完全长在他审美上的长相,在曲思砚心里已经是天花板了,非让他比,大概也就是上世纪那几个迷倒了全球三分之一女性的知名男影星,才能勉强跟陆承听打个平手。 他跟在涂熙身后,心不在焉地惦记着陆承听,一路到地下停车场,都没说一句话。 涂熙拉开一辆宝马七系的车门,让曲思砚上了车。 曲思砚上了车也依旧是没说话。 原本想给陆承听发消息的,现在当着领导的面儿,又不太好意思,只能作罢。 涂熙上车后,刚试图帮曲思砚系安全带,曲思砚就自觉地先一步把安全带插进了卡扣里。 涂熙只好作罢,两人从公司到餐厅,一句话都没说。 涂熙带曲思砚去了一家他过去经常带人去的餐厅,环境很好,很适合谈话或者约会,位置在市中心,从窗户里就可以看见陆氏总部的大楼。 曲思砚坐在涂熙对面,非常沉得住气,涂熙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涂熙在点菜的时候,先开了口:“有忌口吗?” 曲思砚点点头:“不吃姜蒜,韭菜,芹菜,香菜,胡萝卜,动物内脏,脑花,肥肉,腌制品,还有豆腐,茄子要削皮,土豆只吃土豆丝,红薯吃块不吃片。” 他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鸡爪鸭脖或者带壳的食物,我懒得剥,谢谢涂总。” 涂熙怀疑曲思砚在找事。 他根本没没法儿把曲思砚刚刚说的那一长串忌口食物全部记住,沉默了片刻,在那菜单上随手挑了几道菜,下了单。 “最近怎么样?”涂熙问。 曲思砚不太清楚涂熙具体是指哪方面,是工作还是生活还是感情。 他笼统道:“还行。” 涂熙看着曲思砚:“我听说,你最近和陆家的小少爷,打得火热。” 陆承听没当众承认他的身份,曲思砚也不会越俎代庖:“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陆家小少爷。” 涂熙挑了下眉:“没见面吗?” 第268章 曲思砚不知道涂熙想表达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涂熙稍稍放下心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劝曲思砚:“你长得不错,做互联网这一行,难免会遇到一些有钱的骗子。” “要有自己的判断,明确自己的定位,不要一头扎进去,物化自己,沦为别人的玩物和谈资。” 说实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涂熙这话,如果换个人来说,倒也能称得上一句忠言逆耳,苦口婆心。 但涂熙自己就怀着龌龊心思和不良目的,又用这样的姿态跟曲思砚说教,曲思砚就觉得他是在pua自己。 他心里不悦,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敷衍道:“涂总说的是。” 第224章 网恋挥金如土15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服务员端菜期间,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曲思砚看着那些菜盘子里,带皮的茄子,数不清的小蒜沫,还有酸辣鸡胗和里面的芹菜丁,顿时没了胃口,对涂熙的好感度也开始疯狂下降。 涂熙此时还不知道曲思砚在想什么,他用勺子挖了满满一勺酸辣鸡胗,放进曲思砚的白米饭碗里,继续道: “人还是要看得见摸得着的,才知道到底有没有钱,有没有实力,会不会疼人,是不是真心对你好。” “那些网络上的打赏,不靠谱,今天有,明天就没了,人家可以给你花钱,也可以给别人花钱,全凭心情,不会一直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的。” “有钱人很多,你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要沉迷于网络中见不到面的虚拟打赏。” “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曲思砚觉得陆承听不是那样的人,听不得别人说陆承听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也不觉得自己就是能随便被人骗的冤种。 但他此刻虽然不怎么高兴,倒也无心反驳,只是有些后悔答应了跟涂熙一起共进晚餐,只想敷衍了事,吃完了饭赶紧回家。 但涂熙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曲思砚反应过来。 原来他刚才那番话,居然是意有所指,在点他曲思砚。 涂熙伸出手,握住了曲思砚的手背。 曲思砚在被他碰到的一瞬间就将手抽了回来,心里一阵发毛,碍于顶头上司的威严,没直接发火,却也没忍住道: “涂总这话说得我倒是不太赞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其实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涂熙见曲思砚拒绝,没再贸然变本加厉,收回自己的手,向后靠在自己的座椅靠背上,轻笑一声:“以前没发现,你说话还挺有意思。” 他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曲思砚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那些逆来顺受,或者接到暗示就迫不及待往上扑的他见太多了,曲思砚这种明明是喜欢钱,却又非得别别扭扭骂两句的,他见得少,新鲜。 曲思砚呵了一声:“涂总更有趣。” “都是成年人,拐弯抹角没意思,曲思砚,我对你很感兴趣,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涂熙给曲思砚倒了杯茶,直言道。 曲思砚默默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真恨不得把涂熙的脸按进他面前的蒜泥茄子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隔壁雅间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和涂熙。 “陆总,您认识?”陆承跃的助理发现陆承跃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落在曲思砚身上了。 陆承跃对助理道:“你知道,我弟弟最近在追的那个小网红叫什么名字吗?” 这事儿与公司业绩无关,助理知道陆承听最近搞出了不小动静,但这算是私事,花钱又没走公司的账,他只是个助理,不会多管闲事。 此时听陆承跃这么一问,顿时觉得刚刚那个说话很狂很酷很霸很拽的霸总一样的男人,口里说的“曲思砚”三个字有些熟悉。 他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在挖小少爷墙角!” 陆承跃这个位置只能看见涂熙,看不见曲思砚的正脸,只能从他毛茸茸的后脑勺,看出很明显的,敢怒不敢言的烦躁气息。 他拿出手机给陆承听发了个消息:【你在干嘛?】 陆承听此时正在娱乐公司会议室里,被迫参加公司大会,心不在焉地听手下那些人叨叨叨。 收到陆承跃的消息,才勉强打起点儿精神:【在努力工作,哥。】 几秒钟后,他收到陆承跃的回复,一个定位,还有一句:【我看见那个小网红了。】 陆承听看着陆承跃发的定位,在陆氏公司附近,离曲思砚公司和公寓都不算太近。 他蹙起眉,还没回消息,陆承跃就又发了一条:【他在和一个男人吃饭,用我出面干预吗?】 陆承听眼睛一眯,就知道陆承跃说的男人,逃不过就是涂熙。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手下人道:“你们继续,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直接出了会议室大门,边走边回复陆承跃:【不用,帮我盯着点儿,我过来了。】 陆承跃没再回复陆承听的消息。 他听见曲思砚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对涂熙道:“抱歉,涂总,我有喜欢的人了。” 涂熙轻笑一声,不屑道:“你别跟我说,你喜欢的是你那个榜一。”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没听进去,你也知道那个人很可能是陆家的少爷,曲思砚,你摸得清自己的定位吗?” 第269章 曲思砚本来就因为自己处处比不上陆承听,没什么安全感,现在听到涂熙这么说,不免火气又上来了。 怼道:“涂总你错了,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我配不上陆家小少爷,我也配不上你。” “不过说真的,我突然发现,虽然您很多方面跟陆少爷比都差很多,但你pua水平还不错,像是报过班,这点陆少爷就完全没法儿跟您比。” 曲思砚此刻觉得,就算陆承听真的是玩儿他,那他也认了,全当他大梦一场,他乐意,他活该。 能跟陆承听好一场,也比最后跟了涂熙这样自视清高,狗眼看人低的混账强太多。 还追他,追他妈的大头儿子去吧。 涂熙一听这话,脸就冷了下来,男人的好胜心,让他明知道自己照陆承听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还是不愿意听到自己看上的人,说自己比不上别人。 “我不是你的粉丝,曲思砚。”他警告曲思砚。 曲思砚闻言,气得牙痒,开始默默算自己跟涂熙公司解约还要多长时间。 说真的,如果他只是个普通打工族,受了这种窝囊气,绝对会当场打掉涂熙那两颗碍眼的狗牙,让他从此以后一装逼放狠话就满嘴漏风。 大不了就是当月工资不要了,直接走人。 但他不是,他签的合同和娱乐圈儿那些艺人异曲同工,一旦惹怒了涂熙,会不会封杀都还好说,反正他这些年也攒了点儿家底,大不了在公司苟到解约,再自己做,他有粉丝基础,可以重头再来。 关键是,那一大笔违约金,能让他赔的倾家荡产,还得倒欠涂熙的钱。 这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太无力了。 第225章 网恋挥金如土16 “咱不管吗?”助理听着隔壁涂熙以上司的身份,拿权势压人,都跟着上火。 陆承跃倒了杯开水递给助理:“让他清醒清醒吧。” “好嘞。”助理兴高采烈地拿起陆承跃手边的开水,准备去以牙还牙。 他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到涂熙和曲思砚所在的那张桌子旁边,在路过涂熙身边时,脚下一滑。 人是不可能摔倒的,但是会手抖。 他手一抖,就把整杯开水顺着涂熙的脑门儿浇了下去。 他怕水没倒完浪费了,还特意多抖了两抖。 然后在涂熙被烫得皮肤生疼,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时,倒打一耙道:“你瞎吗?你绊我干什么?” 涂熙震惊,眯着一只眼睛,顶着被烫得通红的脑门儿,一边用桌边的纸巾擦着自己脸上头上的水,一边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一米八出头,白白净净,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称得上一句温文尔雅,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可貌相。 他不想在公共场合搞得太难看,压着怒意:“搞清楚,是你拿热水泼了我。” 助理嘿了一声:“你可真能强词夺理,倒打一耙,长得人模狗样,绊了人不道歉,还让我搞清楚?” 曲思砚也震惊。 他刚才看得清楚,分明就是这穿着正装的男人故意把水泼在涂熙身上的,现在居然能睁着眼睛说出这样漂亮的瞎话。 他觉得这人,很有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兄弟。 涂熙原本就被曲思砚搞得心情不顺畅,现在又碰上这样的事,火气直接就上来了,二话不说,对着助理就挥出了拳头。 却被不知道从哪突然飞出来的一只烟灰缸砸翻在了地上。 陆承跃站起身,对助理道:“李安,过来。” 李安哦了一声,对着曲思砚眨了眨眼,听话地跑到陆承跃身边,躲到他身后,探出头继续看曲思砚。 曲思砚原本也在看李安,他目光随着李安的身影,落到陆承跃身上时,瞳孔顿时一缩。 几乎是在瞬间就猜到了陆承跃的身份。 陆家人低调,其实是有原因的。 早些年陆父年轻的时候,还经常露面在各个财经杂志的版面和各类访谈节目里。 后来陆父逐渐把重心放在国外,把国内的家业交给陆承跃,陆承跃就再也没参加过这些活动。 陆承跃只是因为身居高位,才不得已要面对很多人,很多事,事实上,他内心社恐,还有轻微的镜头恐惧症。 平时能避免露面他都是尽量避免露面的。 而原身陆承听也是因为陆承跃这点儿小毛病,从不在社交账号上发自拍,即使有照片,也会把自己的脸p掉。 他跟陆承跃长得很像,也知道陆承跃会时时刻刻关注他的动态,他怕陆承跃看见类似自己的脸出现在照片里,会觉得不舒服。 曲思砚在看见陆承跃时,就知道,这世界上大概很少会有无缘无故的两个人能拥有几乎同一张脸。 他不知道陆承听会不会把跟自己的事告诉家里人,但想来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他们还没确定关系,而且他的条件,跟陆家比,也确实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 于是他只是礼貌的冲陆承跃笑了笑,小声偷偷道:“谢谢您。” 陆承跃社恐,但是对人类情绪的感知格外敏感,几乎称得上是一种天赋。 他在看见曲思砚看着自己的眼神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对曲思砚道:“重新说。” 曲思砚一愣,又说了一遍:“谢谢您。” 第270章 陆承跃蹙眉:“称呼。” 曲思砚是真没太懂陆承跃话里的意思,正在犹豫是叫陆总合适,还是叫先生合适,就见陆承跃身后的李安疯狂朝他挤眉弄眼,给他口型提示:【叫哥哥。】 曲思砚哑然,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试探地又说了一遍:“谢谢,哥哥。” 果然,陆承跃满意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被众人暂时忽略的涂熙此时躺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额角,看见了满手血迹。 “我要报警。”他眼前一阵模糊,看着陆承跃道。 陆承跃淡然:“你自便。” 陆承听走进餐厅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现在不是正经饭点儿,餐厅人不多,没什么人围观,陆承跃经常在这里吃饭,餐厅从上到下所有员工都认识陆承跃,也没人敢上前多管闲事。 一个个都假装耳聋眼盲,各做各事。 陆承跃,曲思砚和李安站在同一边,面对着扶着桌角,满头是血的涂熙,听他大放厥词,说自己要报警。 陆承听知道陆承跃不是那种喜欢仗势欺人的人,能没忍住把涂熙头打破,肯定是涂熙挑事儿在先。 很有可能是欺负他家阿砚了。 陆承跃是堂堂陆氏总裁,要稳重自持,要端包袱。 但陆承听不用,他是纨绔子弟,就算现在代理娱乐公司总裁,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完全是玩票性质,是陆家的掌事人给自家熊孩子找个事儿做罢了。 不代表公司形象,不用在意舆论。 于是他向曲思砚走去,在走到涂熙身后时,直接对着他的后腰使劲儿踹了一脚,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负老子的人?” 涂熙向前一扑,前胸直接贴在自己那一桌子菜上,正准备回头看,动手的人是谁,就被陆承听按着脑袋,把他的脸压进了那盘儿蒜泥茄子里。 替曲思砚完成了夙愿。 曲思砚咽了咽口水,心里暗爽,但不敢吭声。 涂熙额头上本来就有伤,菜汤沾到伤口,让他痛呼出声。 餐厅的经理看着店面里发生的一切,打开监控摄像画面,手动清理了这一周的监控内存,然后将监控关闭,开始算账。 一个玻璃茶杯,107元。 一个烟灰缸,236元。 涂熙头被砸破,摔倒的时候,拽了桌布,扯掉了两个菜盘,240元。 座椅面上沾了菜汤和血迹,不能要了,一把780元,两把是1560元。 共计2143元,抹个零,就算2150元。 一会儿那位被打的顾客结账时,得让他赔偿。 ———————— 双十一,求一波用爱发电,么么哒 第226章 网恋挥金如土17 涂熙虽然长得也算人高马大,但却脆皮,战五渣,原世界线里连比他娇小了一圈儿的曲思砚都打不过,更别说陆承听。 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涂熙虽然菜,但还是试图还手了,于是陆承听又借机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揍了他个鼻青脸肿,在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就带着曲思砚,陆承跃还有李安先一步扬长而去。 等涂熙缓过神来时,陆承听一行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刚坐在椅子上,餐厅经理就走了过来,对他道: “先生您好,这边是您刚刚和其他客人发生争执时,损坏的物品清单,麻烦您过一下目。” 涂熙先被打,后被坑。 忍不下那口气,到底还是选择了报警。 涂熙坐在餐厅里,极其操蛋地掏了腰包,就等着警察过来。 这事儿一出,餐厅里仅有的两桌用餐的客人都先后离去,生怕给自己惹麻烦。 附近派出所民警来了以后,整个餐厅里的人都好像瞎了一样,只道当时店里太忙,没人看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提到监控,经理只能将监控打开给民警看,抱歉道:“最近没开。” 涂熙快气炸了,问曲思砚的组长要了曲思砚电话,打电话给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曲思砚拉黑了。 陆承听拿着曲思砚的手机,将【小涂总】拉进黑名单,对他说: “解约吧,违约金我哥给你掏。” 此时,陆承听四人已经回了陆承跃那套房价高到令人发指的大平层,围坐在餐桌边。 曲思砚脸一红,轻轻怼了他一下:“我违约金不少。” 陆承跃脑子里迅速算了笔账,给出了最理想的解决办法: “涂家的公司,目前在市面上算是做的不错的,虽然盈利不多,但也勉强值得收购。” 曲思砚哑然:“收购?” 李安闻言,迅速掏出平板开始研究涂家公司的各项数据,并分析估算收购所需的资金。 很快就报了一个大致数字给陆承跃:“具体还得交给收购组的人,让他们做更详尽的分析和估算。” 曲思砚听着那一长串他听一遍根本就记不住的数字,眼皮子直跳。 不料陆承跃却点了点头对陆承听道:“小公司,还是便宜的,你觉得呢?” 陆承听说好要躺平,就要彻底躺平:“哥你说了算,我不懂。” 陆承跃心里就有了数,对李安道:“明天开个会,尽早把这件事办下来。” 李安收到,开始编辑并向下发布明天的会议通知。 第271章 曲思砚从没想过,对有的人来说,收购别人的公司,居然就跟去市场买大白菜一样简单。 他张了张口,缓了半天才问陆承听:“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陆承听想了想:“正常做你的事,别去公司了。” 李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儿,提议道:“阿砚不如住陆总家吧,万一你那老板丧心病狂,为了报复你,跑到你们家,怪吓人的。” 他看着曲思砚,真诚道:“人身安全比较重要。” 陆承跃对李安擅自做主发出的邀请,没有任何异议,只道:“我们家空房间很多。” 曲思砚将目光投向陆承听,问他的意思。 陆承听握住曲思砚的指尖,对陆承跃道:“我房间也很空,哥,我那床睡两个人正好。” 陆承跃看了他一眼:“出息。” 曲思砚在餐厅一口饭都没吃,陆承听会还没开完就赶到了餐厅,一样没吃饭。 他伸了个懒腰:“我去做饭,哥你们还吃吗?” 陆承跃和李安吃过了,晚点儿他还约了合作方谈事,闻言摇了摇头:“我要出去了。” 陆承跃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说自己要出去了,就直接站起来,没有告别,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走得干脆利落,从话音落到他人走进电梯门,甚至没用上半分钟。 李安已经习惯了,匆匆忙忙跟在陆承跃身后就跑了。 上电梯之前,回头冲曲思砚挥了挥手。 曲思砚也连忙跟他挥手告别。 陆承跃看着李安:“你很喜欢小曲。” 李安点头:“我觉得他很面善,有点熟悉。” 陆承跃就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的下了楼。 家里只剩下陆承听和曲思砚两个人,他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问:“有什么忌口?” 曲思砚对这个不久前刚回答过一遍的问题有点儿敏感。 如果换做今天之前,陆承听问出这个问题,他大概会说:“没有,随便。” 然后无论陆承听做什么,他都会咬着牙照单全收,以免陆承听觉得他事多矫情难伺候。 但有涂熙在前,曲思砚就换了想法,他对陆承听说了同样的话。 “不吃姜蒜,韭菜,芹菜,香菜,胡萝卜,动物内脏,脑花,肥肉,腌制品,还有豆腐,茄子要削皮,土豆只吃土豆丝,红薯吃块不吃片,还有鸡爪鸭脖或者其他带壳的东西。” 陆承听静静听着曲思砚说完,问他:“带壳的,虾蟹类,是不喜欢,还是懒得剥?” 前几世少君的口味没这么挑剔,却也一样不喜欢带壳的东西,但每次只要陆承听帮他解决了那些壳,他就吃得比谁都多。 果然,曲思砚给出答案:“懒得剥,好麻烦。” 陆承听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看着曲思砚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家,对他道: “我去做饭,你可以在家里转转,熟悉熟悉,我房间在楼上,除了我哥卧室,其他房间都可以进去。” 曲思砚点了点头,看着陆家干净到反光的瓷砖地,又看了看自己的鞋,问陆承听:“我要不要换个鞋?” 陆承听便放下手里的食材,走到玄关,从鞋柜里自己的几双拖鞋里拿了一双没怎么穿过的,走到曲思砚面前: “先穿我的吧,吃完饭我带你出去逛逛,需要什么买什么。” 曲思砚哦了一声,提要求:“要不你带我回家一趟行吗?我带点儿东西过来。” 陆承听蹲下身,亲手帮他换鞋,然后问:“带什么?内裤吗?” 曲思砚被他气笑了,趁陆承听帮他穿上拖鞋之前,光着脚丫蹬了他一下:“我的护肤品还有换洗衣服。” 第227章 网恋挥金如土18 陆承听捏着他的脚踝,帮他把鞋换好:“不取了,给你买新的。” 没有哪个精致的小0可以抵抗住新的护肤品,化妆品和新衣服的诱惑。 而且陆承听给他花的钱,大头都出去了,他现在在这点儿小钱上客客气气,扭扭捏捏,未免显得太虚伪。 而且陆承听已经亲过他了,他没拒绝,按陆承听的话来说,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正当恋爱关系了。 陆承听愿意给他花钱,他开心得要命,扬眉道:“都买新的?” 陆承听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都买新的。” 曲思砚蹲下来,捧住陆承听的脸,凑过去在他唇上使劲儿啵了一口,笑嘻嘻道:“小陆弟弟,你真好。” 陆承听按住曲思砚的后颈,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跟他接吻。 许久之后,陆承听推开曲思砚,笑道:“晚上再亲。” 曲思砚皱了皱鼻子,也笑:“好。” 陆承听去厨房洗手做饭,曲思砚就在偌大的陆家闲逛。 一楼大在客厅和厨房餐厅,主卧的门关着,曲思砚就知道那是陆承跃的卧室,没进去,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卫生间,一间客卧,以及一间茶室。 到处干净的一尘不染,所有摆件单拿出来恐怕都贵的吓人。 曲思砚最感兴趣的还是陆承听的卧室,在直播画面里看过很多次,却没看见过全貌。 他上了楼,直奔陆承听卧室,和他想象中差不大,宽敞又舒服,卧室里自带书房,衣帽间和卫生间。 不提别的,就一个卫生间,面积就堪比他现在租的那套公寓的客厅面积。 第272章 曲思砚咽了咽口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下楼,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正围着围裙做饭的陆承听,问他: “我拍了你家照片,可以发吗?” 陆承听问他:“喜欢大房子?” 曲思砚点头:“我都有点想做一期豪宅分享了,虽然豪宅不是我的,嘿嘿。” 他笑得娇憨,陆承听没忍住扬了扬唇角:“发吧。” 现在的人很喜欢仪式感,曲思砚过去条件不好,又在网红圈子里浸染许久,喜欢钱,喜欢这些华丽丽的东西,在所难免。 曲思砚喜欢什么,他就给曲思砚什么。 陆承听有多少,就舍得给他多少。 他心里有了计较,却什么都没说,继续专心做饭。 很快,四菜一汤就端上了桌,分量不大,简单家常菜,样样精致。 糖醋里脊,拔丝红薯块,盐焗虾,酸辣土豆丝,西湖牛肉羹。 除了那盘盐焗虾,完美避雷。 而陆承听上桌以后,就戴上了手套,把那一盘虾,一只只剥了壳,放在曲思砚面前的餐盘里。 曲思砚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陆承听垂着眸,专心为他剥虾的模样,恍惚间,也觉得他们能长久。 但就像涂熙说的,他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陆承听太好了,这种好男人,他曲思砚是配不上的。 一入豪门深似水,这个道理谁都懂,那么多红极一时的超模,影星嫁入豪门,都得不了善终。 更遑论他一个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他没自信能捆住陆承听一辈子,也不信陆承听这种家世,老陆总能允许他不结婚,跟个男人纠缠不清。 但他此刻只希望分开的那天可以来得越晚越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贪恋陆承听的所有。 有些人,把它当做人生的体验和阅历就好,不能奢求,不能强求,只抓住当下,别让自己后悔,就足够了。 曲思砚觉得,此时此刻的陆承听,大概是可以在他记忆里停留一辈子的。 他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心酸,伸腿在桌下踢了踢陆承听,问他:“问你个问题。” 陆承听抬眉看了他一眼:“你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曲思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着道。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曲思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说:“你说了算,你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曲思砚扬了下眉梢:“我说?你结婚我还能说了算啊?” 他故作轻松道:“我说的话,那你就别结了,我好赖你一辈子。” 陆承听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看他:“行。” 曲思砚白了他一眼,恨恨塞了一嘴虾仁儿,气道:“你就敷衍我吧。” 两人现在认识时间尚短,陆承听说太多保证的话,对曲思砚来说都无非是画大饼,多说无益,不如一步步去做来安他的心,来得实在。 但尽管如此,陆承听还是道:“这有什么好敷衍的,说了你说了算,就让你说了算。” 曲思砚想了想:“写保证书吗?” 陆承听无所畏惧:“可以。” 两人说到这儿,就停止了话题,专心吃饭。 饭后,陆承听把碗收进洗碗机,就带着曲思砚出了门。 陆家离世贸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两人没开车,全当散步。 到了世贸楼下,曲思砚看了看时间,正好到了他日常开播的时候,他直白地问陆承听:“我可以直播炫富吗?” 很多没签公司的自媒体网红,都喜欢播一些购物,逛街的消费视频,用炫富来博眼球。 曲思砚不喜欢低调,很久以前,他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开过玩笑,做假设,说:“如果你有一千万,那你还会来上学吗?” 大多数人给出的答案都是不会,除了曲思砚。 他是那届同学里家庭条件最垫底的一批,拿着助学金,除了校服没买过衣服,两双球鞋,穿了三年,刷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开过无数次胶。 没钱的滋味他太知道了。 他从没被人羡慕过。 因为穷,不知道受过多少冷眼和嘲讽,那些同学,表面上对他怜悯,和他有说有笑,背地里有几个没谈论过他的家境。 每次学校要买资料,他都不敢跟他妈说,问同学借过两次钱,同学表面上借了他,背地里说他是穷鬼,被他听见,硬是自己放学以后收废品,攒了大半个月,把钱还了,从此再没向人开过口。 那些自费的春游秋游,同学聚会,他一次都没去过。 那时候,曲思砚就想,他要是有那么多钱,他才更要来上学,他就使劲儿炫富,让别人都羡慕他。 但这过去的种种,说白了,都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曲思砚没想跟陆承听说这些,他只笑盈盈地看着陆承听,问他:“你觉得,我虚荣吗?” 第228章 网恋挥金如土19 曲思砚不说的事,陆承听都知道。 对陆承听来说,别说曲思砚只是因为过去穷怕了,做了心病,就算是曲思砚生性就虚荣,那又能如何。 人性本来就虚荣。 他看着曲思砚的眸子,摇了摇头,笑道:“哥哥,你知道吗?我爱死你这虚荣的小模样了。” 第273章 他抬手捏了捏曲思砚的脸:“走,炫富去。” 曲思砚喉结动了动,笑出声:“你就惯着我吧。” 曲思砚难得在外面开了直播,陆承听就做他的全自动手机支架,一路举着手机对着他。 【哟,宅男砚今天出门了。】 【哥哥去哪里啊?今天要播点儿不一样的了吗?】 直播一开,就涌进来了一小批掐时间等着曲思砚的小铁粉。 曲思砚看了眼屏幕:“是啊,不过今天大概顾不上陪你们聊天,我在世贸,来逛街。” 【世贸东西好贵,大牌店从来没折扣,哥哥今天要放血了?】 【就我一个人发现了吗?手机不是哥哥在拿啊,看角度,人形支架可能比哥哥高点儿。】 【!!!!!】 【是谁?!哥哥在和谁逛街?!】 【小陆吗?是小陆弟弟吗?】 【小陆弟弟是你吗,你说句话呀~】 陆承听一边看曲思砚,一边看聊天框,嗯了一声:“陪哥哥逛街。” 【哇哇哇!一天不见就变成可以一起逛街的关系了吗?】 【能不能讲讲昨晚发生的事?我等了一天,好奇疯了!】 【do了吗?】 【感觉哥哥已经被小陆拿下了,我发出尖锐爆鸣声!】 曲思砚回头问陆承听:“他们说什么?” 陆承听简单概述,实事求是:“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曲思砚乐了,他哼了一声:“某些人说要表白,我没等到,那就朋友关系吧。” 陆承听轻笑出声,替他跟粉丝总结:“亲过嘴的好朋友。” 聊天框里顿时略过一大片阴暗扭曲的爬行。 曲思砚回头给了陆承听一肘子,红着脸道:“说什么鬼话,谁跟你亲过嘴?” 陆承听哦了一声:“只是睡了一晚上。” 聊天框里的众人爬行的更加阴暗了。 【详说睡了。】 【详说一晚上。】 曲思砚气道:“睡素的你也好意思说?” 陆承听看着他:“那今晚睡荤的,你别说我欺负你。” “荤的就荤的。”曲思砚不要脸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直播别关。】 【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哥哥被小陆推倒哭唧唧。】 【我也是,看不到会死不瞑目的。】 【但话说回来,还不知道小陆长什么样,好想看。】 摄像头用的是后置,陆承听可以看见屏幕,但粉丝只能看见走在陆承听前面的曲思砚的脑瓜顶。 陆承听道:“等砚哥愿意让我见人的时候吧。” “你什么时候表白,我什么时候让你见人。”曲思砚回头道。 聊天时间不长,曲思砚便找到了目标,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曲思砚兴奋的游走于各个专柜店铺之间,看上哪个就指那个,陆承听就毫无怨言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买单。 “蓝色好看,还是卡其色好看?”曲思砚将两件外套比在身上,问陆承听。 在直播聊天框里认真的给曲思砚意见,发表不同看法时,就听陆承听道:“都好看,都买。” 曲思砚犹豫:“但这个是同款啊。” 陆承听道:“但是不同色啊。” 曲思砚便把衣服都交给身后的导购手里:“你买单,听你的。” 不远处站在收银台后的几个导购,看着曲思砚和陆承听,相互对视一眼,显然八卦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了,但碍于正主在场,愣是没一个敢吭声的。 买了护肤品,买了衣服,买了包,曲思砚越逛越兴奋,心里算了笔账,正打算跟陆承听说,差不多回去吧。 就听陆承听道:“负一层有卖首饰的,想不想去?” 曲思砚想了想:“那些大牌首饰,材质普通,又贵,性价比不高,算了吧。” 陆承听抬手揉了揉他脑袋:“那就买性价比高的,大金镯子。” 曲思砚又笑:“压断手那种吗?” 陆承听说:“行,给你定做两个。” 【我看来了,今天晚上就纯粹是把狗骗进来杀的。】 【我有很严重的红眼病,刚才发作了好多次,差点儿就要蚌埠住了。】 【有人算账了吗?今晚小陆给哥哥消费多少?】 【根本算不过来,太离谱了,我恋爱脑已经要长出来了。】 曲思砚每次直播时长大概是两个小时,陆承听给曲思砚买完那两个大金镯子,时间正好差不多,便让曲思砚随意打了个招呼,帮他关了直播。 两人把所有东西交给商场,让商场的人送货上门,然后空手站在商场门口。 陆承听点了支烟,问曲思砚:“舒服吗?” 曲思砚点头:“爽。” 陆承听又问:“还要吗?” 曲思砚想了想:“一个月一次行吗?” 陆承听挑了下眉:“这种事规定什么时间,想要随时都可以。” “天天来也行吗?”曲思砚问。 陆承听点头,然后开始笑:“我没问题,你不怕虚就行。” 曲思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多少有点儿歧义,他红了耳尖,笑骂道:“我看你就打嘴炮有一手。” 陆承听伸手揽住他的腰:“我别的更有一手,包哥哥满意。” 第274章 曲思砚掐了他腰一把:“不满意能退货吗?” 陆承听啧了一声:“退是退不了了,不过回去可以先让你验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推推搡搡往家里走,曲思砚的心情是这些年来屈指可数的好。 两人到了楼下,曲思砚看见陆承听的目光第三次落在那家二十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主动推了陆承听一把:“去买。” 陆承听低头吻他唇角:“想好了?” 晚风温柔吹过,曲思砚呼吸着陆承听身上的气息,捏着他温热的手臂,轻轻咬他下唇,鼻腔有些发酸,小声道: “都是男人,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有什么好磨叽的?” 第229章 网恋挥金如土20 因为陆承听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陡增。 从走进小区大门,到上电梯,再到回到陆承听的卧室,陆承听和曲思砚之间都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是曲思砚的手一直都捏着陆承听的小臂,不知道是紧张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陆承听一进卧室就反锁了门,曲思砚很主动,当即扑向了陆承听,跟他接吻。 陆承听托着曲思砚的大腿将人抱起来,往洗手间方向走。 可惜一只脚才刚踏进门槛,曲思砚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接吗?”陆承听问。 曲思砚将环在陆承听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看了眼来电显示。 【妈妈】。 两人对视一眼,陆承听将曲思砚放下来:“接吧。” 曲思砚抿了抿唇,下意识拽了拽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摆,接起了电话:“喂,妈。” “你在干什么?”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曲思砚心里一紧,撒谎道:“我在家,准备洗澡。” “是吗?”曲母问:“那敲你门,你为什么不开?” 曲思砚看了陆承听一眼,喉结动了动:“你来海城了?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刘姨的女儿小慧,工作调到海城了,今天刚到,先去你那儿住两天。”曲母道。 曲思砚蹙眉:“您怎么想的?让人家姑娘住到我这儿来?” 曲母这么多年辛苦拉扯曲思砚,为了曲思砚一直没再嫁,她掌控欲很强,向来喜欢安排曲思砚的私事。 闻言,专制道:“我见过小慧了,比你小两岁,长得不错,学历比你高,还考了公务员,你接触接触,合得来,年底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陆承听垂眸看着曲思砚,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 他故意将手伸进曲思砚的上衣下摆,去捏他的腰。 曲思砚被陆承听一碰,腿就是一软,他嗔怪地看了陆承听一眼,对曲母道:“我找对象了,你跟刘姨说一声,让小慧住酒店吧,钱我来掏。” 曲母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火,一听曲思砚这话,当即就炸了:“你找对象了?你找了个男的是不是?曲思砚,你知不知道,你搞同性恋的事村里都快传遍了!” 曲思砚这两年在大城市落脚做主播,赚了点儿小钱的事,曲母恨不得拿喇叭在村里宣传。 一开始他做游戏主播还好,村里上了年纪的很大一批人文化程度都不高,但现在短视频行业很发达,但凡有手机,闲来无事就都会刷刷看看。 一听海城,一听主播,都知道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能赚很多钱,比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或者在小城镇打工强得多。 还夸曲思砚出息了,能赚钱了,曲母这些年心血没白费,真是有福气。 还都上赶着去问曲母曲思砚的账号名,去给他点关注。 但村里人思想都传统,老旧,当知道曲思砚开始做美妆带货,看着曲思砚一个大男孩儿天天搽脂抹粉,花枝招展,再说起曲思砚的时候,语气中的意味就变了。 人性本就多嫉妒。 一旦比他们富有的人,在某一方面做得不够好,就会被所有人将这方面缺陷无限扩大,开始不赞同,甚至是诋毁。 妄图找到心理上的平衡,可以说一句,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如何如何。 这事儿本来就让曲母生了一肚子气,打电话骂曲思砚不争气,一个大男人,好好的游戏主播不做,非要跑去做那些女人才会做的事。 曲思砚更生气,原本这事儿就是公司的安排,气道:“那你是要钱还是要脸?” 曲母被曲思砚一句话堵住了嘴,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不再在村里人面前提这事儿罢了。 但之前关注过曲思砚的人,还是在关注,这两天陆承听的曲思砚之间的事闹得风风火火,虽然没实锤,但风言风语已经传的一村子人都知道了。 表面上都让曲母好好管管曲思砚,说大城市乱的很,让曲思砚不行就回来,别走了歪路,后悔一辈子。 背地里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说曲母这些年瞎得意,遭报应了。 说这从小没爹的孩子就是不行,性格有缺陷。 说曲家造了孽,祖坟风水不好,注定要断子绝孙。 曲母没治了,恰巧又碰上自己邻村的老朋友家的女儿,要去海城工作,两人见了个面,聊了一下午,都说了说自己家孩子的近况。 曲母便私自做主直接让小慧住到曲思砚那儿去。 第275章 她得赶紧给曲思砚相亲,让他走上正轨。 曲思砚一听曲母的话,一颗悬着的心反倒落了地,一咬牙,倔强道:“我就是同性恋,我打小就喜欢男人,改不了,你别给我找事儿。” 曲母骂道:“你个王八蛋,畜生!老娘要死要活拉扯你长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你老娘的?” 曲思砚此刻难堪极了。 陆承听就在他面前,听着他母亲口不择言地骂他是畜生。 他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关了机。 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说话往往都不好听,很难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喜欢怎么刺人怎么说。 曲思砚此刻心情坏到了极点,破罐子破摔赌气道: “你看见了,我家条件不好,我妈也不支持我,反正咱俩以后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大,迟早是要散伙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这句话是曲思砚在冷静的时候说出来的,陆承听必然会转身就走。 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他对陆承听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什么叫迟早是要散伙的,什么叫反悔还来得及,什么又叫浪费时间。 但现在曲思砚显然情绪很不稳定。 陆承听自然不会脑残到去火上浇油。 他上前一步将曲思砚抱进怀里,无论曲思砚怎么抵抗挣扎都没松手,只轻轻拍着他的背,跟他说: “冷静,宝贝,先消气,再说话。” 第230章 网恋挥金如土21 曲思砚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他今天刚刚得罪了涂熙,虽说有陆承听撑腰,但说真的,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陆承听就是天上的月亮,他跟陆承听满打满算认识了都没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谅谁也不会敢肯定,陆承听就真的是非他不可了。 他没那个自信留得住陆承听,一心只想快活一天算一天。 他从小死了爹,就算他妈有再多不是,那也是他亲妈,曲母如今眼看着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他顶两句嘴,吵几句都行,却没法儿真的为了自己一时快活,完全不顾曲母死活。 他现在整个人就好像悬在半空中,飞又飞不起来,落又没落下去。 不上不下,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如果陆承听能因为他刚才刺人的话,直接一走了之,他大概心里还会好受些。 但陆承听没有。 他被陆承听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特有的,让人迷恋的气息,只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出取舍。 他太想抓住陆承听了。 他卸了力气,靠在陆承听身上,呜咽出声,抬手回抱住陆承听,跟他说: “对不起,你别不要我。” 陆承听帮他擦眼泪,跟他说:“好。” 曲思砚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站不住了就整个人都挂在陆承听身上。 陆承听抱起曲思砚,把他放在床上,给他倒了热水,等他自己缓和情绪。 许久之后,曲思砚的眼泪才终于不流了,双眼红得像兔子,扯了扯陆承听的衣角,跟他说:“对不起,我情绪有点失控。” 陆承听拿着绵柔纸巾轻轻帮他擦眼泪:“不用道歉,我可以理解。” 曲思砚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承听想了想,问他:“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曲思砚现在人虽然冷静下来的,但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妈妈一直不同意,我恐怕没法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 他说:“但我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更不会去相亲,去结婚,如果你不能接受......”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曲思砚说到这儿,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那句“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不再缠着你了”,他努力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口来。 曲思砚又要哭了。 陆承听伸手抱他:“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哭什么,相信我。” 曲思砚哽咽着问题:“怎么解决?” 陆承听想了想:“找时间我陪你回去一趟,跟阿姨好好聊聊,她如果愿意的话,把她接来海城。” 曲母抵触曲思砚搞同性恋的根本原因,一是被固有思想牵绊,二是因为周围环境。 陆承听觉得,环境的影响占比或许还更重。 曲母跟曲思砚有相似的地方,或者说,曲思砚如今很多想法,下意识的行为,都是受了曲母影响。 曲思砚喜欢钱,曲母只会比曲思砚更喜欢。 而陆承听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其实攒了不少钱,原本就是想买了房,接她来的,不行就把这事儿先提上日程吧。”曲思砚对自己亲妈有了解,倒是赞成陆承听的想法。 只是他现在攒的钱大概只能在海城三环外付首付,其他的还得贷了款慢慢还。 陆承听给他买东西,给他打赏的钱都已经太多了,海城房价高昂,他再问陆承听要房子未免太过分了,不如要点儿脸。 但陆承听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头:“你的钱你自己攒着,一套房子能值多少钱?陆家多的是,明天挑一挑,有喜欢的就直接办过户。” “没有喜欢的就让我哥买给你,我哥有钱。” 第276章 曲思砚哑然,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把:“是你包养我,还是大哥包养我?” 陆承听不赞成:“正大光明谈恋爱怎么能是包养呢?” 他话说到这儿,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曲思砚短裤底边儿往里伸。 曲思砚抬手戳了他一下,推拒道:“先洗澡。” 该做的事,即使被打断了,也还是要继续做的。 哭了这么一场,曲思砚觉得自己对陆承听的喜欢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呈几何倍数的往上涨。 浴室雾气氤氲,曲思砚看着头顶的昏黄灯光,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灯在晃还是他自己在晃,他掐着陆承听手臂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透出苍白。 曲思砚问陆承听:“你买的东西,我为什么没看见?” 陆承听直言:“我不想用,你想用吗?” 曲思砚摇头:“不要,我喜欢这样。” 陆承听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尊重爱人意愿的,曲思砚是头一回,他原本还有所顾虑,打算照顾着他点儿。 而曲思砚一开始也的确是表现的很一般,总想逃跑。 陆承听很擅长秋后算账,问他今天早上起来为什么不听话,不给自己发消息,问他为什么要单独和涂熙出去吃饭。 曲思砚回答不上,他就会动手教训他。 曲思砚一边哭一边求饶,只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 但不久之后,事态就有了变化。 曲思砚的天赋异禀,并不仅仅体现在接吻这件事上,还有各方各面。 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掐着陆承听的脖子,勒令他听自己的话,跟自己的节奏走。 没有耕坏的田,见微知著,陆承听几乎可以想到自己今后几十年要过的是什么生活了。 如果是他本体,或者拥有特殊体质的世界,他自然不怕,但他在这里就是个普通人。 就算各方面条件已经远超常人了,还是不禁在曲思砚的一声声“老公”里,后背阵阵发凉。 一直到天色几乎大亮,原本安静的楼下出现轻微的脚步声。 陆承听告诉曲思砚,大哥回来了。 曲思砚这才作罢,顶着通红的眼眶,跟陆承听说自己又困又累,浑身酸痛,好难受。 第231章 网恋挥金如土22 陆承听原本和曲思砚说好了白天去看房子。 但因为曲思砚太过不计后果的原因,两人直接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 “老公。” 曲思砚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贴在陆承听怀里,小声叫他。 陆承听跟思砚一起度过了好几辈子,他向来不太在意称呼的问题。 所有奇形怪状,不堪入耳的称呼都只是他们在床上的情趣。 至于平时,多数都还是只称呼对方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思砚这么痛快,又毫不避讳,毫不羞耻的给他一个特有的称呼。 他用下巴顶了顶曲思砚的头顶:“再叫一声。” 曲思砚舔他锁骨:“老公。” 陆承听收了收手臂:“好听。” 曲思砚咯咯乐:“为什么只有我叫你?” 陆承听闻言一愣。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给曲思砚一个合适的称呼,他不知道站在一个男孩儿的角度,曲思砚更想要的是,是听见同样的一声“老公”还是一句相对应的“老婆”。 曲思砚见他犹豫,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伸手扯他耳朵: “渣男!睡都睡了,叫声老婆很困难吗?!” 陆承听嘶了一声,连声道:“老婆老婆老婆,松手,老婆,我错了。” 曲思砚满足,笑盈盈地吻他喉结:“真心还是假意?” 陆承听发誓:“当然是真心。” 曲思砚相信陆承听是真心,但他觉得陆承听好像有点儿别扭,问他:“你是觉得叫男人老婆很奇怪吗?” 陆承听没这么觉得。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无论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存在即合理。 他只是新鲜于和过去都不一样的曲思砚。 陆承听摇头:“不奇怪,老婆就是老婆,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曲思砚喜欢就好。 曲思砚往下蹭了蹭,用脸颊贴着陆承听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心想,如果能听陆承听叫一辈子老婆,该有多好。 陆承听不知道曲思砚在想什么,只能感受到他此时对自己满心眷恋。 这种既小心又张扬,既害怕又依恋的矛盾感,让陆承听有些无可奈何。 他低下头,想去抬曲思砚的下巴,看他的脸,却被曲思砚拒绝了。 “不让看?”陆承听问。 曲思砚摇了摇头。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早先刚睁眼时,就发现自己的眼皮肿的厉害,有点儿睁都睁不开了。 现在肯定又红又丑,见不了人。 “我眼睛肿了,不好看。” 陆承听摸摸他后脑勺,安抚道:“你什么时候都好看,给我看看,乖。” 消肿没那么快,曲思砚不可能一直在床上躺着,也不可能把脸蒙起来,他警告陆承听:“不许笑话我。” 陆承听保证:“不会。” 曲思砚这才肯抬头让陆承听看。 双眼又红又肿,像桃核。 “丑吗?”曲思砚咬牙切齿问。 第277章 陆承听倒真没觉得丑,只觉得曲思砚这样看起来有点可怜,他低头吻了吻曲思砚红肿的双眼:“不丑,漂亮。” 曲思砚觉得陆承听很会哄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一边哼哼唧唧说陆承听肯定是在骗人,一边又被他哄得心里安稳,抬头去咬他下巴。 陆承听从楼下冰箱里拿了冰袋,给曲思砚冷敷,然后亲手伺候他洗漱,用他新买的高价眼霜帮他做眼部按摩。 两人又腻腻歪歪磨磨蹭蹭了许久,曲思砚在看见陆承听放在枕边的手机时,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慧。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扶着腰慢慢躺回去,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承听手扶在他腰间,慢慢把他重新从床上拉起来:“怎么了?” “我把小慧忘了,人家姑娘大老远跑过来,不知道昨晚去哪了,安不安全?” 曲思砚暗骂自己不应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虽然与他无关,但人是他妈让来的,到时候不好交代。 陆承听把曲思砚的手机递给他,安慰道:“都是成年人,谁也不傻,你不在家,她肯定会另找地方住的。” 非亲非故,如果是提前说好的,或者曲思砚主动邀请另说,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投奔,没道理也要曲思砚去负责到底。 曲思砚一开机,就是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大多数都是来自曲母,两通来自他们组的组长,还有两通陌生来电。 未读消息里曲母的不用看,全是骂人的话。 其中一条陌生号码是小慧,给曲思砚发:【思砚你好,我是小慧,张阿姨让我来找你,但你家没人,我已经到附近宾馆了。】 曲思砚见状发下心来,礼貌性回复了一条:【不好意思,我昨晚有事不在家,没接到电话。】 很快,小慧又回复了一条:【你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曲思砚没避着陆承听,陆承听看得见手机里的消息,不乐意道:“你明明说了不会去相亲。” 曲思砚揉了揉陆承听的脑袋,他也没心思去:“相什么亲?但话得说清楚,省着我妈剃头挑子一头热在那儿乱点鸳鸯谱,你陪我去吧。” 陆承听懒得去,但曲思砚说了,便也只能勉强同意: “老婆最大,老婆说了算,老婆让我陪你去相亲,我就陪你去。” 曲思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使劲儿咬了一口:“少胡说八道。” 曲思砚答应了小慧的邀约,在自己视频账号上,发了要放粉丝鸽子,不能直播的消息,收拾妥当,带着陆承听出了门。 他哪哪都疼,不走路,让陆承听背他。 陆承听背着他下楼,把他塞进副驾驶,自己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你去相亲,我既要伺候你走路,还要给你当司机,搭着时间搭着油,还要订餐厅,掏钱,请你和你的相亲对象吃饭。” “世界上居然有我这样的舔狗,我真可怜。” 曲思砚好笑,伸手戳了戳他:“你哪来那么多的戏?” 别说舔狗了,曲思砚感觉得出来,只要他真的敢去相亲,或者做出任何一点对不起陆承听的事,陆承听都必然会眼都不眨,转身就走。 他掏心掏肺尚且怕留不住陆承听,怎么敢做出那种让陆承听伤心的事。 他侧头看着陆承听开车的侧脸,问他:“你会背着我去相亲吗?商业联姻什么的?” ————————— 被审核了,加书架的还能看,准备连夜大改,还是会正常更新,被封要没收益了,老婆们给用爱发发电吧,爱你们。 第232章 网恋挥金如土23 “背着不会,背着可以。” 陆承听对曲思砚道。 曲思砚一愣,随后乐出声:“那我得减减肥,让你背得轻松点儿。” 说完,又不太乐意道:“能不能不敷衍我,我说认真的。” 陆承听知道曲思砚一直没什么安全感,闻言也严肃起来。 “哥哥,商业联姻多数情况都是互惠互利,或者弱势方向强势方寻求帮助的筹码。” “陆家不需要跟别人互惠互利,更不需要筹码。” 曲思砚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对哥哥很坦诚,哥哥可以试着相信我,如果你愿意,等解决了你家的事,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 陆承听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曲思砚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曲思砚瞳孔闪了闪:“你是认真的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真心实意,肺腑之言。” 陆承听将车开到离曲思砚住的那间公寓不远处的一家高档餐厅附近,跟曲思砚一前一后下了车。 曲思砚没见过小慧,但小慧却从曲母那儿看过曲思砚的照片。 人都是视觉动物,说句心里话,小慧是真觉得曲思砚长得很好看。 但这种好看,却无关心动,更多的是羡慕和亲近感。 她对曲思砚没什么想法,只是碍于自己亲妈的喋喋不休和曲母自作主张的盛情邀请,这才抱着交个朋友的心思,登了曲思砚的家门。 她几乎是在曲思砚走进餐厅的一瞬间,就将人认了出来。 她眼睛一亮,朝曲思砚挥了挥手,正想站起身来喊他名字,就看见了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陆承听。 第278章 她下意识就坐回了原位,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倒并非是她认出了陆承听,或者是看出了曲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猫腻。 互联网时代讲究的是大数据,小慧是正儿八经的直女,不腐不磕cp,不追星也不追剧,对娱乐新闻向来不关注,从来没刷到过关于曲思砚的视频。 之前曲母也只说曲思砚做的是互联网相关职业,对美妆主播一事只字未提。 小慧什么都不知道。 她突如其来的矜持和尴尬,纯粹是女孩子看见理想型帅哥时的下意识反应。 曲思砚看见窗边,身材娇小,长相清秀,留着长发的女孩儿冲自己挥手,便朝她走去,坐到她斜对面靠里的位置,开口: “你好小慧。” 陆承听面无表情地跟在曲思砚身后,坐在小慧正对面。 小慧先是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眼陆承听,这才抿了抿唇,将发丝别在耳后,对曲思砚笑了笑: “你好啊思砚。” 曲思砚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参加过什么社交活动,打完招呼以后,他就下意识去看陆承听。 陆承听淡淡道:“先点菜吧。” 曲思砚点了下头,问小慧:“你有什么忌口吗?” 小慧摇头,矜持道:“没有,我都行。” 曲思砚便对陆承听道:“那你看着点吧。” 陆承听便对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餐厅服务生道:“我来之前定的那些,上吧。” 服务员应了一声,帮他们倒了茶水,便转身离开。 因为陆承听在出门的时候就提前订好了餐,没两分钟菜就摆上了桌面。 小慧和曲思砚都有些尴尬,只有陆承听,没事儿人一样,一边给曲思砚夹菜,一边自顾自吃饭。 曲思砚先开口:“吃饭,别客气,就当交个朋友。” 小慧点了点头,开始动筷。 “思砚,那个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曲思砚客气道:“没什么,反正我昨天也没在家。” 陆承听在桌下踩了曲思砚一脚。 曲思砚侧头看了他一眼。 陆承听跟他对视:“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曲思砚又把头转回去。 小慧摆摆手:“我原本就说是要住酒店的,我工作刚定下来,找住处还得几天,海城房价太高了。” 她笑了笑,有些局促地开玩笑道: “酒店也真是不便宜,大概这儿地段太好了,我昨晚住那里要六百块,十分之一的工资一下子就花出去了。” 曲思砚挺理解小慧的。 他刚来海城那会儿,走遍了市区的各个酒店,招待所,最便宜的都要两三百一晚上。 他没办法了,在五环外的青年旅社住了五天,才找了份餐饮店管吃管住的工作。 十二个人一间宿舍,又脏又乱又吵,一到晚上,磨牙放屁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他没睡过一个整觉。 刚找到现在这份工作的时候,他预支了一个月底薪,租了一套十平米的半地下室。 通风差,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不见天日地住了大半年,才攒了一部分钱搬了家。 他看着小慧身边放着的大包小包,不禁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我房租还有两个月到期,你要是没处去,可以暂时先住我那儿。” 陆承听又踩了曲思砚一脚。 曲思砚回头看陆承听:“是不是桌子太矮,腿太长,无处安放?” 陆承听垂眸:“对不起。” 曲思砚将右手放下去,在桌下摸上陆承听的大腿,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小慧拒绝道:“那太麻烦你了,再说了,我借宿一晚两晚都已经很说不过去了,时间长了,也不方便啊.......” 曲思砚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不住那儿,最近都不回去。” 陆承听纠正:“以后也不回去。” 曲思砚啊了一声,对小慧道: “对,我不回去住了,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两天抽空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住就好了。” 小慧一愣:“不回去了?” 曲思砚点头,指了指陆承听:“我现在住他那儿。” 自从曲思砚和陆承听坐到这张桌子边,小慧看似一直都在跟曲思砚交谈,事实上她的余光就没从陆承听身上移开过。 她问:“你们是同事,还是朋友?” 陆承听看了眼曲思砚,没说话。 曲思砚说:“都不是。” 第233章 网恋挥金如土24 该说的话总要说清楚的。 曲思砚对小慧道:“抱歉小慧,我妈那个人喜欢乱点鸳鸯谱,我并没有要谈女朋友的意思。” 小慧闻言,也松了口气,笑道:“我妈妈也是,不过我是如果能碰到喜欢的.....” 她说着,目光就开始往陆承听身上瞥。 开始犹豫不知道现在有话直说,直接问陆承听要个联系方式比较好,还是回去以后,再悄悄问曲思砚要。 只可惜,她还没做出决定,就听曲思砚道: “我不喜欢女孩子,介绍一下,小陆,我男朋友。” 空气瞬间凝固。 小慧刚刚还有些兴奋羞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才像是没听懂一样,问:“他是你......什么?” 第279章 曲思砚语气肯定复述道:“我男朋友。”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有些不乐意地瞪了陆承听一眼道:“也不算,他还没表白。” 小慧石化了。 037啧了一声:【罪过啊,伤了一颗少女心。】 陆承听扬眉:【她对曲思砚没意思。】 037翻白眼:【但她显然是看上你了。】 陆承听刚刚只关注小慧对曲思砚的态度,忽略了自己。 现在被037这么一点,才反应过来,他一直觉得小慧有点儿奇怪,是奇怪在哪里。 她总在偷看自己。 陆承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神色淡然地拦住了曲思砚想要去夹辣炒蘑菇的手,帮他盛了碗排骨汤:“你今天得吃清淡点儿。” 曲思砚一愣,反应过来陆承听是什么意思,脸颊一红,哦了一声,没反驳。 小慧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儿。 此刻看着曲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相处,只觉得哪哪都别扭。 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恶心却又异样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美感。 她缓了许久,才勉强让自己别再盯着对面的两人看,心里不乏失落地问曲思砚:“阿姨那边,知道吗?” 说到这儿,曲思砚不得不再次道歉: “她之前不知道,昨天我说了她才知道,很抱歉,小慧,我无意欺骗其他女孩儿的感情。” 小慧虽说对陆承听有那么点儿一见钟情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她也无意乱插一脚,看轻自己还吃力不讨好。 只有些难受道:“没事儿,很感谢你的坦诚。” 该说的话说明白了,三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过多交谈的。 吃完了饭,曲思砚还是坚持把自己家门的密码告诉了小慧,让她安心先住着,等过段时间工作稳定了,要是宽裕,可以补他点儿房租。 小慧初来乍到也实在艰难,没再推辞,接受了曲思砚的好意。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陆承听又做了回曲思砚相亲对象的司机,尽职尽责地将人送到了曲思砚家楼下。 曲思砚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总在碎碎念些细小的琐事,比如他忘了买沐浴液,不知道哪种牌子更好用。 陆承听就认真给他建议,跟他说,可以都买一些,挨个儿试,好用的留下,不好用的扔了。 曲思砚能看的牌子必然都不便宜,好不好用只看个人肤质和偏好的味道以及功效。 他说那不如在直播间里问问有没有粉丝想要,有的话就送出去。 陆承听就说好,他说了算。 又比如他在手机上看购物app,问陆承听两个类似的包哪个好看。 陆承听就跟他说,自己在开车没办法仔细帮他参考,但是觉得他背哪个都好看,各有各的优点,可以两个都买,发链接给他,他一会儿停了车就付款。 再比如,曲思砚坐着坐着就说觉得自己腰疼,好像要断了。 陆承听就跟他说让他先坚持一下,家里有精油,回家帮他用精油做按摩。 小慧坐在后座位上,一言不发。 下车后,她看着那辆扬长而去的千万豪车,不得不暗暗羡慕地感慨了一句,曲思砚命可真好。 车上只剩曲思砚和陆承听两个人。 曲思砚立刻把脸拉的老长,伸手拧住陆承听的脸:“招蜂引蝶!” 陆承听冤枉:“我请你和你的相亲对象吃饭,眼看着你把房子借给你的相亲对象住,还要送你的相亲对象回家,我怎么招蜂引蝶了?” 曲思砚凶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的相亲对象分明就是对你更有好感,眼神儿都快粘你身上了!” 陆承听求饶:“但是我眼里只有我老婆。” 曲思砚哼道:“会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吗?” “不会,满海城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专一的男人。”陆承听放话。 曲思砚这才饶过陆承听,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老公你真好,我爱你。” 陆承听说:“你也好。” 曲思砚又拉下脸:“不爱我是吧?为什么不说?” 陆承听连忙补充:“老婆我爱你。” 曲思砚又笑眯眯地摸了摸陆承听的头:“每天都要说一遍。” 陆承听答应:“好。” 说完,又说了一遍:“老婆,我爱你。” 省着曲思砚又要找茬,说让他说一遍,他就只知道说一遍。 他第一次遇见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思砚,预感日后这种情况大概也会成为常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为自己捏了把汗。 晚上回家,曲思砚一边说着腰疼腿疼,上了床关了灯,却又要缠着陆承听不肯放手。 陆承听是真担心他吃不消,但曲思砚觉得自己能行,就刺激陆承听,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这种诬陷的话陆承听必然是不会认的,到底还是把曲思砚收拾了个服服帖帖,让他躺在床上动都动弹不得才肯罢休。 事后,曲思砚趴在床上,看着陆承听靠着床头,昏暗台灯打在他脸上,衬得他愈发迷人的侧脸,没忍住拿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 “我要发动态了哦。” 陆承听问:“不是表白之前不让我见人吗?” 曲思砚笑盈盈道:“你不是之前说过爱我了吗?” 陆承听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觉得曲思砚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第280章 喜欢虚有其表的奢侈品,喜欢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喜欢华而不实的仪式感,却也能被一句简简单单的爱意所填满。 陆承听摸了摸他的脸:“我爱你。” 曲思砚吸了吸鼻子,跟他说:“我知道。” 陆承听没再说话。 曲思砚就低着头发陆承听的照片。 不太清晰却不掩优越的侧脸,结实精壮,线条流畅漂亮的上半身,以及一只带着好看青筋的修长的手。 配字:【弟弟真香。】 第234章 网恋挥金如土25 接下来的两天,曲思砚又接到了来自组长的电话,问他做了什么得罪涂总的事。 曲思砚没跟组长说,只说自己这边会处理,但最近公司如果要开会什么的,他就不去了,公司愿意给他按什么惩罚名头,他都可以接受。 他抛开公司的事,跟陆承听去看了房子。 考虑到要将曲母接过来的事儿,陆承听筛选了一下陆承跃和自己名下的房子里,在市中心,靠近市场,公园,以及老年活动中心的房子,选出了两套各方面都比较合适的。 曲思砚看了一眼,就直接选了其中一个小套,一百平左右,两室两厅,宽宽敞敞的小洋房。 楼层是一楼,上了年纪的人喜欢接地气,还带个小花园,面积不算小,可以种种花,种种菜,曲母一个人住再合适不过。 至于给曲思砚的那套,陆承听问他:“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小区,你喜欢吗?” 全海城屈指可数的豪宅,全国闻名。 就在海城地标建筑正对面,过条马路就是世贸,几大商圈聚集地,偏偏小区内环境极好,完全没有可能会受闹市区干扰的弊端。 想必没什么会说出不喜欢的话。 曲思砚很坦诚:“我认识你以前,每次路过那里,都在想,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在里面租套房子住一住。”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那就去办过户。” 他们现在住的是陆承跃名下的房子,在同一栋楼的不同楼层,还有一套同样格局,但还没装修的,在陆承听名下。 前些年,陆承跃有点儿收集房产的小癖好,闲了就随手买两套。 他自己看上的地段的小区,都会买两套。 一套给自己,一套给陆承听。 还有一部分在李安名下。 两人从房管局出来,曲思砚看着自己手里两本红彤彤的,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不免一阵恍惚。 他给那两个写着不动产权证的红本子拍了照,发了动态。 配文:【愿有生之年还能领到其他小红本。】 “发完了吗?”陆承听站在不远处回头看曲思砚。 曲思砚抬头,连忙将手机塞回兜里,开心道:“我凭着傍大款的本事,在海城安家了!” 陆承听转身,边走边道:“快点儿,我约了4s店的经理,一会儿高峰期要堵车,我们得赶他们下班之前到。” 曲思砚一愣:“4s店?” 陆承听背着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傍大款只要房不要车吗?不够敬业啊。” 曲思砚连忙快跑两步,追上陆承听的身影,一个起跳,攀上他的背,乐得见牙不见眼:“大款,你真好!” 曲思砚分量不轻,陆承听连忙托着他的大腿,将人往上颠了颠,稳步往前走去。 海城常年炎热,曲思砚的胸腔,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贴在陆承听后背上,感受着两颗心脏用不同的频率跳动,胸口滚烫。 他问:“你敢说吗?” 陆承听问:“说什么?” 曲思砚脸颊贴着他的侧颈:“说一辈子,说你会爱我一辈子。” 陆承听将曲思砚往上颠了两下: “曲思砚,【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但事实上,很多事,【说】并不重要,【做】才重要。” 曲思砚问他:“那你敢做吗?” 陆承听说:“敢。” 曲思砚吻了吻陆承听的侧颈,趴在他背上没做声。 他想,或许他过去所经历过得苦难,就是为了攒足了运气,来遇见陆承听吧。 买车的事儿办得很利索,陆承听知道曲思砚喜欢华丽丽的东西,给他订了辆跑车,让他先去过瘾。 有其他性能或者空间上的需求,可以随时再添。 曲思砚在一天之内车房双收,晚上直播的时候,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坐在陆承听的电脑桌前,拿着他那只上万块的孔雀雕花威士忌杯喝着牛奶,跟粉丝唠嗑。 【恭喜砚砚,在海城安家!】 【天知道我看见那个不动产权证的时候,有多替哥哥高兴。】 曲思砚家境不太好,刚刚小火的时候,跟粉丝聊天,曾经提起过。 他一开始做游戏主播的时候,还在那间半地下室住,也有人知道。 很多人陪着曲思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仅是见证了曲思砚这些年的经历,更是在他身上看到过自己的缩影。 现在看着曲思砚熬出头,铁粉都是替他高兴的。 【我不高兴,我已经嫉妒的面目全非,丧心病狂了,除非哥哥给我一个亲亲,不然我就去造哥哥的谣。】 【楼上,醒一醒。】 【哥哥是跟小陆同居了吗?这里是小陆家哎。】 曲思砚侧头看了眼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陆承听,扬起嘴角: 第281章 “是小陆家,我说要走来着,他说什么都不让我走,没办法,年纪小又是初恋,比较粘人。” 【年纪小~】 【初恋~】 【粘人很正常~】 【哥哥要不要看看屏幕里的自己,这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了吧?】 【我也压不下去,我的嘴角已经和月亮肩并肩了。】 【话说,小陆在干什么?】 曲思砚稍微扭了下镜头,露出陆承听坐在他身后的背影:“在写保证书。” 【什么保证书?】 【好奇+1】 曲思砚道:“小陆说,他结婚的事儿,让我做主,什么时候结,跟谁结,让我说了算。” 【那必然是跟哥哥吧?】 【全网公证吗?】 曲思砚回头,伸手戳了戳陆承听:“小陆弟弟,他们问你的保证书,要全网公证吗?” 陆承听转过身,将手里的薄薄的纸张交到曲思砚手上:“证。” 曲思砚就搂着陆承听的脖子,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然后把保证书拿到摄像头前:“小陆说了,证。”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小陆你还我哥哥!】 【我还想再看一遍,可以付费点播吗?】 【可以亲嘴吗?】 【我还想再看点儿别的。】 【有生之年看不到哥哥和小陆做游戏,我会死不瞑目。】 曲思砚乐了:“你们别想,谁敢看我小陆,我抠谁眼珠子。” 第235章 网恋挥金如土26 直播间一片其乐融融,喜气洋洋。 而就在曲思砚准备将那封保证书上的内容念出来的时候,他被强行逼下线了。 他再试图重新登陆时,发现账号出了问题,被暂时锁定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涂熙。 陆承听见状,跟他说:“用你自己身份证重新注册账号。” 曲思砚好心情被涂熙败了个干净,蹙眉: “但是那个账号上你的打赏收益我还没收到,我觉得等平台发下来,该我拿的那一份儿我也拿不到。” 那笔钱即便是对涂熙来说,也不是完全无所谓的小数目,如果公司随便给曲思砚安个违规名头,收回他的直播收益,也不是不可操作。 陆承听揉了揉曲思砚的脑袋,无所谓道:“要求平台退回打赏金额就可以了,涂熙蹦跶不了几天了。” 陆承听不会让涂熙占一毛钱便宜。 他只会让涂熙赔的连裤衩都不剩一条。 退回打赏金额这种事,除了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在监护人未知的情况下进行的打赏,大多数其他情况都是无法申诉的。 但付钱的是陆承听。 陆家的小少爷,陆承跃的弟弟。 这事儿就简单了起来。 陆承听带着曲思砚直接下楼,敲开了陆承跃的卧室门。 李安将门拉开一条缝,看着陆承听和他身后的曲思砚,问:“怎么啦?” 陆承听看着黑漆漆的屋内,挑眉:“不方便吗?” 李安摇了摇头,举了举手里只能看清形状的精油瓶子:“我在给陆总做按摩。” 曲思砚看着李安,冲他眨眨眼:“你到底是助理,还是......” 李安嘿嘿一乐:“我是陆总的私助啊。” 曲思砚想问,是私人,还是私密,犹豫了片刻又把话咽了下去,没问出口。 李安看着陆承跃从床上坐起来,套上睡衣,这才把门打开,让陆承听和曲思砚进去。 曲思砚借着客厅明亮的灯,打量着陆承跃的房间,有些惊讶。 不像陆承听的房间那样亮堂温馨。 陆承跃的房间墙壁整体都是黑灰色,除了一张床,和铺了大半个房间的深色地毯,一盏落地台灯,以及挂在墙上的几条不同颜色的绳子和锁链,什么装饰都没有。 陆承跃将台灯打开:“怎么了?” 陆承听将打赏的事儿告诉陆承跃,然后跟他说:“那笔钱到不了阿砚手里,我要退款。” 如果按陆承跃的性子,那些钱就当打水漂了,也没什么所谓。 但陆承听现在显然是心气不顺,一分钱好处都不打算让涂家捞,他便也点了点头:“知道了,明天我让平台退回。” 他略微沉吟,问:“退回你账户,还是阿砚账户?” 陆承听摆摆手:“退给阿砚,给他的,退给我干什么。” 陆承跃收到,就不再说话了,只盯着陆承听和曲思砚看。 曲思砚和陆承听也就跟他对视。 半晌之后,曲思砚才反应过来,话题已经结束了,他主动拉了拉陆承听: “走了,不要打扰大哥好......” “好事”两字差点儿脱口而出,他咬了下舌尖接着道:“好好休息。” 陆承听在别人面前可以不在乎,但陆承跃很好,而且心思细腻,他不想让陆承跃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被代替了。 他故意装蠢:“这才九点多,哥你现在就要休息了吗?” 陆承跃抿唇不语。 曲思砚拧了把陆承听的屁股:“赶紧的,磨叽什么?” 陆承听这才不情不愿地被曲思砚拉出了陆承跃卧室,一路被曲思砚推着后背搡回楼上。 账号被封,曲思砚借着陆承听的账号发了个声明,说自己账号被公司管控了,这两天没法直播了,就彻底开始了摆烂生活。 第282章 两天后,跟着陆承听踏进了电影节颁奖典礼的现场。 应陆承听的要求,陆承跃跟举办方打了声招呼,倒是没明说要捧人还是如何,只说可以正常给陆承听镜头。 聪明人看见陆承听领着人来,自然会把镜头对准该对准的位置。 曲思砚穿着陆承听提前给他准备的同款高奢定制礼服,没敢化他平时在直播间放飞自我化的那种不灵不灵的妆容,只打了个底妆,遮了遮几乎不存在的瑕。 场合特殊,陆承听安排了司机开车,让曲思砚坐在左后方,自己坐在右后方。 车内礼仪。 专职司机开车时,座次由尊到卑,分别是:后排右座,后排左座,后排中座,然后是副驾驶。 但在接待重要客人,或者身份特殊的乘客时,公认的上座位就是驾驶人的后座。 因为隐蔽性跟安全性最高。 陆承听让曲思砚坐在那里,下车时必然会被拍到,其他的,娱乐新闻的记者只要不傻,自然会拿其做文章,博热度,替他达到给曲思砚造势的目的。 但曲思砚只是个小人物。 他参加过的最大的活动,就是公司的年会。 身在海城,他没见过一次明星大腕儿。 还没到地方,他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怎么办,我有点儿紧张。” 他跟陆承听说,伸开手心给陆承听看他手心里的汗。 陆承听捏着他的手腕,将他手心的汗擦到自己那条价格高昂的西裤上,安慰他:“你又不上台领奖,别紧张。” 曲思砚一想到这种场合会有镜头对准他,他就控制不住。 “不行,我就这点儿出息,还是紧张。” 陆承听刚想抬手捏他脸,就被他阻止了:“不行,回家再捏,这样我的底妆会变斑驳。” 陆承听好笑道: “哥哥,自信点儿,你不是来膜拜那些演员的,你是来让他们找你攀谈的。” 这个世道,有钱就是爹。 曲思砚想着陆承听的话,慢慢放松下来。 但他自身不是金枝玉叶,没有陆承听那种用钱堆出来的浑然天成的自信,只能尽可能让自己淡定点儿,跟着陆承听的脚步,不给他丢人。 陆承听在国外多年,深居简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镜头自然少不了。 他几乎是一下车,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的记者都不约而同的将镜头对准了陆承听,就连同一时间下车的几位小明星都被众人下意识忽略了。 陆承听面无表情地对着众多镜头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然后从车后绕到车另一边,亲自打开车门,向曲思砚伸出手,扶他下车。 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足了曲思砚面子。 第236章 网恋挥金如土27 曲思砚被无数闪光灯晃的四肢有些僵硬。 不过陆承听手心的温度,缓解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他长出口气,下了车,任由陆承听牵着他往颁奖典礼的会场里走去。 陆承跃打过招呼说会带人来,主办方安排好了位置,在各大投资方片区的最前排,很显眼。 曲思砚一路上顶着众人投来的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坐下来,捏了捏陆承听的手。 陆承听侧头靠近他:“怎么了?” “这种感觉,跟在互联网上对着镜头可真不一样。”曲思砚小声道。 陆承听想了想,问他:“喜欢吗?” 如果曲思砚喜欢这种感觉,陆承听可以帮他转型带他进娱乐圈。 曲思砚要是天赋,可以靠自己大火,如果没天赋,他也可以拿钱砸到他大火。 但曲思砚却摇了摇头,撇嘴道:“谈不上喜欢,我觉得混娱乐圈好累,而且没有私生活,身边处处跟狗仔,说错一句话都要被骂。” 曲思砚那张嘴,指不定要招多少人骂。 他玻璃心,受不了。 而且他更喜欢自由点儿,害怕被盯着,更害怕成为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时刻被人等着揪错处。 陆承听闻言,便歇了心思,对他的想法给出了肯定:“这样很好,进娱乐圈的人,要么是因为热爱,要么是为了名利。” 陆家有足够的名利。 如果曲思砚没有这种爱好,那就可以陪他一起,当一世咸鱼,再美好不过。 曲思砚打量着演员那边儿,各种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偷偷戳了戳陆承听:“老公,我想要成安的签名,你可以帮我搞一张吗?” 陆承听蹙眉:“你还追星?” 曲思砚否认:“也不是,我很喜欢看他的电影。” 他看着陆承听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成影帝今年五十多了吧,我从小看他电影长大的,这醋你也吃?”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在某位摄影师的直播镜头里。 陆承听不服:“那如果我也五十多了呢?” 曲思砚看着他:“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老公,别人又不是。” 陆承听其实没吃醋,他倒不至于吃这种没什么道理的飞醋,只是他觉得曲思砚应该会喜欢看自己吃醋。 能借此让他无时无刻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爱和在意。 恰当的,合理的吃醋,有利于维持感情的稳定。 陆承听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第283章 曲思砚会意,看着周围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来来往往的人群,红着脸,不自在道:“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 陆承听就不说话了。 曲思砚是那种私下里极其放得开,不用陆承听说就主动的要命的人。 他在熟人,或者镜头前的粉丝面前也能放开秀恩爱,因为他知道粉丝就爱吃狗粮。 但是现在不一样,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跟自己男朋友卿卿我我腻腻歪歪,跟在机场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这种会造成很多人不适的不要脸的事,他还真有点儿做不出来。 他看着陆承听不吭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只能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吻了下自己的指尖,又将自己的指尖贴在陆承听脸颊上。 “回去再补给你。” 陆承听抬手拿下他的手,将他指尖攥在自己手心里:“要签名很容易,一会儿典礼结束,他们会主动过来跟你搭话的。” 曲思砚乐了:“想想也知道,不是找我搭话,是找你搭话才对吧?” 陆承听道:“夫夫一体,你替我应付。” 曲思砚知道陆承听说的不是客气话,他怕给陆承听丢人,连忙摆手拒绝,面对那些人,他还是安安静静当朵小白花比较好。 颁奖典礼的流程和内容倒是没什么新鲜的,跟曲思砚过去在电视里看的差不多。 对很多人来说,重头戏还是在直播结束后,与各方投资人拉关系的环节。 陆承听说的没错,颁奖典礼结束以后,果然有许多平时见都见不到的知名影星主动找上门来,跟陆承听攀谈起来。 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在这位刚回国的小陆总面前混个眼熟。 陆承听虽然年纪小,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却也能做到既不端架子,也不怯场。 说起客套话来也是恰到好处,跟那些在商场里混迹许久的老油条们一样如鱼得水,不免让人刮目相看。 心里都不禁暗暗感慨一句,陆家人就是不一样。 曲思砚虽然全程没说什么话,但他光是站在陆承听身边,跟陆承听穿着同款礼服,就刷足了存在感,让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暗暗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猜测着他的身份。 娱乐圈里的都是人精,都知道言多必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没人问起曲思砚的身份,却也各个会冲他颔首微笑示意打招呼。 直到成安走过来。 陆承听先一步主动打了招呼:“成叔叔。” 成安刚火那些年,接过陆家很多次投资,跟陆父有几分交情,客气道:“陆家的小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陆承听笑着跟他寒暄了几句,便将曲思砚推到了成安面前: “成叔叔,我男朋友很喜欢您,想跟您合张影,要个签名。” 成安闻言,看了眼曲思砚,意外道:“好小子,够高调的。” 陆承听笑眯眯道:“办婚宴给您发请帖。” 成安在娱乐圈多年,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早年间同性的片子也不是没拍过,虽然在国内禁播,却在国外获过奖。 对此接受良好,笑道:“那我可得准备一份儿大礼。” 他见曲思砚有些腼腆不自在,主动站到曲思砚身边,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举起相机为两人拍了合影,然后对曲思砚笑道:“回头洗出来,让成哥签了名给您寄过去。” 曲思砚追星成功,兴奋的脸颊有些发红,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第237章 网恋挥金如土28 整场典礼,曲思砚不知近距离接触到了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每次有人过来,都会有镜头跟随,他不知道自己在直播里出了多少次镜,却也不难猜到,明天会流出的照片里,他的身影必然少不了。 他一整晚都在注意自己的姿态礼仪,晚上回去以后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趴在床上直哼哼。 陆承听只能顺着他的意,亲手抱他去洗澡。 百万网红高调出现在电影节颁奖典礼现场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在各大媒体平台上不胫而走。 而之前没能确认的陆承听的身份,也以这样的方式被确定下来。 一开始许多人都在发些酸言酸语,说曲思砚不过是抱上了粗大腿。 陆承听那么有钱,帅得天怒人怨,一看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富二代,花无百日红,曲思砚得意不了多久,就会被陆承听抛弃。 即便有人放出了陆承听对成安发出的婚礼邀请的谈话内容,吃瓜群众也依旧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看曲思砚哭。 对此,曲思砚并不太当回事儿,他在忙着高兴别的事。 陆家实力雄厚,收购涂家公司的事,在陆承跃的暗箱操作中,可以说是无比顺利。 但凡是赚钱的买卖,很少有经得起查的。 以涂熙的人品,更不用提。 陆承跃先是托了关系,对涂家的公司大查特查,查出了不少税务上的问题,还请了业界最具盛名的律师和其他专业人士,给涂熙定了个洗钱的罪名。 然后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以最低价格,收购了涂家的公司,并入了陆家的娱乐公司。 这一系列操作需要时间走流程。 但公司员工却都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改名换姓了。 第284章 “开完会了吗?” 曲思砚刚从公司会议室出来,就接到了陆承听的电话。 他嗯了一声:“你在哪?” 陆承听叹了口气:“在总公司,旁听会议。” 曲思砚乐了:“干嘛无精打采的,想我了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来接我吗,老婆?” “小曲一起走吗?” 曲思砚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承听的话,就被几个同事叫住。 “行。”曲思砚应道,跟一行四五个女孩儿一起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他对陆承听道:“先不说了,我现在过来接你,到了给你打电话。” 陆承听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小曲在跟陆总打电话啊?”一个女孩儿问道。 曲思砚点头,余光看见跟在一行人中间的付青青,笑眯眯道: “是啊,他比较粘人,一天能打一百个电话。” 付青青低着头没吭声。 这些人自己都身在这个圈子里,但凡有点儿姿色的,谁没跟这海城的富二代纠缠过? 都知道曲思砚傍上了陆家的金大腿,却没人真的把他当回事儿,跟大多数旁观者一样,并不看好曲思砚和陆承听的感情,只是面上多了几分客气,免得得罪人。 不过看着曲思砚得意,心里也各个都不服气。 她们光知道陆承听给曲思砚打赏,全网叫板,后又带着曲思砚参加电影节的事,对陆承听给曲思砚买房买车的事倒是没太关注。 而且前几天陆家要求平台退款的事,有小道消息提了这么一嘴。 她们不知道真假,却也宁可信其有,好让自己心里平衡点儿。 到了地下停车场,还有人在找曲思砚那辆小破车,就见曲思砚掏出了车钥匙,按亮了他们面前最闪亮亮,最骚包的那辆超跑的车大灯。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有人问曲思砚:“小曲最近是走贵妇风了,这车租一个月得几万块?” 曲思砚对这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得通透,知道很多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道: “租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多少钱,不过如果你想租的话,可以先问问市场价,都是同事,我这辆按八折租给你。” 那人闻言,哟了一声: “我都忘了,小曲男朋友可是小陆总,开男朋友的车还真是爽,不过你出租的话,不用跟陆总商量吗?” 曲思砚摇了摇头:“车是我老公买的,但是买给我的,在我名下,我说了算。” 几个姑娘默默互相对视一眼,一人没忍住有些酸道:“陆总挺大方啊,不过这车我之前看说国内没几辆,想买只能从别人手里买二手的。” 曲思砚带上墨镜:“那是你们,陆总想买什么都买得到,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二手的,这车你们也买不起。” 他说完,冲她们笑道:“我去中环接我老公,你们有人要去那边吗,我能顺路捎一个人。”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拒绝了曲思砚的好意。 曲思砚也不在意,大大方方跟她们道了别,上了车,轰下油门,扬长而去。 付青青闻着那辆千万豪车的汽车尾气,那种泼天的富贵与自己失之交臂的感觉油然而生,冷笑一声:“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之前一直没开过口的一个跟曲思砚同组的女孩儿反驳道: “他命好,有人宠,就是可以得意,我倒是挺羡慕他,我也要去勾搭一个能给我买帕加尼的大哥了。” 她上了自己的车,对众人挥手:“再见,姐妹们。” 说罢也带上墨镜,跟着曲思砚的汽车尾气离开。 曲思砚阴阳怪气了一通,心里舒畅得厉害,一路将车开到陆氏楼下,刚停好车,就看见了从大楼里走出来的陆承听。 陆承听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问曲思砚:“准备好了吗?” 曲思砚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些天曲思砚手机上总有来自曲母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曲思砚会给曲母回消息,但是从不接电话。 陆承听尊重他的隐私,他不说,陆承听也不会去问他跟曲母说了什么。 但其实很好猜,无非就是曲母骂人,要求曲思砚“改邪归正”。 而曲思砚拒绝,跟曲母打拉锯战。 这样一直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曲思砚表面上不说,但不被亲人认可的感觉必然不会好受。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曲思砚的头: “去说服你妈妈。” 第238章 网恋挥金如土29 考虑到要直接把曲母接到海城,陆承听和曲思砚商量了一下,决定开车。 陆承听带着曲思砚回了一趟陆父的别墅,在车库里找到了陆承跃的藏车,是他曾经开过的骑士十五世。 空间大,适合搬一些没有用,但是曲母肯定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两人说走就走,跟陆承跃打了个招呼,连夜出发回了曲思砚老家。 将近一千公里的距离,两个人换着开车,也要整整半天时间。 他们倒不算着急,车开得不快,曲思砚害怕陆承听疲劳驾驶,坚决到了服务区就休息。 等车开进曲思砚家所在的村子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曲思砚看着熟悉的道路和房屋时,心里不禁开始紧张:“万一我妈直接挥扫把赶人,你可担待着点儿。” 第285章 陆承听早有心理准备:“放心吧,不会让她打到你的。” 曲思砚戳了戳他:“我怕她打你。” 陆承听乐了:“没事儿,我皮糙肉厚,抗揍。” 按他的话说,曲母儿子都让他拐到手了,被丈母娘打两扫把,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而曲思砚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曲母就是这样的人。 他小时候,曲母跟邻居骂街,从来就没输过。 他爸刚过世那两年,总有人觉得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明里暗里针对他们,曲母打不过也绝不肯让人欺负了去。 抛菜刀,挥剪子,下死手的事儿没少干。 要不是曲母这性子闻名全村,曲思砚上小学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被多少同学欺负。 但无论曲母如何,她都为了曲思砚一生没再改嫁。 对曲思砚的爱不言而喻。 曲思砚让陆承听将车停到自家院子门前,深吸了口气,带着陆承听下了车,敲响了家里的大门。 “谁啊?” 熟悉的女声从门里传出来,曲思砚既忐忑又心酸,小声道:“妈妈,是我。” 曲母没再说话,几秒后,门从里面被打开,曲思砚还没看见曲母人,就先看见了从门里伸出来的,用树枝绑起来的大扫把。 他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连忙去护陆承听,却被陆承听先一步拽进怀里,开局先挨了丈母娘一扫把。 曲母看见陆承听,将扫把收回来,气道:“混账东西,先进来!” 曲思砚从陆承听怀里探出头来:“先说好,您不许打人,不然我就喊得全村儿都知道。” 曲母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承听低头看着曲母,礼貌道:“阿姨好。” 曲母上下打量了陆承听一眼:“进屋再说吧。” 曲思砚过去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她说什么,曲思砚都会顺着她,从不反驳。 她这些天骂了曲思砚无数次,曲思砚都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就知道,曲思砚这回是铁了心了。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曲母一生无依无靠,就这么一个儿子。 无论是她对曲思砚的爱,还是抱着指望着曲思砚给她养老的心态,她都不可能将曲思砚赶出家门,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三人进了屋,曲思砚拉着陆承听坐在家里又小又旧的沙发上。 他怕陆承听会嫌弃,有些不好意思,却什么都没说。 陆承听却坐的很自然,开门见山对曲母道:“阿姨,我和阿砚来接您去海城。” 曲母赌气:“我不去,你们的事儿,我也不同意。” 曲思砚插嘴:“不去也得去,不同意也得同意。” “闭嘴,出去!”曲母眼看着又要挥扫把。 陆承听轻轻捏了捏曲思砚的手:“出去吧。” 曲思砚犹豫了片刻,还是听话的哦了一声,一个人出了门,去了院子里。 “我不会同意的。”曲母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摇了摇头:“不,阿姨,你已经松口了。” 不然以曲母的性子,就是闹得十里八乡全知道,也不会允许陆承听踏进她家半步。 曲母看着陆承听:“你别拿你们有钱人那一套来拿捏我。” “这不是拿捏,阿姨,我是带着诚意来的。”陆承听说着,从自己手边的提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递给曲母。 “我知道您的担忧。” “其一,阿砚跟了我是否是一时冲动,我又是否可靠,能不能给阿砚幸福。” “其二,周围不友好的闲言碎语,您怕丢人。” 他这话说的直白,直戳曲母心窝子。 曲母没否认:“我没见过两个大男人能不结婚过一辈子的。” “男女结了婚也不一定就能过一辈子。”陆承听反驳。 曲母看着陆承听给她的那沓资料,头疼道:“我不识字。” 陆承听便直言:“这是我个人名下的资产,包括但不仅限于公司股权,存款,不动产,说简单一点,就是我的钱。” “现已全部转移到曲思砚名下。” 他在曲母震惊的目光中,对她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曲思砚分开了,净身出户的就是我。” 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有说服力。 尤其是对曲母来说。 曲母不认识字,但12345还是看得明白的,她指着那资产转移证明上的一长串数字,问陆承听:“这是你的手机号码吗?” 陆承听否认:“阿姨,手机号码没有8开头的,那是我给曲思砚的钱。” 曲母犹豫片刻:“是人民币吗?” 她听说过有些国家的钱不值钱,一块钱人民币可以顶几千上万快。 果然,陆承听说:“不是。” 就在她刚准备变脸时,就听陆承听接着道:“是美元。” 这是陆承听没跟曲思砚说的,他因为家里生意的事,跟着陆父办了外籍。 陆承跃依旧是国内国籍。 因此他说带曲思砚结婚的事,并非空口无凭。 陆承听三个字,将曲母原本准备好的一箩筐话通通干脆利落的堵了回去。 门外曲思砚有些焦虑的站在车边晃悠,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陆承听出来。 他眼睛一亮:“怎么样了?”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去帮你妈妈收拾东西吧,下午出发回海城。” 第286章 曲母悄无声息地跟着曲思砚回海城的事,全村人原本是不知道的。 但曲母跟曲思砚一样,不舍得低调。 当天晚上,她就发了新家的朋友圈以及短视频,还让曲思砚帮她打了字,配文: 【跟儿子享福去喽。】 第239章 网恋挥金如土30(完) 自打涂家的公司被陆家收购之后,曲思砚的工作就愈发怠慢起来。 娱乐公司的事基本用不着陆承听去插手,他时间很宽裕,安顿好了曲母,又跟陆承跃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曲思砚离开了海城,到处去旅游。 曲思砚账号上的视频也自然而然换了风格,做起了旅游攻略。 除了一部分cp粉,大多数人都在等着陆承听和曲思砚分手。 但两人光是走走停停,暂居游玩儿世界各地,就用了七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曲思砚的每一条视频里,都有陆承听的身影。 他偶尔闲来无事想起来直播,陆承听也总是会在直播画面里出现,仿佛这么多年间,两人从未分开过。 在曲思砚三十二岁那年,视频停更了一段时间。 就在众人猜测,两人这是七年之痒分手了的时候,曲思砚只发了一张照片,是两张拓着合法公章的结婚证。 不久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某私人海岛举行。 曲思砚给几个追了他许多年的真爱粉发了请帖,报销路费和食宿,请他们来参加了婚礼。 曲思砚一如既往的喜欢高调,陆承听就随他高调,邀请了无数名流,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单做一期采访节目的大佬。 而陆父本人,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不同意的。 但架不住儿子不听话,他又一直觉得自己没参与到兄弟俩的成长中,对他们有所亏欠,最终在陆承跃不着痕迹的pua中,默许了这件事。 并在婚礼之后,将那座海岛转送给了曲思砚,当做新婚礼物。 这场婚礼在后来许多年里,都被全网评价为本世纪斥资最多,最豪华,阵容最震撼的婚礼。 自此,网上不友好的声音也终于少了一些。 再往后,曲思砚的账号也始终不断地在更新关于他和陆承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比如又买了新房子。 比如陆承听又做了什么好饭。 比如两人又故地重游去了哪里。 又比如他们收养了一只可爱的黑猫,起名叫小黑。 曲思砚一生无难无灾,却在七十岁那年查出肺里长了肿瘤。 陆承听尽心尽力照顾了他两年,最后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也依旧呼吸困难,终日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他握着曲思砚的手,问他:“哥哥,疼吗?” 曲思砚疼得说不出话,却只是摇了摇头,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陆承听的手背。 陆承听知道他想说什么,将脸颊贴在他手心上,对他道:“别怕,下辈子我还去找你。” 曲思砚点头,眼角有泪珠滚落。 夜里,曲思砚难得睡着,陆承听坐在床边,看着他即便是睡着,也蹙着的眉,和因为疼痛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身躯,抬手拔掉了他的呼吸机。 037想出言阻止,却最终将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它知道,曲思砚这两个月已经熬到极限了。 他之所以日复一日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却从不曾说一句疼,是因为不想让陆承听难过,更是因为舍不得陆承听。 陆承听躺在曲思砚身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无声地闭上了眼。 .......... “柳家被灭门了?!” “是啊,一家上下五十余口,全死了,就连后院儿养的那些个牲口,都跟着遭了殃。” “你是没见,那血都顺着墙根儿底下殷出来了,衙门砸开大门抬尸体的时候我都瞧见了,各个开肠破肚,被挖了心肝。” “啧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啊,还是活该,如今什么世道?妖魔横行,这柳家不躲着些,抓了人家徒子徒孙还敢大肆宣扬要将那妖孽剥皮抽筋,人不找他们报复,找谁报复?” “不太平啊,以后都小心着点儿,没有那金刚钻啊,可别去揽那瓷器活儿。” ........ 此时,路边一处茶馆里,一白衣墨发,戴着帷帽的男子正坐在角落处,静静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他喝了口茶,将目光投向正盯着他看的茶馆儿掌柜。 “何事?”他开口,语气淡淡。 那掌柜贼眉鼠眼地环顾四下,见无人,这才猫着腰小跑到他身边,问他: “我看您谪仙之姿,气度不凡,可是来我们青城镇收妖的仙师?” 陆承听闻言,帷帽薄纱之下原本泛着金色的浅瞳便化为了漆黑,他看着那掌柜: “莫要多管闲事。” 那掌柜闻言,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不肯轻易离去,讨好道: “仙师,不瞒您说,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如今世道不太平,小的日日担惊受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想求张平安符都难,可否求您大发慈悲,给小的张符咒,保保平安?” 陆承听蹙眉,没说话。 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时,脑子里刺啦一声,037急忙火燎道:【抱歉,我处理了点事,来晚了。】 第287章 陆承听听见037的声音,挑眉道:【晚了三天。】 陆承听打从三天前来到这青城镇,就跟037失去了联络。 他是在山里一处幽闭的山洞里醒来的,并非人身,而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 身上无数伤口,奄奄一息。 陆承听扭了扭身子,感受着自己体内几乎破碎的脏器,传唤037,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好在陆承听本身也并非人类,论起如何吸收日月之精华为自己所用,三界之内想必都没人会比他更擅长。 他趴在山洞里,花了一夜时间,将自己从濒死的边缘拉回来,又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让自己痊愈,并无师自通地幻化了人形,下了山。 037听着陆承听话里的语气,怀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因为我的到来而感到遗憾?】 陆承听否认:【怎么会?】 037不信,它觉得陆承听早就想摆脱它然后自己一个人拉着少君在小世界里为所欲为了。 整个天界都在为陆承听下界之前闯的祸擦屁股,它被临时叫回去开了会,匆匆忙忙赶回来,就发现陆承听一点都不想它,有些哀怨道: 【渣男。】 —————————— 考虑到要让思砚的记忆保留的顺理成章一些,这个世界先写妖。 第240章 殊途1 (排雷:小陆有假身份,两个身份思砚都会喜欢,误会比较浅,会很快解开,介意可以不看这一篇,但请勿因此差评,感谢大家) 陆承听不置可否,只道:【任务。】 037继续哀怨道:【请渣男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正如这街头巷尾人们所谈论的那般,这是一个妖物横行,魔物滋生的异世。 人命如草芥,皇权如虚设。 天地灵气复苏,万物相生相克。 在这里,真正的话语权,都掌握在各大捉妖世家的手里。 陆承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正如他自己所见,是一条蟒。 一条有着千年修为的黑色巨蟒。 蟒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 但话虽如此,修行一事,还要看命。 原身在此世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邪,也并非是招惹了什么世家,被捉妖师所降服。 它只是没有化龙的命,在蜕变之时遭了反噬,修为倒退,妖丹破裂,身死深山老林之中。 这个并非人渣的身份,是037工作的失误。 因为天界突然召回,037担心陆承听在没有执法官看管的情况下肆意胡作非为,便只能出此下策,将陆承听放在了这条即将身死道消的黑蟒身上。 好借其伤势,拖住陆承听的脚步。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则是个异类。 是人妖两界皆难容身的半妖。 他幼时丧父丧母,被其舅父所收养。 在另一半不属于人类的血脉觉醒之前,一直是个普通的少年。 舅父是当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捉妖世家,梅家的家主,对他不错,却一直恨其父连累了自己妹妹,给他改了母姓,在他志学之后,便送他和表哥一起上了鹿溪山修习捉妖术法。 但想想也知道,生而为妖,学习捉妖术法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别说是事倍功半了,梅思砚进山三年,一共只学会了三种术法,是山里人人皆知的废物。 勤奋弥补不了血脉上的缺陷,无论他如何早起晚睡努力上进,该学不会的东西,他是半点儿都没学会。 就在这时,他结识了新一批进山的,七大世家之一许家的大公子,许少尘。 许少尘是个穿书男。 早已知道梅思砚的身份,更知道半妖之血是精进修为的绝佳补品。 他盯上了梅思砚,不动声色地接近他,维护他,跟他做朋友,并设局让梅思砚身陷囹圄,自己舍身相救,身负重伤。 然后让梅思砚“意外”发现,自己的血可以加快许少尘伤势愈合的速度。 梅思砚对许少尘心怀愧疚,日日取血养着他,殊不知许少尘的伤势多半都是作假,如蚂蟥般借着梅思砚的血液提升修为才是真。 许少尘名利心重,觉得自己这种穿书一党拥有上帝视角,凌驾于众生之上,合该是主角,一心想要收服其他六大世家,站在权力顶端。 梅思砚虽单纯,但也不傻,他年纪越大,体内妖族血脉也开始蠢蠢欲动,不再甘心沉寂下去。 梅思砚查阅大量古籍,对自己的身世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轻举妄动告诉任何人。 许少尘察觉到梅思砚的变化,开始更加虚情假意地对梅思砚千好万好,以换取梅思砚的依赖和信任。 梅思砚涉世未深,将许少尘当做知己,分享了自己的秘密。 许少尘便顺理成章的哄骗梅思砚,说只要他帮忙找到妖族老巢,明确立场,立下大功,待日后东窗事发,他必会代表许家出面保下梅思砚。 梅思砚信了许少尘的鬼话,跟着他,带着许家众人,借血脉感应找到了妖族的老窝。 可惜天不遂人愿,许少尘狂妄自大,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惹怒了刚刚死了亲兄弟的妖王黑蛟,差点命丧其口,被危急时刻彻底激发了九尾血脉的梅思砚断其一臂,救了一命。 可许少尘不仅不知感恩,还憎恨于梅思砚断了其手臂,与几大世家联合起来,暴露了梅思砚的身份,并对他进行了围剿。 第288章 梅思砚身为半妖,本就不受妖族庇佑,又因他与人类勾结暴露了妖族老巢,更是被妖族所不容。 他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最终难逃被活捉的命运。 梅思砚舅父受其拖累,被抄家灭族,梅思砚被许少尘押入地牢,以捆妖索限制其法力,日日取他心头精血以养自身。 在梅思砚精血耗尽之时,毁其妖丹,将其抽筋剥骨,警诫世人,不得与妖族通婚。 ....... 【此世界身份匹配有失误,不做任务要求,只有一点,不能滥杀无辜。】037对陆承听道。 身份原因,立场不同。 妖并非全恶,人也不见得都是善类。 天界规则,众生平等。 不受任务所限,陆承听心情好了很多。 他看着那茶馆儿的掌柜,掀开自己帷帽上的薄纱,眼中金色一闪,冲着掌柜扬起唇角,小声道:“嘘,我就是妖。” 那掌柜大惊失色,刚想拔腿就跑,一眨眼,刚刚还坐在此处喝茶的白衣男子,便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了眼前。 【柳家灭门的事,你管吗?】037问。 陆承听摇头。 因果报应,自取灭亡罢了。 只要不牵扯梅思砚和他自身,他无意多管闲事。 陆承听以剑身本体为载体,由天道孕育出灵识,乃天道宠儿。 他代替黑蟒行走于世间,自然受天地灵气偏爱,之前短短三日,若非他自行压制,如今就该化龙了。 他缩地千里,却并非往鹿溪山而去。 而是在许家到鹿溪山的必经之路上落了脚,化身一绝美女子,守株待兔。 鹿溪山下有结界,虽说他法力高强,破结界这种小事必然不在话下。 但一来,他无意打草惊蛇,新弟子入山,是结界开启之时,他浑水摸鱼进去,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 二来,他还有些其他小心思。 037看着陆承听一身艳红的绸裙和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脸庞,震惊道:【你这是放飞自我了吗?美人计都用?】 陆承听扬了下眉:【这有什么,好用就行。】 037不太认同:【荒郊野岭,美艳少妇,是个人就会觉得你是妖吧,你这法子太老土了。】 法子老土,陆承听不否认。 但却不见得不好用。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色字头上一把刀。 算时间,许家赶往鹿溪山的队伍今晚就要到达此处,一行十二人,不可能人人都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他只要放出鱼钩,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来让他李代桃僵。 第241章 殊途2 【如果有用呢?你拿什么跟我赌?】 陆承听对037道。 037学精了,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赢不了,直接道:【我不赌,你开心就好。】 陆承听遗憾地骂了它一声怂货,玉手轻抬,一座有些老旧的木楼客栈,便凭空出现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 客栈门前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大门正中还挂着块牌匾,其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满月客栈】。 陆承听在今日早些时候赶到青城镇时,便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几世相处,不做他想。 陆承听回头望向树林深处,轻唤一声:“小黑。” 只见那树林之中不知哪棵树梢之上,便跃下了一只黑猫。 一边走,一边幻化成一位波涛汹涌,身姿曼妙的黑衣娇娘。 小艳开口便骂道:“老娘跟了你可真是造孽。” 陆承听对小艳幻化出的不成比例的身材和她暴露的穿着表示接受无能。 但秉承着相互尊重的原则,还是选择了沉默。 但小艳却知道陆承听在想什么,她翻了个白眼:“死基佬懂什么?那些个色胚,就喜欢这样儿的。” 陆承听没回头,径直往客栈中走去。 刚刚跟037打赌,037不敢接。 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小艳身上:“敢赌吗?” 小艳跟在陆承听身后进了客栈:“赌什么?” 陆承听回眸,冲小艳扬唇:“赌谁先开饭。” 037吓坏了:【你要吃人?】 陆承听没有这种恶趣味,但他不介意逗逗037: 【动物化妖前被人吃,化妖后吃人,食物链法则,天经地义。】 037一阵恶寒,觉得有些无法直视陆承听,干笑一声:【你接受能力挺行啊。】 陆承听没再搭理它,坐在漆黑客栈的柜台后,点燃了烛火。 ....... 许家势大,位处皇城,是被皇亲国戚供奉起来的大世家。 从皇城到鹿溪,山高路远,许少尘带领着许家一行人,长途跋涉,饱经风霜。 距上一次途经城镇,入店休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按理说,他们并非不可以由家中长辈御剑相送,但许家有家规,对家族新鲜血脉尤为重视,讲究历练一事要有头有尾。 从家门离开的一瞬间,就算是他们历练的开始。 除非有生命危险,长辈不得插手。 许少尘天赋异禀,在出发来鹿溪之前,已经隐隐掌握了御剑之道。 但碍于其他家族子弟天赋远不如他,在家时最多只修习理论知识,和一些浅显术法,许少尘也不得不为短板所将就,带着他们一路驾车而来。 第289章 许家众人在正午时分就入了山,却不想这山林之大远超他们所料,一直到天色将暗,也没能走出山去,依旧在此徘徊。 “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许湛跟在许少尘身后问道。 许少尘抿了抿唇,看了眼手中的罗盘,方位无误,没有妖气。 他想了想:“再走走看,天黑时,如果再看不见下山的路,就原地休整。” “这深山老林里,不说妖了,就是野兽都不知道有多少,半夜三更在这儿休整?”许少安反驳道。 许少尘最烦的,就是许少安,他小叔的独子。 他小叔在家族里就处处与他爹作对,这许少安好的不学,就学会了他爹那套,处处跟自己作对。 骄纵跋扈,纨绔不堪,天赋不行还惯爱比较,目中无人,装腔作势,谁都不服。 许少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不愿在此休整,可以一个人继续赶路,我不拦你。” 许少安听他这么说,就不吭声了,他可没那个胆子。 一行人继续赶路,直到圆月升起,挂在山尖,也没能看见下山的路。 就在许少尘准备发号施令,原地休整时,有随行小厮看见了不远处隐隐绰绰的摇曳灯火。 “前面好像有人家!”他喊道。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树林中两盏随风飘摆的灯笼,和灯笼后隐约看得见形状的建筑。 一座角楼。 许少尘蹙眉:“先等等。” 这荒郊野岭,莫名出现这么一座亮着灯的房子,怎么想都不那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少尘谨慎的再次拿出了罗盘。 无妖。 许少安也祭出了寻妖旗,三角形的黄色小旗在风中转了几圈,便耷拉了下来。 方圆百里内,无妖。 “说不好真是什么人家,这山这么大,白天上山打猎,夜里很难赶下山去,便在此搭建了住所。”许湛分析。 许少尘开始回忆书中剧情。 原身如果在途经这座山时,遇到了妖,也算是重要剧情点,书里不可能不提,但他记忆中,原身在到达鹿溪山之前,书里的内容都是一笔带过。 那就很可能说明,这里真的没妖。 他想了想,做下决定:“走,去看看。” 一行人便跟着许少尘向那两盏大红灯笼的方向走去。 “满月客栈。” 许湛看着眼前高大木楼上的牌匾,念叨。 许少安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直觉此处不太对劲儿,他一直捏着手里的寻妖旗,那小旗却没做出任何反应,老老实实耷拉着旗面。 “大哥天赋绝佳,感知一流,不知有没有感受到妖气?”他开口问许少尘,语气带着些不加掩饰的嘲讽。 许少尘没感受到。 他没理许少安,径直走到客栈门口,叩了叩门。 陆承听等许家人等得心烦,他从这群废物进山起就感受到了生人气息,磨磨唧唧了一天,才走到这儿来,简直蠢透了。 他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谁啊?” 许少尘听着门内传出的温软柔弱的女声,轻声道:“姑娘,我们是许家子弟,前来鹿溪山求学,途经此地,偶遇这满月客栈,想在此歇息一晚。” 他话音落,便听见屋里传出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少尘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他怕突生变故,做好了防御姿态,却见那客栈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探出了一张姑娘的脸。 第242章 殊途3 螓首蛾眉,明眸皓齿。 未施粉黛却难掩其倾国之色。 清纯淡雅的容貌,偏偏穿了身烈焰般的红裙,却不显半分违和,只有种夺人心魄的惑人美感。 陆承听打量了一圈儿那一行人,柔声道:“客官见谅,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店里,不待客。” 他说罢便又准备将门关住。 许少尘眼疾手快,伸出脚去抵住了门板:“住店钱好商量,姑娘,我们都是捉妖世家的正道之人,不必害怕。” 陆承听还是有些犹豫:“我家老爷交代了,若他不在,不许待客。” 她话音刚落,门里便又传出了一道女声:“姐姐,谁啊?” 陆承听回头,对小艳道:“来住店的客人。” 小艳闻言,也走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回头小声对陆承听道:“你傻不傻?老爷不在,这钱你我便可私吞。” 陆承听吓了一跳:“这怎么行?若是让老爷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待这些客人明日走了,将房间清扫干净,老爷怎会知道?” 小艳打断陆承听,一把将客栈大门拉开,笑盈盈地看着门外众人: “客官,打个商量,你们若是明早天一亮就走,今晚就住这儿,住店钱我做主,给您少算些,但您若是一早走不了,我们便不敢招待了。” 刚刚小艳跟陆承听交谈的声音很小,若非许少尘耳力过人,换做旁人,是不可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的。 许少尘大致猜测出,这两人口中的老爷,才是这客栈的掌柜,只是外出不在,客栈便打了烊,不许这两姐妹私接客人。 但这很奇怪,若是为了赚钱,显然并不合理,除非另有隐情。 第290章 他在陆承听和小艳说话时,又凭着自己的感知细细探查了一番,这两人的确是人,身上无半分妖气。 于是他和身后其他兄弟姐妹对视了一眼,见众人皆无异议,答应道:“好说,我们天一亮便离开。” 小艳侧了侧身子,笑着将众人迎进房内。 也不许他们先看客栈环境,张口便道:“十二个人,六间房,算你们便宜些,五十两银子。” 许湛一惊:“京城的云来客栈一晚上也不过三两银子。” 小艳脸一板:“那你回京城去住云来客栈吧。” 许少尘倒是没说什么,如果这是家黑店,那事情反倒合理了许多。 他对许湛投去安抚的目光,从行囊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到小艳手里:“姑娘,我们出门是来求学,并非游玩,身上钱财有限,只剩这些。” 小艳掂了掂那个钱袋,神色不满,刚想说什么,却被陆承听扯了把衣袖。 这才不悦道:“去吧,房间在楼上。” 陆承听在这期间,只做了一件事。 他锁定了目标,不动声色地看了许少安很多眼。 许少安本就不是好东西,自打陆承听开门起,他的眼睛就没从陆承听身上移开过。 这种绝色,即便是在皇城那种繁华之地,都是难得一见。 他不禁感叹,这鹿溪山脚下的风水竟如此养人,这山野村妇竟如此美艳逼人。 他发现陆承听也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 陆承听目光有所闪躲,却带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感,偶尔望向他的水眸里像是带着钩子,勾得许少安心痒痒。 而许湛这种自小老实,没开过荤的,也在看见小艳的傲人身材时,不禁吞了吞口水。 许少尘掏了钱,带着一行人上了楼。 对自己两兄弟已经被勾了魂一事,一无所知,只嘱咐众人:“看好自己的行李,这应该是家黑店。” 众人纷纷应声,表示知道了。 他们整理了行囊,许少安便借着解手为由,偷偷靠近了楼下亮着烛火的房间,趴在门上,听起了墙角。 陆承听顶着那张淑女脸,大马金刀地靠坐在椅子上,语气担忧地对小艳道: “让老爷知道,没我们好果子吃。” 小艳此时化作原型,蹲在窗台上,对陆承听道:“别提那老不死的,自己不举,还要这般死死盯着我们姐妹俩。” “要我说,快活一回算一回,我是不甘心就这么守活寡到老的,我就不信姐姐甘心。” 门外许少安听着门里两人的交谈,了然。 他心中有了计较,知道今晚艳遇一事,十拿九稳,便匆匆解了手回了房,只等夜深人静,别人入睡以后,就下楼会会那欲求不满的小妮子。 他心痒难耐,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在同屋的兄弟终于打起了鼾声之后,轻手轻脚的下地出了门。 却不料一出门,就碰到了从另一间屋里出来的许湛。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解手?” 然后又同时点头。 接着便心照不宣地往楼下走去。 只是到了门口的茅房之后,许少安突然道:“你先去,我突然又不想去了,我先回去了。” 许湛自己心里也有鬼,什么都没问,只哦了一声,没再吭声。 许少安走到陆承听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陆承听给小艳使了个眼色,小艳便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谁啊?”陆承听轻声问。 许少安一听陆承听的声音,便已开始蠢蠢欲动,他温柔道:“姑娘,是我,我想问姑娘借口水喝,姑娘可方便?” 陆承听闻言,推开卧房门,看了眼许少安:“公子一人?” 许少安点头。 陆承听便侧了身:“公子进来吧。” 许少安进门后,没有半分客气的坐在了陆承听的床边,直勾勾地盯着陆承听:“姑娘肯让我进来,便是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了吧?” 陆承听红了脸颊,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吹灭了床头边上的蜡烛,对许少安道:“公子,闭眼。” 许少安舔了舔唇角,听话地闭上了眼:“姑娘要做什么?” 没人回应。 许少安又问了一遍:“姑娘?” 依旧没人回应。 接着,他便察觉到周身空气突然游走了起来,一股阴暗潮湿的黏腻气息扑面而来。 许少安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硕大的金色瞳孔。 ......... 第243章 殊途4 一炷香之后,小艳打了个饱嗝,化作许湛的模样上了楼,并与迎面而来的,顶着许少安模样的陆承听碰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颔了下首,便各自回了房间。 许少尘一觉睡到朝霞从天边泛起,才勉强睁开眼。 他昨夜其实隐隐察觉到走廊里似是有过几回开门声,但他这两天赶路太疲倦了,没能分清那究竟是不是梦境。 他意识回笼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行李。 所幸,包裹里的物件儿都完好无损,钱财也没有丢失。 他松了口气,叫醒身边的同伴,然后翻身从床上起来,出门去召集其他人。 陆承听和小艳混在队伍里,看着许少尘自作聪明的嘱咐众人检查随身物品,还问谁看到了客栈里的两姐妹,只觉得他蠢得要命。 第291章 “管那两姐妹做什么?住店钱都给过了,物件儿也没丢,赶路就是了。” 陆承听学着许少安的模样,张口就刺许少尘: “大哥不会是看上了那两姐妹,还想着临走前与那两姐妹道个别吧?” 许少尘瞥了他一眼:“莫要胡言乱语。” 陆承听便撇撇嘴不再说话。 就在一行人准备不辞而别之时,那两姐妹又先后从客栈的厨房里走了出来,看样貌姿态都与众人昨夜所见无异。 小艳在人群中看了眼陆承听,两人视线交集又分开,什么都没说。 许少尘跟那红衣女子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带着众人踏出了客栈大门。 红衣女子带着黑衣娇娘在客栈门外相送,只道:“愿诸位客官求学归来,有缘再见。” 许家一行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去,却不知在他们的穿过树林,行入朝阳之后,那高大的客栈便化为了泡影,消失不见。 而那一黑一红两姐妹,也变成了两张单薄的小纸片,落在地上,风一吹,便跟着落叶飞舞而去。 许家这些初入世事的毛头小子,无一人察觉异常,只自顾自赶路,在许少尘的带领下,直奔鹿溪山而去。 鹿溪山存在于世千万余载,是捉妖术法传承的起源,也是妖魔初现之时,捉妖一派开山鼻祖的诞生之地。 千万年来,孕育过无数登峰造极的捉妖师。 正如并非所有动物都能化妖一样,人类能否成为捉妖师,也是讲究天赋,悟性以及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运用能力的。 只有能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者,才有可能走上捉妖一道。 梅思砚三年前入鹿溪山,通过不懈的努力和百折不挠的精神,终于成为了如今鹿溪山上最废物的学生。 他对新一批入山学习的世家子弟半点儿不感兴趣。 如果再过三年他还是不能完成捉妖师的初级术法考试,他就要被逐出山门,成为梅家的耻辱了。 而这些新一入山的学生,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超过梅思砚。 以后来者的身份,让梅思砚这只“笨鸟”为足足两届学子垫底。 “阿砚,今夜新人入山大典,你去吗?”梅思砚的表哥梅旭神情有些复杂地问道。 入山大典每三年举办一次,目的有二。 其一,不言而喻,迎接新入山弟子。 其二,也是对上一届入山修习的弟子的变相考核。 让这些所谓的师兄,师姐,在宴席上大显身手,各使神通。 天赋够高,表现绝佳的弟子,便可在此次大典之后,正式出山历练。 但这一切,显然与梅思砚无关。 他摆了摆手:“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表哥,我的寻火诀练得一塌糊涂,明日课上又要挨师父的训了。” 梅旭看着梅思砚沮丧的脸,很想跟他说,有些事,并非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捉妖一途不同于其他事,天赋至关重要。 无论梅思砚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天赋上的鸿沟。 梅旭张了张口,犹豫再三,害怕这话实在伤人,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道:“那你好生歇着,别累坏了身子。” 梅思砚看着梅旭的欲言又止,更沮丧了。 有些难过道:“表哥,你晚上,能给我带只鸡腿儿回来吗?” 梅旭点点头:“你想吃白斩的,还是红烧的?” 梅思砚吸了吸鼻子:“我都想吃。” ...... 陆承听和小艳,混在许家一行人里,在第二天午时抵达了鹿溪山,还遇到了其他几大家族的人。 山脚下有负责接应的弟子,在人到齐之前,只让他们稍候片刻。 陆承听便借机观察着这鹿溪山外围的结界,通过感知其能量波动,判断自己不打草惊蛇就能潜入山里的概率。 不久之后,大批弟子聚集在此,跟随用口诀推开结界的师兄师姐,一同上了山。 住处随机分配,均是四人一间,两人一室的单独小院。 许少尘原本想与“许湛”同住,却被小艳拒绝了。 “抱歉,大少爷,我夜里睡觉习惯不好,容易起夜梦游,便不祸害你了。” 说完她假模假样的搞了抓阄那套,跟许家其他子弟说,抓阄分室友,谁跟他住谁倒霉。 不出所料,倒霉的只能是陆承听。 分好了住处,小艳和陆承听进了房门,便随手将卧房门闩插严,对陆承听道: “你这皮囊实在一般,说良心话,还不如那人模狗样的许少尘长得招人喜欢,你怎么追小主人?” 陆承听闻言,不置可否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之所以要借他人身份入山,一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入了这鹿溪山。 二来,幻想和希望被打破,是件很难受的事。 陆承听要借许少尘最看不起的许家小少爷的身份,从各方各面打击他。 打压他的自信,碾压他的自尊。 让许少尘明白,不是所有有奇遇的人都能成为主角,他许少尘只不过是这偌大尘世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然后煽风点火,忽悠许少安的父亲站在许家主的对立面。 他要从内部瓦解了许家。 识趣的,他不介意放条活路,不识趣的,就送给妖族同胞们当饭后甜点。 第292章 第244章 殊途5 陆承听没有顶着别人的皮囊,跟梅思砚谈恋爱的打算。 倒也不是他有这方面洁癖,或是担忧不够优质的皮囊会影响自己跟梅思砚之间的感情进展。 只是这许少安在皇城里的名声不算多好。 归不进败类的圈子,却也不清白。 秦楼楚馆去得,大家闺秀也纠缠过。 梅家离皇城不远,万一梅思砚对这许家小少爷有过耳闻,怕是会先入为主对他难有什么好印象,平白给他添麻烦。 陆承听从窗台边捡起一片落叶,指尖轻捻,那落叶便化为粉末在小艳眼前重新凝聚成一道男子身影。 与许少安别无二致。 陆承听抬手,他便抬手,陆承听坐下,他也坐下。 神情自然,宛若活人。 此乃附灵之术,附施术之人的魂,让死物生灵。 简而言之,这树叶幻化的许少安,不过是借用了陆承听一丝神魂罢了。 今夜入山大典,梅思砚必然不会去,但身为新入山的学子,许少安却非去不可。 陆承听对那劳什子大典没有半分兴致,分这一道替身前去便罢了,省着耽误他的时间。 梅思砚在自己住的小院里,反反复复地练习着先生昨日在课上教授的术法。 他早已将口诀烂熟于心,施术手法也没什么问题,却不知为何,就是无法顺利将术法施展出来。 梅思砚无法顺利施展术法的事,其实自小便看得出眉目。 他舅父不死心,找过许多高人为梅思砚看过,结果所有高人都说他筋骨奇佳,天赋异禀,是一呼一吸都在通着天地灵气的好苗子。 他舅父便只当他是年纪太小,还没开窍。 只待他过了志学,便将他和梅旭一起送进了鹿溪山。 当时,鹿溪山的长老也为梅思砚看过筋骨,探过机缘,并亲口许了梅思砚入山,可见梅思砚的天赋看起来应当是没问题的。 但如今三年过去了,梅思砚依旧处于哑火状态,没发出过一道声响。 他看着山前代表入山大典开始的烟花绽放在天边,心烦意乱,合起术法书,一个人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片悬崖。 崖下是一片无人的野海。 梅思砚坐在崖边,听着夜色中汹涌澎湃的海浪撞击在岩石上发出的声响,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他从手边抓起一枚小石子,泄愤般用力丢进崖下无边无际的海中,却很快便被无尽的海水吞没,没能掀起一丝浪花, 梅思砚觉得自己就跟那小石块一样,无声无息,毫无用处,讽刺至极。 他站起来,转过身,伸开双臂,闭上眼,向后倒去。 他要跳进那海水里游上两个来回,好洗去自己眼下所有沮丧悲哀的情绪,打起精神,重头再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在坠入深海之前,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声惊得睁开了眼。 一道漆黑巨影出现在梅思砚视线里。 那黑影在金色电光之中游走,俯冲而下,迅速将梅思砚包裹其中。 梅思砚被冰凉柔润的触感缠住,冰冷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在瞬间就失去了反抗和呼吸的能力。 梅思砚下意识用手去抓那缠绕着自己的黑色身影,入手滑腻坚硬,带着道道利痕,像鳞片。 他心下一惊。 暗道,是妖,玩儿完了。 就在他准备捏碎胸前那枚鹿溪山弟子人手一枚的玉牌,向山中长老求救之时,又发现自己双脚落在了实处。 那种被包裹,被束缚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 他大口喘着粗气,睁开眼。 巨大的黑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玄色蟒袍,墨发如瀑的男子。 剑眉星目,薄唇挺鼻,瞳孔泛着淡淡金色,似是九天之外降世的神祇。 梅思砚痴痴望着面前的男子,心如擂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陆承听开口:“你要轻生?” 他声音低沉却温润,梅思砚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我就是,想下去游两圈.......” 陆承听刚刚跟着熟悉的气息来到这悬崖边,看到的就是梅思砚跳海那一幕。 天知道他那一瞬间有多害怕多生气。 恨不得提着梅思砚的衣领把人拎上来狠狠教训一番。 结果梅思砚告诉自己,他只是想下去游个泳。 陆承听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向梅思砚迈开脚步。 梅思砚一见陆承听向自己靠近,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炸了起来,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陆承听蹙眉,再往前。 梅思砚倒吸一口冷气,再后退。 陆承听见梅思砚躲他,心中不悦,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梅思砚面前不足一尺之处。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弱小在强大面前,想要逃跑也是本能。 而陆承听能悄无声息地进入这被结界包围的鹿溪山,修为自不必说,怕是连大长老来了,也讨不到好。 梅思砚感受到陌生而强大的气息骤然贴近自己,被吓了一跳,转身拔腿就跑,被陆承听提着领子提溜了回来。 “你跑什么?”陆承听不满道。 梅思砚被提住领子,动弹不得,吓得快吐了。 他当即往下蹲去,抱住头,脑子里想了一圈儿求饶的话,却因为嘴笨,什么都没说出来。 第293章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的怂样,好气又好笑,又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松开梅思砚快被自己扯烂的衣领,伸手捏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放缓了语气,轻声道: “不必害怕,只要你听话,我不伤你。” 梅思砚闻言,松开自己抱着脑袋的手,抬起头,看向陆承听:“当真?”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当你要轻生,这才出手将你救上来,你怕什么?” 梅思砚张了张口,半天才傻乎乎地说了句:“你是要救我啊?” 陆承听松开他的手臂,抬手温柔地替他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襟: “我若想要你的命,你现在如何还能站在这儿傻兮兮地看着我?” 梅思砚蹙眉,不承认:“我可不傻。” 陆承听看着他,轻笑出声:“看着也不如何聪明。” 第245章 殊途6 梅思砚觉得自己很难将视线从陆承听脸上移开。 他看着陆承听浅金色的眸子弯了弯,仿佛初见那一瞬间的冷漠肃然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心中的紧张在陆承听的笑容里慢慢缓解,他缓了缓神,没反驳陆承听的话,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你也看出来了啊。” 他确实不太聪明。 他若是聪明,也不至于在这鹿溪山满山弟子里垫底了。 说真的,就连柴房的大牛,在鹿溪山烧柴多年,都学会了几招术法傍身。 就他,啥也不是。 陆承听看着他低垂着眉眼的小样儿,忍住想将他抱进怀里使劲儿揉搓两把的冲动,捻了捻指尖,对他伸出手: “给我看看。” 梅思砚知道陆承听要看什么。 看他有没有与天地灵气共鸣的机缘,看他有没有习武练功的筋骨。 这事儿从小他舅父就已经带他看过很多次了。 每一位高人都是这样对他说的。 “给我看看。”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伸到他面前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让人赏心悦目。 他心中暗暗想着,难怪都说自古美人皆是妖,一边死马当活马医,将自己的手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手心微凉,摸着梅思砚的脉搏,让梅思砚没忍住又打了个哆嗦。 陆承听问他:“冷吗?” 梅思砚摇摇头,实话实说:“你手有点凉。” 陆承听一边感受着梅思砚体内游走着的雄厚灵气,一边对他道:“凉才正常。” 梅思砚知道陆承听的意思。 陆承听的本体,梅思砚方才匆忙间未能看清全貌,但不难猜出,是蟒,蛟之类的冷血生灵。 他看着陆承听抚在自己手腕上的纤长手指,问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毕竟过去这么做的,都是人。 让妖帮忙看自己是不是能做捉妖师这种事,他还是头一遭。 但陆承听给出的答案,却与旁人无异:“筋骨上佳,体内流淌皆是灵气。” 梅思砚失望极了:“那我为什么学不会术法?” 陆承听扬了下眉:“许是学错了方法。” 梅思砚反驳:“不可能,每一道口诀和手势我都严格按照书上和师父教的去做了,别人都能学会,就我不行。” 陆承听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勾唇道:“那些破烂典籍和废物捉妖师,没本事教你,不若你叫我声兄长,我教你。”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狐疑道:“你也不太聪明,你就不怕教会了我,我恩将仇报,反咬你一口?” 他想了想,又道:“你可是妖,如何能使得人类捉妖的术法?莫要拿我开涮。” 陆承听听着梅思砚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笑话,突然大笑出声,肆意妄为地让梅思砚心惊。 梅思砚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这可是鹿溪山!” 漫山遍野捉妖师的鹿溪山。 要是被人发现陆承听在这儿,后果可想而知。 陆承听却浑不在意,他盯着梅思砚的双眸,伸出蛇信,轻舔在梅思砚掌心: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梅思砚被掌心湿润的触感惊得一阵头皮发麻,他慌忙收回手:“嘘,别闹,小声点儿。” 陆承听眉梢微扬:“你现在不应该更希望引人过来救你吗?” 梅思砚环顾四周,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对我没有恶意。” 他抿唇:“你真能教我?” 陆承听嗯了一声,逗他道: “不过,我以为人妖殊途,你应该拒绝我的好意,然后想办法通知这山里的长老,来降妖除魔。” 按理来说,梅思砚的确应该这样做。 但他不想这么做。 一是因为之前虽说是乌龙一场,但陆承听出手救他也是真,他不欲恩将仇报。 二是因为,梅思砚一直都觉得,人有善恶之分,妖也不全然为恶,他一直对捉妖师不分青红皂白见妖必除的作风持不赞成观点。 但这一点,他从未向他人说过。 他人微言轻,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大逆不道,与妖有勾结,是异类。 至于还有什么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眼下梅思砚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听着陆承听这般逗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问他:“你教是不教?” 第294章 陆承听看着他:“我刚说过了,教你可以。” 但是要叫兄长。 梅思砚抿了抿唇,觉得有些羞耻,叫不出口。 他脸色不太自然地讨价还价:“你先教。” 陆承听也不跟他继续拉扯,敛起了笑意:“想学什么?” 梅思砚想了想:“寻火。” 捉妖一道讲究的就是化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无论多高深的术法,也一样是要以金木水火土为最基本的法则。 梅思砚在寻火一术上耗费了三年时间,如今才堪堪能在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属实没眼看。 术法一道,人有人的修炼方式,妖有妖的运用法则。 梅思砚用人的修炼方式毫无进展,只能说明他体内妖族血脉更胜一筹。 陆承听从背后环住梅思砚,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掐诀手势。 梅思砚后背贴在他胸膛,有些别扭道:“有口诀吗?” 这手势太简单了,跟师父教授的比起来,简直像儿戏。 陆承听摇头:“没有,求什么便想什么,心诚则灵。” 更儿戏了。 梅思砚转过身:“你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陆承听松开他:“试试便知。” 梅思砚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信,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按着陆承听的指示,施展了寻火诀。 梅思砚双手掐诀,心中刚刚默念了一个“火”字,便觉得体内澎湃灵力随着双手喷涌而出。 一道足有半米粗的火龙凭空出现,张着巨口,顺着悬崖飞驰而下。 热浪的余温烧得梅思砚脑门儿滚烫。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陆承听,震惊道:“这他娘,是假的吧?!” 陆承听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是真是假,施术之人自己,再清楚不过。 那种力量在体内运转转化成实体施展出去的过程,骗不了任何人。 梅思砚心中震撼,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缓了好久,喉结动了动,望着陆承听,红着脸颊,愿赌服输道: “兄长。” 第246章 殊途7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梅思砚的脑袋:“夜里风大,回去吧,早些歇着。” 梅思砚有太多想要问陆承听的事了。 他一听陆承听让他回去,心下一紧,连忙扯住他的袖口:“能再等等吗?” 陆承听看着他,没将袖口抽回来,问他:“等什么?” 梅思砚的确有很多想问的事。 但陆承听这么一问他,他就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张了张口,半天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陆承听发现了梅思砚不善言辞的毛病,也不催促他,耐心道:“慢慢说。” 梅思砚整理了半天自己想说的话,才问:“你明天,还来吗?” 陆承听看着他:“来做什么?” 梅思砚问他:“那你今夜来做什么?” 陆承听道:“路过。” 梅思砚失望道:“明天就不能再路过了吗?” 陆承听看着他:“你想让我来?” 梅思砚点头。 陆承听眸子一弯:“求我。” 梅思砚这三年早已被怎么也学不会的术法磨平了棱角,对他来说,只要陆承听能教会他术法,那拉下脸来求求他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要脸道:“求你了,明天也路过吧。” 陆承听不为所动。 梅思砚会意,又重新说了一遍:“求你了,兄长。” 陆承听这才勉强答应道:“明日亥时,我还在此处。” 梅思砚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明日陆承听还会再来,这才肯放开他的衣袖:“那明日再见。”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在梅思砚的注视下,化作片片斑驳光点,消失在了他面前。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消失不见,才发现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还是没问出来。 比如,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还肯教自己术法。 比如,他为什么会用人类所用的术法,还比鹿溪山千万年传承下来的简单那么多? 他转身往自己住所走去,边走边想,突然觉得陆承听说了谎。 什么大妖会无缘无故破了结界路过鹿溪山? 他心下一惊,不禁开始怀疑陆承听是别有目的,而自己搞不好也要成为他达成目的的棋子。 否则为什么那种级别的大妖,会肯在他一个蝼蚁般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但任梅思砚如何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他也没能想通,自己有什么好值得陆承听利用的。 能学会术法的诱惑太大了。 梅思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跟陆承听周旋,再暗暗打探他来鹿溪山的真正目的。 夜里,大典结束后,梅旭给梅思砚带了两只鸡腿回来。 一只红烧的,一只白斩的。 梅思砚心神不宁地将两只鸡腿啃了个干干净净,洗漱完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省。 翌日一大早,梅思砚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师父传令,让他跟着新入山弟子重新学习基础术法。 而他们这一批三年前入山的弟子们,大多数都已经达到了下山历练的要求,开始准备去接任务了。 如果换做昨日之前,梅思砚必然会因此事难过到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第295章 但如今不一样了。 梅思砚捡到了宝藏,捡到了自己的金手指。 白日里学不会的东西,他可以夜里偷偷学。 梅思砚是有些心眼的,他没敢将自己学会寻火诀的事告诉任何人。 他昨夜放出的那条火龙,说真的,他觉得比自己的师父之前向他们展示时,放出的火龙还要粗壮两分。 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藏拙。 以免树大招风,惹来祸端。 梅思砚坦然地接受了现实,告别了一众拿自己当笑话的同窗们,加入了新入山的一群弟子当中。 陆承听带着小艳,跟着许家人踏进授课的学堂时,就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发呆的梅思砚。 小艳凑到陆承听耳边,偷偷乐道:“小主人留级了。” 陆承听嘘了一声,警告小艳:“莫要让他听着,惹他生气。” 小艳吐了吐舌头,不再做声。 许少尘在看见梅思砚的瞬间,便知道了梅思砚的身份,正在他纠结,自己是该缓缓图之,还是该直接示好比较好时,就见陆承听已经先他一步,直接坐到了梅思砚身边。 许少尘瞥了陆承听一眼,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到了梅思砚前排。 小艳便坐到了陆承听前排,盯着许少尘看。 许少尘看着“许湛”一直盯着自己,不解道:“何事?” 小艳大着嗓门儿道:“大少爷,您牙上有个菜叶儿,好像是昨晚吃的韭菜包子里的。” 她觉得,让梅思砚对陆承听有好感的第一步,可以先从拉踩情敌做起。 让梅思砚一看见许少尘,就想起韭菜菜叶,和许少尘夜里睡前不漱口这种恶习。 果然,梅思砚一听见小艳这话,立刻看了眼许少尘,并下意识将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了挪。 许少尘脸色一僵,咬牙道:“我昨日没吃韭菜包子。” 小艳震惊:“那是前日的?” 这种事很难说得清,一但被污蔑到,就像是踩到了狗屎,甩都甩不干净。 许少尘脸色更难看了,斥道:“莫要胡言乱语。” 小艳哦了一声,说了声对不起,便不再开口了。 陆承听看向梅思砚,梅思砚跟他对视,礼貌性地颔首。 陆承听也冲他颔首,客气道:“师兄早。” 梅思砚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师兄?” 陆承听语气平淡道:“今日早些时候,听人说起。” 梅思砚见他眼里无异色,神情也自然,没有半点儿看笑话和不礼貌的意思,不禁对陆承听印象好了两分:“我天赋不好,现在也当不得师兄了。” 陆承听看着他,认真道:“先入山者为长,师兄就是师兄,天赋并不代表一切,在下倒觉得,交友之事,看的应当是品性才对。” 梅思砚听着这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对陆承听的感观又好了两分。 对他抱了抱拳,自报家门:“梅思砚。” 陆承听回礼:“梅师兄,在下许少安。” 许少尘看着三言两语就跟梅思砚搭上了话的“许少安”,心中冷笑一声。 许少安什么秉性,惯会装模作样,也配谈品性二字? 第247章 殊途8 无奈此时许少尘已经失去了跟梅思砚交谈的先机。 只能愤愤地瞪了“许湛”一眼,不知这位向来老实的外门族弟,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不识趣起来。 不过此时,许少尘心中倒也不慌,毕竟许少安什么鸟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酥油,他能装一时,装不了一世。 以梅思砚勤奋好学,吃苦耐劳的性子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梅思砚就会发现,这许少安是个不学无术的败类。 而他许少尘,才是能帮助梅思砚的同道中人。 梅思砚不知道许少尘如何想,他也不在乎,他心不在焉的跟着新入门弟子上了一堂三年前就已经上过的课。 表面上盯着师父神色极为认真,事实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去见陆承听的事。 不知道陆承听今晚可以教他什么,希望陆承听不会放他鸽子。 他如坐针毡地熬到夜色降临,跟同房间的梅旭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去点灯熬油继续修炼了,便出了门,匆匆往后山跑去。 梅旭对此已经习惯了,只当梅思砚是因为被发配到了新入山弟子当中的事受了刺激,也没在意。 梅思砚一路小心翼翼地避着人,赶到后山,便看见了顶着挂在山尖的弯月,站在崖边的陆承听。 他放缓了脚步,看着陆承听的背影,只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静止了,高大俊美的男子,屹立山巅,衣摆发丝随风飘摆,身前在月光映照下泛着点点银辉的澎湃波涛都在此刻成了陪衬。 美如画卷。 陆承听听见背后的动静,转过身,望向梅思砚:“愣着作甚,过来。” 梅思砚喉结动了动,向陆承听走去。 却在离他三尺之遥时站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他开始怀疑面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是否是他浑浑噩噩十八载后,生出的幻觉。 他觉得眼前的陆承听美得如梦似幻像泡影,仿佛一碰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这是我的梦境吗?” 陆承听闻言,眉梢轻挑,伸手将梅思砚拉进怀里:“说什么胡话?” 第296章 梅思砚靠进陆承听坚实的怀抱,虽感受不到温度,却能在浪潮声中听见陆承听的有力的心跳。 很真实。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想到昨天没问出口的问题,问陆承听:“你有什么目的?” 陆承听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能有什么目的?” 梅思砚摇头:“我不知道,但你不是路过,你是特意来鹿溪山的。” 陆承听闻言轻笑出声:“也没有那么傻。” “所以,为什么?”梅思砚问道。 他直觉身后抱着自己的大妖对他没恶意。 但他不明白,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妖,为何要在他这样一个渺小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收紧了手臂,冰凉的唇触碰到他耳尖。 他在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中,听见身后的人对他说:“梅思砚,我是为你而来的。”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梅思砚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 梅思砚眨了眨眼,问他:“为什么?” 陆承听不答反问:“梅思砚,你为什么要做捉妖师?” 梅思砚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自小被教诲的所谓真理。 人为正,妖为邪。 妖食人心,天地不容,捉妖乃正途,是匡扶正义,是为民除害。 但此刻在陆承听面前,他却无法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话。 陆承听见他不言语,又问:“你见过真正的大妖吗?” 梅思砚摇头:“除了你。” 陆承听对梅思砚道:“妖是这世间最美的生灵,修行千百年,伴日月而生,是天地供养出的杰作。” “容不下妖的,不是天地,而是那些自私自利又丑陋的人类。” 梅思砚并不全然赞同,他蹙眉:“那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陆承听摇头:“那为何人类一生只有区区百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能与天地灵气共通?而妖的寿命却延绵不绝,天地灵气信手便可拈来?” 梅思砚回答不上来。 陆承听便告诉他:“因为在这里,人族修行是逆天之道,而妖则是顺其道而生。” 梅思砚哑口无言。 他问陆承听:“你是在劝我放弃成为捉妖师吗?” 陆承听道:“是也不是,是否走上捉妖一道,全凭你自己,我只是告诉你,妖并非你所想那般,十恶不赦,天地不容。” 梅思砚沉默下来。 他自身原本对妖并无什么怨念,正如之前所说,他一直觉得人并非全善,妖也并非全恶,捉妖一途属实不该见妖就杀,一棍子通通打死。 如此这般只会让人妖两族之间怨念越深,恶性循环,解无可解。 两人间话题就此打住,许久之后,梅思砚想到陆承听刚才问他的问题和昨日见到的陆承听的本体。 对陆承听道:“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 陆承听知道梅思砚的意思,他揽住梅思砚的腰,对他说:“闭眼。” 梅思砚顺从的闭上眼。 他感觉到陆承听带着他跃下了悬崖。 下坠带来的失重感让梅思砚一阵窒息。 他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在感觉到陆承听松开了揽在他腰间的手时,心中一紧。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下一秒,他人就落在了实处,紧随而来的,是远处传来的一道龙吟。 梅思砚睁开眼,看见了自己身下巨大的黑影,正带着他游走在海面之上。 在陆承听重新腾空而起的瞬间,伸手抱紧了那粗壮的蟒身。 耳边的破风声和浪潮翻涌的呼啸声让梅思砚一阵耳鸣。 一人一蛇于海面至山尖,不过眨眼呼吸间。 海面的粼粼波光触手可摸,清冷皎洁的弯月在陆承听带着他入云之时,仿佛也不再那般遥不可及。 他们穿梭在云层之内,抬头便是满天星河。 俯冲而下时,偶遇一群夜鹭,被陆承听冲散了队伍,发出阵阵鸣叫。 那种游走在天地间的畅快感让梅思砚没忍住高呼出声。 他眼看着陆承听原本圆润光滑的头顶上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龙角,身上的鳞片一张一合间扩大了一倍,并在月光映照下泛起层层暗金之色。 蛇类原本最脆弱的七寸之处扎出一片锋利的逆鳞,如刀尖剑刃一般出现在梅思砚眼前。 纵使梅思砚看过无数妖谱,脑海中也对妖物化形之事有过无数幻想。 但这等景象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这种瑰丽的震撼远不是那些文字所能展现出来的。 他看着陆承听那片逆鳞,声音有些颤抖道:“兄长,你化龙了。” ————————— 重新上架了,长出口气。 第248章 殊途9 化龙之事,陆承听早有所料。 妖族化龙,无异于人族成神。 如此大妖若真想与人族开战,人类纵使倾尽全力也只能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 他压制到此刻,为的就是让梅思砚看见。 让梅思砚知道,人族如今还在世上这般蹦跶,无非是因为妖族大度,遵从众生平等的天道,无意引起战火和争端,更无意将人类赶尽杀绝。 普通人族没有话语权,他们无知无辜,只懂人云亦云,只会被当权者蒙蔽双眼,牵着鼻子走。 第297章 真正无耻的跳梁小丑是那些自诩正义却满脑子都是权势利益的捉妖师。 让梅思砚在知道自己生而为妖时,感到骄傲和庆幸,而不是慌乱无助,惶惶不可终日。 陆承听带着梅思砚在鹿溪山的后山海岸上盘旋了一大圈儿,这才将他放回到后山的崖边。 梅思砚看着幻化回人形的陆承听,久久说不出话来。 至此他才真的相信,与人族相比,妖族才是天道真正的宠儿。 否则为何千万年来,无人成神。 而这条黑蟒却在自己面前,化了龙。 没有雷劫,没有灾祸伴随,只有晚风伴月和漫天璀璨的星辰。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痴痴望着自己的傻样,笑道:“可知我为何来找你了?” 梅思砚摇头,老实道:“思砚蠢笨,还是不知。” 陆承听便道:“梅思砚,你是我的福星。” 梅思砚闻言,脸色瞬间涨红,就连衣襟下的脖颈,都泛起了红晕。 他又不会说话了。 许久后,才磕磕巴巴道:“我还不知,不知兄长姓名。” “陆承听。”陆承听道。 037也没想到,这种灵气浓郁的世界,对陆承听来说竟如此如鱼得水,就这样说化龙就化了龙。 它无语道:【那你还假扮许少安,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承听却不这样觉得:【妖族寿数远非常人所比,漫漫时光,总要找些乐子来打发才是。】 037无言以对,这不是它的问题,它就算为陆承听选一只毫无灵气的笨鸟为载体,陆承听大概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一只华丽丽的大凤凰。 没有什么比实力本身更具说服力。 此时对梅思砚来说,陆承听就是真的神祗。 无关种族。 陆承听说自己是他的福星,这才找上门来。 他们才相识了短短两日,陆承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那想必接下来,他也不会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梅思砚有些难过又有些真心道:“恭喜。” 陆承听向他道谢:“谢谢。” 梅思砚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问他:“那你,还能再教我术法吗?” 陆承听看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我向来知恩图报,必要让你越过了这鹿溪山里那些白胡子老头去。” 梅思砚被他亲昵的举动惹得心痒痒,得寸进尺道:“你让我叫你兄长,是一时兴起,还是当真?” 这话听起来有点攀炎附势,吃里扒外的嫌疑。 但梅思砚自己也克制不住。 他不知道如果换个妖来在他面前化了龙,他会不会也产生这种慕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心思。 他只知道,自己虽然和陆承听人妖殊途,却就是对他有种难掩的亲切。 他想向陆承听靠近,再靠近。 所幸陆承听似乎没想这么多,只认真道: “哪来那么多一时兴起,梅思砚,我没空与你说那些哄人的戏言,但我想要的,并非是兄长的身份。” 梅思砚似懂非懂,心跳快得厉害:“那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看着他既期待又害怕的神色,就知道梅思砚现在还并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捉妖师与妖。 这种会遭人唾弃的关系和背叛人族的背德感,梅思砚大概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我想要什么,你自己想,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来问我。”陆承听说。 梅思砚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陆承听话里的意思。 他想开口直白的询问,却被陆承听制止了:“梅思砚,想好了再说,话出了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037 被陆承听一系列操作搞得迷惑不已:【你直接告诉他,他也是妖不就好了?】 省着梅思砚在这儿纠结。 陆承听不想跟037掰扯。 他是有私心的。 他就是要自私地享受那种成为梅思砚的例外,成为他抛弃世俗,抛弃道德,至高无上的,唯一的选择的感觉。 那些舍不得对方为难的话,都是屁话。 只要梅思砚足够爱他,那些世俗又能算什么为难? 陆承听这一世唯一能容忍梅思砚看重的人,就是抚养他长大的舅父。 而梅思砚的舅父早就知道梅思砚半妖的身份,只是这些年梅思砚都没觉醒血脉,他舅父心存侥幸以为他只继承了母亲的血脉而已。 等梅思砚自己血脉觉醒,他舅父也怪不得他。 那他与其他妖族相爱,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有什么可为难的? 他陆承听敢成为梅思砚唯一的选择,就敢对他负责到底。 至于梅思砚觉醒以后会不会怀疑自己早就知道此事,故意不告诉他,陆承听暂且不做打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闹两天脾气,哄着就是了。 想问的话可以咽回肚子里。 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心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此刻归于原位。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整个世间都绝无仅有的脸和那冰凉惑人的薄唇,伸手提住陆承听的衣襟就吻了上去。 他此刻想不到世俗,想不到人妖殊途。 只知道如果今夜他吻不到陆承听,他必然会后悔的一宿睡不着觉。 第298章 陆承听倒没想到梅思砚会这么果断,只弯了弯眸子,负手站在崖边,任由梅思砚不得章法的对他做出这种无礼举止。 梅思砚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有幸当这么一回登徒子。 他吻着陆承听冰凉的唇,唇齿交缠间,他想,哪怕是一辈子做不了捉妖师,只要能得到眼前人,此生当也是值得的。 第249章 殊途10 “梅思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久之后,陆承听看着梅思砚亮晶晶的眸子问他。 梅思砚红着脸,刚刚亲陆承听的时候有多勇猛,现在听着陆承听的质问就有多怂。 他低着头,有些尴尬道:“我在调戏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用词不够恰当,又补充道:“我会负责的......” 陆承听挑眉:“我让你将话想清楚了再说,你倒好,不说话,用做的。” 梅思砚伸手抱住陆承听的腰。 他与陆承听身高相差不多,贴得近了,发现陆承听倒还比他高出一个脑瓜尖儿。 他低下头将下巴垫在陆承听肩上:“我不想想,我脑子里都是浆糊。” 说好的学术法,梅思砚却没了心思。 他与陆承听并肩坐在崖边,看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浪潮,歪了歪脑袋靠在陆承听身上,小声说:“我大概是得了疯病。” 对陆承听来说,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两人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实力上都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梅思砚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某一刻着了魔一般,脑子里迅速过完了和陆承听在一起的一生。 他问:“你是不是对我用什么妖术了?” 陆承听侧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对着月色道:“你心里清楚。” 梅思砚确实清楚。 在他第一眼看见陆承听的时候,他眼里就已经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陆承听知道梅思砚方才的吻,不过是一时冲动。 他什么都没说,他不急,他可以给梅思砚足够的时间,让他想清楚。 两人各怀心思在崖边坐到五更。 陆承听才对梅思砚道:“回去吧。” 梅思砚站起身,看着他:“明日,你还来吗?” 陆承听抬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逗他:“来做什么?让你调戏?” 梅思砚想了一夜,那种想要拥陆承听入怀的冲动都没有淡去半分。 但陆承听让他想好了再说,他又不敢这么快就说出口。 他怕陆承听觉得自己的决定下得太过草率,不够真诚,也不够负责。 于是只低着头道:“来看我吧?你说了要教我术法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 说要学术法的是自己,今夜对“术法”二字只字不提的人也是自己。 梅思砚不知道他对陆承听的感情是否来得有些太快。 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比学术法更加想要执着下去的东西。 他瞪着眼睛和陆承听在崖边坐了一夜,一大早便在学堂里睡了个不省人事。 “梅思砚。” 梅思砚隐隐听到头顶有人唤他名字。 他意识渐渐回笼,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周身传来阵阵笑声。 他猛地睁开眼,坐直身子,才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而正在授课的七长老,就站在他身边,低头凝视着他。 梅思砚站起身,磕巴道:“学......学生有罪,请七长老责罚!” 梅思砚这三年有多努力多认真,鹿溪山所有长老都看在眼里。 没人不喜欢上进的学生。 七长老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他严厉道:“梅思砚,你为何来鹿溪山?” 梅思砚毫不犹豫道:“修习术法。” 七长老又问:“为何要修习术法?” 此问题,在座上百弟子都知道,为了斩妖除魔。 换做昨日之前,这也同样是梅思砚会说出的答案。 但此刻他却沉默了下来。 “你连自己为何来修习术法都不知吗?!”七长老瞪着眼睛道。 梅思砚废柴之名鹿溪山众人皆知。 此时听着梅思砚挨训,便有看热闹的弟子偷偷笑出声。 陆承听坐在梅思砚身边,看着梅思砚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直言道:“笑什么?五十步笑百步。” 那些偷偷发出笑声的人心里不服气,他们五十步是因为刚入山,还未正式步入修炼一道。 但梅思砚可不是,他都修炼了三年了,如今还不是跟他们坐在同一间学堂? 但那些人知道“许少安”是许家的人,无意招惹,也不再吭声。 半晌后,梅思砚低着头,开了口:“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学堂里彻底安静下来。 七长老看着梅思砚,没再说话,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 而此时坐在梅思砚前排的许少尘,却不禁蹙起了眉。 如果他没记错,原著中,梅思砚好像的确有一回因彻夜修炼,白日里在课上睡了过去。 但在长老问他为何要来鹿溪山修习术法时,梅思砚给出的应该是标准答案:“为了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而当时,却招来了满学堂的哄堂大笑。 事后,所有弟子都拿此事当笑料,每当梅思砚在施展术法哑火时,众人就会反复说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来阴阳怪气。 第299章 但此刻,梅思砚却换了答案。 大义凛然的标准答案,不够走心,豪言壮语却没能力言之必行,被人当做笑料反复拿出来鞭尸,也无可厚非。 但“保护想保护的人”一言,虽然听起来自私,却让人难以置喙。 许少尘原本想借着梅思砚被当中嘲笑一事,私下里安慰安慰他,向他示好。 但此刻计划却又被打乱了。 最主要的是,“许少安”那混球,自打从那山中客栈出来以后,就愈发不加遮掩的开始跟他对着干了。 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坏他好事,属实让人来气。 他回头看了眼“许少安”。 陆承听便直直对上许少尘的目光,挑衅般对他挑了下眉。 许少尘转过头去,嗤笑一声,心道,废物一个,迟早让他哭。 小艳看着许少尘那张自以为不动声色,实际上堆满了不屑的脸,看好戏般回头冲陆承听扬了扬眉。 午时,梅思砚提着自己的食盒,独自一人前往饭堂。 人还没踏进饭堂门槛,一碗热汤便从门里迎面泼了出来。 他下意识抬手去遮脸,想象中挂满身菜叶的狼狈场面并没出现。 他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挡在了身后,那碗热汤也像长了眼睛一般,在触碰到那人衣襟之前垂直落在了地面上,只打湿了那人一尘不染的白色鞋面儿。 陆承听将梅思砚挡在身后,学许少安的模样,开口骂道: “哪个王八犊子敢对你爷爷下黑手?滚出来!” 第250章 殊途11 饭堂门里站着一个黑胖黑胖的世家子弟。 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禁一愣,随后便乐道:“这不是许家小公子吗?我没看见是你,只当是那姓梅的师兄,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他看了眼陆承听的鞋:“回头兄弟赔你一双。” 陆承听一听这胖子的话,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想欺负梅思砚。 他也乐了,两步走进门里,顺手抄起那胖子的食盒,连带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土豆烧肉汤面,直接扣在了那胖子面门上。 然后道:“礼尚往来,你许爷大度,不必赔了。” 那胖子是七大世家之一杜家这一脉嫡系的独子。 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纨绔。 平日里就爱仗势欺人,招猫逗狗惹人嫌。 今日在学堂上,带头发笑的就是他。 被陆承听一句话怼了回去,又碍于七长老的面子,暂且选择了息事宁人。 没想到一下了课,许少尘便主动跟他搭上了话,问他对梅思砚有什么看法。 杜煜是个没脑子的,欺负人全凭兴致和喜好。 他对梅思砚没什么看法。 但许少尘跟他聊了两句,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梅思砚太笨了,只会拉慢大家的进度,不配和杜煜这样的聪明人坐在一间学堂里。 杜煜就觉得许少尘说得有道理,起了将梅思砚赶出去的心思。 这才站在饭堂门口,守着梅思砚,准备先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许少安。 杜煜顶着一脸汤汁,衣襟里还挂了些面条,原本黑黢黢的脸被烫的黑红黑红的。 他愣在当场,随后变了脸色,火冒三丈道:“你算什么东西?叫你声许公子是给你脸了!” 他说着就朝陆承听挥出了拳头。 陆承听当即手中掐诀,杜煜脚下还冒着热气的汤面就化成了冰。 杜煜一脚踩在冰面上,整个人直直向后仰去,砸在了身后的饭桌上。 可怜的老旧木桌不堪重负,从中间劈成两半,原本放在木桌上的食盒也被打翻,扣在许少尘洁白的外衫上。 梅思砚目瞪口呆,轻轻扯了扯陆承听的衣袖,小声道:“少安兄,山内禁止斗殴。” 陆承听无所谓道:“寻衅滋事者重罚,我不过是被欺负后还了手,长老们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 梅思砚知道“许少安”是因为帮了自己,才惹祸上身。 他既担忧,又感激,看着“许少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心中流淌过一丝暖意,轻声道:“谢谢。” 陆承听摆摆手:“与你何干?” 梅思砚幼时在梅家,也算受宠,但毕竟寄人篱下,他自己行事也低调,从不敢给家里惹祸。 后来他入了鹿溪山,就再也没被人维护过。 以前他也不是没被人欺负过,言语上的嘲讽,背地里塞进他被窝里的蝎子。 他都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没本事。 梅旭倒是想帮他出头,都被梅思砚拦下了。 梅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得罪不起那些大世家出来的弟子,梅思砚无意给梅家和自己找难堪。 更不想拖累梅旭。 只让梅旭装作跟他关系泛泛,在山里独自去结交些好友便是。 此时他听着“许少安”口中那一句【与你何干】,不知道“许少安”为何要这般向着他,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点。 不出所料,此事一出,很快便惊动了山中长老,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陆承听和杜煜便被叫去了罚室。 梅思砚原本也想去,却被陆承听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小艳捂着嘴,拖到了一边。 第300章 小艳拽着梅思砚坐到饭堂最里面,无视了众人投过来的视线,给梅思砚盛了满满一碗汤面:“快吃,不用管他们,小少爷向来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吃不了亏。” 梅思砚向小艳道了谢,心不在焉地吃起了饭。 小艳看着他把碗里的素菜都挑出去,只往嘴里塞了两口肉。 嘴上没吭声,却默默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筷的肉通通丢进了梅思砚碗里。 然后跟梅思砚道:“太腻了,我吃不得荤,交给你。” 梅思砚觉得这许家两兄弟人实在好,心中感动,第一次在这鹿溪山上起了结交些友人的念头。 用过了午饭,梅思砚便跟着小艳去了陆承听的住所,心神不宁的等他回来。 鹿溪山只在上午授课,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其余时间便尽数交由弟子们自行安排。 但每月一次的考核,却让这些弟子们不敢怠慢。 陆承听没过多久便从罚室回到了住所。 看见梅思砚,扬了下眉:“梅师兄怎么在这儿?” 梅思砚看见陆承听回来,大步迎上去,担忧道:“可挨罚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并未。” 梅思砚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当真?” 陆承听便特意摊开双臂原地转了圈儿给他看:“本就不是我挑事在先,能受什么罚?” 他这话倒也不算假,但真正让他躲过受罚的理由,是饭堂地上那堆,撂翻了杜煜的冰。 新入山两日的弟子,便能在上午长老授课后,中午便如此顺理成章的将其施展出来。 天赋可见一斑。 刑罚长老惜才,先饶过了他,要求陆承听在第一回考核时熟练掌握十种基础术法,这罚便可不受。 陆承听应了。 杜煜不服,刑罚长老便让他将水化冰。 杜煜化不出来,受了十戒鞭,现下已经回房养伤去了。 梅思砚却不信,他在鹿溪山三年,一开始打架内斗的事频频发生,后来众人被刑罚长老的戒鞭打怕了,宁愿互喷口水,对骂一个时辰,都不肯动手了。 陆承听原本不打算将对赌的事儿告诉梅思砚,架不住他缠问,还是耐着性子与他说了个大概。 梅思砚震惊:“一月时间,熟练掌握十种术法?!” 陆承听嗯了一声,臭着脸:“这有何难?顺风吹火罢了。”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不禁被他意气风发,桀骜恣意的模样所触动,小臂上竖起一层汗毛,觉得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似乎也变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来。 第251章 殊途12 陆承听发觉梅思砚在盯着自己看。 他将视线放在梅思砚脸上,唇角缓缓勾起,问他:“梅师兄,盯着我作甚?” 梅思砚闻言一愣,随即收回目光,有些尴尬道:“抱歉,失礼了。” 陆承听看着他不自觉泛红的耳尖,倾身向前,凑近他,问:“好看吗?” 梅思砚心中一惊,连忙后退一步,满脑子浮现出陆承听那张举世无双的脸,对“许少安”道:“少安兄莫要说笑。” 然后有些慌乱道:“既然少安兄无事,在下便放心了,告辞。” 他说完也顾不上看“许少安”脸上戏谑的表情,匆匆转身离去。 走到院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站稳脚步后便加快了脚步,小跑离开。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笑出声。 小艳翻了个白眼:“真不是个东西,你就这么逗他?” 陆承听心情颇好:“看吧,无论我用何等皮囊面对他,他都逃不掉。” 037适时出现:【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自己绿自己的癖好,真让人大吃一惊。】 陆承听脸一板,甩袖回了屋里。 梅思砚一路跑回自己卧房,坐在床边,满脑子乱得像浆糊。 一会儿想的是月色下一身玄色蟒袍的陆承听,一会儿想的是护在自己面前跟杜煜大打出手的“许少安”。 一会儿两张相差甚远的面孔便开始交替,融合。 心动骗不了人。 梅思砚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昨夜才强吻了陆承听,今日便对别人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 他自认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短短时间内,对着不同的人心跳加速。 梅思砚可以确定自己对陆承听感情。 是一见钟情,是见之欢喜,是欲罢不能。 他只能细想关于“许少安”。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对“许少安”的好感,是否是因为许少安对他的示好和维护,便开始试图将其他人代入“许少安”。 结果无论他带入谁,他都确认自己完全对其无感。 不管是梅旭,还是与他一起入山的,相貌最出众,术法最厉害的同窗,或者是同样对他示好的许湛,又或者是“许少安”那位大哥许少尘。 换成任何人对他这般好,他都无法对其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好感。 偏偏就是“许少安”。 简直见鬼。 他烦躁的搓了搓脸,将早些时候才生起的与“许少安”的结交之心按捺进心底,决定今夜便与陆承听将关系说明白。 从此以后还是离那“许少安”远些。 第301章 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承听那样的大妖,那样风光霁月,世上独一份的存在,如何能成为他这种蝼蚁的选项。 他该是唯一,他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专情,舍得为他付出一切的爱人。 自己能与陆承听相识,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他不能不知好歹。 梅思砚迅速做出取舍,他心中不宁,等不到亥时,天色将暗,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后山悬崖边。 他望着陆承听早已等在崖边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向他,扑进他怀里。 对他道:“陆承听,我想好了。” 陆承听抬手环住他的腰,好笑道:“急什么?” 梅思砚将脸埋进他颈间:“对不起。” 陆承听明知故问:“为何道歉?” 梅思砚呼吸着陆承听身上冰冷好闻的气息,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摇了摇头:“我心悦你。”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可是发生何事了?” 梅思砚说不出口,他为自己对“许少安”产生的短暂心动感到可耻,愧疚地摇了摇头,问:“陆承听,你可愿和我好?” 陆承听听着这数百年前自己曾对沈思砚说过的话如今被梅思砚这般问出来,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他问梅思砚:“怎么个好法?” 梅思砚在此之前,并未想过陆承听会这般问,也没想过该如何回答。 但就在此时此刻,他却像是梦回一般,脱口喃喃道:“琴瑟愿与,共沐春秋。” 梅思砚在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主动吻了陆承听。 陆承听也回应了他。 许久之后,陆承听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阿砚,你没退路了。” 梅思砚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颈:“我从未想过要寻退路。” 他在遇到陆承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梅思砚过去是个小呆子。 他长相清秀俊朗,自小就招姑娘喜欢。 初入鹿溪山时,常有还未下山历练的师姐喜欢调笑他,拿他寻开心,问他可有心仪之人。 梅思砚只会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或是远远看见那群师姐就绕路,躲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与何人互通心意。 更未想过自己会和妖扯上什么关系。 他生在捉妖世家,日后注定要成为捉妖师,却在此时对着一只大妖说出“心悦”时,没感到半分纠结和背德感。 他感受着陆承听身上的远低于他的温度只觉得无比心安。 说句没良心的话,比他过去在梅家的任何时候都心安。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寻到了真正的归宿。 昨夜梅思砚与陆承听在崖边坐了一宿,什么都没做,今夜再继续浪费时间属实不应该。 而且他与陆承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想成为陆承听的累赘,更不想做一朵只能攀附陆承听而生的菟丝花。 他想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拥有保护自己爱人的能力,他想与陆承听并肩。 “教我术法。”梅思砚从陆承听怀里退出来道。 正如陆承听所言,这个世界的妖,是顺应天道而生,他们修炼百年千年,可变幻不同形态,更可轻而易举借天道之力为自己所用。 那些过去梅思砚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的术法,在陆承听的教授中,变得易如反掌起来。 一个时辰后,陆承听看着一只冰蓝色透明水鸟,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从悬崖下方冲上来,袭向自己。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对梅思砚弯了眸子:“仙师饶命,我认输。” 第252章 殊途13 梅思砚见陆承听求饶,连忙抬手召唤回水鸟。 可惜他对力量的掌控还不到位,那水鸟在半途便化回了一滩海水,照着梅思砚的头顶就浇了下来。 梅思砚下意识就蹲地抱头。 所幸陆承听眼疾手快,在那些海水降落之前,重新将其凝聚,化为一条水龙,纵身跃入崖下海面,归于大海。 梅思砚没等到被淋,就知道是陆承听出手了。 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他心中却无比畅快,躺在地面上,看着自己头顶上俯视着自己的陆承听,笑出了声。 许久之后,他问陆承听:“这法子,对他人可奏效?” 他倒也不是大公无私地想把这法子传授给他人,他只想着若是能让梅家的人掌握了这套修炼方式,也算报了梅家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 只可惜,陆承听闻言却摇了摇头:“只有你用得。” 梅思砚从地上坐起来,不解道:“为何?” 陆承听朝他伸出手,梅思砚便握住陆承听的指尖,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扑进陆承听怀里。 陆承听抱着他道:“梅思砚,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梅思砚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他点了点头:“年幼时,是见过的。” 但他对生父印象不深,只隐约能记得起一身白色广袖长衫,很英俊,常常将他抱在怀里,叫他小狐崽。 梅家所有人,从未提过自己长得像谁。 梅思砚便知道,他是不像母亲的,大概率是像了自己的父亲。 陆承听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告诉梅思砚他的身份。 第302章 总归梅思砚已经向他表明了心意,没有犹豫,没有挣扎,陆承听很满意。 但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生人气息正在向此处接近。 陆承听眉头轻蹙,抬起手,一道无形屏障便将他和梅思砚两人笼罩在了其中。 梅思砚不明所以:“怎么了?” 陆承听竖起食指:“嘘,有人来了。” 梅思砚心里一紧,握紧了陆承听的手。 不多时,一道黑影便远远出现在了两人视线内,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梅思砚眼力不如陆承听,在那人影走出树林阴影,走到月光下时,才认出来来人是谁。 他蹙眉:“许少尘?” 陆承听嗯了一声。 梅思砚挑眉:“你认识?” 陆承听没说话。 许少尘一步步向两人靠近,他四处打量着,直直穿过梅思砚身边走到峭壁边上,向下张望。 除了汹涌海浪,什么都没看见。 他啧了一声:“奇怪了,他应该是在这里啊。” 说完,又沿着崖边走了一周,一无所获。 梅思砚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在找谁?” 陆承听道:“这里平日里除了你,可还有人来?” 梅思砚摇了摇头:“没有。” 白日里或许还有其他弟子前来看看书,看看海,但这三年来,梅思砚夜里来过无数次,却从未碰见过其他人。 那么,许少尘大半夜在此寻的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许少尘在崖边逗留了许久,遍寻无果之后,悻悻离去。 陆承听撤了屏障,淡淡道:“异世之魂。” 梅思砚蹙眉:“何意?” 陆承听直言:“魂魄与肉身不符,此人并非许少尘,而是夺舍而来,心怀叵测,你莫要与他接近。” 梅思砚原本就没有与许少尘打交道的打算。 只是陆承听这么一说,他就突然想起来了“许少安”。 一想到“许少安”,梅思砚便有些心虚,想问问陆承听如何识得许少尘,又怕言多有失,默默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陆承听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梅思砚在想什么。 但037有,它幸灾乐祸对陆承听道:【少君脑子里在想别的男人。】 陆承听一听037的语气,就知道梅思砚是在想“许少安”。 自己的爱人,在和自己相处之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自己。 陆承听也终于从白日里知道梅思砚对“许少安”心动之后的得意,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被梅思砚精神出轨的感觉。 一时间脸色有些精彩。 037笑出声来:【你何苦来的呢?告诉他不就好了?】 陆承听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想法。 他想看看,梅思砚究竟是会更喜欢这样样样挑不出错处的完美身份,还是喜欢骄横跋扈,劣迹斑斑,长相也不如何讨喜的“许少安”。 于是在第二日,梅思砚便发现,他原本想躲的“许少安”,似乎变得愈发奇怪了起来。 一大早与自己打了招呼后,就开始盯着自己看。 梅思砚不敢与他说话,只能装瞎,权当看不见。 但“许少安”却不肯放过他,趁着长老不注意,叠了只纸鹤,让那纸鹤偷偷摸摸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梅思砚余光看见“许少安”在纸鹤上写字了。 却强行按捺住好奇之心,硬是忍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没去碰那只纸鹤。 但“许少安”可以自己让纸鹤把自己打开。 那纸鹤在梅思砚眼前晃悠了两圈儿,抖了抖身子,摊开成一张白纸,将有字迹的一面摆在梅思砚眼前。 梅思砚一低头,就看见了纸面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字比人强,漂亮得很。 【我惹你生气了?】 梅思砚解释不了,将那张纸推开,不予理会。 陆承听心中好笑,再接再厉又叠了张纸鹤,飞了过去。 故技重施,纸鹤上写: 【我给你道歉,都是我的不是,你别不理我。】 小艳的眼神儿一直在两人身上,对陆承听的迷惑行为,实在不能理解,回过头来偷偷传音给陆承听: “你无聊不无聊,非得自己挖一回自己的墙角?” 陆承听其实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迷惑,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这么干。 小艳问他:“万一你成功挖了自己的墙角,这情,你偷是不偷?” 陆承听也不知道,手里拿着狼毫,开始在纸上鬼画符。 梅思砚看着自己面前纸上写着的道歉的话,没忍住又是一阵心软。 许少安又没做错什么。 他昨日刚帮了自己,还险些被罚,如今自己说翻脸就翻脸不理人,会不会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第253章 殊途14 梅思砚想着,便偏头看了“许少安”一眼。 陆承听见梅思砚看向自己,冲他伸出一只手,趁长老不注意,变出一小把彩色小野花,递给梅思砚。 梅思砚心情复杂,小声道:“给我花做什么?” 陆承听笑眯眯道:“哄你高兴。” 梅思砚不肯接,别扭道:“我又不是姑娘。” 陆承听闻言,手心里那捧小野花便化成了一只青绿色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梅思砚肩上,亲昵地用鸟喙碰了碰梅思砚的脸颊。 第303章 梅思砚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仿佛亲他的不是鸟,而是“许少安”。 他瞪了“许少安”一眼:“莫要讨人嫌。” 他嘴上这般说,却没舍得将那只鸟如何,只任其乖乖站在自己肩膀上,打理着羽毛。 陆承听还想再接着讨讨梅思砚的嫌,却被突然从前面飞过来的小石子吓了一跳,连忙掐诀,将那小石块变成了一只黑绿黑绿的大蛤蟆。 蛤蟆一转弯,“呱”地一声,落在了许少尘头顶。 “许少安!梅思砚!滚出去。”授课的长老转过身来,骂道。 陆承听跟梅思砚对视一眼,率先往学堂外走去。 梅思砚暗骂他一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在学堂外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陆承听便向山中树林的方向走去。 梅思砚站在原地没动,陆承听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冲他挥了挥手:“走啊,愣着作甚?” 梅思砚呆呆啊了一声,下意识便跟上了陆承听的步伐。 走出老远他才道:“一会儿长老出来看不见我们,怕是要发脾气。” 陆承听无所谓道:“他有什么可发脾气的?不是他赶我们出来的吗?” 梅思砚:“.........” 梅思砚本来想责备“许少安”两句,害他被赶出学堂,错过了长老的课。 但“许少安”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只道: “纸上谈兵罢了,你都听过多少遍了,想必早已烂熟于心,何苦坐在里面虚度光阴?” 梅思砚便问:“那你呢?” 陆承听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听的,我都会。” 梅思砚听到这话便有些窝火:“你都会,你就影响我?” 陆承听便笑眯眯地看向他:“我教你啊,保准比那老头儿教得好。” 梅思砚有陆承听教,他不需要别人来教他。 他冷着脸:“不必。” 陆承听啧了一声,有些委屈道:“这么凶,我得罪你了?” 梅思砚一听他这么说,又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我生性这么凶,抱歉。” 陆承听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静静站在斑驳的树影下,任由微风穿过两人的衣摆发丝。 梅思砚背着风向站着,发丝飞起缠绕在陆承听的发丝上,他心下一紧,连忙伸手去解,却拽得“许少安”嘶了一声。 他连忙停下手上动作:“抱歉,我手上没轻重,你来。” 陆承听低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抬手凭空幻化出一把风刃,将两人的发梢截断。 他当着梅思砚的面,将那撮发丝编了个结,揣进怀里,笑道:“结发为......” “闭嘴。”梅思砚打断他:“莫要乱说笑。” 陆承听便敛了笑意,看着他的眸子:“为何?” 梅思砚深吸口气,直言道:“我已有心悦之人,不欲与他人做这种戏言。” 陆承听闻言,了然的哦了一声,面上看起来像是并不如何介意,只道:“是哪家的姑娘?” 梅思砚摇头:“与你无关。” 陆承听垂眸:“真是无情。” 梅思砚无意再与“许少安”多言,两人言尽于此,都沉默下来。 只是梅思砚看着“许少安”的胸口,想到他刚刚将自己的发丝揣进怀里,现下也没有半分要拿出来的意思,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他察觉到“许少安”心情似是突然低落下去,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看着他垂眸不语,心里不免也有几分难受。 他喉结动了动,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便转身离开,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在意关于“许少安”的事。 他每日虽然一看见“许少安”就觉得心里乱,但夜里与陆承听在一处腻腻歪歪时,又觉得安稳,那种对“许少安”的悸动就会在此时消失不见。 原本若是到这里,“许少安”不再主动来招惹梅思砚,梅思砚大抵也是可以做到对他不理不睬的。 但陆承听消停了,却总有人不消停。 山中无岁月。 一月时间转眼即逝。 杜煜因为之前挨罚的事,心中不服,在考核当日吃了从家里带来的禁药。 却因实在掂量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在考核现场失了控。 彼时监考的长老因手头有事,晚来了一盏茶的功夫,杜煜那颗跃跃欲试的心便无处安放起来,非要不知死活的想要惊艳众人一把。 却不料放出的寻火诀化成一只疯了的秃毛残疾大鸟,四处乱飞乱撞,点燃了房屋不说,还径直冲向了离它最近的梅思砚。 陆承听还无意暴露身份,他一把将梅思砚护在怀里,任那火鸟撞在了自己右臂之上。 长老及时赶来,挥手引水浇灭了火鸟,一气之下直接将杜煜拎进了罚室。 服禁药的事儿一旦败露,杜煜只能被驱逐出山,永世不得踏入鹿溪山半步。 梅思砚毫发无损,“许少安”的手臂却因此被烧伤了大片。 当时的场面,若是长老再迟来半刻,“许少安”整个人怕是都要被烧成灰烬。 梅思砚后怕极了,看着“许少安”手臂上狰狞可怖的烧伤,揪心到了极点。 而“许少安”却也并不因此邀功。 只安慰梅思砚,说自己没事儿,七尺好男儿,留点儿疤痕算不得什么。 第304章 “许少安”被长老带走去处理伤口,梅思砚和小艳便全程陪着。 待伤口处理妥当之后,“许少安”一路回到自己的住所,才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梅思砚道:“梅师兄回去吧。” 梅思砚担忧道:“你的伤......” 陆承听冲他笑笑:“并无大碍。” ——————— 没及时排雷向大家道歉,但还望老婆们手下留情,写作不易,刚从小黑屋出来,道心快崩了。 这个小误会会很快解开,后期尽量不触雷点,或者位面最开始排雷,介意的宝可以从《殊途15》后半部分看。 谢谢大家。 第236章 殊途15 梅思砚看着他那张事已至此都依旧带着笑意的脸,心中难过道:“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陆承听歪了歪头:“怎么,梅师兄是打算以身相许吗?” 梅思砚闭嘴,他许不了。 他想说他可以为“许少安”的伤势负责,在他痊愈之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他犹豫了片刻,到底是什么都没再说。 梅思砚脚下却像灌了铅,怎么也动弹不得,既不想靠近“许少安”,又做不到就这么从“许少安”的住处离去。 他自顾自地跟在“许少安”身后,端茶倒水,一言不发。 天色渐暗时,一直没开口的“许少安”道:“梅师兄今夜留下吧,就当陪陪我。” 梅思砚心中一紧,张了张口,刚想拒绝,就听“许少安”像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发出一声痛呼。 梅思砚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在屋里坐着,跟“许少安”大眼瞪小眼。 天色越晚,梅思砚越是心神不宁。 他想陆承听了。 也不敢想自己若是因为“许少安”而放了陆承听鸽子,陆承听会作何想。 他看着“许少安”,红着眼眶道:“我有一个爱人…………” 陆承听坐在床边,看着梅思砚难过至极的神情,才觉得自己大概是玩儿过火了。 他打断梅思砚,没让他再说下去,只道:“抱歉。” 梅思砚眼眶里有泪水滴落,砸在自己手背上,滚烫。 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陆承听叹了口气,伸手一把将梅思砚拽进怀里,帮他擦了擦眼泪:“我错了,阿砚,别哭。” 梅思砚被“许少安”拽进怀里,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听“许少安”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冷静,阿砚。” 他跟梅思砚对视,原本深褐色的瞳孔变成了金色的竖瞳。 是蛇眸。 梅思砚一惊,一把推开陆承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许久之后,他看着陆承听已经变回了褐色的瞳孔,委屈道:“你玩儿我?”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肯这样护着他。 怪不得他明明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却会同时对两个人心动。 原来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 他既生气,又无奈,既庆幸,又心疼。 抬手给了陆承听一拳:“混账东西!耍我有趣吗?!” 小艳在屋外幸灾乐祸,觉得陆承听活该。 陆承听确实活该,但他克制不住自己。 他与思砚几世相处,从未以这般平凡的相貌接近过他,他太想知道关于外貌在自己爱人心中的占比了。 想知道两个不同的自己,思砚到底会如何选择。 他不知道此类行径是否有意义。 他只想从各个方面验证思砚对他的爱。 但最终却又没能舍得逼着梅思砚做出选择。 037觉得陆承听病得不轻,这种自己跟自己争宠的戏码,也不知道陆承听到底是怎么寻思出来的。 它有点希望梅思砚能给陆承听两个大耳瓜子好解解气。 但梅思砚对陆承听下不去手,心中气难消,不肯再搭理陆承听,转身开门就离开了陆承听的住处。 陆承听也知道理亏的是自己,连忙追出去,跟在梅思砚屁股后面:“阿砚,我知错了。” 梅思砚不理他,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前走。 陆承听去拉他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 陆承听几辈子没犯过错,这次算是惹急了梅思砚,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无赖一样蹲下身抱住梅思砚的大腿,不让他再往前走。 梅思砚快被他气死了,凶道:“你松手!” 陆承听不松:“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你不能不理我。” 梅思砚红着眼眶:“你看到了,只要是你,无论是怎么样的你,我都会忍不住喜欢你,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傻子一样,责怪自己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你享受吗?!” 陆承听将脸颊贴在他大腿上,不敢顶嘴,也不敢吭声。 他本意并非让梅思砚难过。 但他因一己私欲让梅思砚难过了也是事实。 他发誓:“仅此一次,阿砚,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梅思砚顾忌陆承听手臂上的伤势,不敢挣扎,还是道:“你松开我。” 陆承听听他语气冷漠坚决,只好松了手上的力道。 梅思砚拔出自己的腿,转身就走。 陆承听没法子了,却也知道若是让梅思砚自己跑了,必然是要生一晚上闷气,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伤心。 第305章 他直接化了原形,卷着梅思砚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后山崖边。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的原形,对着他半径比自己整个人都高的脑袋骂道:“你想吓唬谁?你要吃了我吗?!” 陆承听不敢,温顺的趴在梅思砚面前,将下巴垫在他鞋面儿上,喷了口热气在梅思砚胸口。 梅思砚被他吹得暖烘烘的,不吭声了。 陆承听抬起脑袋,回头咬住自己身上那片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逆鳞,不顾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硬生生将其从背上拔下来,扭头递给梅思砚。 龙的逆鳞,只会交给自己最爱的人。 但龙性本淫,从古至今,没几条龙会愿意做出这样的事。 梅思砚见状瞳孔一阵收缩,看着陆承听背上渗出的血迹,心疼地骂道:“你是疯了不成?” 妖族重信。 这种以自身身体的某一部分为信物交出去,便如道侣结契,自此以后同生共死,不能反悔。 陆承听拿脑袋拱了拱梅思砚,将鳞片塞进他怀里。 梅思砚抱住那边边角角都变得圆润的鳞片,看着它化作铜钱大小,没入自己手腕之中,留下一枚蛇鳞状的刺青。 往后,他梅思砚就是陆承听唯一的逆鳞。 梅思砚生气,是觉得陆承听在耍他。 他的气愤更多是来自于害怕,怕自己一片痴心,却只是陆承听为了消遣而寻的乐子。 但现在看来,陆承听显然也是认真待他的。 人类寿数区区几十载,待他死后,鳞片会随之消亡。 没了逆鳞的龙,是很难存活于世的。 梅思砚泄了气,抱住陆承听的脑袋,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心中百感交集,红着眼道:“你也是个傻瓜。” 陆承听化回人形,抱住梅思砚:“阿砚,莫要再生我气了。” 梅思砚捧着他的脸,哽咽道:“陆承听,值得吗?” 陆承听吻他,在他唇间轻声道:“梅思砚,这世间有你,才配谈【值得】二字。” 第237章 殊途16 当夜,梅思砚到底是让陆承听拐回了自己的住所。 借口很简单。 他受伤了。 无论是拔龙鳞的伤口,还是手臂上的烧伤都并非作假。 以陆承听的能耐,这点儿小伤原本几个呼吸间便可痊愈,但他不想痊愈。 梅思砚大概也是明白的,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这档子事。 陆承听厚着脸皮要求梅思砚对自己的伤势负责。 梅思砚便稀里糊涂,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陆承听在梅思砚的注视下,变换了皮囊,顶着“许少安”的面孔,一路与梅思砚向住所走去。 梅思砚在半路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袖口下偷偷牵着陆承听的手,问他:“你是何时替代了这许少爷的?” 陆承听老实道:“许家来此的半路上。” 梅思砚想问,那原本的许少安去了何处,想了想又觉得,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其实不问也罢。 他只问:“可是他得罪你了?” 陆承听想了想:“他对我图谋不轨。” 梅思砚一时间没能明白陆承听话里的意思,惊讶道:“他也是断袖?” 陆承听抿唇:“大概不是。” 梅思砚停下脚步:“那他如何对你图谋不轨?” 陆承听不是太想与梅思砚提这事儿,他打岔道:“放心吧,我不曾叫他人占过便宜。” 梅思砚虽好奇,却也看得出陆承听似乎不太想说,便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总归,许少安与他非亲非故,没什么关系。 陆承听是什么级别的大妖,必不可能无缘无故与区区许家晚辈过不去。 那陆承听无论做了什么,都肯定是许少安有错在先。 梅思砚用手捏了捏陆承听的指尖:“日后也不准叫旁人占了便宜去。” 陆承听嗯了一声:“谨遵仙师教诲。” 小艳嘴里叼着草叶,蹲在房门口,看见陆承听和梅思砚肩靠着肩,手牵着手从院外走进来,咧嘴一乐:“哟,回来了。” 梅思砚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许湛”,侧头看了眼陆承听。 见陆承听面色如常,便猜测这“许湛”大概也是冒牌货,应当是跟陆承听一伙儿的,这才放下心来,对“许湛”笑了笑。 陆承听看着小艳,一言不发。 小艳撇了撇嘴,站起身道:“我去找点儿吃的,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罢,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陆承听牵着梅思砚进了屋,自己坐在床边,看着梅思砚。 幽闭的环境总是容易滋生暧昧。 此刻梅思砚站在这狭小的卧房内,看着离他不足三尺之遥的陆承听,喉结动了动,有些手足无措。 “傻站着作甚?”陆承听提醒他。 梅思砚啊了一声,拘谨地坐在陆承听的床尾,低着头,对稍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既期待又害怕。 “小艳今夜不会回来。”陆承听又道。 梅思砚下意识便知道陆承听说的是“许湛”。 他哦了一声,红着脸小声道:“不回来啊,不回来好......不回来就好......”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几乎能滴出血来的耳尖:“所以,你不必给她留位置。” 梅思砚一愣,随即看着自己与陆承听中间,还可以宽宽敞敞再坐一个人的距离,默默往陆承听身边挪了挪屁股。 第306章 “你胳膊还没好呢.....”他道。 陆承听看得出梅思砚很紧张,他扬唇道:“你吻我的时候,好像不似现下这般拘谨。” 梅思砚听着陆承听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手心里都沁了汗。 他蜷了蜷手指:“你口渴吗?我给你倒些茶喝吧?” 陆承听摇头:“不渴。” 梅思砚又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陆承听知道他在紧张,也不逼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梅思砚得到陆承听的肯定答复,连忙站起身来。 他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儿,才在门后最显眼的脸盆架上找到了陆承听的木盆和面巾。 然后抱着木盆转身就要出门,险些一脑门儿撞在门框上。 “小心些。”陆承听坐在床上,提醒他。 梅思砚点了点头,这才手忙脚乱地拉开门走到院子里。 他走到井边,将盆放在脚边,搓了搓脸,觉得自己刚才看起来一定蠢得要命。 不知道陆承听现在是不是正在背地里偷偷笑话他。 他从井里打了水,将手伸进盆里,没一会儿,那冰凉的井水就变得温热起来。 梅思砚端着盆,回到屋里,将木盆放在床边,洗湿了面巾,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向他道谢,接过面巾净了面。 梅思砚又倒了水,让他漱口,他就乖巧地漱口。 梅思砚只觉得陆承听受了伤,自己答应了要为他的伤势负责,就尽职尽责做起了小厮丫鬟们该做的事。 陆承听为了梅思砚能自在些,便也都由着他,他要做什么,自己就乖乖配合。 梅思砚换了帕子和盆架下大一号的水桶,要给他擦身,让他脱衣服,他就脱衣服。 让他抬胳膊,他就抬胳膊。 让他伸腿,他就伸腿。 只是陆承听对“许少安”的身材不是很满意,在梅思砚让他脱衣服时,便幻化回了自己的相貌。 梅思砚原本在面对“许少安”那张脸时,尚且紧张地不行,满脑子思绪乱飞。 眼下看着陆承听处处完美如白玉,没有半分瑕疵的皮相,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血液翻腾。 他蹲在地上,手掌在水里,托着陆承听白瘦的脚心,额头抵在他膝盖上,低着头看着陆承听的脚背,问他:“为什么你没腿毛?” 陆承听脚趾一蜷,变成两只龙爪,用一只爪尖戳了戳梅思砚的手背:“因为我有鳞片。” 梅思砚握住陆承听的爪尖,摸了摸他黑亮黑亮,质地温润如玛瑙的甲片,敲敲锋利处:“我可以帮你把它们修剪成圆润的吗?” 陆承听一听这话了,打了个激灵,连忙收回利爪,变回那双瘦白好看的人足:“帮猫儿剪胡须?” 梅思砚便乐了,拿帕子帮他把脚丫擦干净,低头在他圆乎乎的脚趾上吻了吻,又红着脸:“你该歇着了。” 陆承听便翻身上床躺进被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梅师兄,要上来吗?” 第238章 殊途17 梅思砚收到陆承听的邀请,磕磕巴巴道:“我先去洗漱。” 说完,也不敢看陆承听脸上的神色,提着木桶,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他重新打了水,在隔壁浴房里冲了个凉水澡,手里拿着外衫,只穿着中衣,偷偷摸摸回到了陆承听的卧房。 陆承听背对着卧房门,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好似已经睡着了。 屋里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几乎燃到了尽头。 梅思砚走到床榻边,蹑手蹑脚爬上了陆承听的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颊埋在他后颈,深深吸了口气,不做声。 陆承听转过身来,吻住梅思砚。 梅思砚闭上眼,手心攥紧了陆承听身上仅剩的那条底裤的裤腰,尽自己所能去回应他。 许久后,陆承听抬手,抵在梅思砚胸口,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梅思砚被他吻得正上头,不管不顾又要去亲陆承听,却被陆承听偏头躲了过去。 男人就是男人。 哪怕梅思砚过去再正人君子,再克己复礼,有些事情也依旧能无师自通,碰上自己心悦之人,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抬手掐住陆承听的两腮,喘着粗气,不满道:“你躲我?” 陆承听伸出舌尖,笑眯眯地舔了舔梅思砚的虎口:“梅师兄,是打算与我无媒苟合?” 梅思砚闻言一愣:“妖族也讲这些虚礼?” 陆承听摇头:“我怕你在意。” 梅思砚不在意:“都是男人,你情我愿,待我学成下山,必许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如何?” 陆承听笑了:“这话听着......” 他话说一半,梅思砚却听明白了陆承听的未尽之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说,颇像那些惯会说甜言蜜语哄骗姑娘家的负心汉。 他哑然:“你知我对你心意。” 陆承听当然知道,他翻身按住梅思砚:“既然梅师兄如此说,我再推脱,未免太不识趣......” 梅思砚过去是真的正人君子。 莫说亲身体验,就连那些奇奇怪怪的画本子,他都未曾看过。 最多就听过夜半三更猫儿在窗外叫春。 他没经验,只能将主动权交由陆承听手上,任陆承听为所欲为。 第307章 屋内红烛摇曳,忽明忽灭,何时燃到尽头熄灭,无人知晓。 只剩窗外月色透过单薄的窗纸,窥探到满室春暖花开,莺飞草长。 天见亮色时,梅思砚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身边匍匐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蟒,蟒头压在他胸口,瞪着两只金灿灿的大眼睛,吐着信子。 昨夜陆承听一开始是维持着人形的。 后来在梅思砚问出了某个不该问的问题时,他便化了原形,为梅思砚解惑。 但龙的身躯更为庞大,鳞片过于坚硬锋利,陆承听怕不小心割伤梅思砚,便退而求其次化了蟒。 总归蛇类与龙类,有些地方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都可以满足梅思砚的好奇心。 梅思砚抬手摸了摸那光溜溜的大脑袋,骂他:“混账。” 陆承听便将头抵在梅思砚颈间,用尾巴缠绕住梅思砚一条光溜溜的大腿,得意又悠闲地晃了晃尾巴尖儿。 梅思砚想起昨夜陆承听的恶行,问他:“你过去,可有过相好?” 蛇性本淫。 陆承听若过去行为不检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梅思砚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又酸又堵,难受得厉害。 哪怕是陆承听化形之前,遵守自然法则,不受控制,他也觉得心里难受。 却不曾想陆承听闻言却化回了人形,对他道:“我只有你。” 若陆承听这具身体只是条普通黑蟒便也罢了,还真有可能做过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但原身并不是。 原身有兄长。 在它化形之前,一直将它养在身边,不许它跟外面奇奇怪怪,没有灵气的同类瞎来往。 并告诫他,做妖要洁身自好,不得用采补之术,坏了道途,对打根基,提升日后的修为不利。 原身很听兄长的话,才能短短千年走到化龙那一步。 只可惜命里无时强求不得,终归是没命化龙。 因此陆承听在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全然无压力,极尽坦然。 梅思砚下意识便知道陆承听不会说谎话骗他。 他抬手掐住陆承听的脸颊:“那你为何这般熟练?” 陆承听抱着他,舔他锁骨:“你太勾人,我全凭本能罢了。” 梅思砚捏他后颈:“花言巧语。” 两人又在床上腻腻歪歪打打闹闹了半晌,待日出东方,朝阳照进屋内,才不得不被迫起身下了床榻。 梅思砚可不想被长老提着衣领子教训,说他笨鸟还不知先飞。 陆承听在起身时,变回了许少安的模样。 他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痊愈,却还是装模作样缠了纱布。 昨夜梅思砚伺候他擦身,他便礼尚往来侍奉梅思砚梳洗,亲手为他束了发,一出门就看见了依靠在门上,手上拿着油纸包的“许湛”。 小艳看着梅思砚有些别扭的走姿, 将油纸包塞到梅思砚手里,笑嘻嘻道:“饿坏了吧?辛苦了。” 梅思砚拿着油纸包,看着里面四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 小艳嗐了一声:“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包子只有梅思砚的,没有陆承听的。 陆承听倒是什么都没说,他吃不吃也无所谓。 但梅思砚心疼陆承听辛苦劳累,汗流浃背了一晚上,拿起一个包子就塞进了陆承听嘴里:“快吃。” 陆承听只吃了半个,便将剩下的放回了油纸包里:“我没胃口,你吃。” 这一幕叫刚从门里出来的许少尘看到,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蹙起眉。 他有一个猜测。 既然自己可以穿书,那么“许少安”会不会也有可能是穿越而来? 又或者是重生? 不然“许少安”没理由接近梅思砚,并对他示好。 有了这一猜想,许少尘便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了。 他还得另想办法,最好能先要了这摸不清深浅的,“许少安”的命。 第239章 殊途18 梅思砚自打知道了“许少安”就是陆承听,整个人就像是有了靠山,心里踏实了许多,课上走神溜号也大胆了许多。 他从长老走进来开始说话起,就一头栽到桌子上睡了过去。 陆承听知道他是累坏了,怕长老看见骂他,众目睽睽下用了障眼法,让梅思砚在众人眼里都还是专心听课的模样。 梅思砚踏踏实实睡了一上午,快到正午时,才感觉到有东西在碰他。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只小绿鸟,正在用鸟喙一下下啄着他的脑门儿。 他知道这小鸟身上附着的是陆承听的一缕神魂,伸手捏住那小绿鸟的嘴,先是亲了亲那小鸟的脑袋,随后看着它呆萌萌的小样儿,就起了别的心思。 他把小绿鸟抓在手里,与它对视片刻,张开大嘴,把鸟头塞进了自己嘴里。 陆承听:“...........” 他悄悄打了个响指,障眼法消失。 七长老回过头来,正打算交代课后之事,便看见了梅思砚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捏着只鸟,正面目狰狞地将鸟往嘴里塞。 “梅思砚!把你的鸟从嘴里吐出来!”七长老喊道。 梅思砚吓了一跳,赶忙把鸟拿出来,知道这是陆承听故意害他被长老骂,想着自己得拉他垫背,反驳道: 第308章 “这是许少安的鸟。” 谁知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学堂里,先是陷入了寂静,落针可闻,随后就是一阵几乎失控的哄堂大笑。 梅思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当。 他脑子里瞬间回想起昨夜的事,满脸通红。 小艳啧了一声:“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 陆承听轻笑出声,却遭来了梅思砚的怒视。 他立刻收声,敛了笑意,开口道:“笑什么笑?谁再笑小爷便将谁的脑袋塞进他自己裤裆里,让他笑个够!” 众人都知道“许少安”是个混不吝,闻言都陆陆续续收了声,强忍着笑意,不敢吭声。 七长老活了这么大岁数,哪能不知道这些熊孩子是在笑什么。 但这种粗俗的笑料,让他身为师长也无法将教育的话宣之于口,只能不尴不尬地当做没听懂。 趁着众人安静,吩咐了课后的修炼注意事项,便甩袖离去。 梅思砚见七长老一离开,立刻扑到陆承听面前,将他按在桌子上,掐着他的后颈,挠他痒痒:“让你不安好心!” 陆承听笑着求饶:“梅师兄饶命,我知错了。” 两人在学堂后打打闹闹,小艳蹲在桌子上起哄看热闹:“梅师兄加油!把他头塞他裤裆里!” 陆承听对着小艳打了个响指,小艳屁股后的衣服便燃起一簇火苗。 小艳吓了一跳,一边灭火,一边大骂陆承听不是人。 许少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相处异常融洽的三人,深深蹙起了眉头。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他又在自己住所的院子里,看见了梅思砚。 正和“许少安”两人拉拉扯扯往浴房里走。 大家少爷和市井小民,山野村夫不同。 他们个个都是被家里的小厮丫头伺候着长大的,没几个人有与他人共浴的习惯。 一间院子里八个人,都形成了这种一个人进浴房,其他人便再等等的默契。 能一起洗澡的兄弟,关系自然不一般。 许少尘见状,不识趣的从身后叫住了陆承听:“三弟。” 陆承听回头,呦了一声:“大哥?” 许少尘目光在陆承听和梅思砚之间打量一圈:“你们一起沐浴?” 陆承听点了下头。 许少尘道:“不如我与你们一道?” 梅思砚挑了下眉,开口反对道:“这位兄台,我与你不熟。” 许少尘被拒绝,看着梅思砚,不悦道:“在下记着,梅师兄的住所,好像并不在此。” 梅思砚刚想说什么,被陆承听拽了一把,示意他别做声。 梅思砚便闭了嘴,什么都没再说。 陆承听笑着对许少尘道:“那大哥先用吧,我和梅师兄去他住所那边。” 说罢便拉着梅思砚回了卧房。 梅思砚道:“这许少尘,在打什么歪主意?” 陆承听无所谓道:“他想跟我争,便让他去,我让着他便是。” 梅思砚觉得陆承听不是那么肯息事宁人的性子,狐疑道:“真让着?” 陆承听嘿嘿一笑:“看好戏吗?” 梅思砚点头:“看!” 陆承听拿起雕花衣架上的外衫,给梅思砚穿上,感觉到许少尘已经进了浴房,又等了片刻,带着梅思砚偷偷出了门。 他揽住梅思砚的腰,身形一闪,便带着梅思砚上了浴房房顶。 他挪开半片顶瓦,对梅思砚招招手,示意梅思砚看过来。 梅思砚便俯下身,趴在房顶上,向下看去。 许少尘今日并非是气晕了头,才跟梅思砚对着干的。 只是如今梅思砚与“许少安”交了好,他大概是很难故技重施与梅思砚交好关系了。 那他便只能反其道而行,只要盯紧了梅思砚,在他出现妖族特征之时抓住他的把柄,以此来威胁梅思砚。 只要能达到目的,也不是非要交好不可。 若是“许少安”真乃重生夺舍之人,他对梅思砚的好,必然与自己目的无异。 届时他便可以告诉梅思砚,“许少安”是在欺骗于他,实则心怀叵测,想要梅思砚的命。 只要梅思砚倒戈,给自己他的血,他就可以保梅思砚的性命。 许少尘心下有了计较,褪去衣衫,走进了浴房那活水池子,靠在池壁上,享受着温热泉水的浸泡,身心都跟着一阵放松。 梅思砚偷偷传声给陆承听:“这有什么可看的?照你差远了。” 这种传声之法是陆承听方才教给他的,除了当事人,旁人听不到。 陆承听掐了他一把:“谁叫你看这个?” 他示意梅思砚别讲话,看就是了。 梅思砚便继续看下去。 许少尘泡在那池子里,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灵气游走,暗暗得意,觉得自己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第240章 殊途19 许少尘觉得,自己脚下,有东西在游走。 触碰了他的脚踝。 抬起腿来,什么都没看见。 活水池子并非清澈见底的普通流水,而是奶白色的温泉,就引自鹿溪山本身。 肉眼看不见池中景象。 许少尘伸手下去捞,什么都没捞到。 于是他只当自己刚刚是生了错觉,再次坐稳于池中,闭上了眼。 第309章 但很快,那种感觉又来了。 而这一次,没等到许少尘做出躲避反应,他便率先发出了一声惨叫,猛地从池子里窜了出来。 梅思砚在房顶上看得分明。 那是密密麻麻的水蛇,水蛭以及其他自己分不出种类的水中毒虫,爬满了许少尘方才没入水中的大半个身子。 他看着许少尘疯狂喊叫,往下拍打那些正在与他亲密交流的小虫子。 梅思砚与陆承听对视,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声夸他道:“够歹毒。” 这池子今夜梅思砚怕是不敢再进去了。 陆承听直接化了原形,带着梅思砚来到了鹿溪山中温泉的源头。 梅思砚一落地就乐出了声,他给了陆承听一肘子:“你好坏啊。” 陆承听看着他:“喜欢吗?” 梅思砚实话实说:“我爱死了。” 两人打打闹闹,脱了衣服,钻进了那幕天席地的温泉池子。 梅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这里是禁地,过去常有人试图来找温泉源头,却都无功而返。” 鹿溪山本就是灵气充足浓郁的圣地,越往深处走,生灵越复杂,野兽毒虫遍布于这温泉源头附近。 为了入山求学弟子的安全,这一片都被划为禁地,设了阵法,不许弟子入内。 陆承听只道:“这泉水是洗筋伐髓的好东西,你若喜欢,我日日都能带你来。” 总归陆承听在这里,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靠近此处。 两人亲亲密密的靠在一起说着闲话。 梅思砚想到“许湛”,问陆承听:“许湛是你的人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 梅思砚记得昨夜陆承听说过,“许湛”本名叫小艳。 他眯起眼,神色危险道:“她是女人?” 陆承听摇了摇头:“她只是只猫。” “你们是朋友?还是上下属?”梅思砚又问。 陆承听想了想,也不太清楚自己和小艳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义才比较恰当,只道:“它觉得你是它的小主人。” 梅思砚一听这句“小主人”,心底那点儿醋意一扫而空。 有点儿期待道:“我能看她本体吗?” 陆承听抿唇:“能看,但是不能摸。” 若是不能化为人形便罢了,化了原形,梅思砚一想到自己一把一把撸着一姑娘的脑袋或者肚皮,就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梅思砚毫不犹豫:“行。” 昨夜陆承听把梅思砚搞怕了,今夜梅思砚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陆承听碰他,只心血来潮让陆承听化了原形,要给他刷鳞片。 陆承听就盘在温泉池子里的大石头上,还帮梅思砚变了把漂亮的大刷子,方便他干活。 梅思砚刷鳞片上瘾,看着陆承听原本黑漆漆的鳞片被自己刷的锃光瓦亮,成就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逮着陆承听不许他动,刷了半晚上鳞片,还用皂荚把陆承听那对儿毛茸茸的龙角搓了两遍,这才肯罢休。 夜里,陆承听抱着睡着的梅思砚从门外进来时,小艳正蹲在桌子上舔毛。 见状咋舌道:“你是一点儿人都不做啊。” 陆承听面色淡然:“他喜欢这样,我不过是顺着他的意罢了。” 小艳道:“我说的是许少尘,让水蛭咬了一身伤口,还捏碎了求救的名牌,来了两位长老,把他从浴房抬出来的时候,光着屁股,血呼刺啦的。” 陆承听扬眉:“这是他应得的,如何能说是我不做人?” 小艳不乐意了:“他是应得的没错,但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我何其无辜?” “我看着他身上那些个伤口,密集恐惧症发作了一晚上,到现在都睡不着觉,想想都膈应。” 陆承听将梅思砚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对小艳道:“抱歉。” 小艳看着梅思砚的睡颜:“那我今夜能跟你们一起睡吗?我只要一个床角。” 陆承听从未将小艳当人看,如小艳所言,它只是一只小猫咪罢了。 过去小艳不能化形之时,也偶尔会缩在思砚脚边睡觉。 陆承听允了:“莫要压着他。” 小艳便跳到床角,原地转了两个圈,将自己缩成一个猫球,贴在梅思砚脚边,闭上了眼。 翌日。 梅思砚睁眼没看见陆承听,只看见了蹲在自己枕边胖乎乎的一团黑色。 他伸手戳了戳小艳:“早啊,小黑。” 小艳睁开眼,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从床上跳下去,变成许湛的模样,板着脸出了门。 陆承听从门外进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先打了水放在盆架上,洗好了面巾给梅思砚:“先洗漱。” 梅思砚帮陆承听刷了半晚上鳞片,现在觉得很疲惫。 他抬手抱住陆承听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小腹:“我好困。” 陆承听便亲手帮他擦了脸,伺候他漱口,又拿了放在床头边的外衫,侍奉他更衣。 梅思砚就心安理得的粘着陆承听任他摆弄。 陆承听见他困倦,心疼道:“今夜早些睡。” 梅思砚拒绝:“那可不行,昨日才刚刚洗了鳞片,今日该上些脂膏保养保养才行。” 陆承听乐了:“不必,黏黏腻腻难受得紧,你若有那些个脂膏,不如留着作他用。” 梅思砚一听这话,脸颊一红,环在陆承听腰间的手往下,在他屁股上使劲儿拧了一把:“没个正调。” 第310章 陆承听将梅思砚打理妥当,看着他将食盒里满满一碗粥喝完,又吃了三块桃花酥,这才与他一道往学堂走去。 梅思砚今日大抵是吃得饱,精神还不错,但注意力却难以集中。 长老教授的东西,他三年前便已学过,如今也记得滚瓜烂熟,实在没什么可听的。 而且有陆承听在,他也没什么必要认认真真去听那些对自己无甚大用的理论知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将注意力从长老身上,转移到了陆承听身上。 第241章 殊途20 他开始盯着陆承听看。 陆承听察觉到梅思砚的目光,却假作不知,故意不看他。 梅思砚得不到陆承听的回应,想到昨日他让自己丢的脸,打算还回来。 他眼下还做不到如陆承听那般,凭空捏造出实物。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半天,将其折成纸青蛙,放在桌角。 那纸青蛙扭了扭屁股,从桌上跳下去,跃上陆承听的大腿,爬上陆承听胸口,发出了“呱”的一声怒吼。 在座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声“呱”吸引过来,将目光投向陆承听。 七长老一个猛回头,怒道:“谁?!” 陆承听从胸口将那已经没了动静的纸青蛙拿下来,攥在手里。 七长老大步向陆承听方向走过来,陆承听瞥了眼梅思砚。 梅思砚开始偷笑,并给陆承听使眼色,让他把纸青蛙藏起来,不要让七长老发现了。 陆承听收到信号,眉梢一挑,对气势汹汹的长老主动坦白道:“长老,这事儿与我无关。” 七长老板着脸:“那是谁在捣鬼!” 这些新入山门的弟子,的确有一些天赋尚可的,但附灵术可不是基础术法,没那么简单,除了许家两兄弟,应当没人能施展得出来。 许少尘昨夜时运不济被虫蛇咬伤,今日告了假,人没来。 那就只剩了“许少安”。 陆承听却直接暴露了梅思砚:“大概是梅师兄,他近日进步飞速,令人咋舌。” 梅思砚闻言,震惊的看向陆承听,用眼神质问他:【你小子卖我?】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勾起了唇。 他没打算让梅思砚藏拙,他要他的阿砚永远自信耀眼,令人羡慕。 至于会不会树大招风,那不是梅思砚该担心的问题,他自会替梅思砚清理了所有路障。 七长老看向梅思砚:“是你吗?” 梅思砚站起来,他之前想藏拙,是怕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但现在他背后有靠山,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摸摸鼻子,低着头认错:“弟子刚学会这附灵术,一时技痒,打搅了长老授课,请长老责罚。” 梅思砚这么多年做惯了废物,如今此话一出,长老原本的火气立刻就消了,狐疑道:“开窍了?” 梅思砚点头,不如何真诚地奉承道:“主要还是长老教得好.......” “少拍马屁,来给我瞧瞧。”七长老打断梅思砚。 梅思砚哦了一声,对着桌上的狼毫掐诀。 他以人类附灵术掐诀手势为幌子,装模作样后,左手轻轻动了两下,那狼毫便从桌上站了起来,飞到陆承听面前,敲了他脑门儿一下。 七长老点了点头,欣慰道:“不错,再接再厉,万万不可心浮气躁。” 梅思砚抿唇:“弟子谨遵长老教诲。” 他以为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但下一秒七长老一句话却又将梅思砚的心提了起来。 “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七长老对陆承听伸出手。 这是躲不掉了。 梅思砚想挣扎,却被七长老凌厉的眼神制止:“不准讲废话!” 若梅思砚那纸青蛙上写的是什么腻腻歪歪见不得人的东西,陆承听是必然不会让七长老看见的。 但他跟梅思砚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发现梅思砚神色有些古怪。 是不想让七长老看见没错,却又并没有多慌乱,也没有极力阻止,陆承听便知道那纸条上写的,大概也并非什么要紧话。 他老实地伸出手,将那皱巴巴的纸青蛙交给了七长老。 梅思砚瞪了陆承听一眼,心中骂骂咧咧。 七长老将那纸青蛙拆开,看见了上面四条腿的大王八,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见者是王八。】 他哼了一声,一把将那纸烧成灰烬:“梅思砚,许少安!滚出去!” ....... “你写了什么?”陆承听站在学堂外,问梅思砚。 梅思砚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当场毁尸灭迹?” 陆承听直言:“我以为是你送于我的情诗,没舍得。” 梅思砚喉头一哽:“那你为何不用障眼法?” 陆承听便乐了,坏笑道:“我看你神情,便知不是。” 梅思砚一把勒住陆承听的脖子,使劲儿掐他脸:“你故意害我?王八犊子!” 陆承听也不还手,笑道:“不是你害我在先?” 梅思砚让那青蛙叫出来,打的就是让七长老骂陆承听的主意,结果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又被赶出来了。 梅思砚生气:“我那是在报复,算起来是你昨日先害我的。” 陆承听揽住他的腰:“昨日?又不是我将那鸟头塞你嘴里的。” 第311章 梅思砚推搡他:“我不管,你认错,否则我便不与你好了。” “我错了。”陆承听干脆道。 梅思砚嘿嘿一乐,勾着陆承听的脖子,冲他挤眉弄眼:“叫相公。” 陆承听啧了一声,跟他商量:“我白日叫你,你夜里叫我,如何?” 梅思砚伸手抓了他一把:“莫要讲条件,快叫!” 两人推推搡搡,你追我赶往陆承听住的小院儿里跑去。 他们在院中的核桃树下停下脚步。 梅思砚看着斑驳的树影打在陆承听侧脸上,喉结动了动,按着陆承听的后脑去吻他。 他想,陆承听大概就是他的劫数。 是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旋涡。 纵使殊途,也要同归。 他吻着陆承听,在他唇上轻声道:“陆承听,给我点时间,我随你走。” 陆承听吻了吻他的唇角,应道:“好。” 而此时,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院子里一扇窗户的缝隙里,一道阴毒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们。 许少尘没想到,“许少安”居然不择手段的跟梅思砚发展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心中一阵恶心,当日晚些时候便传了家书回去,说“许少安”不务正业,好好的术法不学,在山上玩儿起了分桃断袖那一出,与男子搞在了一起。 但可惜,他的家书还没来得及传到许家,上次因杜煜服禁药作弊没能顺利进行的考核就再次不期而至。 “许少安”在考核中表现极其优秀,不仅术法运用得心应手,实战中也可以一敌十。 同一批入山的弟子无人能出其右,有上一批来看热闹的师兄师姐,也被强行拉上擂台与参与新弟子实战考核,却无一例外败在“许少安”手下。 经众位长老商议决定,虽不能破格授予“许少安”接任务下山历练的资格。 但可以给他写封表扬信,让他成为家族的荣光。 鹿溪山的信鸽比许少尘的飞得快,先一步将喜报传回了许家。 第242章 殊途21 “许少安”的父亲接到书信,四处宣扬,好好扬眉吐气了一回。 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天赋异禀,过去无所成就,不过是大器晚成,还没开窍罢了。 不像家里某些孩子,瞧着天赋不错,实则笨鸟先飞还赶不上自己儿子,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这一送出去,高下立见。 气得许少尘的父亲,许家主一宿没睡着觉。 许少尘的天赋和实力,别说是在许家,就是放在所有世家的年轻人里,也称得上是翘楚。 许家主就不信,许少安都能拿到的表扬信,许少尘会拿不到。 而许少尘的家书在第二日送到许家之后,许家主果然以为是自己儿子也拿到了表扬信。 在族会上当场打开家书,叫一旁的小厮读来给众人听。 结果不言而喻,许少尘一下就沦为了因嫉妒族弟而蓄意诬陷传闲话的小人。 这让许家主发了好一通脾气,还给了许少尘亲娘一个大耳光,质问她教出来的是什么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许夫人也是世家出身的嫡女,脾气原也不好,这些年许家主小妾一房一房纳,外室一个一个养,她都咬碎牙忍了。 这回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耳光,那堆积的怨气是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夜里趁着许家主睡着,给他施了术,让他睡得不省人事,剃光了他的头发,扒光了他的衣服,将他丢在院子里,连夜出走回了娘家。 许家主第二日被众人发现光着屁股躺在院子里的事很快便传得整个皇城人尽皆知。 但身在深山的许少尘还不知道自己一封家书惹了这么大的祸。 他正心堵于另一件事。 梅思砚真正大器晚成了。 他在此次考核中表现得极好,可圈可点,终于获得了下山历练的资格。 他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开了窍一样,令所有曾带过梅思砚,见过他废寝忘食,努力上进的众位长老一阵欣慰。 而就连“许湛”也在考核的实战擂上,与许少尘对战时,当场将其冻成了一座冰雕,成了这届弟子中第二新秀。 在原世界线里,这次考核中,原本所有的殊荣都该是许少尘的,许少尘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许少尘因为道心崩塌,在考核中表现得一塌糊涂,只堪堪排进了中游,被淹没于众人之间。 还收获到了众长老失望的眼神和叹息。 难受得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 白日里上课无精打采昏昏欲睡,课后又焦躁烦闷,无心修炼,满脑子都是如何针对陆承听和梅思砚的歪门邪道。 只盼着梅思砚早日化妖,好去拿捏他,用他的血来造福自己。 梅思砚对许少尘的恶意丝毫不知,而陆承听却压根没将其放在眼里。 两人就在山里闲散度日,整天腻在一起,同床共枕,一起进步。 终于,在一个月后,鹿溪山接到了山下小世家发来的求救信号。 自柳家之后,青城镇又一大户人家,被灭门了。 而那小世家里被派去捉妖的弟子,自从进了楚家大门,整整一日了都没能出来。 赵家主派人前往,那楚家偌大的府邸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了一片空地。 第312章 当日午时,梅思砚就被安排进了一行四人的队伍里,拿着可瞬间将自己传送回鹿溪山的命牌,下了山。 另外三人也都是与他一同上山的同窗。 除了梅旭,还有一男一女,都是他们这一届最顶尖的弟子。 “上次柳家灭门之事,就未抓到罪魁祸首,这次想必还是同一只妖在故技重施。”赵余分析道。 林慧想了想:“柳家灭门之事,惊动了赵家,但赵家派人赶往青城镇后,却未找到任何线索,无功而返,就咱们四个人,任务怕是得失败。” 梅旭没说话,侧头看了梅思砚一眼,见梅思砚一直在逗弄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小蛇,觉得他不争气,恨铁不成钢道: “让你下山历练,你倒好,还带了宠物。” 梅思砚摸了摸小蛇的脑袋:“莫要管我,总归我不拖你们后腿就是了。” 赵余和林慧与梅思砚不熟,也不如何与他讲话。 梅旭这些年与梅思砚沟通不多,也不知道梅思砚都在想什么,不再理他。 四人马不停蹄地御剑赶到青城镇时,正值日落,他们来到当地的捉妖世家,赵家,与赵家主碰了头。 “楚家前些时日,在自家院子里毒死了一窝耗子,没两天就遭了祸,这些妖物,如今真是愈发肆意妄为了。”赵家主为梅思砚四人斟茶。 梅思砚蹙眉:“成了精的耗子?” 赵家主摇头:“就是普通的耗子。” 这被灭门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但除此之外,楚家什么都没做过。 “柳家出事之前,还是那柳家的大少爷从山里捉了只刚化形的小妖,将其剥皮抽筋,吊在自家后门门头,这才引了祸端。”赵家主继续道。 林慧闻言,面色一沉:“楚家与其相比,不像是被寻了仇,更像是被故意找了茬。” 赵余气愤道:“这全天下的妖孽就没一个好东西,就该将它们屠个干净,让它们绝迹!” 梅思砚一听这话,心里就难受起来,没忍住反驳道:“作恶的妖孽是该杀,但又并非所有妖都这般滥杀无辜。” 赵余瞪了梅思砚一眼:“身为捉妖师,还向着妖说话?” 梅思砚扬眉:“我只是在实事求是。” 陆承听缠在梅思砚手腕上,见两人快要吵起来,吐着信子,亲昵地舔着梅思砚的脉搏,试图安抚他。 他问037:【作乱的,是妖吗?】 陆承听倒并非是一定要向着妖说话,他只是直觉这事古怪。 妖王是何性子,陆承听自认有些了解,应当不会放任妖族这般毫无理由的肆意虐杀人族。 037调资料给陆承听,蹙眉道:【是人。】 第243章 殊途22 原世界线里,这第二次灭门事件也没能找到真凶。 梅思砚也并未在此时获得下山历练的资格,与梅旭三人同行另有其人。 此次历练,除了梅旭重伤之际捏碎了传送命牌,将自己送回了鹿溪山,其余三人皆是连命牌都没来得及捏碎,便丧了命。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停有大大小小的世家遭了殃,鹿溪山又派了两拨人,包括两位长老在内,通通身死道消。 每一座遭了灾祸的宅子都像是活物一般精明。 若是遇到实力在自己之下的人类,便放人进去,瓮中捉鳖。 若是遇到难以应付的捉妖师,便立刻原地消失,让人无处可寻。 人族抓不住罪魁祸首,只能加大对所有妖族的抓捕和斩杀力度。 妖族也不是软柿子,遇到人类如此不讲道理的虐杀同胞,自然会奋起反击。 人,妖两族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愈发水火不容起来。 而这真凶,在后期梅思砚死后,人族和妖族大战之时才被揭露出来。 那罪魁祸首并非什么无名之辈,而是七大世家之一严家的家主。 严家主豢养妖物,强行与其签订主仆契约,命妖物为自己做事。 为的就是挑起人族对妖族的愤恨,以及人,妖两族的争端。 此人后期与许少尘沆瀣一气,借此冠冕堂皇地讨伐妖族。 原著不必提,结局必然是人胜妖。 妖王陨落。 妖族失去一绝世大妖庇护,人族捉妖师新星却不断升起,最终妖族只能苟且偷生,逐渐没落。 而在此之前,许少尘也是在这一连串的灭门案中,给梅思砚下了套,让梅思砚用血养着他的。 之前柳家出事,陆承听心里只惦记梅思砚,无心料理此事,只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想到这事竟还环环相扣,牵扯甚多。 该处理的事总归是躲不了清净。 只要没了严家和许少尘这两批搅屎棍子,人,妖两族之间的矛盾就并非无解。 梅思砚对此一无所知,偷偷给陆承听传音:【若非万不得已,你莫要出手。】 历练是对他自己的打磨,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所学的东西像是被强行填充进去的,不如何扎实。 他也自知自己的法力这辈子都不一定能与陆承听匹敌。 但他还是想抓住一切机会,至少不要成为陆承听的累赘。 他想与陆承听并肩。 也想成为陆承听的靠山。 陆承听用齿尖轻轻嗑了嗑梅思砚,表示自己知道了。 梅思砚四人与赵家主聊了半晌,除了那一窝耗子和楚家之人的死状,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313章 赵家早些时日进了楚家的族人至今未归。 但赵家主还是尽待客之道,为他们摆了宴。 赵余一心都在屠妖之事上,没心用饭,林慧原本就吃得少,梅旭也没心思吃,只有梅思砚,看着桌上的烧鸡,忍不住一直流口水。 但另外三人谁都不动筷,梅思砚也不好意思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 他怕梅旭事后又要骂自己是饭桶,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小黑蛇身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只烧鸡。 匆匆用完了膳,赵余便迫不及待地要求赵家主带他们去了楚家。 但赵家主却为难道:“并非是我不愿带你们去,只是我从昨夜到今日早些时候,已经去过两趟了,那楚家府邸见不得我,我一去,它便不见了。” 他想了想:“不如我派位族人带各位前去。” 四人面面相觑,赵余摆摆手:“不必了,实力不行,去了也只是拖后腿罢了。” 他说完这话,还有意无意瞥了眼梅思砚。 梅思砚不欲与他计较,只当没看见。 半个时辰后。 四人站在楚家门外,陆承听隐匿了气息,盘在梅思砚手腕上打瞌睡。 梅旭望着月色下黑漆漆的楚家大门,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在明,敌在暗,将命牌收好,若是有异常,立马撤退。” 他话音刚落,楚家门头上的两盏灯笼便突然亮了起来。 而那原本紧闭的大门,也在一阵阴风吹过时,吱呀一声,被开了一条缝。 林慧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了一把梅思砚的手臂。 梅思砚怕林慧捏到陆承听,也吓了一跳:“莫要抓我。” 林慧闻言,哼了一声,松开手,站去了赵余身边。 赵余看着眼前的一幕,眯着眼:“这妖物不仅不知道跑,还在此挑衅,实属找死,进去会会它。” “慢着!”梅旭阻止赵余:“赵家主来时,这宅子便会消失不见,这其中必有我们没摸透的道理。” 他们此时并不能确切地知晓,这宅子是在看人下菜碟。 赵余实力不错,有些狂妄道:“怕是耍那赵家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自小,梅旭他爹就告诉他,犯怂不是错,打不过就跑,没把握就别去,不能作死,面子不重要,命才重要。 他自知赵余看不起自己犯怂,也不跟赵余硬犟,只对梅思砚道:“万事小心,保命为上。” 梅思砚冲梅旭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看着面前阴森森的大宅子,不禁后背发凉,给陆承听传声:【这宅子里的,不会是鬼吧?】 陆承听道:【是妖。】 【难对付吗?】梅思砚又问。 陆承听只当他是在害怕,安慰他:【别怕,我在。】 梅思砚闻言,便知这里面的东西怕是难招惹,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他扯了扯梅旭的袖子:“表哥,稍后进去莫要乱走,跟紧我。” 梅旭看着梅思砚,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咱们是兄弟,我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替我挡灾的,你且保护好自己便是。” 梅思砚知道梅旭信不过自己的实力,便也不再多言。 他倒也没再嘱咐陆承听替他保护梅旭,他知道,陆承听就算是为了他,也必然不会弃梅旭而不顾。 话尽于此,无论在座四人如何各怀心思,该完成的任务都终归得去完成。 赵余在此之前,已经接过两次任务。 梅思砚看着他对自己信心十足,大步走到那宅子前,一把拉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也不再多言,跟着赵余的脚步,走进了楚家。 ………… 第244章 殊途23 与众人想象中的不同。 楚家的院落里,没有尸横遍野,也没有血流成河。 只有幽静考究的亭台水榭和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 林慧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落里那些楼阁之上,没注意脚下的石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惊起了一大群鸟雀。 黑压压的一片,发出凄厉嘶哑的鸣叫声。 陆承听原本正张嘴叼着梅思砚的指尖,却不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梅思砚一跳,指尖一动,差点儿将陆承听捅吐了。 陆承听吐了吐信子,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梅思砚连忙小声道:“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三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梅思砚,梅旭惊恐地用气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梅思砚拿着手里的小蛇,将其揣进胸口,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悄悄解释道:“我的蛇。” 赵余竖着眉毛,凶梅思砚:“你有病吗?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梅思砚知道赵余看不起他的实力,在因为与他同组出来历练感到不满,才会没事儿就呛他。 他不善与人吵架,也不打算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与赵余起内讧。 只撇了撇嘴,没做声。 陆承听从梅思砚的衣襟里探出头来,浅金色的竖瞳看着赵余,眯了眯眼。 下一秒,赵余便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趴倒在地。 又是一群乌鸦从房顶上飞起,在楚家大院儿上空盘旋。 赵余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愤愤道:“分头去搜。” 第314章 梅思砚不赞成,反驳道:“眼下情况不明,分头行动太危险了,不如以静制动,随机应变。” 陆承听说了这妖他们对付不了,若是分头行动,那妖找到他头上便罢了。 他正好可以练练手,实在打不过,再叫陆承听直接收了就是。 但万一跟上其他三人,怕是会让他们直接送了人头。 梅旭应和:“我们现在很被动,不如一起行动,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林慧也没那么勇,这波倒是站在了梅思砚一边:“分开确实不妥。” 赵余眯了眯眼倒是没再坚持,只问梅思砚:“如何以静制动,随机应变?” 他话音刚落,四人背后就突兀地传来了一道苍老的男声:“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梅思砚猛地回头,看见了身后的来人。 一个穿着青黑布衣的小老头。 四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问你们话呢!”那小老头又道,声音嘶哑,语气僵硬。 梅思砚啊了一声,答话道:“老人家,我们路过,想在此借宿一晚,这门开着,敲门又无人应,还以为这院子是已经荒废了。” 那小老头闻言,发出一阵怪笑,又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奉劝你们赶紧离开。” 那老头个儿矮,说话时低着头,又是背光站在梅思砚面前,梅思砚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却又看不清他到底怪在哪里。 身后的赵余显然也发现了不妥之处,他左手一抬,掌心燃起一团火焰,照向那老头。 这一照,梅思砚才看清,那老头脸上满是褶皱,除了那扬着诡异弧度的嘴,竟没有其他五官。 距离太近,梅思砚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拔出腰间的剑就刺向了那老头胸口。 那老头被刺,口中却依旧发出古怪的笑声,哑着声音道:“你们都得死。” 这老头显然并非活人。 但究竟是幻象,还是傀儡,眼下还不好说。 梅思砚冷哼一声,又将剑往那老头胸口里送了两分。 但那老头却没什么反应,仿佛梅思砚刺中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梅思砚也发现了这一点。 眼看着那老头又要开口说什么,“你们都得死”“一个都别想活”的混账话,他当即将剑从那老头胸口拔出,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骂道: “闭嘴,晦气东西。” 那老头脑袋落地,骨碌碌滚了两圈,变成了一棵木头桩子,身体也随之消失。 而接下来,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整座宅子里的灯火便亮了起来。 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开始攒动。 还有说话声和打闹声。 原本死气沉沉的宅子就像突然之间,又活过来了一般。 四人站在暗处,梅旭攥住了梅思砚的袖子,有些紧张道:“现在该怎么办?” 赵余虽出过两次任务,但都是直接见到了作祟的妖孽。 这般复杂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怪事,他也是头一回见,一时间没了主意。 下意识看向刚刚第一个毫不犹豫就出了手的梅思砚。 梅思砚只道:“来都来了,去看看。” 便率先一步走出黑暗角落,往那人来人往处走去。 这整座宅子都在那妖的掌控之中,他们越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动,就越是陷入被动和僵局。 总不可能一直蹲在角落里,等那妖没了耐心,自己走出来。 梅思砚收了剑,看着周围有不少丫鬟小厮路过他们身边,却都像是看不见似的,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梅思砚伸手想去拉个人唠两句,手碰到那小厮时,却径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什么都没抓住。 “是幻象。”梅思砚了然。 “看来我们还真得静观其变了。”林慧蹙眉道。 梅思砚找了个台阶,就地坐下,看着这宅院里的人忙忙碌碌,各自做着手头上的事。 与平常大户人家无甚区别。 唯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个幼童。 只见那幼童趴在墙角地上,手伸向墙角的洞里,掏了半天,从里面摸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黑皮耗子。 那幼童眼睛一亮,捧着那耗子,大喊:“娘亲!娘亲!” 一穿着绸裙的美妇闻声回过头来看,看见孩子手里捧着的耗子,吓了一跳。 连忙唤身边的小厮和丫鬟将那幼童手里的耗子拍下去,把幼童抱了起来,问道:“哪里来的耗子?” 幼童指了指墙角处的小洞。 那美妇脸色有些难看地吩咐下人:“投些药,将那洞口封住。” 周围的小厮领命,跑去拿药。 梅思砚四人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赵家主先前的话。 梅思砚摸了摸下巴,继续看着面前的幻象。 第245章 殊途24 那取药的小厮没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趴在地上,将药塞进洞内。 然而还未等他将手取出来,便突然脸色煞白,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他便被猛得拽倒在地,整条手臂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洞口里拽出来。 他大喊着救命,身后的人连忙上前来,帮着他将手往外拽。 待众人将那小厮解救出来时,那小厮的手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了一个参差不齐的截面。 第315章 剩下的人连忙搬来石头将那洞口堵严实,将那哀嚎的小厮抬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家上下所有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整整一晚上都在谈论那一窝耗子。 而真正的噩梦,是从后半夜开始的。 眼前的画面开始快速流动,待整个宅子再次陷入黑暗的静寂时,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而那块被堵在洞口的石头,也在此时开始抖动,没一会儿,就被移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随着缝隙逐渐变大,那洞口里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大黑耗子,成群结队地钻进各个屋内,一波接一波,无孔不入。 梅思砚四人看着满院子的黑色耗子,听着屋子里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林慧人已经麻了,整个人撕扯着赵余的头发,坐在赵余肩上。 明知是幻象,也根本不敢往地上站。 所有的声音,在半个时辰后彻底消失。 所有的耗子都消失了,只剩满院子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气。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血腥气消失了。 梅思砚抬头,看了看再次出现,盘旋在楚家上空的乌鸦,轻声道:“幻象结束了。” 他话音刚落,却陡然听见墙角处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四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墙角处被石头堵住的洞。 梅旭手心里沁了汗,拽了拽梅思砚的衣角:“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慧人还在赵余肩上,闻言眼睛都直了。 说真的,要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妖出现在她面前,她许是都不会有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密集又无法锁定目标的失控感,才让林慧格外难以接受。 梅思砚盯着那洞口前的石头,看着那块石头和在幻象里时一模一样的律动,啧了一声:“准备好,来了。” 话必,洞口钻出了第一只耗子。 紧接着无数耗子开始疯狂涌出。 赵余能成为鹿溪山上这一届佼佼者,实力自不必说,他迅速反应过来,向那群耗子扔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皮毛烧焦的刺鼻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但那耗子的数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它们无视被烤焦的同伴,穿过火焰疯狂向梅思砚四人涌来。 梅旭下意识就想挡在梅思砚前面,却见梅思砚先一步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后,双手摆在胸前,轻轻变换了两个手势。 一条粗壮巨大的火龙便出现在四人面前,席卷向那些无所畏惧的耗子。 梅旭震惊。 赵余和林慧看着梅思砚放出的那条堪比山中长老的巨大火龙,也陷入了沉默。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些耗子在死了几批之后像是突然对火焰产生了免疫,开始带着满身火焰继续奔向他们。 赵余脸色一变,迅速掐诀,林慧见状配合他,两人引出一条流淌的水流,将那些着着火的耗子包裹进水中。 不久之后,那些耗子便在水中停止了挣扎,显然是已经溺毙。 四人虽是第一次一起历练,缺少默契,却都不是蠢人,迅速找到配合方式,大招一个接一个往出扔。 可惜那些耗子根本杀不完。 没过多久,四人就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么得处理了源头,要么还是得跑。”梅旭喘着粗气道。 林慧祭出寻妖旗,却见那小旗在掌心疯狂转动,指不出方向,停都停不下来。 梅思砚觉得不对劲儿,他蹙眉道:“不对,我们被耍了。” 他说完,放弃了反抗,只站在原地,静静等着那群耗子向他们冲来。 果然,那些耗子在靠近他们后,碰到他们就会立刻消失不见,根本就还是幻象。 而在梅思砚识破了这把戏之后,那些耗子也迅速随之消失。 赵余骂道:“什么妖孽,竟如此狡诈!” 梅思砚冷笑一声,对着那屋后大喝一声:“藏头藏尾,滚出来!” 一阵银铃轻笑从屋后传来,一黑衣女子应声走出来,看着梅思砚,嘴角咧出骇人的弧度: “这位小仙师,倒是还不算太傻。” 她说完又看向赵余三人,撇了撇嘴:“你们三个,就笨了不少。” 赵余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如人,闻言直接双手结印,凝出无数风刃,向那黑衣女子刺去。 谁料那女子却大嘴一张,直接将那些利刃吞入口中。 咀嚼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还发出一阵笑声。 听得人脊背发凉。 下一秒,那女子身形一闪,便突然出现在四人面前,一把捏住了赵余的喉咙。 梅思砚见状,连忙拔剑,对着那黑衣女子就劈了过去。 却见那黑衣女子身后冒出一截带着尖刺的蝎尾。 尾尖利刺只是轻轻碰到梅思砚的剑身上,那剑身便不堪重负地断成了两截。 而林慧和梅旭也在此刻骇然发觉,自己在那黑衣女子靠近之时,便像是被定在原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梅思砚看着自己断裂的剑身,和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赵余,连忙求助:【承听!】 怀中小蛇没动。 梅思砚咬了下舌尖:【相公!】 陆承听这才扭了扭身子,消失在梅思砚怀中。 第316章 那黑衣女子看着赵余涨成猪肝色的脸,指甲开始变长。 黑色的指甲尖眼看着刺破了赵余颈间的皮肤,她却猛然变了脸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偏过头,看见了自己肩上正立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蛇,金色的眸子正看着她,向她吐出猩红的蛇信。 黑衣女子头一回感受到来自灵魂和血脉上的威压。 她松开扼在赵余脖子上的手,迅速后退。 第246章 殊途25 黑衣女子试图将那黑色小蛇从肩膀上甩下去。 可惜无济于事。 很快,那冰凉的黑色小蛇便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缠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梅思砚见状,松了口气,一把捞住双腿忍不住打颤的梅旭,对他道:“别怂,表哥。” 梅旭掐了梅思砚一把,问他:“怎么回事儿?” 梅思砚舔了舔唇角:“没事儿,自己人。” 赵余劫后余生,短暂的缺氧让他瘫坐在地上,艰难地缓过神来,心中惊骇不已。 他刚才虽被掐住了脖子,但他离得近,看得分明。 那条让黑衣女子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蛇,正是先前一直盘在梅思砚手腕上的那条。 此刻听着梅思砚说出“自己人”三个字,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余看向梅思砚,厉声质问:“你豢妖?!” 梅思砚瞥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实事求是道:“非也。” 赵余不信:“那为何刚刚我们都动弹不得,就偏偏你还能挥剑?” 梅思砚也不知这其中具体有什么缘故。 他只猜测是与自己脉搏间陆承听那鳞片有关。 但这件事,他没什么好和赵余说的,只蹙眉道: “你这话说的,像是在责怪我出手救你。” 而就在此时,那黑衣女子浑身法力施展不出,整个人动弹不得,跪在地上,额间突然亮起了一枚红色印记。 梅旭看着那女子额间的红印,大惊失色:“这妖才是被人豢养的!” 那红色印记亮起,表示那黑衣女子已经法力枯竭,生命垂危。 不得不向自己的主子发起最后的求救信号,以图最后一丝生机。 赵余攥紧了拳头,看着梅思砚:“豢妖是邪道,天理不容!” 豢妖确实天理不容,梅思砚不否认,他道:“没错。” 赵余盯着梅思砚,情绪激动道:“身为捉妖师,与妖勾结,寻求妖孽庇佑,同样令人不齿!” 这话梅思砚就不爱听了,瞪向赵余,烦躁道:“闭嘴,妖刚救了你的命。” 赵余哑然,不吭声了。 另一边,陆承听缠在那女子颈间,忽紧忽松,一边吸食着她体内的灵气,一边扼制着她的呼吸。 钝刀子割肉,为的就是让那女子向自己的主子求救。 若是那严家主弃车保帅,不敢现身,便也罢了。 但万一那严家主还算个有情有义的东西,不舍得轻易丢掉这枚棋子,那他就必然会出现。 如此一来,便可一箭双雕,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黑衣女子在陆承听的折磨下,跪倒在地,神情痛苦,双目也开始泛红,向外凸起。 而那严家主,却依旧迟迟不见踪影。 陆承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眼中金光明灭,那女子就被打回了一半原形,双腿化为带着尖刺的蝎尾,却依旧动弹不得,只能蜷缩在地上,战栗抽搐。 而那原本坚如钢铁的幽黑外壳,也开始迅速化脓,脱落。 黑衣女子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嘶喊声,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这是虐杀。 但此刻梅思砚四人却都无法对其生出什么怜悯之心。 楚家满门,还有那尚且年幼的孩童何其无辜。 说白了,这女子也算是死有余辜。 四人虽说都觉得心中痛快,但偏见却始终难消。 林慧没忍住道:“无论如何,妖族心性都太过残忍,还是应当不要将自己与其划为一类,与之来往过密。” 梅思砚看了她一眼,只道:“人恶毒起来,可比妖恶心多了。” 林慧哑然。 若是换作今日之前,她或许还能反驳一二。 但这蝎子是有主的,如此作恶,显然是听了自己主子的吩咐。 而这灭门之事,归根究底,竟是人类的自相残杀。 陆承听将梅思砚四人间的谈话听得分明,却无意理会,只吊着那蝎子的命,继续耗着。 就在他以为今日大概要无功而返之时,一道剑光突然踏月而来,一戴着面具,身着紫袍的男子,剑身一横,拦在了梅思砚四人身前。 而那剑尖,好巧不巧,正正对准梅思砚胸口。 紫袍男子开口:“放了她,否则我杀了这几个小崽子。” 梅思砚瞳孔一缩,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陆承听见那姓严的敢拿剑在梅思砚面前比比划划,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看着那紫袍男子,口吐人言,语气不善:“狗东西,把你的剑拿下来。” 紫袍男子先前收到自己的蝎子发来的求救信号,已经预料到对方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但因一直未曾感受到妖气,只猜测是哪位世家大能途经此地多管闲事,又或是鹿溪山长老出了山。 他堂堂严家之主,一生捉妖无数,若论实力,世上有几人能与之匹敌? 第317章 而此时看着陆承听那细小的本体,只当他是只修为不浅的蛇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和宝物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听到陆承听对他这般不客气的放话,冷笑一声:“区区蛇妖,敢于老夫面前出言不逊,找死!” 他说着,却没向陆承听发难,而是卑鄙地将剑捅向了梅思砚。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梅思砚迅速拔出自己的佩剑,做好了反抗的准备,可惜他还未曾来得及出手,陆承听便化了原形。 巨大的黑龙占满了整座宅院,龙爪顺着那女子眉心便戳了进去,如刀尖插豆腐,没有丝毫滞涩。 那严家主见状瞳孔一阵收缩,立刻挥剑指向陆承听,另一只手掐诀幻化出一只火凰,直奔陆承听而去。 可惜,那火凰还未等靠近陆承听,就被陆承听周身涌起的磅礴气浪灭了个一干二净。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是可以不要脸的。 严家主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跪地,妄图求饶:“妖王殿......” 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当场被陆承听一爪子捏成了几段。 赵余被喷了满脸血雾,没忍住大喊出声。 梅思砚三人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所笼罩,干干净净,毫发无损。 梅旭看着面前巨大的黑色龙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迫感几乎令他窒息。 好在陆承听对吓唬小孩没什么兴趣,办完了事,便迅速消失在几人面前,化回小蛇,绕在梅思砚手腕上,舔他手腕。 第247章 殊途26 037有些遗憾道:【那蝎子是大补。】 陆承听却没什么遗憾的:【那种活吞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雅。】 楚家彻底恢复了平静。 成群的乌鸦消失不见,只剩一轮清冷圆月高悬于空中。 赵余三人僵在原地,看着那紫袍男人碎成几段的尸身,久久不能回神。 那紫袍男人出手时的利落,幻化出火凰的灵力,已然算得上是顶尖。 却在那黑龙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瞬间被捏成碎片。 那等威压,令人此生难忘。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梅思砚,他一边沉浸于陆承听刚刚展现出的残暴美景,一边扶起梅旭,强压着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吞了吞口水道:“回去了。” 今夜发生的事实在超出众人预料,其余三人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头轻轻一握就将那紫袍男人捏成粉末的巨龙。 那已经不能说是妖了。 妖物化龙,无异于已经成神。 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梅思砚,神色复杂,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余施了术法,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跟在梅思砚三人身后,向赵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出老远,回头看着楚家那座似是在突然之间破败起来的宅院,心中一阵唏嘘。 黑衣女子眉心的契约印记骗不了人。 谁也没想到,罪魁祸首竟并非妖物,而是人类自己。 四人沉默,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赵余才率先打破了寂静,对梅思砚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山中长老汇报。” 无论是楚家灭门的真相,还是梅思砚私自与妖族来往之事,他都不能隐瞒。 梅思砚觉得赵余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没有豢妖,只是跟妖有所往来,最多不过就是被逐出山门,永世不得再踏进鹿溪山半步罢了。 但他不想给陆承听惹麻烦。 于是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赵余,直言道:“并非所有妖都会作恶,今日之事你该看得明白,人也不全然就是好东西。” “赵余兄若是执意忘恩负义,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赵余知道,梅思砚身后那一尊他万死也得罪不起的大佛此时就在梅思砚的袖口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但他却还是咬着牙,倔强道:“我可以不说,你自请离山。” 梅思砚也明白,自己在鹿溪山留不久了,但赵余这恩将仇报的德行实在让他窝火,他嘴笨,不会吵架,当即举起剑,对着赵余: “拔剑。” 赵余一直是看不起梅思砚的。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觉得梅思砚是走上了邪路,攀上了高枝,不知用何种歪门邪道才突然学会了术法。 他也没客气,直接拔了剑,先一步挥向梅思砚。 梅思砚在鹿溪山三年,众人只知晓他术法不行,一窍不通,却不知他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除了术法,练的,就是这剑道。 他剑法凌厉,干脆利落,丝毫不让。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便将剑刃抵在了赵余颈间。 但兵不厌诈,赵余剑术不敌,当即反手凝出风刃袭向了梅思砚。 却不料梅思砚反应速度极快,一个闪身便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待他回过头来时,却被梅思砚抬手间化出的水龙卷了进去。 梅思砚在赵余窒息之前,收回了水龙,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余,用剑抵在他胸口。 赵余这才知道,梅思砚是真的今非昔比了。 他闭了闭眼,倔强道:“我赵家只剩我一人,你若不离山,我必会说出你与妖物勾结一事,你杀了我吧。” “你的妖救了我的命,我还给你便是。” 梅思砚闻言只觉得赵余顽固不化,却无心再与他争执,反手将剑收回鞘中,淡淡道:“我会离山。” 第318章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慧弯腰,将赵余从地上扶起来,刚刚梅思砚与赵余的较量她看得分明,心情复杂道: “鹿溪山十二位长老,自七长老之后的五位,对上梅思砚,怕是都有所不及。” 赵余垂着眸,一言不发。 梅旭追在梅思砚屁股后面,喊他:“表弟,表弟!” 梅思砚心中不畅快,有些烦闷道:“何事?” 梅旭有些担忧道:“你如今这般本事,离山便离山,但我爹那边儿,该如何交代?” 该来的躲不掉,梅思砚叹了口气:“我自会与舅父说明。” 四人两前两后,分批回了赵家。 今日众人皆是身心俱疲,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向赵家说一声,妖邪作祟之事已解决,让他们尽快处理了楚家的后事。 梅思砚和赵余两人心绪不佳,与赵家主交涉的任务便落在了林慧和梅旭头上。 两人一合计,还是隐瞒了关于陆承听的事,只说了楚家灭门之事乃人族所为。 毕竟无论如何,梅思砚现下还是鹿溪山的弟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梅思砚与妖族来往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家主感念四人解决了这棘手之事,住处安排的妥当,屋里还备好了热水。 梅思砚整个人泡在浴桶里,怀里抱着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黑蟒,有些烦躁道:“我不曾料到那赵余是这般顽固之人。” 梅思砚不知道赵余为何如此固执的要和他过不去,但陆承听却是知道的。 他抬头蹭了蹭梅思砚的下巴:“赵余一家皆丧命于妖口。” 正是因此,陆承听才容忍了赵余一而再再而三对梅思砚的恶言相向。 梅思砚闻言一愣,半晌没吭声。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是非黑即白,总有很多矛盾是无解的。 赵余不会因为陆承听救了他的命,就将家人的死,和对妖族的仇恨一笔勾销。 梅思砚也无法因为赵余放不下仇恨,非要与他作对,就直接一剑斩了赵余,封他的口。 梅思砚用脸颊贴着陆承听冰凉的鳞片,问他:“妖族可容得下我吗?” 陆承听用头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颚,问起了他先前就问过的问题:“你见过你父亲吗?” 梅思砚挑眉:“这问题你问过了。” 但当日因为不速之客许少尘的突然到访,话题并没能顺利进行下去。 眼下这般局势,是时候该让梅思砚知道真相了。 陆承听轻声唤他:“小狐崽。” —————— 回答一下,保留的是少君在天界时候的记忆。 第248章 殊途27 梅思砚一愣,随后惊讶道:“你如何知晓?你认识我父亲?” 陆承听想了想,原身与梅思砚的父亲,虽不曾相识的,但却是见过的。 他从浴桶里出来,化为人形,为梅思砚按揉着肩膀,直言道:“你父亲,乃我妖族惊才绝艳之辈。” 梅思砚僵住。 空气凝固了。 许久之后,梅思砚才不可思议的再次确认道:“我父亲,是妖吗......” 陆承听捏着他的肩,轻声道:“这没什么难以接受的,梅思砚,你是妖族的后裔,你我本就是同类。” 梅思砚说不出话来。 陆承听接着道:“所以你体内灵力充沛却无法修炼人族术法,你现在施法所用的,乃是妖族的传承。” 梅思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足以颠覆他过往人生的大事。 可梅思砚此刻却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他在听到真相的时候,心里甚至是在隐隐庆幸的。 原因无他。 若他真的是妖,那他和陆承听,就不再殊途。 他只是太过惊讶了。 他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陆承听,喃喃道:“可为何,我至今未曾化形?” 陆承听察觉到梅思砚心中并无抵触情绪,这才放下心来,问他:“你想化形吗?” 梅思砚喉结动了动:“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半妖化形,并非不能强制而为,但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陆承听听着梅思砚的话,心里一软,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发顶,轻声道:“莫要心急,我本就和你在一起。” 梅思砚被陆承听的一记真相打得晕头转向了好半天。 一直到夜里要睡了,才缓过神来,秋后算账。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伸手捏住陆承听的脸:“好啊!你欺骗我的感情!” 陆承听不反抗,装傻充愣:“我何时欺骗过你的感情?” 梅思砚眯起眼:“你还说,我是你的福星,原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找上门来,坦白从宽,说,你是不是早就在打我的主意?” 陆承听笑着往他怀里靠:“是,打你出世起,我便将你当做了我的童养媳。” 梅思砚骂他:“少嬉皮笑脸,心机这般深沉,亏我还以为你给了我逆鳞,要与我一起短命,心中偷偷难过了好些时日。” 陆承听轻笑,咬他胸口:“这倒是你冤枉我了。” 梅思砚推他脑袋:“如何冤枉?” 陆承听坐直身子,浅金色的眸子望进梅思砚眼里:“即便你真的只是人,我那逆鳞,也是要交由你保管的。” 第319章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的眼睛,喉结滚动:“当真?” 陆承听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闪躲:“当真。” 梅思砚问他:“为何?” 陆承听倾身吻他:“我说过了,梅思砚,这世间有你,才配谈【值得】二字。” 梅思砚很好哄,同一句话,哄好了他两次。 但他很兴奋。 一兴奋起来就要磨人。 使唤着陆承听,一会儿要人形,一会儿又要让他变成蛇。 然后问他人形时,能否保留一部分蛇形特征。 陆承听满足他,他却又吃不消,陆承听又收回去,他又不肯。 来来回回折腾了陆承听一身汗,好不容易才在后半夜将他哄睡过去。 而谁也不知,就在他们回到赵家落了脚后,许少尘也匆匆赶到了楚家门口。 他看着一片寂静的破败院落,心中一凛,暗恨自己来晚了。 谁知一进门,梅思砚几人的身影没看见,却看见了一具已经被捏碎的尸首。 他手中燃起火焰,照亮自己的视线,蹲下身,掀开那尸首脸上的面具,却因为太过残破不堪,无法辨认。 他站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地上发现了一只躺在血泊里,已然没了生气的蝎子。 他唇角一勾,自言自语道:“也不算白来一趟。” 许少尘收到了那蝎子的血液和尸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不曾去想那惨死的紫袍人究竟是何身份,也不曾料到,无论他有什么计划,都注定只能落空。 在他心中得意之时,梅思砚躺在赵家客房的床榻上睡得正香,而陆承听却被037吵醒。 【何事?】陆承听温香软玉在怀,不耐地问。 037道:【许少尘偷偷下山了,他去楚家,收走了那只蝎子。】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许少尘是要作死了。 想要激发半妖的妖族血脉,要么顺其自然,要么以其他妖族之血为引,强行为之。 许少尘此举,无非是想要逼着梅思砚提前化形。 陆承听舔了舔自己的尖齿。 他这人心善,既然许少尘想作死,那他要是不成全许少尘,岂不是辜负了许少尘一番苦心。 翌日一早,梅思砚四人在赵家正厅碰了头,用过早膳后,便向赵家主辞行,赶回了鹿溪山。 分别时,赵余对梅思砚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梅思砚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径直回了自己院子里。 赵余身为此次历练的带队之人,整理了楚家之事的前因后果,呈报给了鹿溪山大长老。 他隐瞒了梅思砚与陆承听之间的关系,只道有一不明身份的大妖路过,顺手救了他们。 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大长老当即召集了山中所有长老,传唤了梅思砚四人,召开了大会。 全程只有赵余一人阐述经过,其余三人皆是点头附和,没人提出半分异议。 只在最后长老让他们先行离去时,梅思砚提出了告假一事。 大长老应允,但要求梅思砚参加完七日后,全山弟子的大比之后,才能下山。 梅思砚无法,只能将与梅家主坦白的事暂缓。 当晚,梅思砚和陆承听还有小艳结伴回到“许少安”的住所时,迎面撞上了手里提着一食盒糕点,守在院子里的许少尘。 陆承听看了眼许少尘手里的食盒,笑眯眯道:“大哥提的什么好吃的” 许少尘闻言,看了眼梅思砚,垂眸道:“只是些糕点,我心血来潮做的,不知味道好不好。” 陆承听嘿嘿一乐,顺水推舟:“我最爱吃糕点了,不如我替大哥尝尝。” 第249章 殊途28 许少尘嗐了一声,将食盒递给陆承听:“原本就是做给你和阿湛的,不知道梅师兄今晚也在,做得少了些,你们分分,别见怪。” 梅思砚直觉这糕点里有古怪,但见陆承听这般欣然接受,也没拆台,只客气:“少尘兄哪里话。” 许少尘见陆承听接了食盒,笑了笑,主动告辞:“我还要去四长老那儿一趟,就不奉陪了。” 四人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各怀各的心思。 许少尘转过身,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就变得诡异起来。 他不怕梅思砚不吃。 那蝎子血他还多的是,梅思砚要是真的蠢,吃了最好,万一梅思砚没吃,他也有各种法子,慢慢将那蝎子血喂进梅思砚嘴里。 至于“许少安”和“许湛”吃了这蝎子血会不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只能看他们自己命数了。 小艳拎着食盒回了房,关住房门,闻着那食盒里的妖血气,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地塞了整整一块糕点进嘴里。 梅思砚见状有些担忧道:“这糕点,能吃吗?” 陆承听淡淡道:“她吃没事,你吃不行。” 梅思砚蹙眉,很快想通其中缘由:“许少尘在针对我?” 陆承听嗯了一声,也不瞒着他: “我先前便与你说过,许少尘乃异世之魂,他知你身份,想逼你化形,拿捏了你,用你的血供养他自己。” 梅思砚心中一凛:“他可是与我有仇?” 陆承听看着梅思砚,摇了摇头:“人心险恶,并非有仇才要害人,有些穷凶极恶之辈,只要对其自身有利,便可杀人不眨眼。” 第320章 梅思砚一听这话,气道:“这是将我当冤大头了?” 陆承听笑看着他:“你待如何?” 梅思砚不是心慈手软,任人宰割的善类。 他舌尖顶了顶自己的齿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承听原想着,若是梅思砚害怕或是不知所措,那许少尘就由他亲手解决。 但梅思砚显然不但不害怕,还一脸愤愤的摩拳擦掌,那他也不介意让梅思砚自己解决,他问梅思砚:“说说看。” 梅思砚便凑到陆承听面前与他小声商议起来。 小艳看着这二人亲亲密密地商量着如何谋人财害人命,不禁暗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故发生时,谁也未曾料到。 尽管此时距原世界轨迹里,梅思砚出现化妖征兆的时间还早。 陆承听还是提醒了梅思砚,要时刻做好准备。 万一有什么异常,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陆承听原本的打算,是想让梅思砚等大比之后下山,先回趟梅家跟梅家主坦白。 然后再带他回趟妖族,让他安安心心化形。 最好能不惊动任何人,也别掀起任何波澜。 如此也好保梅家安宁。 梅思砚对陆承听绝对信任,事关重大,更是不敢马虎,做足了准备,时刻注意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也时时防备着许少尘对他使坏,吃饭喝水之前,都会先让陆承听过了目,才敢下口。 但他还是突然化妖了。 毫无预兆,猝不及防的化妖了。 彼时,梅思砚正和陆承听躺在床上卿卿我我,腻腻歪歪。 他压在陆承听身上啃陆承听的脖子,说自己只吃过鸡脖鸭脖,还不曾尝过蛇脖子是什么味道。 陆承听被他啃得哪哪都痒,伸出手要去掐他屁股,却摸到了一片毛绒绒。 他脸色一变,伸手一握,果然握到了梅思砚的尾巴根儿。 梅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脸色,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才意识到,陆承听摸到了什么。 陆承听第一时间帮梅思砚遮掩了气息,问他:“可有何感觉?” 梅思砚既惊慌,又茫然地回头看着自己那条毛绒绒的大白尾巴,摇头:“没有!” 没有半妖化形前该有的嗜睡,贪吃,注意力不集中,身子发热,头脑发昏等等一系列症状。 比起原世界线里的化形时间更是早了许多。 就连037也没能预先探测到任何不对。 梅思砚就这样突然之间,化出了狐尾。 他害怕道:“我的气息可暴露了?” 陆承听没答话,小艳却突然从窗口跳进来,皱了皱鼻子道:“满山狐狸味儿。” 她话音刚落,整个鹿溪山便传来了一阵阵尖利的鸟鸣,整个山头都跟着颤了颤。 梅思砚脸色大变:“护山大阵开启了!” 陆承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好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梅思砚瞪着眼睛:“是你先变脸色的。” 他见陆承听脸色一变,自然下意识就紧张起来。 陆承听乐了:“你这般毫无预兆的化妖,我只是担心你身体罢了。” 梅思砚听他这般说,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他看着陆承听:“那我们现在可该怎么办?” 陆承听眼中金光一闪:“嘘。” 他一抬手,屋门猛地被打开,躲在门外的许少尘被一股大力吸进房中。 待他反应过来时,喉咙已经被陆承听扼在了手心里,浑身血液凝固,一动不能动。 他亲眼看着陆承听左手一招,那瓶被他藏在自己床板下的蝎子血便出现在了陆承听手里。 他闭紧了嘴,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生怕陆承听将那瓶血灌进他嘴里。 但事实上,他猜错了。 陆承听不会这么做。 他骇然地看着陆承听手中凭空变出了一支肌肉注射器,将那蝎子血抽进注射器针管,然后从他手腕间随意挑了根静脉,将那蝎子血注射进了自己体内。 他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表面开始附上一层黑色甲壳。 而当山中所有长老赶来时,就看见了浑身漆黑,人身蝎尾的许少尘,和躺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气的“许少安”,“许湛”以及“梅思砚”。 鹿溪山会如何处理许少尘之事,梅思砚不知道。 他此刻正顶着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和一双从头顶冒出来的狐狸耳朵,怀里抱着黑猫,身下骑着黑龙,在护山大阵将整座山头笼罩住之前,冲出了那条仅剩的缝隙,一路赶往妖族境地。 第250章 殊途29 妖界在北境,距鹿溪山万里之遥。 重重阵法,层层结界。 待陆承听驮着梅思砚和小艳抵达北境之时,小艳与梅思砚早已调换了位置。 陆承听化回人形,对小艳伸出手。 小艳才不舍的将怀里毛绒绒的白色小狐狸递给陆承听,轻声道:“他睡着了。” 陆承听抱着狐狸,眼看着他屁股后面的尾巴从两条,变成三条,挑眉道:“为何如此之快?” 小艳摇头:“别问我,我只是只小猫咪。” 陆承听摸不清梅思砚的状况,只能从他体内平稳运转的灵力和有力的心跳判断出梅思砚暂时并无大碍。 第321章 北境与人类居所差别很大。 这里有山有水,灵气充沛,树高百丈。 妖族修行不易,要经过漫长岁月才能生灵智,化人形。 因此数量稀少。 陆承听从入了北境起,就没看见半个人影儿,只在刚落地时,看见了两只躺在结界门口的野猪。 听见动静便原地打了个滚儿,站起来哼哼了两声。 待确认了陆承听三人的身份,又立刻卧倒在地,打起了呼噜。 陆承听没那么多好奇心,他抱着梅思砚身形一闪,来到了一座高大奢华的宫殿门前。 陆承听人还没走到门口,那宫殿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儿。 里面一片漆黑。 陆承听推门走进去,宫殿里才亮起了几盏幽幽的烛火。 陆承听环顾四周,只见那偌大的宫殿里,空空荡荡,除了摆在正中的一张木桌和四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小殿下回来了?” 一道温润的男声从陆承听头顶响起。 陆承听抬头,看见了一只白色的雪貂。 那雪貂从房梁上跳下来,化身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看着他怀里的梅思砚,吸了吸鼻子,乐道:“小狐狸?给我抱抱。” 陆承听后退一步:“不给。” 李深啧了一声:“瞧你那小气的样儿。” 两人话没说两句,面前就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位黑衣男子,墨发黑眸,瞧着与陆承听足有八分像。 他站到李深身边,向陆承听伸手。 陆承听便将梅思砚的爪子塞进他手里。 他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住梅思砚的爪腕,片刻后,神色古怪的看了陆承听一眼:“半妖?”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带他回家。” 妖王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气氛沉默下来,陆承听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问他:“可有何异常之处?” 妖王抿了抿唇,只说了三个字:“补过了。” 陆承听乍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将目光放在李深突然红起来的耳尖上,才恍然,妖王那句补过了,是什么意思。 谁能想得到,原来造成梅思砚提前化形,又如此水到渠成,连征兆都没有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小艳靠在门框上,闻言啧了一声:“以妖族精血为引,可强行让半妖化形。” 陆承听哑然:“我并不知晓,精血的另一种形态,也有此种功效。” 小艳乐出声:“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 李深也乐了,笑眯眯道:“我可以假作不知。” 得知梅思砚只是补过了头,并无大碍,陆承听便放下心来,带着梅思砚回了宫殿二层,自己的卧房。 接下来半个月的功夫,陆承听就带着一直在沉睡中的梅思砚在北境做起了自己最喜欢做的事。 虚度光阴。 对此时人族境地内掀起的轩然大波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做了两件事。 一是向梅家传了书信,以妖王的口吻替梅思砚向梅家主报了平安,只道待风波过去之后,自会带梅思砚回梅家。 二是派人将严家主豢妖之事传了出去。 许少尘在鹿溪山中突然化妖,杀了自己族弟和梅思砚的事瞒都瞒不住,很快就闹了个沸沸扬扬,七大世家中,五家都联合在一起对许家发起了围攻。 唯一没参与的,就是严家。 毕竟严家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了。 他们死捂着严家主已经身死的消息,却终究是没能捂住,被一很明白审时度势的小厮将消息宣扬了出去。 严家做的事是天理不容的恶事,鹿溪山亲自派了人出马,才发现严家豢妖的不止已经身死的严家主一人,还有严家已经退位的老家主,和严家的大公子。 牵扯到豢妖一事,就不仅仅是人族内部的事了。 妖王出马了。 亲自现身五大世家,要求五大世家的家主和继承人立天罚誓言。 百年内,人族不得肆意猎杀妖族。 妖族也不会主动来招惹人族。 简而言之,井水不犯河水。 豢妖一事是人族理亏。 五大世家的家主面上敷衍妖王,背地里却谁也不肯答应。 原因无他。 五大世家之所以能在人族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们捉妖师的身份。 如果从此往后百年,妖族与人族和平共处,那捉妖师的地位必定会骤降。 好说好商量行不通,妖王只能回了妖族,找上了陆承听。 陆承听抱着梅思砚躺在小河边晒太阳,看着妖王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旁边,许久后,主动开口:“兄长可是有事?” 妖王:“嗯。” 再次沉默。 陆承听只好又问:“兄长可是想让人族不再进犯妖族?” 妖王:“嗯。” “人族不同意?” “嗯。” “兄长就回来了?” “嗯。” “想让我去?” “嗯。” 陆承听:“.........” 他这般不一次性将话说完,就是想逗这沉默寡言的兄长多说些话。 却发现若是他不帮着妖王将话说完,这妖王竟是大有站在此处,与他耗到天黑的架势。 他抬头看着妖王,逗他:“怎的愈发不爱说话了?” 第322章 妖王再次沉默。 陆承听站起身,将梅思砚交给妖王。 妖王接过梅思砚,端在手里,浑身僵硬的消失在陆承听面前。 当晚,人界皇城上空下了一场暴雨。 伴随着暴雨的是一道道粗壮的能将整个皇城夷为平地的巨雷。 乌云密布的夜空中游走着道道金光,龙吟声响彻天际。 所有抬头仰望之人都看见了一条漆黑巨龙在云层中穿梭的身影。 没有妖气,只有磅礴到压抑,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在整座皇城上方。 第251章 殊途30 人族至今无人成神。 陆承听化龙一事,彻底打破了千百年来人,妖之间的平衡。 五大世家的家主这才明白,妖族要求他们立天罚誓言,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们若是再不乖乖听话,就是不知好歹了。 五位家主连夜齐聚,在陆承听的注视下立了誓。 自此云消雨散,皇城也恢复了原本的风平浪静。 梅思砚在长出第九条尾巴的当天下午,醒了过来。 睁眼没看见陆承听,却看见了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 “你醒了?”李深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爪子,确认他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梅思砚这些时日虽然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但却并非对周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眨了眨眼:“李深?” 李深也眨了眨眼,冲他嘿嘿一笑:“小狐狸。” 梅思砚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狐狸形态。 不等他问起该如何化回人形,就见卧房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陆承听看着站在床上的小狐狸,扬眉:“醒了?” 梅思砚抖了抖耳朵,又晃了晃尾巴。 李深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儿,主动道:“你们聊,我还有事。” 说罢便退出了陆承听的卧房,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门。 陆承听向梅思砚走去,坐到床边,问他:“可有哪里不适?” 梅思砚摇了摇头:“如何化人形?” 陆承听原本是想直接对梅思砚下手的。 但是他狐狸形态体型很小,不方便陆承听发挥。 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先教了梅思砚化人形的方法。 但梅思砚并不能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人形是变回来了,只是那些毛绒绒的大尾巴和头顶的耳朵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顺利收回去。 陆承听看着他这副模样,勾起唇角,下半身化了蛇尾,将梅思砚缠绕在怀里,捏着他的尾巴根儿坏笑道:“急什么?” 梅思砚被捏了尾巴,浑身当即便如过电了一般,一阵战栗。 他甩了甩尾巴,推搡陆承听:“我舅父,还不知我还活着。” 陆承听收紧了缠着梅思砚的力道:“我传了信给他。” 梅思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承听打断:“听话,专心。” ........ 妖的身体素质,远不是人可以比的。 待梅思砚肯放开陆承听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浑身毛发被陆承听折腾了个乱七八糟,人却精神的要命,双眼都泛着绿光。 陆承听搂着他的脖子,笑他:“你像是还饿着。” 梅思砚眼中绿光消失不见,眸子变回原本的黑褐色,靠在陆承听身上,摸着肚子,餍足道:“我方才便说我已经饱了,是你非要.......”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李深站在门外道:“小殿下,阿砚的舅父入北境了。” 梅家主自打收到了陆承听的信,就一直盼着梅思砚归家。 陆承听原话是说待风波过去便会带着梅思砚回去。 但风波过去已然很多日了,梅家主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梅思砚回去,心急如焚,直接带人前往了北境。 梅思砚和陆承听对视一眼:“坏了!” 他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套好衣服,迅速整理好仪容,便开门往外跑去。 陆承听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大殿中央。 梅家主正拿着陆承听传给他的那封信,与妖王对质。 “这上面的落款,就是你。”梅家主瞪着眼睛道。 妖王淡淡道:“不是我。” 梅家主:“是你。” 妖王:“不是。” 梅家主:“.........” 两人旁边还躺着一只眼圈儿乌黑的野猪,一看就是被梅家主揍的。 “舅父!”梅思砚从楼上跑下来,喊道。 梅家主看见梅思砚,提了足足一个月的心,这才彻底咽回了肚子里。 梅思砚身为半妖之事,梅家主早就知晓。 如今梅思砚到底是回归了妖族,梅家主知道怪不得他,只能叹一句,命也。 让他不放心的是陆承听。 陆承听知道梅家主顾虑,邀请他在北境暂居。 梅家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在北境一住就是三月。 什么都不做,每日就是盯着陆承听。 直到确认陆承听待梅思砚所有的好,都并非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这才启程返回了梅家。 妖族寿数漫长。 陆承听和梅思砚在北境深居浅出,安安稳稳过日子,从未关注过人族的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一开始梅思砚还每年都会带陆承听回梅家探望梅家主。 第323章 待梅家主百年之后,便彻底留在了北境,鲜少踏入人族境地。 梅思砚原以为,可以与陆承听如此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却不曾想,人族在千年后,终于有人成了神。 平衡再次被打破,人类再次开始疯狂屠妖。 战火烧到北境那日,妖王正在北境幽谷之中闭关化龙。 李深一直伴在妖王身边,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陆承听与梅思砚并肩立于北境边界之外,将所有妖族护于北境结界之内。 “妖王何在?”那身披战甲,面戴金色面具的人类看着陆承听和梅思砚,开口发问。 陆承听直觉此事有古怪,召唤许久不曾出现的037。 却不料037那边只有一片刺啦刺啦的忙音。 陆承听将梅思砚护在身后,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妖王。” 那人类闻言,嘴角一扬,手中长剑祭出,直接刺向了陆承听。 梅思砚自看见这人起,眉心就一直在跳。 此时感受着那柄长剑之上疯狂四溢的磅礴灵气,只觉得这力量不该是这个世间所有。 他先陆承听一步化身九尾,护在陆承听身前,预图挡住那柄势如破竹的长剑。 下一秒,陆承听便直接幻化黑龙,将那柄嗡嗡作响,不甘示弱的剑按在了爪下。 陆承听本体实力在小世界会受压制。 哪怕他已经化了龙,也最多只能获取到这个小世界里最顶端的力量。 他受天界规则限制,挣脱不了束缚。 但眼前那人,显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成神。 若陆承听没猜错,这人该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从天界而来。 而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找他。 陆承听拦住梅思砚,严肃道:“阿砚,回去,去找李深,有多远,逃多远。” 第252章 殊途31 梅思砚听到陆承听这话,心中一沉。 他倔强地守在陆承听身后,半步不肯退。 他喉咙发紧,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语气却坚定:“休想赶我走,你若出了岔子,我必不独活。” 那人抬头,看着面前一龙一狐依依不舍的场面,发出一阵疯癫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他开口:“不不不,谁都别想逃,你们俩,今日都得留在这里。” 梅思砚光是听着他的笑声,就觉得犯恶心,猛然一个转身,越过陆承听,扑向那人。 而那人仅仅只是右手轻抬,那柄原本被陆承听压在爪下的剑,便直接穿透了陆承听的掌心,消失在陆承听面前。 天地之间乌云翻涌,狂风大作。 陆承听在那柄剑刺穿自己的掌心时,便隐隐猜到了此人身份。 天界武神,召岸。 陆承听掌杀伐,在许久之前,便早已与这人积怨。 他傲然于天地间无数载,唯一不曾做过的事,就是低头求饶。 他自知此间世界自己不敌召岸,却也不打算让召岸好过。 敢找上他,就得付出代价。 梅思砚借用天地灵气,化出一尊巨大的白狐,面目狰狞的张开大口,咬断了召岸的脖颈。 却不等他松口气,召岸被咬断的脖颈里便又生出了一颗新的头颅。 他咧着嘴,对梅思砚笑道:“小狐狸,修为还差点儿火候。” 与此同时,那柄刚刚消失的剑也出现在了梅思砚后心,狠狠向他刺来。 陆承听以身为盾,将梅思砚护进怀中,任由那剑身,贯穿他手臂。 血腥气涌进梅思砚鼻腔,梅思砚立刻就发了狂。 陆承听却在此刻,对梅思砚施了术,无形的绳索束缚其全身,将他送进了北境结界之内。 回头只身与召岸展开了厮杀。 梅思砚全身动弹不得。 他亲眼看着陆承听化为人形,与召岸对战。 明明每招每式都更凌厉,更凶狠,可其上灵气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陆承听像是早有预料,却丝毫没有退缩,硬是以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之势,转眼便于召岸过了上百招。 在招式间隙用剑气灌入召岸胸口,逼得召岸吐出一口鲜血,退后百米。 “长明仙君不负盛名,今日也算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了。”召岸抬手擦去嘴边血迹,看着陆承听满身伤势,却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竟当真生了几分怯意。 若非陆承听在此间被天道法则所束缚,他怕是撑不过三个来回就会被陆承听斩杀。 但这里不是天界。 他喉结动了动:“莫要再挣扎了,长明仙君,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陆承听看起来无甚大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人每招每式都在吞噬着他体内的灵力。 他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了。 但正如037所说,陆承听此人,人死了,嘴都还是硬的。 他面露嘲讽,对召岸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对手?” 说罢,他传音给梅思砚:【阿砚,我不让你独活,待我与这东西同归于尽,你便寻个舒服的死法,下辈子,我再来找你。】 他不想放梅思砚出来。 明知不敌,还要让梅思砚出来受伤吃苦,这种无能是陆承听不能接受的。 他就算不能与这人同归于尽,也要让他伤筋动骨,半身不遂。 第324章 至于今日之耻,来日他必要让此人加倍偿还。 剥皮抽筋是轻,他要剃了这人的仙骨,打碎他的灵魂,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梅思砚低头看着自己手腕间那鳞片状的刺青开始渐渐消退,双眼泪水弥漫,已然看不清陆承听的身影了。 他听不见陆承听在说什么,只隐隐看见那与他相伴千载的人,化为黑龙,疯狂吸收着天地灵气,恨不得将这北境吸干。 风沙骤起,天地一片黯然,整座山头被夷为平地,草木消亡。 对面穿着面具的人站在废墟之中,身上衣衫破碎,皮肉翻卷,狠狠喷出一大口血来。 而那黑龙身上,梅思砚昨日才亲手擦洗过的鳞片也正在片片脱落。 陆承听这是要自爆。 梅思砚望着那些在风中四散飞扬的黑色鳞片,眼中一片血红,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哀嚎,竟是硬生生冲破了束缚,瞬息间出现在陆承听面前。 旧日时光片片出现在梅思砚眼前,北境上空下起暴雨,空中结出一漆黑旋涡,如破了个大洞般,所有天地之力以梅思砚为中心汇聚而来。 梅思砚立于陆承听庞大的身躯之前,双手结印,凭空幻化出一把古朴的漆黑长剑。 这世间,能祭出长明剑的,无论是长明本体,还是幻化灵体的人,都屈指可数。 除了天君,便只剩一人。 “长明剑,你是,少君?!”召岸见状,心中大骇。 他只知陆承听下界受罚,却不知少君竟也在此。 他没做任何犹豫,转身就要逃。 却被梅思砚以雷电为绳索困于原地,断其手脚,一剑戳入其天灵盖之中。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吞噬。 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身迅速皲裂。 显然是活不成了。 妖族自爆,一旦力量开始凝聚,便无法在停下来。 与此同时,意识也会开始流逝。 心中念头,便只余杀戮和破坏。 梅思砚回过头来,抱住陆承听庞大的身躯,强行遏制了他的自爆,在他意识涣散之前,轻声道: “长明哥哥,阿砚来了。” 陆承听的意识在召岸化成碎片时回笼。 但他此刻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他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的筋脉都在因过于庞大的力量突然凝聚而寸寸断裂。 最主要的是,他体内妖丹已经不堪重负了。 他用最后仅存的力量,强化人形将梅思砚抱进怀里,站得笔直。 对他说:“抱歉。” 思砚用力回抱着他,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声音带着哭腔:“别说话,哥哥,求你,别说话了......” 但陆承听还是开口轻声道:“我让你难过了。” 思砚胡乱摇头,感受着陆承听已经开始离体的灵魂,吻他侧颈:“我不难过,长明哥哥,阿砚马上就去找你。” 陆承听是战无不胜的天界战神。 是思砚少君眼中无所不能的长明哥哥。 他控制不了自己被强行挤压出体内的灵魂。 只庆幸于,自己至死,都没在思砚面前倒下。 第253章 殊途32(完) 037赶回来时,看见的就是满目疮痍和相拥在废墟中的陆承听和梅思砚。 它在发觉自己无法沟通到陆承听时,心中就是一凛,当机立断连接了思砚的意识。 【陆承听死了?】037冒着吓坏梅思砚的风险,开口问道。 但梅思砚却没有任何意外,原本呜咽的哭腔在感受到陆承听彻底不在以后变得淡漠冷厉:【执法官,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037一听这话,便知道此时的梅思砚,已经不仅仅是梅思砚了。 它整颗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语气严肃道: 【82号囚犯的兄长召岸私自下界,天君连夜召集所有执法官召开会议,下了通缉令,037擅离长明仙君身边,请少君责罚。】 思砚闭了闭眼,明知陆承听并非真正身死,心中悲恸和暴虐却分毫不减。 他无心在此继续停留,命令037:【带我去找他。】 037看着思砚难看的脸色,听着他那强忍着要吃人的语气,小心翼翼找死道:【少君.....您是来历劫的,我没有权限保留您在小世界里的记忆。】 思砚闻言,脚下岩石顿时化为齑粉。 037觉得,思砚踩的不是岩石,而是它的心脏。 它吞了吞口水连忙道:【但我可以投机取巧钻空子保留您在天界的记忆,还望日后事情败露,少君能救我一条狗命!】 聊胜于无。 思砚知道,其实无论保留哪一段记忆,不管是历劫前,还是历劫后,自己都会义无反顾的奔向陆承听。 他只是舍不得忘记那些被陆承听爱着的生生世世罢了。 他沉默许久,最后抬头看了眼云开雾散,雨过天晴的北境上空,薄唇轻启: 【去找他。】 .......... “兔崽子!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卸了这婊子的腿!” 疯狂的砸门声和门外男人粗俗的叫骂声将陆承听惊醒。 他睁开眼,看着头顶年久失修,墙皮脱落了一半,斑驳不堪的天花板,和那盏吊在天花板上的光溜溜的电阻丝灯泡,蹙了蹙眉。 他从床上坐起来,打量这间窄小昏暗的卧室。 第325章 一屋杂物。 所有勉强称得上“家具”的,就只有他身下这张不足一米宽的木板床,一张摆的满满当当的木桌,和一组防潮布搭起来的简易衣柜。 “别在里面装死!” “赶紧开门!” 门外的男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叫喊,伴随着砸门声的,还有女人呜咽的哭声和求饶声。 陆承听穿鞋下地,拉开卧室门,穿过同样狭窄逼仄的客厅,打开了那扇被人砸的哐啷哐啷直晃悠的旧铁门。 门外站着一个踩着拖鞋,穿着大花衬衫,脖子上带着拇指粗细的大金链的男人。 地上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暴露的中年妇女。 那男人见陆承听开了门,一把提住陆承听的衣领,骂道:“小兔崽子,让老子等这么久,不想混了?” 陆承听垂眸,看了眼那男人攥着他衣领的粗糙手背,淡淡开口:“有事儿?” 那男人一愣。 平时他们来找这小子要钱时,这小子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怂样。 只要他一放话,说要打断这小子的腿,这小子就会立刻屁滚尿流的跑进屋里乖乖去拿钱。 于是那男人眯了眯眼睛,凶狠道:“还钱,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陆承听在他张口时,向后仰了仰身子,问他:“我欠的?” 那男人一看陆承听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怕他是不想给钱,在装模作样。 他正要再次开口骂人,就被陆承听一个寸劲儿卸了手腕。 紧接着面门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陆承听向来不喜听人鬼叫。 在那男人开口发出哀嚎声之前,先一步随手抓起了一块儿不知道做过什么的抹布,塞进了那男人口中。 随后提着那男人的裤腰,将人丢出门去,学着那人的说话方式,淡淡道: “再让老子看见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他看向一边面露惊色女人,问她:“你是进来,还是滚蛋?” 那女人闻言,连忙扶着墙跑进屋里,然后将那扇不如何牢固的旧铁门关住。 陆承听转身进屋,坐到坑坑洼洼的布沙发上,点了支烟,叼在口中,一言不发。 那女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角,看着陆承听,声音颤抖道: “对不起,承听,小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们说我要是不还钱,就要剁了我的手.......” 陆承听没作声。 他在不久之前,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自己”短暂又悲哀的一生。 他知道“自己”叫陆承听。 生在终年湿热,自由奔放的国度里,长在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贫民窟。 父母在三年前一桩恐怖袭击里不幸遇害。 只有一个做特殊行业谋生,却又好赌的小姨。 父亲家暴,母亲懦弱自私,街坊邻里都是烂人,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打砸抢烧的行当。 他没读过几天书,从小就在夹缝里求生存。 跟着同龄孩子做坏事,却又心软做不彻底,被同龄小孩排挤。 是贫民窟里出了名的软蛋。 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连被丢进垃圾车里,也只敢一个人默默哭着走回家的窝囊废。 陆父陆母过世那年他刚十七,没了经济来源,也去外面打过工,在餐厅里做服务生。 后来被诬陷偷了店里的钱,不仅没拿到钱,还白白挨了顿揍才被赶出去。 再后来,就浑浑噩噩东奔西走干些零活,却因为为人过于老实,在哪里都没混下去。 直到不久前,他靠着自己出众的外貌,在夜场里找了个陪人喝酒的活儿。 赚得不少,但架不住这个吸血鬼小姨动不动就带人找上门来,让自己帮她还赌债。 昨天晚上大概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格外难缠的女顾客,要让他跟她走。 他本就对女人提不起兴趣,看着那肥得流油,满脸浓妆,粉渣直往下掉的女顾客,更是敬谢不敏,只肯喝酒赔罪。 夜里回来后就开始面色苍白犯恶心,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结果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梦境里。 陆承听没有其他记忆,却敢肯定,这窝囊废的一生,绝对与自己无关。 他大概是借尸还魂了。 至于缘由,他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 【排雷,小陆没记忆,但思砚有,要马不停蹄的奔向小陆啦。】 第254章 换我追你1 女人见陆承听不说话,心里不禁开始忐忑。 她看得出,自己这个外甥,跟之前不一样了。 但她知道,陆承听向来心软,与这贫民窟里长大的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 她小心翼翼开口央求:“承听,求你了,再帮小姨这一次吧,小姨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过去她只要一说这种话,陆承听就必然会拿钱给他。 而现在,陆承听也果然没让她失望,只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掐灭了烟头道: “卧室地板下面,最后一次,拿了走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卧室里的钱,是已经死了的原身的。 陆承听不欲拿他的窝囊费。 女人拿了钱,连声向陆承听道了谢,头都不回地离开了这间破旧的小屋子。 第326章 陆承听解决了眼前这一小摊烂事,靠在沙发靠背上,发了半天的呆。 记忆断层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心里似有某处空空荡荡,却不知缘由,只能烦躁的拿起茶几上的几只飞镖,往墙上的飞镖盘上扔。 却因力道过大,没扔两支,那植绒飞镖盘后的墙皮便不堪重负的裂开了几道大口子,成片成片落在地上。 陆承听见状,又是一阵兴致缺缺,他走进洗手间,入目便是一面碎了一个角的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不禁蹙起眉。 发丝凌乱,眉眼深邃,棱角分明,气色却很难看,脸色苍白略显病态。 身高腿长,比例极佳,却因长期不好好吃饭而有些过分消瘦。 亏了这么高的个子,这么出色的底子。 其实原身就算如此,也看得出其相貌优越。 但陆承听天生就是那吹毛求疵的人,这副样貌,放在他眼里,只觉得邋遢的像流浪汉。 他就着那老式热水器里的热水,将自己全身上下清理干净,用廉价的香精沐浴露洗去身上难闻的酒气。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打理了头发和新长出来的小胡茬,找了两套勉强看得过眼的干净衣服,和自己的证件一起塞进背包里。 又将那把摆在床头边,却从未派上过用场的匕首别在腰间,离开了这间破旧的小房子。 在路过隔壁偷过他家电视机拿去卖钱的邻居家时,顺手一拳捣碎了他家的窗户。 在一阵难听的叫骂声中,飞起一脚将上个月抢过他钱的小地痞从他的摩托车上踹了下去。 然后骑上了那辆不知道小地痞从哪新搞来的,装逼用的黑色大马力巡航摩托,离开了这一片令人作呕的贫民窟。 他身无分文,骑着摩托穿梭于这座陌生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中,却丝毫不显迷茫。 他从原身的记忆里,提炼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眼下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来钱最快的工作就是去打地下黑拳。 滨海新区很大,此时正值晚高峰,出了贫民窟,满大街拥堵的不像话,陆承听凭直觉抄了几条小路才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滨海最大的拳场之一。 他将摩托车停到拳场门口,走进了拳场。 此时时间还早,比赛没正式开始,到场的观众不算多,擂台边稀稀拉拉围了一圈儿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大汉。 不出所料应该都是这拳场里的拳手。 擂台之上也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色战术服,拧着身子,腰来腿不来地靠在围绳上。 身高腿长,弯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台下,语气轻佻道:“这样不行啊,都不上台,不赚钱了?” 台下有人笑骂道:“见过砸场子的,没见过来砸自己家场子的,小心一会儿江叔来了收拾你。” 那男人嘘了一声:“嘴都闭严实了,赶紧的,打一场活动活动手脚我就走,谁来都行。” 没人上台。 台上那人见没人应声,嘶了一声,加码道:“十万块一场,不论输赢。” 还是没人肯上场。 “二十万。” 没人动。 “三十万。” 就在台下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却还在观望那人会不会再次加价时,陆承听先一步开口了:“我陪你打。” 众人闻声,纷纷回过头来,看向单薄瘦弱,不堪一击的陆承听。 短暂的沉默后,场中爆发出一阵毫不客气的大笑。 有好心人开口,问陆承听:“小伙子来找打的啊?” 陆承听抬腿,往擂台边走过来,弯着眸子笑道:“三十万挨一顿打,不亏。” 台上那人低头看着陆承听,歪了歪头,倒没有以貌取人,只问:“来找活儿的?” 陆承听嗯了一声,看着那人左耳上价值不菲的硕大雷蒙恩钻石耳钉,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直接谈条件:“输了三十万,赢了,五十万。” 那人闻言,眉梢一挑,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陆承听一圈儿,对他伸出手:“成交。” 陆承听刚准备握住那人的手,借力上擂台,却没想到那人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把手收了回去,笑嘻嘻道:“抱歉,我对象爱吃醋。” 陆承听闻言,便也无所谓的收回手,长腿一迈,干脆利落地翻上了擂台。 但显然台上的人并不如何讲武德。 没有相互鞠躬问候,也没说开始,只在陆承听人一翻进围绳,脚一落地的瞬间,便毫无预兆的对他挥出了拳头。 若是旁人,定会被这带着破风声又毫无预兆的一拳当场打翻在地。 但陆承听却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让那只半点儿不留情的拳头险险擦过了自己的鼻尖。 那人不讲武德在先,陆承听便也只好客随主便,入乡随俗,在闪躲的刹那伸出腿去勾住了那人的小腿,一个寸劲儿,险些将那人勾倒。 那人被陆承听猝不及防的偷袭整笑了,乐道:“够阴险,我喜欢!” 他在此刻,才对着陆承听自报家门道:“我叫江乔,你叫什么?” 他说着,便再次对着陆承听展开了猛烈攻势。 陆承听抬起手来,用小臂挡住江乔一记飞腿,礼尚往来道:“陆承听。” 他面上始终淡定如常,心中却暗暗惊讶,此人虽看起来身材匀称,壮硕程度远不如擂台下围观的那群职业拳手,但力道之大,技巧娴熟却远超常人 。 第327章 而且精力异常充沛,好几次在陆承听手里吃了暗亏却毫不退缩,越战越勇,眼中流露出的兴奋像匹追逐猎物的恶狼,令人咋舌。 第255章 换我追你2 心中惊讶的,不止陆承听。 江乔混迹拳场多年,在时家保镖的格斗场里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如今遇上了眼前这看着身上没二两肉的小子,竟已经开始隐隐落入下风。 他兴奋的喘着粗气,暗道今日这五十万,花得倒是不冤。 就在他准备再扛几招,实在不行就直接认输时,台下一光头大汉对着江乔举起手机,喊道:“少爷!你电话!” 江乔一听这话,立刻收回了正要对着陆承听劈出去的左腿,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翻出围绳,对陆承听道:“我认输,等我一下。” 说罢,便跳下台去,拿过手机,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往安静处走去。 陆承听靠在围绳上,看着江乔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两下子啊,兄弟,来喝口水。” 之前那位说陆承听是来找打的男人主动递了瓶水过来,客气道。 做这一行的,实力至上,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哥。 人以群分,江家拳场养的这一批拳手大多性子直白爽朗,不乐意搞那些弯弯绕绕,并不招人反感。 陆承听接过那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下了台,礼貌道:“谢谢。” 没一会儿,江乔便挂了电话,走过来,拉着陆承听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了他半天,问:“你成年了吗?” 陆承听虽然个子不低,但面嫩,看着比江乔年纪还要小。 他点了下头:“二十了。” 江乔又问:“之前在别的拳场干过吗?” 陆承听摇头。 江乔见他不打算细说,也不多问,只问:“你是打算今天干这一票就走人,还是留在这儿?” 陆承听还没答话,他又道:“我们家待遇很好,来了就是兄弟,管你吃住,佣金只抽三成,其余全归你。” 相比其他拳场最少五五的分成,江家待遇的确算好。 但陆承听却摇了摇头:“我不会每天来。” 他并不喜欢这种不见天日又打打杀杀的生活环境。 他只想赚两笔快钱,找个新的住处,再做其他打算。 江乔了然,知道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很难留下来,也不强求,拿出手机:“那就当交个朋友吧,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陆承听嗯了一声,加了江乔的联系方式。 只等钱一到账,便离开了拳场。 他坐在摩托车上,点了支烟,没一会儿,便看见江乔也从拳场里走了出来,拉开路边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门,坐上了后座。 迈巴赫的玻璃黑漆漆一片,从旁人视角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景象。 但却阻挡不了陆承听的视线。 他看见江乔坐在车里,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接吻。 陆承听看了半晌,这才戴上头盔,骑着摩托,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在滨海最豪华的酒店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联系中介,租了一间市区内的精装小别墅落了脚。 之后,他便在家里呆了足足一个月,哪儿都没去。 他初来乍到,除了原身那点儿模模糊糊又没什么用的记忆,他一无所知。 他需要时间来学习了解更多对他有用的知识。 除此之外,就是增肌健身,内调外养。 毕竟原本的底子就放在那儿,仅一个月时间便效果显著,赤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已不再是那副瘦弱不堪的白斩鸡样儿。 肌肉线条初显,骨肉匀停,气色尚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比起之前帅气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陆承听一个人在天黑时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少量食材。 他租的别墅虽说位于市区内,但滨海的治安一直成谜,他在穿过一条巷子时,听到了一阵追逐的脚步声。 陆承听没有古道热肠,他最烦多管闲事。 他在那些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时,往边上挪了挪步子,头都没回的打算给那些人让路。 但为首被追的人,显然没什么眼色,直接冲了上来,伸手抱住了陆承听的腰,开口道:“帮我。” 嗓音清冽温润,是个男人。 一股清甜的糕点气息钻进陆承听鼻腔。 陆承听突然被人抱住,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却莫名没让他产生反感情绪,但他却被那股甜香熏饿了。 他说:“放手。” 秦思砚闻言,问037:【你确定这招对他管用?】 037跟在陆承听身边几世,自认为还是学到了点儿东西的。 它分析道:【突然到来的危险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英雄救美又是惯用套路,英雄难过美人关,最后往往双方都会沦陷。】 【你救他的机会渺茫,当然要让他来救你。】 秦思砚闻言,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深吸口气,贪婪地呼吸着陆承听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语气不容反驳:“一百万,救我。” 037恨铁不成钢:【什么一百万就一百万,让你用美人计,没让你用钞能力!】 秦思砚哑然,但此时话已出口,后悔晚矣。 他正绞尽脑汁琢磨着该如何找补,却不料陆承听闻言直接便答应了下来:“说话算话?” 第328章 秦思砚松了口气:“说话算话。” 话落,身后那一群人便追了上来。 陆承听回头,将手里的菜递给秦思砚,然后将他挡在身后,看着对面五六个手里拿着刀棍的男人,问他们:“有事儿?” 对面为首的男人面色不善的看着陆承听:“让开,小子,别多管闲事。” 陆承听对那人伸出手,面带笑意:“一百万。” 那男人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那把亮闪闪的大砍刀,话不多说,直接朝陆承听挥过来:“不知好歹。” 陆承听反手将秦思砚推到墙角,侧身躲过那锋利的刀刃,一手握住那男人的手腕,干错利落的下了他的刀,一刀背劈在那人后颈,直接将人劈晕了过去。 变故发生在眨眼刹那间,剩余几人甚至没看清陆承听的动作,就见自己大哥被砍晕在地,生死不知,相互对视一眼,朝着陆承听一拥而上。 只可惜,拎不清楚的小鱼小虾,注定只有送人头的命。 五六个人联合起来都没能在陆承听手里扛过三分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陆承听拍了拍手,将那把砍刀丢在地上,回过头来看向了秦思砚。 第256章 换我追你3 陆承听垂眸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白净清秀,乍一看没什么特点,但微微仰头看着陆承听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像是带着钩子。 不如何惊艳,却似皎洁白月,十足耐看。 他开口,对秦思砚道:“结账。” 秦思砚舍不得眨眼地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然后低下头,轻声道:“哪有人会随身带一百万出门的?” 陆承听不解风情:“想赖账?” 秦思砚抬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给你转账,但我手机没电了,得先充电。” 陆承听问他:“去哪充?” 秦思砚抿唇:“你家离这儿远吗?方便吗?” 陆承听不习惯带陌生人去自己的住所;。 他拒绝:“不方便。” 秦思砚好不容易才找到陆承听,哪舍得就这么跟他分开,他不肯善罢甘休道:“你家很乱吗?” 陆承听一直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他听着秦思砚这样说,就莫名有些不能接受这种误会,反驳:“不乱。” 秦思砚又问:“那你结婚了?老婆在家?” 陆承听蹙眉,虽然不知道带陌生男人回家,跟自己有没有老婆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下意识解释:“我单身,一个人住。” 秦思砚哦了一声:“那是家里还放着小电影?怕我看见,不好意思?” 陆承听:“..........” 十分钟后,秦思砚站在陆承听身后,看着陆承听用指纹解开自家大门的门锁,先一步进门,然后不怎么愉悦的对他发出邀请:“进来。” 秦思砚走进大门,顺手帮陆承听将门关严实。 陆承听家很干净,几乎没有杂物,所有东西和摆件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瓷白的地砖一尘不染,在客厅灯光的映照下,亮得能照出人影。 秦思砚站在门口的地垫上:“有拖鞋吗?” 陆承听只有自己脚上刚换的那一双拖鞋。 他淡淡开口:“没有,直接进来吧。” 秦思砚闻言,却直接脱了鞋袜,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跟他说:“不好踩脏你家地。” 他看了眼陆承听略显古怪的神色:“放心,我很干净。” 陆承听低头看着秦思砚踩在地砖上的脚背。 很白,很干净,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脚趾修长,又各个浑圆可爱。 大概是因为地板太凉,刚落在地面上时,还微微蜷缩了一下。 陆承听收回目光,鬼使神差的脱下了自己脚上的拖鞋,光脚踩在地上,对他道:“我也很干净,你先穿这双吧。” 说完拎着手里的菜,往厨房方向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他回过头,看着还傻站在原地没动的秦思砚,对他道:“介意可以不穿。” 秦思砚闻言,那双原本狭长的眸子弯了起来,干脆利索地将自己的脚丫塞进陆承听那双比他大了一个号的拖鞋里。 朝陆承听眨了眨眼:“我不介意。” 陆承听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上挑的眼梢,笑起来像只狐狸。 他扭过头:“沙发旁边有插座。” 秦思砚看着他:“我没有充电器。” 陆承听打开冰箱往里面放东西,对他道:“去我卧室拿。”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反悔道:“我去拿吧。” 说罢,便转身出了厨房往楼上走去。 秦思砚看着陆承听上楼进了卧室,自己走进厨房,看了看陆承听整齐的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在陆承听下楼时,探头问他: “你想吃蛋奶酥吗?” 陆承听站在楼梯上,看着秦思砚穿着自己的拖鞋,站在自家厨房里,一手扶着冰箱门,探着脑袋问自己想吃什么的样子。 莫名想到了下班回家的丈夫,和准备为丈夫洗手作羹汤的妻子。 他喉结动了动:“不用麻烦了。” 秦思砚看着他,歪了歪头,开玩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做低糖的,不给你的身材拖后腿。” 第329章 陆承听在巷子里闻到秦思砚身上的味道时,就已经饿了。 反正秦思砚还要在他家充电,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也不再推脱,客气道:“谢谢。” 秦思砚问:“厨房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动的吗?” 陆承听摇头:“你随意。” 秦思砚便没再说什么,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和低脂牛奶,自顾自忙碌起来。 陆承听拿着充电器,站在客厅里:“充电器。” 秦思砚正在打鸡蛋,闻言头也不回道:“我手机在茶几上,帮我充一下吧,谢谢。” 陆承听便拿起秦思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帮他充电。 手机上挂了一个小巧的挂件,是一把黑色的小木剑,做的惟妙惟肖,很可爱。 陆承听被那把小剑吸引了注意力,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问秦思砚:“这个,从哪买的?” 秦思砚依旧没回头,但他却知道陆承听说的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好看吗?” 陆承听向来不喜欢那些罗里吧嗦的装饰品,却对那把小木雕升了丝好感,他嗯了一声:“手艺不错。” 秦思砚便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把,我做了很多。” 陆承听闻言,没忍住好奇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秦思砚沉默了片刻,想了想道:“我只是喜欢这柄剑罢了。” 陆承听不明白秦思砚话里的含义,但也并不觉得奇怪。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人喜欢车,有人喜欢芋泥蛋糕,有人喜欢河马,有人喜欢某个毛绒玩具。 秦思砚喜欢一柄剑而已,这很正常。 他没说话,秦思砚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回头看向他,问:“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陆承听不知道。 他要钱,是为了生活,要房子是为了有居所,要车是为了方便出行,吃饭是为了活着,除了生活所需,他想不到自己喜欢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陆承听回答不上来,秦思砚便问:“那你有过什么.....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其实比“你喜欢什么东西”更好回答。 但陆承听却在想要脱口说出“没有”两个字的时候,诡异的沉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很久之前,应该是喜欢过什么人的。 第257章 换我追你4 陆承听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倒了面粉开始和面的秦思砚,问他:“你叫什么?” 秦思砚低着头,轻声道:“思砚,秦思砚。” 思砚。 陆承听在心里将这两个字揉碎,重组,反反复复念了许多遍。 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秦思砚没听到他的回应,回头看他:“你呢?” “陆承听。” 秦思砚喉结动了动,语气轻松道:“承听。” “嗯?”陆承听下意识回应。 秦思砚转过身来,举着沾满面粉的双手,问他:“可以帮我戴一下围裙吗?” 陆承听便从厨房墙上取下了那条粉白色小碎花的围裙,挂在秦思砚脖子上。 秦思砚转过身,陆承听又帮他去系腰间的绳子。 他用目光丈量着秦思砚被绳子勾勒出的窄腰,和再往下那微微挺翘出来的圆润弧度。 “在看什么?”秦思砚察觉到身后陆承听的目光,直白的问。 陆承听便顺手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同样直白道:“身材不错。” 秦思砚耳尖泛红,回头看向陆承听那张淡然又无辜的脸,便起了使坏的心思。 他抬手在陆承听鼻尖上点了点:“别调戏我,我会当真的。” 陆承听看着他白嫩的小脸蛋,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 反正是秦思砚先动手的。 秦思砚没料到陆承听会掐他,眉头一竖,掐了回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站在厨房,你掐我一把,我推你一下,默默争执起来。 陆承听的手是干净的,秦思砚的手上却全是面粉。 两人较了几个回合的劲儿,秦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脸突然笑出了声:“停战,花猫。” 陆承听这才意识到不对,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全是面粉。 他脸一垮:“你故意的?” 秦思砚不承认:“我本来就在和面。” “那你还掐我?”陆承听不满道。 秦思砚还是不认账:“我就碰了你一下,是你先掐我的。” 陆承听跟他争执了半晌,才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很幼稚。 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厨房,准备去洗脸。 秦思砚眼睛一眯,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跑进屋,拔下自己刚刚开了机的手机,打开照相机,喊:“承听!” 陆承听回头,被“咔嚓”一声定格在相机里。 秦思砚满意,直接锁了屏,将手机丢在沙发上,钻回厨房,落锁,洗手,重新和面,一气呵成。 陆承听站在客厅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秦思砚突然忙碌起来的背影,嗤笑一声:“真幼稚。” 他得找机会还回来。 陆承听家里食材有限,但秦思砚手艺很好,蛋奶酥做的香酥可口又不甜腻,陆承听一口气吃了六块。 吃完,他又开始翻脸不认人,对秦思砚道:“结账。” 第330章 秦思砚撇了撇嘴,去沙发上拿手机。 然后发现,之前刚刚勉强开了机的手机,又没电了。 他和陆承听对视一眼,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 陆承听:“.........” 他说:“算了,你走吧。” 秦思砚却不肯:“没事儿,再等等吧,一会儿开机了,我转给你再走。” 陆承听没说话。 秦思砚又道:“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也有些困倦的神色:“不用了,你回去吧,可以明天再转给我。” 秦思砚摇头:“我从不欠别人的,说了今晚给你,就一定要今晚给你,不然我睡不着觉的。” 陆承听便也没再赶人,只道:“那你随意。” 说罢,自顾自往楼上走去。 他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都没睡着。 他耳力过人,一开始还听得见楼下秦思砚收拾碗筷,洗碗,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 但没过多久,客厅里就恢复了安静。 陆承听迟迟没等到秦思砚上来问他要银行卡账号,不得已又下了床,站在楼上往客厅里望去。 就见秦思砚靠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上去是已经睡着了。 陆承听抬手捋了把头发,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 他下了楼,站在秦思砚身边,轻声叫他:“秦思砚。” 秦思砚没反应。 陆承听又道:“醒醒,回你家去睡。” 037乐了:【他这个音量,我竟分不清他到底是想把你叫起来,还是怕吵醒你。】 秦思砚也笑了:【他在走形式,为留下我给自己找补。】 037啧了一声。 他一直觉得记忆完整的陆承听很会,没想到向来单纯的少君竟然也能在这种时候还能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 它突然开始好奇思砚在下界之前,和陆承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已经背着所有人暗通款曲,暗度陈仓了? 但它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问出口。 毕竟它跟思砚还没那么熟,陆承听都没告诉过它的事,想必思砚也是不会说的。 陆承听叫了秦思砚三次。 看着秦思砚大半张脸都埋在沙发空隙里,短裤下的小腿又长又白,上身的t恤卷了边,露出小半截白皙的窄腰。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还有意无意地又缩了缩身子。 陆承听放弃了三更半夜将他叫醒,再将他赶出家门的打算。 开始考虑是该给他拿床被子,还是该将他抱去卧室里。 但事实上,陆承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带人回家,所以,从他入住至今,一共就只买了两床换洗的被子。 一床今早刚刚拆洗过,现在还晾在阳台上,应该还没干透。 只剩一床,在他床上,他刚刚盖过。 他弯下腰,礼貌地碰了碰秦思砚光滑的小腿。 冰凉。 于是他到底还是将秦思砚打横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一步步往自己卧室走去。 他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打算看在那还没到账的一百万,和今晚的蛋奶酥的份上,把自己的卧室和床让给秦思砚。 大不了自己就将就将就,通宵看一晚上书也不是不行。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秦思砚很粘人。 他刚把秦思砚放在床上,秦思砚就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 “别走。” 第258章 换我追你5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承听耳边,陆承听喉结动了动,双手撑在床边:“松手。” 秦思砚不但没松手,还将一只手顺着陆承听的衣领伸了进去。 微凉的手指触碰在陆承听颈椎下温热的皮肤上,陆承听要是再察觉不到秦思砚是在故意勾引他,他就是蠢了。 他抬手,按住秦思砚的手腕,淡淡道:“你装睡。” 秦思砚否认:“是你吵醒我的。” 陆承听侧过头,与他额头相抵,问他:“秦思砚,你有什么目的?” 他说话时,口中淡淡的薄荷海盐香钻进秦思砚鼻腔,秦思砚克制着自己想要直接吻上去的冲动,将原本环在陆承听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抵在他胸前,对他说:“开玩笑而已。” 他说完,轻轻推开陆承听,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既然秦思砚没睡,陆承听也没有强留他的打算。 他看着秦思砚将自己打理整齐,走出卧室门,下了楼,拔掉沙发上还在充电的手机,低着头按了几下,然后对着自己举了举手机屏幕上的转账页面:“记得查收,今晚非常感谢。” 他说完换了鞋,拉开陆承听家的门,头都没回的离开了陆承听家。 陆承听听着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响,掏出来看了看上面收到的转账信息,挑了挑眉。 这个秦思砚倒是有点儿意思。 他只是将银行卡放在了床头柜上,没想到秦思砚就那么匆匆扫了一眼,便记住了他的卡号。 他收起手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轻笑一声,转身回屋睡觉。 秦思砚离开陆承听家,从街边便利店买了包烟,站在路边点燃。 第331章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想留在陆承听家,按着陆承听做点儿什么。 但陆承听不记得他。 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被珍惜,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秦思砚不想冒险去对陆承听做这种考验。 他是要追陆承听的,他得让陆承听觉得,他值得。 一辆灰紫色跑车自秦思砚面前飞驰而过,片刻后,又当场逆行,退了回来。 秦思砚看着那辆缓缓逆行的,豹子号车牌的跑车,眯了眯眼。 很快,那辆车便停到了秦思砚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江乔探出脑袋:“秦医生?在这儿干什么呢?” 秦思砚看着江乔,指了指身后的房子:“被男朋友赶出家门了。” 江乔眉梢一扬,他记得自己被困在苏家的时候,秦思砚曾说过他有前任。 他八卦道:“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秦思砚轻轻摇了摇头:“任重道远。” 江乔笑出声,冲着秦思砚挤眉弄眼: “什么人啊,敢把你赶出家门,太不知好歹了吧,思砚哥,别要他了,看看我。” 他话音刚落,副驾驶上原本套着兔子头套的人便一把将头套薅了下来,随手理了理那一头飘逸的长卷发,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对着秦思砚抛了个媚眼。 “别看他,帅哥,他不要脸,马上结婚了还到处勾搭人,看我,我单身,你想要的我都有!” 秦思砚哑然,轻笑道:“江乔是知道我心有所属,才敢跟我插科打诨。” 江乔冲秦思砚眨眨眼,问他:“去喝两杯吗?我请客。” 秦思砚今天刚找到陆承听,没那个心思,拒绝:“不了,明晚吧,你要是有空,我请你。” 江乔也不强迫他,只道:“行,说话算话,别放我鸽子。” 秦思砚嗯了一声。 江乔刚准备踩油门儿离开,就受到了沈归荑的阻止:“他一个人,半夜三更,在路边,多不安全,我们应该先送送他。” 这辆跑车只能坐两个人。 江乔对沈归荑太了解了,她就是色迷心窍的色,人心险恶的恶。 好看的男孩子出门在外碰见沈归荑才当真该保护好自己。 他点头答应,对沈归荑道:“行,那我去送他,你一会儿打个车来。” 沈归荑不同意:“不如我开车送他,你趴车顶上。” 秦思砚眼看着车上两人就要跟乌眼儿鸡一样吵起来,连忙道:“不用送,我家里有人来接我。” 车上两人这才作罢,与秦思砚道了别,匆匆离去。 秦思砚看着那辆飞驰而去的跑车,又回头看了看陆承听家黑漆漆一片的窗户,心中不禁一阵羡慕。 江乔都要结婚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陆承听一觉睡醒,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他照例洗漱完,打扫了家里的卫生,自己做了早餐,边吃边研究近日股市证券趋势,顺便提现收益。 这种躺在家里的赚钱方式无疑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但短期内或许还好,人若是长期独处,拒绝任何社交,难免会与社会脱节,于身心健康不益。 陆承听打算随便找份儿工作,好打发时间。 原身没学历,没文凭,好工作很难找。 陆承听正在纠结于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就接到了原身工作过的那家酒吧的经理的电话,说如果他继续过去,可以多给他一成酒水分成。 陆承听最近对调酒颇感兴趣,便顺势应了下来。 他在夜幕降临时,穿戴整齐出了门。 酒吧的工作人员都是统一的黑色衬衫,黑色西裤。 但今晚,值班经理却觉得时隔一个多月不见的陆承听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原本的消瘦的体型变得健壮饱满起来,那件平平无奇的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合体服帖,被衬得像是价值不菲的高定大牌。 配上他那张脸,看着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服务人员,倒比那滨海的二世祖们瞧着还人模狗样。 经理开过会,打发了其他服务生,将陆承听单独留下来。 对他道:“给你个赚钱的机会。” 陆承听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经理觉得自己不是陆承听的领导,好像是他的小弟。 但眼下,这不是重点。 他说:“今晚楼上包厢有一桌贵客,交给你。” 资本主义国家,遇到贵客,光是小费就能赚好大一笔。 陆承听坚信,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直言:“前提。” 经理也不客气:“你的小费,分我三成。” 第259章 换我追你6 陆承听对这点儿小费不太在意。 他其实在来到这家酒吧以后,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因为按照经理的安排,他怕是没什么时间去调酒师那儿偷师,只能在包厢里陪着那些无聊的客人喝酒。 他其实可以当场拒绝,然后直接走人。 但他没有。 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那间包厢门口,敲响了门。 秦思砚答应了今晚不会放江乔鸽子,便在傍晚时分拨通了江乔的电话。 他原本将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业的酒吧,但刚挂了电话,就听到037汇报陆承听去酒吧上班了。 第332章 于是他又临时改了地点,来到了陆承听所在的酒吧。 037问秦思砚:【您是打算让他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然后吃醋认清自己的心吗?】 秦思砚否认:【那套路未免太老旧了。】 而且陆承听现在对他有没有好感都还两说,更别提吃醋了。 万一再未知全貌,给他按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帽子,昨晚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点好感怕是要大打折扣。 得不偿失。 江乔能拿下那样不近人情的时大少爷,必然是有他的本事的。 秦思砚打算,借机让江乔帮他助助攻。 此时,包厢里坐了四个人。 除了秦思砚和江乔,还有沈归荑和江乔的一个保镖,叫陈省。 江乔神色有些古怪:“思砚哥男朋友在这里工作吗?” 秦思砚嗯了一声。 江乔原本有些想不明白,秦思砚这样优秀的心理医生,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酒吧的服务生。 但他转念想想,时均亦那么挑剔难搞的富家大少爷,最后也跟自己这个连学都没上过的混子搞在了一起,就释了怀。 问秦思砚:“我怎么帮你?” 秦思砚其实也不知道,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对江乔道:“你自由发挥。” 秦思砚这话一出,江乔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了二百多套剧本。 就在他准备挑挑拣拣筛选出一些不太离谱的想法时,包厢门便从外面被敲响了。 而当他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之后,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 “是你?” 陆承听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角落处的秦思砚。 紧接着听见江乔的声音,才将目光放在了江乔身上,他扬眉:“江乔。” 秦思砚原本是打算在陆承听进来以后,表现出适时的诧异的。 但此刻他却是真的诧异了:“这么巧?你们认识?” 江乔乐了,冲秦思砚眨了眨眼:“思砚哥也认识小陆?” 秦思砚抿了抿唇,问陆承听:“小陆?我们认识吗?” 陆承听没想过会这么快跟秦思砚再次见面。 他听着秦思砚故意装模作样的语调,冲秦思砚勾起唇角:“思砚哥,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吗?” 秦思砚与他眼神交汇,短暂纠缠后,对他道:“我连银行卡账号都记得一清二楚。” 沈归荑看了看秦思砚,又看了看陆承听,偏头小声问陈省:“你觉得那个小陆长得怎么样?” 陈省实话实说:“帅的一批。” 沈归荑道:“小陆是弯的,交给你,秦医生交给我。” 陈省知道沈归荑这是又开始犯病了,翻白眼:“你那个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呢?” 沈归荑道:“我最近换口味了,突然觉得秦医生这种钓系男才是极品。” 陈省无语。 沈归荑没有心,她一天可以换八百个喜欢的对象,却没见真的对谁出过手。 也或许她出手了,但从未成功过。 毕竟陈省觉得沈归荑很可怕,这个世界上应该少有人能吃得消她这种类型。 她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然后肆无忌惮口嗨罢了。 陆承听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只问秦思砚:“喝什么酒?” 秦思砚财大气粗:“按你提成高的来。” 陆承听点了下头,便从包厢里出去拿酒。 没一会儿,他便推着酒架走了进来,在江乔三人面前架了冰桶,干脆利落的开了一排酒瓶盖。 然后从酒架下面拿出了一杯低度数莫吉托,放在秦思砚面前。 秦思砚抿了一口,蹙眉:“这是什么,果汁吗。” 陆承听说:“酒,不好喝吗。” 秦思砚看着他,好笑地将那杯莫吉托往一边推了推,道: “我不是小朋友,这酒调的有失水准,甜度太高,薄荷香气没出来,哪个调酒师调的?” 他之前没来过这家酒吧,但是听说过,好评如潮,他想说,这个水平,是应该被扣工资的。 但他话还没说口,就听陆承听说:“我调的。” 于是秦思砚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被推出去的酒杯拿回来,握在手里,一口气喝了半杯,然后道:“甜而不腻,薄荷少了口感没那么凉,恰到好处。” 幸亏没说。 江乔被向来稳重自持的秦思砚表现出的满满求生欲逗乐了,笑着提醒他:“该赏?” “该赏。”秦思砚说:“先欠着,晚上一起结算。” 陆承听好笑地看着秦思砚:“常客?” 秦思砚否认:“平时忙工作,偶尔才会跟朋友小酌。” 陆承听其实打从一进来,就没误会过秦思砚和江乔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见过江乔的男朋友。 也直觉,江乔和秦思砚之间注定擦不出火花。 但他听着秦思砚这话,还是故意道:“朋友?” 秦思砚望着陆承听浅琥珀色的瞳孔,语调轻扬:“是啊,怎么,吃醋了?” 陆承听刚想否认,就听秦思砚继续道:“放心吧,是跟你,不太一样的朋友。” 陆承听便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出来喝酒,少不了的就是游戏。 五个人没什么牌好打,江乔这人,给人添乱是一把好手,帮忙就不一定了。 第333章 他想着秦思砚交给他的任务,只能保守地推出了一款老土但有用的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你为什么这么土?”沈归荑问。 江乔瞪她:“长盛不衰,管用就行,你懂什么?” 要不是人太少,他是想玩儿国王游戏的,到时候出出老千,便宜便宜这姓陆的帅小伙。 陈省没有人权,他怕被扣工资,向来都是江乔说什么是什么。 游戏以转酒瓶的形式进行,五人围坐在一起,酒瓶口指向谁,谁就是输家。 转酒瓶的人是江乔。 第一轮,那瓶口直接开门见山,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对准了陆承听。 第260章 换我追你7 “说说理想型?” “内裤什么颜色?” 江乔和沈归荑同时开口。 江乔看向沈归荑:“六个男模,换你闭嘴。” 沈归荑做了个拉链拉嘴的动作,乖巧地闭上嘴。 陆承听将目光落在秦思砚身上:“我要回答谁的问题?” 秦思砚垂眸看了眼陆承听劲瘦的窄腰,和那枚紧扣在他腰间的黑色皮带扣,一本正经道:“说说,理想型。” 陆承听轻笑:“这是直接替我跳过了大冒险的选项?” 秦思砚一愣:“你想选大冒险吗?” 陆承听早就看出来了,江乔要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多多少少有些故意针对他的成分在里面。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为了秦思砚。 秦思砚对他有想法。 陆承听不知道秦思砚这种想法,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用心。 毕竟想想他和秦思砚这两次的见面,都不是那种理所应当的自然。 陆承听没证据,却直觉这世上没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巧合。 他不动声色道:“今晚东家最大,你说了算。” 秦思砚便为他倒了杯酒,跟他碰杯:“回答。” 陆承听道:“我喜欢谁,谁就是我的理想型。” 模棱两可的答案。 秦思砚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对江乔道:“继续。” 江乔对这种转酒瓶的小把戏掌握的还不错,这一轮适时让酒瓶对准了秦思砚。 秦思砚见状,直言:“我要选大冒险。” 江乔笑眯眯地看着陆承听,对秦思砚道:“那思砚哥亲我一口吧。” 秦思砚轻笑:“我可不敢,时大少爷大概会一枪崩了我。” 他说:“换个人。” 沈归荑高高举手,用眼神对江乔道“选我选我选我”。 江乔看都不看她,道:“那就亲陈省。” 陈省脸一僵,连连拒绝:“我是直男!” 江乔遗憾的啊了一声,这才演技拙劣地将目光放在陆承听身上:“我们都不合适,只能便宜你了。” 陆承听抬眸看了眼秦思砚,没说话。 秦思砚问他:“介意吗?”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那张在昏暗灯光下水润的双唇,问他:“亲哪?” 秦思砚站起身,倾身向前,隔着桌子抬手捏住陆承听的下巴,对着他的唇便吻了上去。 看起来十分淡定。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颗心都已经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怕陆承听拒绝。 也怕陆承听闪躲。 但所幸,陆承听只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任由秦思砚温润的唇轻轻落在自己唇上。 秦思砚闭着眼,但陆承听的眸子却是半睁的。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秦思砚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也能在这并不安静的环境中,听见秦思砚擂鼓般的心跳。 他伸出舌尖,轻轻扫过秦思砚的唇缝。 在秦思砚下意识逃离的时候,抬手按住了秦思砚的后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江乔表情一阵狰狞,悄悄对陈省道:“我有点理解你的感受了,这月加奖金。” 陈省差点儿笑出声来,强压着嘴角,矜持道:“谢谢老板。” 沈归荑一脸冷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承听的旁若无人和秦思砚的欲拒还迎。 许久后,秦思砚用指尖按了按陆承听的下巴,让他放开自己,对他道:“有人在。”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舔了舔嘴角,放开了按在他脑后的手。 两人都坐回原位,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而接下来,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吻带来的尴尬,两人的目光似是都有些别扭般,不再正大光明地看向对方。 只有陆承听和秦思砚自己知道,在江乔三人不曾注意到的镜面墙体上,两人的目光已经若有似无地纠缠过了上百次。 下一轮游戏开始。 江乔倒也没有作弊作的太明显,雨露均沾了一遍,包括他自己。 秦思砚问江乔:“反过吗?” 此话一出,另外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江乔身上。 江乔脸一垮:“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思砚便知道这是没有,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乔被戳了痛处,就开始无差别攻击,怼了他一肘子:“笑什么?好歹我马上就能结婚了。” 秦思砚闻言,立刻敛了笑意,看了陆承听一眼。 陆承听跟他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垂下眸去,给众人倒酒。 而很快,酒瓶口便再次对准了陆承听。 第334章 “大冒险?”江乔记着刚才陆承听提出的异议,问他意见。 陆承听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江乔啧了一声,偷偷凑近陆承听,小声在他耳边道:“兄弟,说实话,是不是还想占我思砚哥便宜?” 陆承听轻笑出声:“不是他想占我便宜吗?” 江乔乐了:“美得你。” 他拉开与陆承听之间的距离,使坏公布大冒险内容:“深蹲吧,一百个。” 他说完,在陆承听“就这?”的神色中道:“不为难你,抱沈归荑做吧,她最轻。” 沈归荑不服:“老娘可以扛着你做二百个。” 江乔叹了口气:“这不是重点,归荑姐,这个环节不是让你证明你有多牛逼的。” 陆承听先是自罚了一杯酒,提要求:“换个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换个人啊,谁愿意配合一下啊?省哥愿意吗?”江乔故意道。 陈省惊恐摇头。 “那就思砚哥勉强一下吧,没办法,我们人太少了。”江乔说着,眨了眨眼。 整场戏假的秦思砚自己都没眼看。 他觉得陆承听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江乔在故意制造机会让自己接近他。 他坐在原处没动,尴尬道:“不然算了,我喝酒。” “要我过去抱你吗?”陆承听看着秦思砚问。 秦思砚那杯刚刚端起来的酒杯就又被放了回去,主动从茶几另一边走出来,心一横,一屁股坐在陆承听大腿上:“做不动不用勉强。”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陆承听一手搂在秦思砚腰间,一手穿过他腿弯,站了起来。 第261章 换我追你8 一百个负重深蹲起,对陆承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儿。 他抱着秦思砚,轻松地大气都没喘一口。 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秦思砚耳边,却让秦思砚产生了某些不能言说的变化。 陆承听何其敏感,察觉到秦思砚突然绷紧的身体,不仅没有故作不知的为他掩饰尴尬,还故意轻声在他耳边道:“你*了。” 秦思砚咬了咬牙,不甘下风:“我是个正常男人,怎么,你不是?” 陆承听很坦诚,他说:“你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 “闭嘴。”秦思砚打断他:“没人的时候,重新说。” 暧昧要张弛有度。 到了秦思砚和陆承听眼下的度,就可以开始收敛了。 这个道理,陆承听明白,秦思砚明白,凭一己之力拿下了时家大少爷的江乔更明白。 游戏到此结束,时均亦也适时赶到。 想要协助一段感情开始,不仅要为他们制造暧昧机会,还要在某些环节上让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于是,他们拆了两副扑克牌,玩儿起了六人斗地主。 “我输了你掏钱。”江乔对时均亦道。 时均亦喉头一哽:“好。” 江乔眼睛一眯:“你不乐意?” 时均亦有苦说不出。 如今他名下所有私产都已转到了江乔名下,他现在帮江乔打工不说,所有的工资卡,分红卡全部都上交给了江乔。 正常情况下,江乔每周,只给他二百块零花。 但他不敢说,只能咬着牙道:“没有,我的荣幸。” 秦思砚在桌下偷偷碰了碰陆承听的手,跟他说:“你输了,算我的。” 陆承听回应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谢谢老板。” 陈省原本是害怕输钱的,但是现在他看着时均亦的脸,心中只觉得痛快,恍然有时候游戏就是为了娱乐,何必在乎输赢。 即便是打牌,江乔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 他得出千,然后借机灌小陆的酒。 把醉醺醺的小陆交给秦思砚。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在场众人都见识到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拙劣的出千方式。 比如掐着时均亦的大腿逼他跟自己换牌。 比如在8,9,10,j,q,k的顺子里夹杂3和4。 比如扔出999+6的“炸弹”。 再比如狂踩和陆承听一家的陈省的脚,不许他出牌。 然后其余五人都配合得像是智商低下一般,默认了他“高超”的牌技。 于是,陆承听顺理成章得被灌了个“酩酊大醉”。 江乔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借口自己有事,带着自己的四个人扬长而去,将陆承听留给了秦思砚。 还对秦思砚拼命挤眉弄眼,让他势必要完成自己至今尚未完成的反攻梦。 秦思砚送走了江乔几人,倒了杯温水给陆承听,问他:“还好吗?” 陆承听不说话,也不动,就盯着秦思砚看。 他其实算不上醉,意识很清醒,但他想看看秦思砚到底想做什么。 秦思砚心中也有些忐忑,问037:【他醉了吗?】 037想了想:【醉了。】 秦思砚便半蹲在陆承听面前,亲手喂他喝水。 陆承听便也乖巧地喝了半杯,然后抬手推开秦思砚的手:“我喝不下了。” 秦思砚放下水杯,看着陆承听迷茫的神色,故意试探他:“带钱了吗?” 陆承听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秦思砚便将手伸进陆承听的口袋,摸出里面的钱,好笑道:“这么点儿,可不够结今晚的账。” 第335章 陆承听便把自己的手机丢给秦思砚,财大气粗道:“小看我?老子有的是钱。” 秦思砚看着他脸颊泛着红晕的醉样,觉得好笑,拿起他的手机,逗他:“密码多少?” 陆承听就毫不犹豫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秦思砚在听到那串数字时,心中就是一阵难言的酸涩。 陆承听什么都不记得,但那数字,是少君思砚的生辰。 秦思砚试着开了锁,然后又锁了屏,将陆承听的手机塞回他口袋。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陆承听,同样说了一串数字:“礼尚往来,这是我的密码。” 陆承听拿着秦思砚的手机,学着秦思砚刚才的样子,将密码输入屏锁。 就看见秦思砚手机的壁纸,居然是他的照片。 是昨晚秦思砚偷拍的,他满脸面粉的照片。 陆承听重新按了锁屏键,将秦思砚的手机还给他,装醉道:“眼熟。” 秦思砚轻笑,半蹲在陆承听面前,对他道:“上来,哥哥背你。”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并不算太宽厚的肩膀,却没反驳,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从沙发上背起来,拉开包厢门往外走去。 秦思砚看起来不算健壮,整个人是纤长,偏清瘦的身形,力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 他毫不费力地一边背着陆承听,还腾出一只手来付了款,然后背着他走出酒吧。 陆承听指了指酒吧门口那辆黑色巡航车,对秦思砚道:“那是我的车。” 秦思砚被他逗乐了:“酒驾可不行。” 陆承听便不再说话。 滨海夜里不好打车,秦思砚便背着陆承听,一步步往陆承听家的方向走去。 陆承听问他:“为什么不去你家?” 秦思砚一边走,一边拦车,闻言,问他:“你想去我家吗?” 陆承听道:“你去过我家。” 秦思砚便知道,陆承听又在追求公平了。 于是他在经过十字路口时,换了方向,说:“好,去我家。” 秦思砚背着比自己高大的陆承听走了足足将近二十分钟,才总算打到了车。 秦思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跟秦家人一起住的。 秦家人都是高知识分子,秦思砚的父亲和叔叔都是很有声望的私人医生,母亲在高校教书。 但一家人性子都很冷漠,亲情很淡薄。 他不能适应跟秦家人相处,很早就搬出了秦家,过独居生活。 除了原身原本心理医生的职业,他还试着做了许多其他别的事。 比如目前,他就在一家咖啡厅做甜点师,一边闲散度日,一边等陆承听来。 第262章 换我追你9 秦思砚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 037却始终搜寻不到陆承听的灵魂波动,只在江乔出现在咖啡厅时,告诉秦思砚那是异世之魂。 秦思砚对灵魂的感知度比不上天生地养的陆承听。 他在初见江乔时,曾寄希望于江乔就是陆承听。 但在看到江乔手上戴着的戒指时,便知道,那不可能是他的长明。 直到037说它可能找到陆承听了,秦思砚才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陆承听必经的那条巷口。 他随机找了一伙街边提刀物色抢劫对象的小混混,进行了露财和挑衅,引得他们围堵自己。 这才有了与陆承听相识的借口。 此时他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似是已经睡着了的陆承听,三年来无处安放的灵魂才像是落在了实处。 他偏头吻了吻陆承听的额角,对着前面开始不着痕迹将车往偏远方向开去的司机道:“你最好别打什么歪心思。” 那司机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正要开口,就被枪口抵住了后脑勺。 秦思砚淡淡道:“嘘,吵醒他,我崩了你。” 那司机经常在这一带拉醉鬼。 将车开到郊外没人的地方,拖下来洗了财,然后扬长而去。 入行时间不长,屡试不爽,却没想到突然碰到硬茬,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车开回原路。 半个小时后,秦思砚背着已经“睡熟了”的陆承听,用指纹打开了自己家门的锁。 他将陆承听放在自己床上,亲手帮他脱了个精光,将他塞进被窝里,倒了温水,放在陆承听床边,自己拿着陆承听的脏衣服,去了浴室。 秦思砚洗了澡出来,湿着头发,去厨房煮醒酒汤。 陆承听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睁开眼,一坐起身,就看见了晾在窗边小夹子上的他的内裤和袜子。 刚才在车上,他就发现自己被秦思砚耍了。 秦思砚根本不是什么能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他昨晚搞那一出,让自己救他,根本就是蓄意为之。 秦思砚此时还不知道陆承听已经醒了。 他端着醒酒汤,轻轻推开卧室门,却没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陆承听。 他刚一蹙眉,便察觉到自己身后有动静。 那把被他丢在床头柜上的枪,此刻正抵在他脖子上。 陆承听问:“为什么接近我?” 秦思砚叹了口气,委屈道:“我给你熬了醒酒汤。” 陆承听握着枪柄的手轻轻一颤,抿唇道:“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他不记得原身跟秦思砚有过任何交集,自己的记忆又断了层,搞不清楚秦思砚的目的,并不敢完全信任他。 第336章 秦思砚一听陆承听这话,就知道陆承听刚刚根本就是在装睡。 他承认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但我没恶意。” 陆承听问:“为什么?” 秦思砚不顾那抵在自己后颈的枪口,执意转过身来,盯着陆承听那双浅眸:“不明显吗?陆承听。” 陆承听没说话。 秦思砚垂下眸:“我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陆承听不知道秦思砚喜欢的会不会是原身。 他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思砚直视着他:“从一个月前,你搬到那幢别墅开始。” 陆承听眯了眯眼:“你是跟踪我,还是偷窥我?” 秦思砚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路过你家门前的时候,偶遇过你。” “劫匪呢?”陆承听又问。 秦思砚直白道:“我故意的。” 陆承听被他气笑了,合着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竟还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自导自演一条龙,半点儿不含糊。 他盯着秦思砚的双眸:“为了追我?” 秦思砚不甘示弱的回望:“对,为了追你。” 陆承听与他对视片刻,将枪口怼在了秦思砚胸口。 秦思砚挑眉:“你是真不怕走火?” 陆承听便当着秦思砚的面将那把枪拆卸开。 里面没子弹。 秦思砚随手将醒酒汤放在门口的五斗柜上,一把勾住陆承听的脖颈,吻了上去。 陆承听本来就没穿衣服,他在秦思砚说到那句“为了追你”时,有些变化就已经遮掩不住了。 他否认不了秦思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那种吸引,也否认不了自己的心动。 既然秦思砚这般热情主动的送上门来,他再客客气气,推三阻四,瞻前顾后,岂不枉为男人。 陆承听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很多事是刻在灵魂里的。 比如怎么动手打人。 比如怎么开车。 比如怎么摆弄枪支。 又比如怎么取悦自己的爱人。 两人仅存的记忆里都是第一次,但却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很快就找到了适合他们自己的节奏。 仿佛这世上没人能比他们更合拍。 长夜漫漫。 秦思砚卧室里的灯一晚上开开关关了无数次,直到朝阳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屋里,才彻底被按灭,得以休息。 陆承听和秦思砚两人挤在秦思砚家那个不算宽敞的单人浴缸里,谁都没说话,只静静享受着风雨过后的片刻宁静。 许久后,秦思砚才靠在陆承听怀里,问他:“你想好了吗?” 陆承听知道秦思砚问的是什么。 昨晚在床上,秦思砚掐着他的喉咙,问自己爱不爱他。 陆承听此时分不清自己究竟爱不爱秦思砚。 他觉得“爱”这个词,太沉重了。 他对秦思砚的好感是毋庸置疑的,也可以摸着良心说一句喜欢。 但要论“爱”,陆承听却觉得不是时候。 他觉得秦思砚这种人,大抵也是不需要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的。 于是他说“不爱”。 秦思砚就生气的拿起那把被陆承听丢掉的枪,在陆承听汗流浃背时,顶在他下颚,逼他改答案。 陆承听不想在这种时候惹秦思砚生气,便说:“我爱你。” 秦思砚又对他敷衍的态度不满意,一边压榨陆承听,一边问陆承听,要不要跟他好。 陆承听没有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打算,他对秦思砚是有好感的,也不准备当渣男。 他问:“现在,不算好吗?” 秦思砚觉得不算,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说:“你要是跟我好了,不管爱还是不爱,都别想反悔。” 其实秦思砚知道,就算陆承听反悔了,他也无计可施,但他还是威胁陆承听:“你要是反悔,我就杀了你。” 陆承听想说话,却又被秦思砚堵住嘴。 秦思砚吻着他,让他闭嘴,话要想清楚再说,做完再给他答案。 现在,陆承听怀里抱着秦思砚,泡在温热的水里。 感受着两颗心脏在不同的身体里,保持着同一频率的跳动,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也似乎在此刻被填满。 他低头,吻着秦思砚的侧颈,说:“我跟你好。” 第263章 换我追你10 无论陆承听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至少此时此刻,秦思砚得到了名分,就算初战告捷。 秦思砚感受着身后陆承听宽阔的怀抱和炙热的体温,因等待答案而有些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靠在陆承听怀里,问他:“你介意同居吗?” 陆承听觉得自己其实是更习惯独居的。 他不知道秦思砚会不会有什么让他不舒服的习惯。 不过从秦思砚家的环境和卫生状况来看,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会很严重。 其他的小问题,可以慢慢磨合。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惹秦思砚不高兴。 他问:“你想同居?” 秦思砚嗯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很介意,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讨论这个问题。” 陆承听又问:“过段时间如果发现不合适,你是打算分手吗?” 秦思砚嗤笑一声:“你想都别想。” 第337章 陆承听就知道,他轻笑:“那早与晚有什么区别?” 两人三言两语敲定了同居的事,陆承听的房子是租的,那最好的选择,就是陆承听搬来秦思砚家。 于是当天晚些时候,陆承听开着车,带着腰酸腿疼,哪哪都不舒服的秦思砚回了一趟自己家。 所幸原身之前因为工作所需,考了驾照,省着再麻烦陆承听自己去考。 陆承听看着歪坐在副驾驶上,腰下垫着软垫,气若游丝的秦思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道:“你好像在发烧。” 他原本说明天再回家搬东西,但秦思砚不许,非要让他今晚就搬。 他让秦思砚在家休息,他来随便拿点儿东西就回去,秦思砚也不行,非要跟着来。 像是怕他会跑。 秦思砚也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发冷,头昏脑涨打不起精神。 他瞥了陆承听一眼:“怪谁?” 陆承听觉得秦思砚还挺不讲理。 昨晚两人本来就没有作案工具,陆承听说去买,秦思砚不让,说反正都没有过感情经历,买那东西干什么。 后来,陆承听准备适时出去,秦思砚又不让,抬腿圈住陆承听,说他就要这样。 现在发烧了,又想怪他。 于是,陆承听抿了抿唇,认栽道:“怪我。” 秦思砚靠在座椅靠背上,看着陆承听的侧脸,心里一片柔软。 他抬手摸了摸陆承听的脸颊:“不怪你,我自愿的。” 陆承听要收拾的东西其实没多少,他来时两手空空,现在也无非就是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几套他后来买的衣服,一台手磨咖啡机和几本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看的闲书。 他装东西的时候,秦思砚就靠在卧室门框上盯着他看。 陆承听察觉到秦思砚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他,好笑道:“我不会跑路,你不用这么盯着我。” 秦思砚便也笑,他说:“不,你不明白。” 天知道他在等待陆承听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这样的画面曾在他脑海中幻想过多少次。 陆承听不明白,他从小就爱长明仙君。 纵使长明永远冷漠淡然,不近人情,他也还是忍不住要多看他一眼。 再多看他一眼。 在他无法保留记忆的岁月里,这样的陆承听,他看一眼,就少一眼。 秦思砚舍不得。 陆承听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就任由秦思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很快将东西整理好,装进一个小号行李箱,牵着秦思砚向这所短暂落过脚的居所告了别。 回程的路上,秦思砚的脸色逐渐从苍白变成不自然的潮红。 陆承听见他神色萎靡,蹙眉道:“要不还是去医院?” 秦思砚拒绝:“不用,回家吧,家里有药。” 他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无非就是纵欲过度,异体蛋白排斥造成的炎症和发热。 因为这种事去医院,未免太奇怪了。 陆承听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 秦思砚嗯了一声:“放心吧,明天早上如果没好转,再去医院,行吗?” 陆承听这才作罢,一路上提了几次车速,飞快赶回了秦思砚家。 秦思砚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严重,但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招陆承听心疼的机会。 陆承听抱着秦思砚下了车,回到家,帮秦思砚换了衣服,把人塞进被窝,翻出体温计塞他嘴里,然后坐他身边等着体温计出结果。 秦思砚就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握着陆承听的小拇指。 他体温不低,但也没严重到非要去医院不可的程度。 陆承听帮秦思砚测完了体温,起身就要走,却被秦思砚拉住:“你去哪?” 陆承听道:“做饭,你得吃点儿东西再吃药。” 秦思砚这才哦了一声,松开陆承听。 陆承听去厨房做饭时,秦思砚便发了消息,给咖啡厅的老板说要请两天假。 老板很好说话,只让他好好休息。 秦思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刷些没什么营养的新闻,思绪很快就飞到了厨房。 他将手机放在枕边,开始专心致志地听厨房里的动静。 陆承听对做饭这件事也是得心应手,拿起食材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很快,一小盅青菜粥,两份清淡小点心就出了锅。 他洗了手,端着粥,一回头就看见了裹着小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秦思砚。 他推开厨房的玻璃推拉门,有些无奈道:“怎么这么粘人?” 秦思砚就只笑眯眯地看着他:“生病的人就是很粘人。” 陆承听朝他走来,将粥放在茶几上,问他:“病好了就不粘人了?” 秦思砚摇头:“你不懂,我只要看着你,就觉得自己在生病。” 陆承听确实不懂。 他不明白,按秦思砚所说,他对自己不过是匆匆一眼的见色起意,却不知为何,望向自己时眼里的爱意却浓烈得恨不得将人溺毙其中。 陆承听半蹲在秦思砚面前,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秦思砚喝。 他看着秦思砚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映出的一小片阴翳,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仿佛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样照顾过谁。 第338章 又或是,被谁这样照顾过。 第264章 换我追你11 秦思砚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胃口很好。 他从昨天晚上和陆承听折腾到天亮,从洗澡的时候开始满脑子就是要跟陆承听同居的事。 要不是陆承听按着他睡了一觉,他是想从浴缸里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将陆承听拐回自己家的。 这是他从昨晚到现在,吃的第一顿饭。 最主要的是,饭是陆承听亲手做的,而陆承听此刻,还在耐着性子喂他吃。 一碗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秦思砚其实还饿着,但昨晚刚开了荤,今天也不敢多吃,又吃了一块半点心,就说饱了。 陆承听这才坐在他身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盘子里剩下的东西,包括秦思砚吃剩的那半块点心。 秦思砚裹着被子,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爱你。” 陆承听偏头看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喉结动了动,回应秦思砚:“我也爱你。” 秦思砚不知道陆承听话里有几分真心。 但显然,比昨晚自己强迫他说的那句,要真诚很多。 这足够让秦思砚心满意足。 他用自己滚烫的唇贴了贴陆承听的脸颊,说:“你别离开我。” 陆承听觉得,秦思砚应该是很优秀的人。 至少他长得不差,钱也不少。 这样的人该肆意潇洒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爱他的人都是理所应当,不爱他的人都是不知好歹才对。 陆承听不知道秦思砚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自己过去爱过谁,也不知道自己曾被谁爱过,他只觉得,秦思砚像沼泽,像旋涡,自己一碰到他,就在步步往下陷。 他抬手揉了揉秦思砚的脑袋,轻声问他:“秦思砚,我过去,见过你吗?” 秦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话,鼻腔就是一酸。 他知道自己下界历过劫,但他不记得。 037除了说陆承听在那些他不记得岁月里,曾陪伴过他很久很久,其他什么都不肯说。 秦思砚不知道那种陪伴是以何种方式,何种关系,只能寄希望于幻想,希望陆承听爱过他。 但又心酸于如果陆承听也爱着他,是不是就在一次次的寻找着没有记忆的他。 一遍遍想方设法接近自己,让自己去爱他。 那种孤单感,他只是感受了这一次,就已经觉得很难熬了。 陆承听是用怎样的勇气,无数次与他重新开始的呢。 天界有规则,不得向没有记忆者泄密。 尽管陆承听这次的失忆是bug,但秦思砚还是受了束缚,无法向陆承听开口。 他眼眶有些发热,吸了吸鼻子,对陆承听道:“你也觉得,对我很熟悉,是不是?” 陆承听没回答。 秦思砚便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只是头挨着头,静静地靠在一起。 许久后,陆承听才突然开口道: “秦思砚,我不会离开你。” 秦思砚喉结动了动,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丫,轻轻蹬了蹬陆承听: “我在发烧。” 陆承听抬手摸他额头:“我知道,难受吗?” 秦思砚摇头:“不难受,我是说,我在发烧。”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那双狭长眼眸里的笑意,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含义。 他握住秦思砚的脚踝:“不疼了?” 秦思砚没回答,只问:“你想试试吗?” 其实眼下,陆承听更关心秦思砚的身体。 但秦思砚的询问,实际上并不是询问。 他是在吩咐陆承听。 不容拒绝。 于是当陆承听将秦思砚从沙发上抱回卧室时,又已经过了零点。 生病的人,确实很粘人。 秦思砚烧了一夜,其他不适应症状又延续了两天,在第三天早上起来时,才彻底恢复如初。 在这期间,秦思砚倒也没说什么不让陆承听走的话。 但无论陆承听去哪,去干什么,他都寸步不离地跟在陆承听身后。 做饭跟,换衣服跟,洗澡跟,就连上厕所也要跟。 陆承听嘘嘘的时候,秦思砚就站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 陆承听让他别盯着自己看。 秦思砚却理所当然道:“为什么?我不能帮忙吗?” 陆承听匪夷所思:“帮什么忙?” 秦思砚一本正经:“帮你扶着。” 陆承听:“………………” 这种症状,伴随着秦思砚的病情好转,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好转。 至少他不会再时时刻刻一直盯着陆承听看。 这让陆承听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略微感到了一丝丝的不习惯。 这三天来,都是陆承听在下厨做饭。 不一样的是,今天他已经独自在厨房里忙碌了十分钟,秦思砚都没跟过来。 陆承听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自己在来来回回取放东西的时候,不用被秦思砚拖着,可以轻松很多。 于是,秦思砚在房间里做消毒的第十四分钟,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陶瓷制品被打碎的声音。 他放下手里的酒精喷雾,走出卧室,看着蹲在厨房地上捡盘子碎片的陆承听,蹙起眉,连忙过去将陆承听拉起来。 第339章 “别用手捡,小心割伤你。” 他说着,用扫把将那些碎瓷片扫进簸箕。 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可能会扎到人的小碎渣,这才看向陆承听。 结果发现,陆承听的手指已经开始流血了。 秦思砚眉心一跳,拉起陆承听的手,看着上面细小的伤口,心疼道:“疼不疼?” 陆承听原本想说不疼,但看着秦思砚如临大敌的神色,便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道:“疼。” 秦思砚捏着陆承听的手指,像哄小孩那样帮他吹吹,然后从厨房上面的医药箱里翻出一个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陆承听包起来,对他道: “出去吧,我来做。” 陆承听却不肯走,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秦思砚看。 秦思砚被他看得不自在,回头问他:“看什么?帅吗?” 谈不上多惊艳,但就是很耐看,越看越招人稀罕。 陆承听勾唇:“一般。” 秦思砚举着刀,“咣”的一下剁碎了一块排骨。 陆承听敛起笑容,改口:“风华月貌,举世无双。” 第265章 换我追你12 因为陆承听的手指被划伤了一个米粒长短的伤口,而且流了血。 所以当天,秦思砚就勒令他不许再做任何需要沾水的家务。 两人吃完了饭,陆承听就靠着冰箱,看着秦思砚洗碗,帮他把洗干净的碗筷收进碗架。 秦思砚洗衣服像是有瘾,所有衣服只要上过身,哪怕只是试穿过,他也会忍不住想洗。 大件的睡衣睡裤,t恤裤子就分批扔进洗衣机,小件的背心,内裤,袜子就手洗。 上午穿的内裤,中午被脱下来,下午秦思砚就不允许陆承听再穿。 陆承听觉得秦思砚很夸张,故意跟他作对,把所有内裤都挨个儿穿了一遍,再放进柜子里。 秦思砚也不跟他生气,就默默把那些内裤拿出来,全部洗掉晾起来。 然后陆承听就发现,自己没内裤穿了。 “借我一条。”陆承听对秦思砚说。 秦思砚无所谓,把自己的内裤脱下来,丢给陆承听。 陆承听倒是不嫌弃他,就是尺码不怎么合适,紧紧束缚在身上,小陆像是被锁了喉,根本透不过气来。 他蹙眉看着只穿着件大背心,光着腿坐在床上看书的秦思砚,对他道:“有点小。” 秦思砚头也不抬:“抽屉里有剪刀,你自己看情况修剪修剪。” 陆承听抿唇,半跪在秦思砚面前,用脸颊贴着他的大腿面儿,示弱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秦思砚这才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条陆承听尺码的新内裤,递给他:“我不会生你气的。” 陆承听问他:“无论我做什么?” 秦思砚想了想:“差不多,除非你背着我跟别人搞在一起。” 陆承听不会跟别人搞在一起,但他不知道秦思砚为什么对他的容忍度这么高,他问:“为什么?” 秦思砚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为什么,只要你爱我,我就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陆承听伸出舌头,舔他大腿面儿。 秦思砚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脱口道:“别舔我,猫儿似的。” 他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当天下午,两人难得什么都没做,就依偎在一起,秦思砚靠着床头坐着看书,陆承听就枕在他腿上打瞌睡。 他们在一起这几天,从没谈论过对方的职业,家庭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秦思砚对陆承听了解的透彻,陆承听却对秦思砚一无所知。 “你不工作吗?”陆承听问秦思砚。 秦思砚对陆承听坦白:“我是个医生,有自己的诊所和稳定的团队,专为这滨海的有钱人工作,很清闲。” 陆承听啧了一声:“我是个混混,没上过学,也没有稳定工作,也很清闲。” 秦思砚乐了:“那可真好,你有很多时间陪着我。” 陆承听将手伸进秦思砚的衣服下摆,摸着他的腰:“秦医生这么能向下兼容?” 秦思砚放下手里的书,低头看着他。 原身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擅催眠,为很多有钱人治疗,办事。 很多人不肯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他们更愿意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秦思砚不喜欢这种昧着良心,拿钱办事的感觉。 他对陆承听道:“你想找份工作吗?” 陆承听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自从遇到了秦思砚,就开始对此没什么想法了。 总归他可以躺在家里赚钱。 但秦思砚说了,他就还是问道:“什么工作?诊所保洁?” 秦思砚笑:“秦医生私助。” 陆承听问:“工作内容呢?” 秦思砚将手放在陆承听手感甚佳的胸肌上:“满足秦医生私人需求。” 小陆助理在第二天秦医生的闹钟声响起时,正式上岗。 他按着导航,将车开到秦思砚所说的工作地点,却发现并不是诊所,而是一家咖啡厅。 陆承听挑眉:“我去帮你买咖啡?” 秦思砚摇头,解开安全带:“我在这里兼职做甜点师。” 陆承听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在秦思砚的示意下,乖巧地跟着秦思砚下了车。 第340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一推开门,就看见柜台前站着一个女人,一袭白裙,貌美清雅,存在感很强。 女人一看见秦思砚,便主动关心道:“身体怎么样?” 秦思砚客气道:“问题不大。” 女人便将目光放在秦思砚身后的陆承听身上:“这是?” 秦思砚笑道:“段小姐,店里还招人吗?” 段栩眨了眨眼:“长这样的,来几个我招几个。” 十分钟后,陆承听换上了咖啡厅的工作服,站在秦思砚面前:“我以为秦医生私助的工资是秦医生发的,没想到秦医生这么精打细算。” 秦思砚靠在冷柜上,看着陆承听,弯着眸子:“我舍不得跟你分开,只能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陆承听服从秦思砚的一切安排。 他记忆残缺,没有任何重要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喜欢的事和想做的事。 对陆承听来说,现在的秦思砚,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只要秦思砚高兴,他无所谓自己做什么。 秦思砚三天没上班,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陆承听便自己找上了段栩。 段栩为他安排的工作内容很简单,跟之前的江乔一样,就是端端咖啡,客人走后收一收杯子,然后站在店门口当吉祥物。 店里其他服务生,此时都在悄悄打量站在门口,认真发呆,为店里吸引顾客的陆承听。 “又一个高质量帅哥!” “我以为江乔走了以后,店里就剩思砚哥能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人以群分,他是今早思砚哥带来的。”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别惦记,照照镜子,与你无关。” “我去你的!” “........” 而此时,刚刚从库房清点完库存的经理,也看见了穿着工服,站在门外的陆承听。 他靠在后厨窗口,对秦思砚道:“那人谁啊?” 秦思砚一边打奶油,一边淡淡道:“新来的。” 经理蹙眉:“段小姐不是说不招人了吗?” 第266章 换我追你13 上周经理想把自己表弟招进来,人都带来了,段栩只看了一眼,就说店里现在不缺人。 经理无奈,只能让自己表弟另谋高就。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段栩以貌取人,没看上他表弟。 秦思砚看着经理穿着紧身衬衫,领口半敞,大背头打着发蜡,光溜溜的直反光模样,被油了个激灵,没跟他搭话。 但经理却不依不饶,冲门外站的笔直,面无表情发呆的陆承听的身影扬了扬下巴,非常自信地问秦思砚: “你说,姑娘们是更喜欢那种装逼面瘫,还是更喜欢我这种温柔有男人味的?” 秦思砚喉头一哽,轻咳一声,敷衍道:“你们不是一个类型,每个人品味不同。” 经理没从秦思砚这里得到答案,又去问前台收银的阿玉。 阿玉过去喜欢过江乔,后来知道江乔有男朋友,暗恋无疾而终后,整个人就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说话非常不客气,还经常阴阳怪气。 闻言就发出了一阵不屑的笑,然后板着脸对经理道:“经理,麻烦您离我远点儿,您辣到我的眼睛了。” 经理脸一板:“别乱说话。” 阿玉懒得搭理他,低着头开始算账。 咖啡厅的工作很悠闲,秦思砚忙完以后,就趴在窗口盯着陆承听端着咖啡穿梭于店内的身影看。 一位咖啡师看了看秦思砚,又看了看陆承听,打趣道:“小秦看上新来的男孩儿了?” 秦思砚轻笑,点头承认:“是啊,我的理想型。” 咖啡师一愣:“难得听你说话这么直白。” 秦思砚支着下巴:“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隐瞒的。” 咖啡师也笑了:“要联系方式了吗?” 秦思砚直言:“已经在交往了。” 陆承听送完咖啡,似有所觉地回头看向秦思砚,两人目光相聚,陆承听冲秦思砚挑了下眉。 秦思砚舔了舔嘴角,对陆承听做了个口型。 他的小动作没人看得见,只有陆承听,看得清清楚楚。 秦思砚说的是:“*我。” 于是中午休息时,秦思砚便被陆承听拖进了洗手间,捂着他的嘴,尽心尽力地做起了秦医生私助该做的工作。 两人同进同出,腻腻歪歪,一起工作,一起回家,一起睡觉,一起起床,日子过得安安稳稳,踏踏实实。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悠闲生活并没过多久,就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打破了宁静。 彼时,秦思砚诊所有人闹事,下班后先去了一趟诊所。 他没让陆承听上去,只让陆承听在楼下等自己。 陆承听坐在车里,等了半天没见秦思砚出来,便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烟。 刚从便利店出来,没走两步,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 一回头就看见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不苟言笑,腰间各个别着配枪的男人。 “方便聊聊吗?”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拒绝:“抱歉,我在等人。” 他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便掏出了枪,十几道枪口直直对准陆承听身体各部位。 第341章 半小时后,陆承听坐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庄园里,看着对面面容苍老,却面带威严的老人,拿着几份资料,推到陆承听面前: “我对这件事很重视,派人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绝不会有错。” 陆承听看着桌子上那一沓资料,最上面的,是一份亲子鉴定。 “你是谢家的孩子。”那老人开口道。 陆承听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对自己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也不关心,他只惦记着秦思砚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向。 待秦思砚出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他问那老人:“我能打个电话吗?” 老人看了陆承听半晌:“打给谁?” 陆承听抿唇:“我的………心理医生。” 老人微微蹙了蹙眉,给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便将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了陆承听。 秦思砚确实已经急疯了。 他刚处理完诊所里的事,就听037慌忙道:【仙君被人带走了。】 秦思砚脸色顿时一变,一边往楼下跑,一边问:【什么人?】 陆承听之前自爆,灵魂被随机挤压进了这个世界。 037只能根据陆承听灵魂的走向,锁定了这个世界,将秦思砚带到这儿来。 但无论是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这个世界原本会发生的事,都不在037的掌控中。 它抱歉道:【不知道,我只能跟踪他此刻的位置。】 秦思砚在不同小世界力量受限制程度不同,在这样现代化灵气稀薄的世界,做不到缩地千里,只能上了车,一路超速,追着那辆带走了陆承听的车,赶到了谢家门口。 谢家门外光是守门站岗的保镖就有十几个。 秦思砚看着那座庞大的庄园,冷汗已然顺着额头冒了出来。 就在他心中暗暗计算着自己单枪匹马冲进去将陆承听带出来的概率时,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秦思砚看着屏幕上的陌生来电,手指轻轻颤抖着将电话接起来:“喂?” “秦医生,我是陆承听。” 电话另一端传来陆承听冷静淡漠的声音。 秦思砚瞬间松了口气,知道陆承听这是没事。 但陆承听说话的语气,显然此时旁边有人,状况不明。 秦思砚刚刚一路上紧张得喉咙干涩发紧得厉害,此时开口,声音也带了微微颤抖:“你好,小陆。” 陆承听对秦思砚道:“我家人来找我了,今晚的预约大概需要取消。” 家人。 秦思砚不明所以,问他:“取消看诊,你还好吗?” 他在问陆承听此时是否安全。 陆承听给他肯定答复:“我很好,目前没有什么不适症状,大概忙完手里的事,再重新跟您预约看诊时间,可以吗?” 没有不适症状,安全。 忙完手里的事,再预约看诊,不确定脱身时间。 秦思砚嗯了一声:“如果有不适,要立刻打给我,我这两天值班。” “好。”陆承听向秦思砚报了平安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了回去。 眼下情况不明,来者善不善,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谢家人的身份,到底是金饭碗,还是催命符,谁也说不好。 陆承听知道秦思砚不是善类,但谢家人多势众,现在看来做事也不讲武德,他不能让面前这老头知道他跟秦思砚的关系。 第267章 换我追你14 “我是你的祖父。” 老人开口道:“不用这么防备我。” 陆承听没说话,只坐在沙发上,与他对视。 “谢家这座庞然大物,虎狼环伺,你父亲一周前病逝,如今谢家所有分支的人都在搜寻你的下落,只要你死了,谢家便是他们的囊中物。” 谢家嫡系一支,除了谢老爷子,只有俩兄弟。 长子是个废物,膝下一子叫谢寻。 次子有出息,掌控谢家多年,身体却不好,只有一个儿子却一直流落在外。 陆承听从谢老爷子的话里听出来了,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就是他。 把他找回来,是因为他亲爹死了,他那个堂哥谢寻一个人孤立无援,他们需要拿到更多筹码,来跟旁支争权夺势。 陆承听直言:“我只是个混混,没上过学,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本事都没有,帮不了你们的忙。” 谢老爷子道:“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为谢家连结更多资源。” 连结资源,说白了就是商业联姻。 陆承听对这种豪门保权势的戏码表示无语,这谢家找他回来,不过是需要棋子罢了。 他拒绝:“我有病,帮不了你们,没人会同意跟我联姻。” 谢老爷子闻言,并不太相信他的话,看着他:“有病就治。” 若比起混账,这世上少有人能与陆承听匹敌。 陆承听对这拿他不当人看的老头没有半分好感,他向来秉承谁不让他好过,他就不让谁好过的原则,闻言,只对谢老爷子勾唇道:“好,谢谢您祖父。” 既然谢家要拿他当棋子,那他也不介意陪谢家玩玩儿。 只是秦思砚粘人得厉害,如果见不到他,肯定会寝食难安。 陆承听提条件:“我听您安排,但我需要我的心理医生。” 事已至此,陆承听根本没奢望谢老爷子能放他走。 第342章 但他得见秦思砚,最好能让秦思砚也住到谢家来。 谢老爷子,当即否决了他的要求,只道:“谢家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 陆承听闻言,也不强求,总归,最后低头的肯定不会是他。 装病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谢家人除了陆承听在贫民窟的过往和他不久前离开了贫民窟在市区租了一套别墅的事,对陆承听并不了解。 但谢老爷子行事谨慎小心惯了,他贴心地为陆承听换了一部新手机,以便他可以更方便地监视陆承听在和什么人联系。 事实上,他是直接打算关着陆承听,等着联姻的事尘埃落定,再随陆承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想的很好,但很快,他就发现陆承听确实有病。 陆承听在住进谢家的当天晚上,就在谢家这座偌大的庄园里游荡了起来。 他整夜没睡,从厨房拿了一把剁骨刀,剁了十七只谢家自己养来吃的羊,还挑了两只背在身上,徒手爬上二楼谢老爷子的窗台上。 把羊挂在了谢老爷子的窗户上。 路过一楼客厅准备回房间时,又顺手拔掉了谢老爷子客厅里鱼缸的加温器和打氧泵,并打开了制冷系统。 第二天一鱼缸珍贵的热带鱼全部翻了肚皮。 谢老爷子年纪大了,起得早,天刚蒙蒙亮,就下了床。 一拉窗帘,差点儿被窗外那两只血淋淋的无头羊吓昏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下楼就看见了满满一缸翻了肚皮的鱼。 他亲自去调了监控,气急败坏地找上了陆承听。 却见陆承听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仿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 “不是我干的。”陆承听震惊:“我昨晚上来就睡了。” 谢老爷子刚想拿出监控与陆承听对质,就被身边一保镖拦了拦,小声在他耳边道: “如果少爷是梦游,那就不能让他看,会吓死人的。” 谢老爷子闻言,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没拿出监控来质问陆承听。 他请来了医生。 陆承听坐在卧室里,跟那位心理医生大眼瞪小眼。 “谢先生,您好,我姓许。” “我知道你现在并不信任我,但如果你想让自己好起来,就得试着跟我谈谈。” 许医生对陆承听道:“谈什么都行,任何能让你放松的话题。” 陆承听看着他:“我姓陆。” 许医生很顺着陆承听的意思:“好的,陆先生,抱歉。” 陆承听问:“你杀过人吗?” “没有。”许医生笑着摇了摇头:“你呢?” 陆承听说:“我当然没有,杀人犯法。” 许医生耸了耸肩,不解道:“那为什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呢?” 陆承听垂着眸,轻声道:“因为我梦见过。” 许医生蹙眉:“想跟我说说吗?我发誓,会保密。” 陆承听抬眸,盯着许医生:“好啊。” 心理医生的职业生涯中,会遇到各种各样心理上,精神上有问题的病人。 这些病人并不全是无害的。 有一些精神问题严重的患者,会克制不住想要伤害人的欲望。 这类人往往无论是神情上,说话的语气上,还是行为动作上,都会让人觉得可怕。 但很少有人,可以用一个眼神,就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陆承听那双原本浅淡的琥珀色双眸,在看向那位许医生时,开始变得空洞而深不见底。 而他接下来所讲述的所谓梦境,更是让许医生觉得荒诞又可怖。 陆承听为他讲述了杀人分尸的无数种方案。 从如何诱导作案目标,到如何动手,到受害人死前的表情,再到做完这一切以后,该如何伪造杀人现场,如何脱身,如何洗罪。 每一个环节,策划的都可谓是天衣无缝。 而陆承听的神色和语气始终都没有丝毫波澜。 许医生在某一瞬间,甚至觉得,这些事有可能是陆承听亲手做过的。 现在讲出来,只不过是在复盘。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许医生越是跟陆承听相处,越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没能让陆承听放松下来,而陆承听却让他绷紧了神经。 尤其是在最后,陆承听起身送他出门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许医生,你女儿,应该很可爱吧?” 更是让许医生冷汗直冒,当即放弃了与陆承听的下一次见面。 他从头到尾,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家事,更未提过半句有关于孩子的话题。 身上更没带任何关于家里人的东西。 那么,陆承听是怎么知道他有女儿的? 第268章 换我追你15 陆承听其实倒也不算完全是胡说八道。 这医生年纪不算小了,无名指有戴过戒指留下的戒痕,应该是结过婚,而且刚才,陆承听在谈论到那些杀人分尸的方式时,曾以各类男女老少为例。 许医生知道即便是面对患者,也要做好自身的微表情管理。 但他的专业是替别人看病,并非在该领域做过关于自身的专业训练,所以并不能做到天衣无缝,只能尽可能只在陆承听讲述过程中,表现得淡定而面无表情。 只有在陆承听讲述到一个关于女童的梦境时,下意识多眨了几次眼。 第343章 或许他自己并没在意,但陆承听却看得分明。 如果一个人眨眼次数较同一时间段频繁,那他很可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状态。 陆承听停下来,问他:“许医生,你会感觉到害怕吗?” 许医生轻微动了下左肩,摇了摇头:“并不会。” 但陆承听却知道,他下意识的动作,是在不自信。 于是,陆承听便猜测,这个许医生,大概率应该有个女儿。 如果有,正好可以增添一些氛围感,不过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他只是个病人,胡说八道而已,很正常。 事实证明,陆承听运气一直不错。 许医生当晚回去就以出车祸撞断了腿为由,不肯再来谢家为陆承听看诊。 而当天夜里,陆承听的情况也愈发严重了。 他潜进了谢家的厨房,关着灯,一会儿磨刀,一会儿站在案板前“哐哐”地剁着什么,将准备做宵夜的厨子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陆承听听见那厨子的动静,停下了磨刀的动作,提着那把菜刀,朝那厨子走去。 那厨子没治了,直接钻进橱柜里,在里面躲了一宿。 陆承听假装没看见那厨子,扔了刀,换了一把长把斧子,在谢家的庄园里四处游走。 安保值班室里有人接到了谢老爷子的命令,要一直盯着陆承听的动向。 他从监控里看着陆承听一路朝值班室的方向走来,站在值班室门口,抬头看向了离值班室最近的那个摄像头。 摄像头夜视功能整体颜色偏绿,陆承听抬头时,那双原本浅琥珀色的瞳孔就变成了两个绿点。 他冲那摄像头勾唇,下一秒便挥起斧子,将摄像头劈了个稀碎。 值班室的保镖看着那突然变成雪花点儿的屏幕,吓了一跳。 几秒后,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那保镖人都麻了,掏出配枪,蹲在椅子后,等着陆承听劈门进来。 但那敲门声并没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 那保镖盯着值班室大门,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外面都没动静。 保镖将视线转移到监控屏幕上,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就在他以为陆承听已经离开之时,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窗外,举着斧子的陆承听。 庄园里混乱的枪声响起时,陆承听已经顺着墙体外的管道和窗沿,爬回了自己的卧室,慢条斯理地换了睡衣,钻回被窝,闭上了眼睛。 待谢老爷子带着一行保镖强行破锁闯入陆承听卧室时,陆承听正躺在床上乖巧地睡觉。 整个人缩成一团,用被子蒙着脸。 他像是被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惊醒,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房间里严阵以待的众人,张了张口,不明所以又震惊道:“怎么了?” 那神色无辜至极,就连人老成精的谢老爷子一时间都不能分辨清楚,陆承听到底是不是装的。 第二天一早,谢老爷子就重新为陆承听安排了医生。 他提前跟医生交涉了自己怀疑陆承听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让医生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强制手段,吓唬吓唬陆承听。 并在一定程度上,对陆承听进行惩罚。 医生准备了电击疗法所用的仪器搬运到谢家。 两个小时后,陆承听从看诊的房间的出来,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谢老爷子以为陆承听是学乖了。 结果当他的人来到那房间时,却发现医生被绑在仪器上,已经被电得口吐白沫了。 但谢老爷子并不信任陆承听自己要求来为他看诊的那位秦医生。 他派去调查的人,说了陆承听在秦思砚家暂住过一段时间,并和秦思砚同进同出的事。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陆承听和秦思砚之间关系不正常。 但谢老爷子还是不打算冒这种险。 之后,他不信邪的又陆续换了几个医生,结果无一例外,都差点儿在这谢家宅院里丢了性命。 在陆承听被关在谢家这段时间,其实是跟秦思砚有联系的。 但两人不能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只能以医患的形式进行短暂而合理的沟通。 陆承听会发消息告诉秦思砚,他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好,好像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些可怕的事。 秦思砚会试探着让他去诊所看诊。 但都遭到了陆承听的委婉拒绝。 秦思砚便只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压力陡增,让他试着放松心情。 陆承听和秦思砚的来往短信,无一例外都入了时刻监视着陆承听的谢老爷子的眼。 业界内都对谢家突然回归的小少爷的病情有所耳闻,不再接受谢老爷子的邀请。 毕竟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秦思砚在这段时间里,暂时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每天守在谢家院子外蹲点。 只可惜谢家深宅大院,光是围墙就高得人心惊,秦思砚对谢家内部构造没有半分了解,这种蹲点,收效甚微。 他一直让037关注着陆承听的情况,在得知陆承听没有因此受委屈后,才松了口气。 但事实上,陆承听还是受委屈了。 谢老爷子将陆承听关了起来。 但一开始效果并不好,陆承听白天表现的一切正常,而夜里就会开始暴力拆门。 第344章 谢老爷子没办法了,直接在地下室为陆承听打造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用合金防火防盗门将他锁在了里面。 秦思砚猜得到陆承听这般折腾,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去见他,他势单力薄,单枪匹马闯进谢家怕是会徒增麻烦。 于是他联系了江乔。 跟江乔两口子商量,该怎么把陆承听从谢家整出来。 谢家在整个y国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时家不可能为了陆承听直接跟谢家对着干。 但能帮的,时均亦就算看在秦思砚曾经帮过江乔的面子上,也必然不会推脱。 他为秦思砚引荐了谢寻。 谢寻深受谢家荼毒,在一开始知道谢老爷子找回了他那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堂弟时,只觉得无语。 觉得这个堂弟简直倒霉透顶,居然被谢家认了回来。 他对自己这辈子的感情已经不抱希望了,打算躺平任由谢家安排。 听说倒霉蛋堂弟一回来也要被按头联姻,还暗暗为他上了一炷香,却并没有干涉的打算。 现在一听时均亦说他这个堂弟或许可以帮他一起挣脱谢家束缚,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就来见了秦思砚。 “眼下要让老爷子放他出来,只有一个办法。”谢寻对秦思砚道。 第269章 换我追你16 秦思砚看着谢寻,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办法?” 以谢寻对谢老爷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的了解,这件事必须要走极端,才能解决眼下境况。 不然陆承听很有可能会被谢老爷子关到联姻那天。 谢寻道:“让他自杀。” 谢老爷子好不容易将这个亲孙子找回来,为的是利益。 而且毕竟是亡故儿子的亲子,即便没有感情,谢老爷子也不会让陆承听死。 毕竟棋子若是死了,这一盘棋便也得跟着死了。 谢老爷子当年起家的时候手段有多黑,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不为人知的事,只有谢家人自己最清楚。 而现在,别说秦思砚只是个小小的心理医生,就算是时家这种有权有势军火在握的大家族,也不可能说跟谢家叫板就跟谢家叫板。 秦思砚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 谢寻直言:“那你就看着他娶别人,或者去闹婚礼现场,大杀四方,看看结果会如何。” 秦思砚喉头一哽,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如果闹婚礼现场可行,他必然不会让陆承听受苦。 但谢家的婚礼想也知道会有多少人出席,安保工作必然滴水不漏,枪支武力怕是能赶上几支武装部队。 他沉默了半晌,打算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他就一个人潜进谢家,把陆承听偷出来,带着他远走高飞。 谢寻也不逼他,只道:“不如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秦思砚舍不得拿陆承听冒险,对谢寻道:“你帮我把陆承听偷出来,我可以为你做事。” 谢寻当然知道一个顶级催眠师能做的事必然至关重要。 但偷个大活人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他想了想,犹豫道:“我考虑考虑。” 秦思砚等不及谢寻考虑。 他趁着谢寻不备,催眠了谢寻。 套出了谢家的结构,保镖人数,巡逻情况和值守布局。 送走了谢寻以后,秦思砚连夜做了计划,并跟江乔说好,需要江乔帮他提供一些武力资源。 在不暴露时家的前提下,为他做掩护。 江乔一辈子追求刺激习惯了。 一听到秦思砚有计划,就开始蠢蠢欲动,只道随时听秦思砚差遣。 只是谁都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承听早已想到了谢寻所想,并很快付诸了行动。 谢寻当晚迷迷糊糊回到谢家时已经不早了,便没第一时间去见陆承听。 结果第二天送饭的保镖来到地下室时,就发现陆承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地上一滩血,人已经基本没了呼吸。 谢老爷子万万没想到,陆承听可以暴力拆了床,用尖锐的床板木刺划破自己的脉搏。 至此,他不得不如谢寻所说的那般,向陆承听妥协,找来了秦思砚。 在陆承听躺在急救室里时,他还在问秦思砚和陆承听的关系。 秦思砚强忍着当场将谢老爷子掐死的冲动,淡然道:“医患关系。” 谢老爷子从秦思砚面上看不出什么,问他:“那他为什么要住在你家?” 秦思砚道:“他情况特殊,我提出要二十四小时观察他的情况,他答应了。” 谢老爷子眯着眼,盯着秦思砚:“你不怕他吗?” 秦思砚垂着眸,喜怒不形于色:“他在我家这段时间很乖,没有异常行为。” 谢老爷子又咨询了一圈儿专业人士,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陆承听对秦思砚持绝对信任,秦思砚在的时候,他会觉得安全,并保持放松状态。 于是,在陆承听躺在床上,睁开眼时,便看见了眼眶微红,守在他床边的秦思砚。 陆承听在对自己下手时,是做足了准备的。 无论是伤口的深度,还是来送饭的人过来的时间,都在他计划内。 他轻轻勾了勾秦思砚的手指,轻声对他道:“我没事。” 第345章 秦思砚捏了捏他的指尖,搓了把脸,忍着没将责怪陆承听做事没分寸的话说出口,只道:“你就不能等等我?”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逗他:“我怕你想我。” 卧室里没有监控,秦思砚握着陆承听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侧头吻了吻他的手背:“别再拿你自己冒险。” 陆承听没说话。 许久后,秦思砚开口,问:“陆承听,你能不能试着,依赖我一点?” 陆承听看着秦思砚难过的脸,一阵无言。 秦思砚感觉得到,其实陆承听并不怎么信任他。 至少他在这种困境下,根本就没抱过一丝,自己有可能会来救他的希望。 秦思砚知道这无可厚非,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难过,自顾自地将已经联络上了谢寻,和自己已经做好了来偷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陆承听听着秦思砚缜密中透露着冒险的计划,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今往后,不是一个人了。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 他在需要自己的同时,也可以成为自己的避风港。 陆承听握紧了秦思砚的手,说:“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下来,陆承听在想事。 如果他从谢家逃出去,那不用想,以谢家的权势,他和秦思砚就只能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等什么时候谢家局势稳定下来,才能过上真正舒心安稳的日子。 而且秦思砚还有家人。 以谢家人的做派,不排除拿秦思砚家里人开刀的可能性。 这不是陆承听想看见的。 能不能分到谢家这财势的一杯羹,陆承听不在乎。 他只觉得与其东躲西藏,等着谢寻孤家寡人赢了这场战争,不如助谢寻一臂之力,扫清了这些障碍,踏踏实实过日子。 秦思砚也在想事。 他打算送这碍事的谢老爷子早日归西。 两人各怀心事,却将满满戾气压在心底,面上都保持着温和的模样,努力为对方营造出一种温馨放松的氛围。 秦思砚看着陆承听手腕上厚厚的纱布,问他:“疼不疼?” 深到见骨的伤口,怎么可能会不疼。 陆承听闻言,却只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秦思砚低头隔着纱布,轻轻亲吻他的伤口:“想我了吗?” 陆承听喉结动了动:“秦医生,需要私人助理吗?” 第270章 换我追你17 陆承听身体状态不佳,显然做不了助理的工作。 而且眼下他们人还在谢家,随时会有人进来,做什么都不方便。 秦思砚很体谅陆承听,只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许久之后,外面敲门声响起。 秦思砚漱了口,将有些凌乱的领口和发丝重新打理整齐,一本正经地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谢老爷子,神色漠然。 谢老爷子走进房来,看着大开的窗户,蹙眉:“他身子虚,不能吹风。” 秦思砚淡淡道:“他透不过气,需要通风。” 谢老爷子看着闭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陆承听,问秦思砚:“他怎么样了?” 秦思砚指着床边那些检测身体指标的仪器:“身体没大碍。” 谢老爷子回过头看着秦思砚:“精神上呢?” 秦思砚直视着谢老爷子的双眼:“显然,不怎么稳定。” 谢老爷子问:“他之前看诊的报告,拿来了吗?” 秦思砚就从自己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病历。 谢老爷子看着秦思砚递给他的那份病历,上面详细记载了陆承听之前的症状和恢复状况。 看起来并不像匆忙的作假。 他点了点头,将东西还给秦思砚:“接下来要麻烦你了,秦医生,务必要让他尽早康复。” 秦思砚闻言,却不如何客气地嗤笑了一声:“谢先生,恕我直言,病人这种情况,想要康复,恐怕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而以他的表现来看,谢家并不适合他养病。” 谢老爷子如果真的为了陆承听着想,必然会以他的病情为主,放他暂离谢家。 但谢老爷子显然不是。 他对秦思砚道:“我相信秦医生的本事。” 言下之意,陆承听只能在这儿待着。 很好。 秦思砚又在心里为这老不死的东西狠狠记了一笔。 “有什么要求,秦医生尽管跟我提,我能做到的,会尽量配合。”谢老子又冠冕堂皇道。 秦思砚心里冷笑一声,板着脸,不客气道:“我每天下午陪他聊天,顺便采取治疗手段,但这期间,他需要绝对放松状态,不能受到监视。” 谢老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秦思砚知道他这么痛快打得是什么主意,拆穿他道:“偷偷摸摸的就不用想了,他对别人的监视,是天生的敏锐,谢先生如果不信,可以试试看。” 谢老爷子当然不信。 他在陆承听身体状况好转以后的第三天,在陆承听的床下装了监听器。 秦思砚只跟陆承听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陆承听便明白了秦思砚的意思。 当场就犯了病,“大发雷霆”将整间房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破破烂烂,从床底找到那枚小巧的监听器,打开门,按着门外一保镖的头,就将监听器塞进了那人嘴里。 第346章 在此之后,陆承听才跟秦思砚得到了短暂的私人空间。 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些小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但对于秦思砚只有一下午时间可以陪着陆承听这件事,陆承听表示不是很满意。 于是他又开始了。 在秦思砚离开谢家之后的晚上,又开始接着祸害谢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他直接找上了谢老爷子头上。 大半夜翻进谢老爷子卧室,站在他头顶,对他进行了死亡凝视。 谢老爷子睡觉轻,年轻时也算有两把刷子,敏锐程度自不必提。 一睁眼被陆承听吓出了一头冷汗,缓了许久,手里攥着枕头下的枪,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承听看着谢老爷子:“祖父,我睡不着。” 谢老爷子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陆承听摇头,也不肯走,就赖在谢老爷子身边,不让他睡觉。 谢老爷子顾忌着陆承听的病情,不敢太刺激他,只能陪他耗着。 如果只是一个晚上,倒也算了。 但陆承听这一犯病,就是夜夜都来。 谢老爷子无奈之下,将窗户锁了起来。 但陆承听很执着,他可以站在外面窗台上,敲一整晚,直到谢老爷子帮他开窗为止。 谢老爷子试图偷偷在入夜后换房间,结果他自己认床,换了房间更睡不着了。 人上了年纪,一旦睡眠不好,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会立刻垮下去。 他派了人守在窗子下面,阻止陆承听对他进行骚扰。 结果陆承听那晚就没爬窗。 他走到谢老爷子卧室正门,将谢老爷子两个守在门口的保镖打晕,然后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了老爷子卧室,躺在老爷子身边,盯着他看,喊他: “祖父,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谢老爷子彻底没治了。 他将秦思砚留在了谢家,负责晚上给陆承听催眠,让他老老实实睡觉。 于是秦思砚也只能勉为其难肩负起这一重要职责。 在入夜之后,锁了卧室门,躺进陆承听的被窝,哄他睡觉。 陆承听搂着秦思砚的腰,问他:“你有计划吗?” 秦思砚想了想:“谢老爷子之所以迫切的要让你和谢寻联姻,获取外界助力,无非是因为分支太多,各个虎视眈眈。”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解决了那些分支,把谢家分出去的权利收回来。” 思路没问题,陆承听道:“但是谢家分支足足有七支,各个攻破,耗时耗力,如果那么容易做,谢家早就出手了。” 这一点秦思砚也知道,他吻着陆承听的发顶,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承听道:“拼武力是拼不过的,我们得另辟蹊径。” 秦思砚:“怎么做?” y国是个宗教信仰盛行的国度,尤其是像谢家这样的人家,往往是不信也得信。 而这其中,他们最讲究的,就是因果报应。 既然用武力硬抗行不通,那就走点儿玄的。 这些天陆承听装病吓人,对此颇有心得。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打算走点儿歪门邪道,吓到那些分支主动将谢家的权势放出来。 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吃了这么多年,谁都不会甘心轻易放手。 虽然正常来说,心理暗示并不会有那么夸张的效果,但陆承听在跟秦思砚说这件事的安排时,秦思砚并没有表示出无能为力。 那就说明,秦思砚有他自己的办法。 只是秦思砚没说,陆承听便也没多问。 只道这件事还得麻烦秦思砚这种顶尖的催眠师,多费费力了。 第271章 换我追你18 “不如演一场大戏。” 陆承听对秦思砚道。 秦思砚一看陆承听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的绝不是什么正经主意。 他正经惯了,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对陆承听的想法很感兴趣,眼睛都亮了:“细说。” 两人猫在被窝里,花了半晚上时间,将计划初步定了下来。 但陆承听如今身处牢笼,做什么都不方便,而秦思砚身为陆承听的主治医生,想都不用想,必然受到了谢家的监视。 他们只有在陆承听卧室里一方小天地里可以畅所欲言,秦思砚出了谢家之后,所有通话内容都不再保险。 于是,他们只能将谢家自己人,谢寻利用起来。 秦思砚和陆承听都不着急,他们避免了主动跟谢寻产生交集。 只等着谢寻主动找上门来,美其名曰,看看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堂弟。 而他一来,就被陆承听和秦思砚的计划震惊了。 “这太离谱了。” 谢寻震惊。 陆承听淡淡道:“没什么离谱的,好用就行。” 谢寻是土生土长的y国土著,对宗教信仰是很有敬畏之心的,而且他是真怕鬼。 闻言道:“但这套戏码里,请神这件事太危险了,万一谢家真的沾染了诅咒呢?” 陆承听道:“不会,我也是谢家人,而且不算真请,就只是做戏而已。” 谢寻自小在谢家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地方长大,必然不会是真的怂货。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豁出去,一旦他这边势弱,分支的人说不准哪天就会来要他的命。 第347章 过去他孤身奋战,太多顾虑,很多事有心无力。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疯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翻身的唯一机会了。 谢寻没犹豫太久,便答应下来:“但是光做戏可不行,不沾血,可没有威慑力。” 陆承听和秦思砚对视一眼。 陆承听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但秦思砚不行。 秦思砚要求:“为民除害,可行。” y国治安不行,很多罪大恶极之人都可以凭借家族势力逍遥法外。 谢寻明白秦思砚的意思,当即列出了分家一些人的名单。 这些人不仅仅是杀过人放过火那么简单,他们有人贩卖人口,有人走私禁药,有人做畸形秀,在各种阴暗角落里为求私财为非作歹,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 却又都因为谢家的势力,要么至今不曾落网,要么落了网,随便关两年放出来又不了了之。 正所谓,资本家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他们表面上各个吃斋礼佛,慈悲为怀,事实上,要是论起杀人偿命,他们谢家想必没有几个人能逃得过因果报应。 谢寻对秦思砚道:“可以拿这些人开刀。” 锁定了可以下手的人物,前期的工作就只能交给谢寻和秦思砚去做。 催眠术是一种心理疗法,简而言之,就是通过暗示和诱导控制受术者的思维和行为。 其实如果单单用催眠术,怕是很难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 但秦思砚可以作弊。 037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保密。 于是第二天,谢寻跟谢老爷子打了商量,以陆承听回归谢家为噱头,邀请了所有分支的人,在谢家名下的酒店,召开了一场隆重庆典。 原本谢老爷子是不想这么高调的。 但谢寻提出了诱人的条件。 “承听外貌上继承了谢家人的优点,我们可以邀请其他家族的人。” 言下之意,陆承听这么帅不是白长的,可以拉出去遛遛,那些在观望是否要跟谢家合作的家族里,有适龄女孩儿的不少,搞不好会有两家以上找到谢老爷子头上。 可供谢老爷子挑选更合适的联姻对象。 谢老爷子斟酌半晌,便也应了下来。 陆承听在谢老爷子的安排下,被打扮得完美的像是精心建模出来的假人。 只要他别当场犯病,谁都料不到这样的人,居然会有精神上的问题。 而谢老爷子也在出发前,三令五申,让陆承听如果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一定要提前告诉他。 只是当天,秦思砚以家中有事为由,向谢老爷子请了假,没有来为陆承听“看诊”。 陆承听跟谢寻一辆车,两人坐在车上,一左一右,安静得像是陌生人。 陆承听知道谢寻一定为秦思砚安排了比随行医生更方便于接触谢家人的身份,但他在见到秦思砚之前,还是无法觉得安心。 他在下车时,小声在谢寻耳边问:“他人呢?” 此时,秦思砚正在时家的车上。 跟在时均亦的姐姐,时娇身边。 沈归荑人坐在副驾驶,一直从后视镜里盯着秦思砚看。 秦思砚被她看得浑身难受,扯了扯自己的裙摆:“为什么非要女装?” 沈归荑抿了抿唇,强压着自己,不要让自己的嘴角翘得太高:“方便你行事。” 秦思砚觉得自己被沈归荑和江乔坑了。 谢寻在早些时候,将秦思砚送到了时家,让他们带着秦思砚出席谢家的酒宴。 彼时,江乔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和沈归荑乌眼儿鸡一样干仗。 见秦思砚来了,两人才松了薅着对方头发的手,暂且握手言和。 在得知秦思砚的来意后,江乔和沈归荑对视了一眼,迅速不谋而合的敲定了让秦思砚女装跟着时娇出席酒宴的计划。 秦思砚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被江乔和沈归荑按住,撕扯着化了妆,戴了假发,换上了一条很符合他尺码的高开叉红色礼服。 沈归荑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怼了江乔一下:“你看看人家,瘦瘦高高,匀匀称称,长得也精致秀气,毫无违和感。” 江乔不服:“是我胸肌不够大吗?” 沈归荑冷笑一声:“腿毛也够长。” 之后,秦思砚也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直接被沈归荑塞上了时娇的车。 时娇面对突如其来的秦思砚,表现得非常淡定,只道:“你好。” 秦思砚礼貌打招呼:“姐姐好。” 第272章 换我追你19 时娇听着秦思砚清朗的男声,一愣:“抱歉,我没看出来你的性别。” 沈归荑插嘴:“江乔给你安排了一个远房哑巴表妹,你只管带他走遍酒会现场,跟所有谢家人打一遍招呼就好了。” 时娇正在看时尚杂志,闻言什么都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对秦思砚笑得温婉:“你好,表妹。” 秦思砚配合道:“你好,表姐。” 时娇纠正:“别说话了,你是个哑巴。” 秦思砚便闭了嘴,默默接受了自己的人设。 因此,当时娇带着秦思砚出现在陆承听面前时,陆承听的眼神就没从秦思砚身上离开过。 第348章 秦思砚因为太过羞耻和别扭,根本无法在陆承听面前抬起头来。 谢老爷子对时娇很客气,与她寒暄:“令尊身体如何了?” 时娇微微一笑:“托您的福,快不行了,届时还要您赏脸来参加葬礼。” 谢老爷子一哽:“行。” 他将目光放在时娇身后的高个儿美女身上,只隐隐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问道:“这位是?” 时娇道:“我表妹。” 谢老爷子了然,只当是过去在时家某场宴会上见过这人。 陆承听站在谢老爷子身边,用眼神将秦思砚从头到脚侵犯了个遍,开口道:“这位姐姐很漂亮。” 秦思砚红了耳尖,瞪了陆承听一眼。 陆承听逗他:“姐姐叫什么?” 秦思砚没说话,时娇替他回答:“抱歉,她天生不会说话。” 陆承听了然:“那真是遗憾。” 秦思砚看着陆承听打量他的眼神,便觉得今晚自己怕是要遭殃。 这边几人相谈甚欢,没人注意,秦思砚娇羞的模样落在谢家分支的某富二代眼里,就格外吸引人了。 时娇跟谢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便带着秦思砚离开,继续找谢家各种人去没话找话聊。 秦思砚在这期间一直很安静。 他只端着盛着清水的酒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看,又在片刻后,移开视线,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 人在跟某些陌生人对视之后,会下意识注意刚刚对视过的人在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秦思砚手里的酒杯上,看着酒杯里的水以某种稳定的频率在杯子里一圈圈打着转。 秦思砚不需要谢家每个人都吃这一套。 只要有一部分,就足够了。 秦思砚穿不惯高跟鞋,他脚上这双尺码偏大了一点,显然不是沈归荑或者时娇的。 他觉得可能是江乔买来没穿的。 真没想到,江乔玩儿这么花。 他以去洗手间为借口,一个人走进女厕,靠在洗手台上休息,暗道那些职场女性真不容易,这玩意儿就不是人穿的。 洗手间此时没人,很安静。 秦思砚歇了一会儿,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油头粉面的小子,就出现了洗手间门口。 他探头看着坐在洗手台上的秦思砚,问他:“需要帮忙吗?” 秦思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他有印象,刚刚时娇在跟他老爹说话时,他那双狗眼就没从自己腿上离开过。 就连他晃杯子的时候,这人都没看一眼。 时娇在之前与他爹攀谈时,秦思砚便从谢寻之前给出的名单,对上了这人的身份。 滨海前两年最大的畸形秀场,幕后最大的推手,就是这人跟他爹。 他之前不肯看秦思砚的杯子,秦思砚还在遗憾,只能晚些再找机会催眠了这人。 没想到现在就送上门了。 那人见秦思砚不说话,直接走进了女厕的门,看着秦思砚撂在地上的高跟鞋,和他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喉结动了动:“你知道吗?你很诱人。” 秦思砚冷笑一声,面带嘲讽,冲那人伸出了腿。 那人见秦思砚的举动,只当他是在恩赐自己帮他穿鞋。 于是他弯下了腰,伸手去捡那只比寻常女孩子大了好几号的高跟鞋。 但他没多想,只当秦思砚这么高的个子,鞋大点儿也正常。 却没想到,他这腰一弯就没能再抬起来。 秦思砚直接撩起裙摆,抬腿圈住了那人的脖子,腿间一个用力,毫不留情地将那人放翻在地。 接着就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照着他脸上狠狠一顿闷拳。 直揍了他个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秦思砚揍他只是为了解气,他在那人准备伸手去摸枪时,对上了他的视线。 秦思砚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在这一刻变成了漆黑一片,像是无尽深渊,引人坠入。 那人痴痴望着秦思砚的双眼,目光开始变得呆滞。 秦思砚开口道:“你为什么受伤了?” 那人便跟着重复:“我为什么受伤了?” 秦思砚道:“因为你见鬼了。” 那人继续:“因为我见鬼了。” ......... 当晚的宴会,举办的很顺利。 陆承听全程表现得很得体,谈吐大气,波澜不惊,谢老爷子很满意。 秦思砚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也很满意。 宴会结束后,陆承听找上了谢寻,对他客气道:“谢寻哥,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谢寻挑眉:“什么?” 陆承听委婉道:“他穿女装很好看,是吗?” 同为男人,谢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他阅人无数,只看秦思砚一眼,就知道他穿什么尺码合适,点了下头:“知道了。” 陆承听向谢寻道了谢,上了车,一路沉默的回到了谢家。 当晚,秦思砚没来。 陆承听也乖巧的没有去找谢老爷子的麻烦。 所有人一夜好眠。 除了谢家那分支。 那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混账,晚上回家以后就开始嚷嚷着自己见鬼了。 他爹没理他,骂了他一顿,让他不要胡说八道,便回了卧室休息。 第349章 不料,那人便如中邪了一般,开始在家中别墅里游荡,掀开鱼缸盖子,整个人钻进去,逮了条双带鲨出来,坐在监控下,将其活活生吃了下去。 第二天满脸是血的从他爹房门口醒来时,直接被他爹打包送去了医院。 可惜医院还没检查出个所以然,当晚,那人便又偷偷钻进了停尸间,把自己关进了停尸柜里。 第三天人吓疯了,直接当场一头将自己撞死在了停尸间里。 第273章 换我追你20 众人一开始只当这是意外。 却没料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接下来,谢家分支里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出现类似情况。 先是做出诡异举动,然后以各种不同形式突然自杀。 谢家分支的人聚在一起,开始对这件事进行调查,从开端顺藤摸瓜,发现第一个自杀的人,在死前单独见过时家那个哑巴表妹。 他们找上了时娇。 “她回老家了,真是抱歉。”时娇对谢家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爱莫能助。 谢家人觉得这件事很蹊跷,问:“她老家在哪儿?” 时娇道:“西伯利亚。” 谢家人:“........” 他们对此表示出了极度的不信任。 但时娇却为他们出示了一位名叫“韩茜”的女人的机票购买记录和出境记录。 时娇母亲那边的人姓韩,没什么毛病。 “我表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这段时间接触过很多人,那天在宴会上,也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但为什么只有你们家的人出事?” 时娇表示疑惑:“不如各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谢家人无功而返,但事情却并没有好转。 就在分支的人对谢家本家提出质疑时,谢寻却为他们提供了陆承听犯病时候的监控录像,以证明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 分支的人这些天从各个方面调查,却都没找到任何人为的痕迹。 他们连夜召开了族会,一致认为是谢家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应该去做法,请神庇佑。 请神仪式很繁琐。 谢家人花了大代价,请了在整个y国都很有声望的灵媒。 陆承听作为整个家族里第一个开始发疯的人,跪在了最前面的神像脚下。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神,他抬头看着那神像的脸,内心毫无波澜。 年纪越大的人,越是对鬼神怀有敬畏之心。 谢家没人有精神病史,陆承听的生母也没有。 谢老爷子早就在怀疑陆承听是不是撞了邪。 只是秦思砚在时,陆承听的症状确实有好转,这才让他没早早就带陆承听去请神驱邪。 他担心陆承听会在请神仪式上犯病,特意叫来了秦思砚,让他多关注陆承听。 谢寻知道事情真相,看着那戴着面具,又唱又跳做法请神的灵媒,只觉得心神不宁。 仪式举行了一下午,最后那灵媒神神叨叨地在他徒弟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那小徒弟转述道:“各位做过的事,各位心里有数。” 小徒弟说这话时,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谢老爷子身上。 “谢家身负诅咒,得不到神灵庇佑,要想平安无事,只能脱离谢家,改名换姓,归还所有沾染诅咒的东西。” 分支家的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人问道:“比如什么?” 小徒弟回头去问灵媒。 灵媒又说了什么,那小徒弟转过头来道:“财富,赠予。” 谢寻蹙眉:“本家怎么脱离谢家?” “脱离不了,你们。”小徒弟指了指谢老爷子,谢寻,陆承听和谢寻的父母:“只能受着。” 话虽如此,但谁都不是傻子。 如果分支归还所有有关于谢家的财富,那受益人很明显就是谢寻这一家子。 有人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本家在搞鬼。 但这灵媒是分支几个家主一起去请的,期间没和本家的人有过任何来往,又怎么都不像是已经和本家串通在一起的样子。 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暂时作罢。 请神的事不了了之,各自踏上了回程的路。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江乔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对着绑了真正的灵媒的时均亦狂笑道:“怎么样,哥哥,演得像吗?” 时均亦看着他这模样就觉得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像。” 他们给了那小徒弟钱,连夜派人将那小徒弟和那灵媒送出了境。 在谢家分支人心惶惶之时,陆承听正抱着秦思砚躺在床上,地上散落着的,是一条被撕破了口的红色礼服裙。 “分支那些人会上钩吗?”秦思砚不免有些担忧道。 陆承听道:“现在肯定不会,这些人刀尖舔血,胆子没那么小,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秦思砚想了想:“再多死几个就好了。” 而最重要的,是要让本家也出一次事。 于是,在请神失败的第二天晚上,谢家发生了一场火灾。 起火的源头,是谢寻父母的卧室。 谢寻在当天早些时候,送他那不争气的爹去西伯利亚看雪,并花钱买了两具尸体,代替谢父谢母参加了葬礼。 而秦思砚也对分支做人口买卖的一家子下了手。 第350章 一家人深更半夜出现幻觉,自相残杀,连着保镖带着狗,直接被灭了门。 此事一出,终于有分支的人扛不住了。 在自己家儿子突然有异常举止的第二天便主动将手里现有的财富通通转交回主家,遣散了雇佣的保镖,搬离了滨海。 虽然破了大财,但也明显消了灾。 犯病的人恢复正常,一家人劫后余生,抱头痛哭。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秦思砚就继续下手。 而谢寻也终于在037出言警告秦思砚不能再乱用法力的时候,收回了绝大部分股份和权力。 谢老爷子经过这一遭,原本就不行的身体更不行了,只是感了场冒,就中了风,一病不起。 原本凝聚在一起对谢家虎视眈眈的分支如今已经分崩离析,不足为惧。 剩下两家不信邪,死活不肯转交资产和股份的分支,直接被谢寻杀上了门,强行用武力解决。 自此谢寻一家独大,谢家彻底恢复了平静。 谢寻邀请了时均亦一家,低调的在自家开了场小小的聚会。 时均亦万万没想到,原本那样难搞的谢家,居然一场商战没打,连个保镖都没受伤的戏剧化的方式,被谢寻收入了囊中。 而这幕后最大的推手,居然是段栩咖啡厅里那个小小的甜点师。 秦思砚靠在陆承听身上,坐在客厅角落,看着又疯又闹的江乔一众人,笑着道:“好戏落幕了。” 陆承听揽着秦思砚的腰,直言道:“秦医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74章 换我追你21 “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个心理医生,主攻催眠。” 秦思砚装不明白。 陆承听不傻:“催眠术,做不到这一步。” 至于这局中所有的知情人士,能不能看得明白这一点,陆承听并不在意。 无论是时均亦姐弟,还是江乔,又或是谢寻都是聪明人。 他们参与了这件事,一定会明白,什么叫难得糊涂。 但陆承听糊涂不了。 秦思砚是他的爱人。 秦思砚依旧靠在陆承听肩上,问他:“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陆承听摇头:“不会。” “那为什么要追根究底呢?陆承听,笨一点儿,别那么聪明。”秦思砚说。 陆承听没逼问他,却执着道:“我会知道真相的,是么?” 秦思砚回答不了陆承听的问题,只道:“那要看你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来了。” 这话已经算是挑明了。 秦思砚知道陆承听借尸还魂的事,也知道陆承听记忆断层的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束缚,不能告诉陆承听。 陆承听沉默许久,轻声道:“秦思砚,我觉得,我过去大概是爱过什么人的,是你吗。” 秦思砚不敢说。 在他的记忆里,在此之前,陆承听从未说过爱他。 他偏头吻陆承听,对陆承听道:“我希望是我。” 他说希望。 但陆承听心里却知道,除了秦思砚,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陆承听对谢家的权势财富都不感兴趣。 解决了这一摊子烂事,他便把所有收尾工作都交给了谢寻,跟着秦思砚回了秦思砚那间不算大,也不豪华的房子。 谢寻知好歹,虽然陆承听没开口,却主动将自己收回来的那些股份分了一半给陆承听。 但这其中究竟是因为谢寻有良知,还是对秦思砚和陆承听这奇奇怪怪又疯疯癫癫的两口子抱有敬畏之心,没人会在意。 生活归于平静,秦思砚却不再去段栩那儿继续工作。 他甚至将自己的诊所转让了出去。 只整天和陆承听腻在一起无所事事。 陆承听之前独居时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早上早起去晨跑,回来冲澡做早餐,吃过早餐以后,在股票市场里大显一上午身手,再做午餐。 下午基本就是看看闲书,偶尔闲逛,晚上早早睡觉。 之前跟秦思砚一开始同居的那几天,这些规律通通被打乱,现在生活恢复安稳,他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 不同的是,秦思砚会陪他一起晨跑,一起冲澡,然后为他做早餐。 拿到谢家的股份和分红以后,陆承听也对赚钱的事失去了兴趣,反倒是对秦思砚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经常在吃饱喝足以后,再按着秦思砚做做运动,再睡个回笼觉。 下午大把的时间,两人要么在床上,要么在沙发上,一起看书,一起看电影,或者一起打游戏。 偶尔也会和秦思砚一起出去逛街,逛超市。 除了跳广场舞,打牌下棋,跟大多数普通人退休后的生活无异。 在这期间,秦思砚收到了江乔和时均亦的婚礼邀请。 他看着寄到自己家的那封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的请帖,乐道:“这肯定是江乔自己写的。” 陆承听靠着餐桌,看着秦思砚,没说话。 他看得出来,秦思砚是想跟他结婚的。 于是陆承听在当天下午,跟谢寻通了电话,想麻烦他,帮自己安排一下婚礼要准备的事宜。 他打算,给秦思砚一个惊喜。 于是他开始每天下午固定单独出去两个小时。 “你去干什么?不能带我吗?”秦思砚问。 第351章 陆承听摇头:“我有点私事,不方便带你。” 秦思砚靠在门框上,眯眼看着准备出门的陆承听:“私事?去约会?你又找了一个?” 陆承听否认:“又找一个,两个小时可不够办事。” 秦思砚当然知道陆承听不是那种人,但他还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陆承听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事。 他问:“那为什么要背着我?” 陆承听想了想,抿唇道:“情侣之间不都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吗?我送你两个小时。” 秦思砚呵了一声:“我不需要。” 陆承听便不说话了。 秦思砚其实大概能猜到陆承听或许是在为他准备什么惊喜,但他不敢肯定,他看着陆承听抿唇不语的为难样儿,挥了挥手:“滚蛋,你以为我很在乎你去做什么了吗?” 陆承听听得出他没生气,就只是粘人的小猫咪对于主人要出门的不满和撒娇而已。 于是他从门口回来,捧着秦思砚的脸,又给了他一个吻,然后道:“我就出去转转,别疑神疑鬼的。” 秦思砚被他这渣男口吻气笑了,脱了拖鞋,抬腿踹他:“渣男,别被我抓住你有小情人。” 陆承听也笑:“放心吧,保证你抓不着。” 说完,在秦思砚撸起袖子准备跟他干一仗之前,匆匆出了家门。 秦思砚看着那扇被“嘭”的一声关紧的大门,问037:【你说,他干嘛去了?】 037脑子里浮现出那些下班以后一个人默默坐在车里抽烟玩手机,也不肯回家的中年男性。 犹豫片刻:【可能是你太黏他了,他出去透透气。】 秦思砚闻言,开始反思自己。 他确实黏陆承听黏得厉害。 起床要一起,洗漱要挨着陆承听,用他的牙缸和毛巾,晨跑的时候要跟陆承听戴同一副耳机,听陆承听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广播和音乐。 陆承听洗澡的时候,他要夺门而入,跟陆承听挤同一个花洒。 他做饭的时候,要让陆承听坐在沙发上,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陆承听。 如果陆承听做饭,他就赖在厨房门口,视奸陆承听。 四人餐桌不肯面对面坐着,非得坐在陆承听旁边,吃饭的时候还要把自己的腿搭在陆承听腿上。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书看电影的时候,秦思砚也要隔一会儿就亲亲陆承听。 下巴,脸颊,鼻尖,嘴唇。 哪里都好。 陆承听也会回应他。 秦思砚上洗手间的时候,是不允许陆承听观摩的。 但陆承听去洗手间的时候,却不能锁门,因为他随时会进去。 洗手间里有一把小板凳,是他专门用来陪陆承听上厕所用的。 虽然陆承听并不欢迎他,但是他百折不挠,态度强硬坚不可摧,陆承听也只能放任他为所欲为。 第275章 换我追你22 秦思砚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挂在陆承听身上。 但陆承听并没因此表现出任何不满。 反而是秦思砚偶尔不黏他的时候,他又像是被主人忽略了的猫一样,要故意制造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动静,来吸引秦思砚的注意力。 于是秦思砚坚决反驳了037:【不可能。】 037提议:【那不如你跟出去看看呢?】 秦思砚没同意:【他不带我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说的对,我该给他一点私人空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 037觉得秦思砚话说得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份在里面,但以它对陆承听的了解,它也觉得陆承听不会出去胡作非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半小时后,秦思砚鬼鬼祟祟地站在路边电线杆后,探出头,盯着对面一家手作店玻璃窗里陆承听低着头的身影,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你猜他在做什么?】秦思砚美滋滋地问037。 037面对秦思砚的明知故问,一脸冷漠道:【戒指。】 秦思砚啧了一声:【他做戒指干嘛啊?】 037依旧冷漠:【送给江乔当新婚礼物。】 秦思砚敛了笑意:【没趣。】 他说完,又盯着陆承听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悠哉悠哉往家里走去。 当天晚上,陆承听在回家以后,就发现秦思砚一直在笑。 一般来说,秦思砚在家会做早餐和午餐,晚餐就交给陆承听。 但今天不一样,秦思砚在陆承听进门时,就守在门口给了他一个吻,然后从鞋架里拿出拖鞋,蹲在地上,帮陆承听换拖鞋。 陆承听低头看着秦思砚,熟悉感再次油然而生。 他弯腰,将秦思砚拉起来,把他抱进怀里,把脸埋在秦思砚颈间,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轻声道:“我爱你。” 秦思砚愣了愣,然后紧紧回抱住他:“我没问你。” 之前,爱与不爱这种话题,永远都是秦思砚先说。 他常常问陆承听,爱不爱自己。 陆承听从一开始并不如何走心的敷衍,到后来也会认真回应他,说爱。 这是陆承听第一次主动对秦思砚说“我爱你”。 陆承听听着秦思砚的话,觉得他像是有点委屈。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秦思砚闭了闭眼,咬了咬陆承听的耳尖,说:“我知道了,撒什么娇啊,真是的。” 第352章 他松开陆承听,牵着陆承听的手,低着头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自己刚刚磨好的咖啡,然后一言不发地钻进厨房去做晚饭。 陆承听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秦思砚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脑子里空空如也,心里却满满当当。 江乔婚礼当天,陆承听和秦思砚起了个大早,陆承听刚换上那套秦思砚特意为两人准备的同款西装,就接到了当地警局的电话。 原身那个小姨死了。 警方让陆承听去警局认领尸体。 “这种事不好耽误,要不要我陪你去?”秦思砚虽然觉得晦气,但还是好脾气道。 “不用,我送你到时家,然后去警局。” “不如我先送你到警局,然后再去时家。” 陆承听和秦思砚异口同声道。 两人说完都笑了,秦思砚勾着陆承听的脖子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决定道:“那各走各的?” 陆承听回吻他:“行。” 两人一起出门,秦思砚把自己的车让给陆承听开,自己站在路边打车:“早去早回,忙完如果我还在时家,过来接我。” 陆承听应了一声:“注意安全。” 然后摇起车窗,一路往警局方向赶去。 到了警局,陆承听将车停在路边,进了警局大门。 陆承听被谢家认回去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开记者招待会,只有上流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回事儿,普通人对此并不是很清楚。 之前谢老爷子原本是想等到陆承听结婚的时候,再向全世界公布这一消息的。 但没想到谢家频频出事,后来谢老爷子干脆中了风,就更无暇顾及这事儿了。 谢寻问过陆承听的意思,陆承听表示不想太高调,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也没有改名换姓的想法。 这件事便自此作罢。 眼下,警局的人依旧以为陆承听还是贫民窟的那个小混混,只公事公办道:“你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找到了温女士的尸体吗?” 陆承听扬了下眉梢:“不知道。” “从你家的冰箱里。”警员说。 陆承听淡淡道:“我很久没回去过了。” “我们知道,所以才通知你来认领尸体,而不是上门去逮捕你。”那警察道。 陆承听许久没回去过,家里欠了电费被停了电,冰箱不再制冷,腐烂的气味便顺着原身家的门缝钻了出来。 一开始邻居只当是什么东西坏了,但渐渐地,那股味道更明显了。 周围几家人联系不上陆承听,贫民窟又没有物业来管这些烂事。 那些邻居便自顾自开了原身家的门锁。 结果就看见顺着冰箱缝隙流淌出来的红不红黄不黄的液体。 他们捂着鼻子打开那扇冰箱门,看见的内容,不言而喻。 贫民窟一片没有监控录像。 早些年警方倒是也试图按过两个,没几天就被人弄坏了,之后便也干脆没人再管。 如今出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想要调查证据,就费劲了。 陆承听对警员道:“她赌博,欠了很多钱。” 警员点头:“我们已经找到了赌场的人,但他们有不在场证明,赌场流水很大,很难找到雇凶转账的证据。”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案子怕是要成悬案了。 反正y国的警察原本用途就不是很大。 他对能不能破案也没什么可执着的。 只是,如果原身的小姨真是被仇杀或者因为欠钱被杀,那么,为什么会死在原身家里? 而且在陆承听的记忆中,他并没给过那位小姨原身家的钥匙。 他问警察:“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十天前。”警察道。 陆承听离开贫民窟很久,他那位小姨必然早就知道,去过几次知道没人,肯定不会再往他家跑。 那么为什么十天前,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 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什么阴谋? ————————— 向老婆们求一波免费小礼物,么么哒 第276章 换我追你23 尸体是被收回了警局,但是形态处理起来并不方便。 陆承听在警局外的墙上,找到了相关业务小广告,打电话联系了专业人士上门帮忙回收。 他在等待期间,敏锐地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看。 而当他回头时,那道若有似无得目光却又像是他的错觉般,消失不见。 陆承听转过头来,勾了勾唇。 有人上赶着来找死了。 江乔和时均亦的婚礼可谓是滨海的一大盛事。 江乔不讲迷信,但是事关他和时均亦的未来,还是偷偷摸摸请了个大师,算了个良辰吉日。 秦思砚到时家的时候,离婚礼仪式开场还早。 他坐在时家客厅里,看着脚下玻璃地板下游走的鲨鱼,不禁有些后悔,他应该先送陆承听去警局的。 “江乔是真的有毛病,下午办婚礼,为什么要在请柬上写上午十一点?” 谢寻的声音从秦思砚身后响起。 江乔没有让所有人都上午来,他亲手写的丑陋请柬只有几封,只发给他认为的,自己的好朋友。 而且江乔很多症状都说明了他有“小学生春游综合症”。 秦思砚很理解江乔,如果他和陆承听结婚,他也会这样迫不及待。 第353章 他回头看了谢寻一眼:“你不懂。” 谢寻一哽,选择了沉默。 秦思砚在中午吃饭时,给陆承听打了通电话,陆承听接得很快,他说:“婚礼开始了吗?” 秦思砚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佣人:“没有,下午三点十七分。” “你呢?事情处理完了吗?” 陆承听语气有些愉悦:“没有,不太好处理,我找了人,一会儿过来交接一下。” 秦思砚听着他话里的语气问:“有什么高兴事吗?” 陆承听摇摇头:“但我今天大概是赶不上婚礼了,恐怕不能去接你。” 他原本想说,让秦思砚如果先忙完,就先回家等他。 但他突然想起之前,秦思砚握着自己的手,问自己能不能多依赖他一点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宝贝,你想活动活动吗?” 秦思砚一听陆承听这话,不禁挑了下眉,问:“小姨的死,有问题?”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多说。 但秦思砚却大概猜到了,这是丧家之犬急了,要跳墙了。 他勾唇:“要我来保护你吗?” 陆承听也笑了:“来救我吧?” 秦思砚说:“好。” 滨海雨季里难得的晴天,秦思砚站在段栩和她男朋友身后,看着江乔站在阳光下,对时均亦说出“我愿意”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秦思砚看着显示屏上的陌生来电,接起了电话。 “想见陆承听吗?” 陌生的电子男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秦思砚转身向时家大门外走去,上了那辆他早些时候问江乔借来的车。 “你想要什么?”秦思砚问。 对方没回答秦思砚的问题,只报了一个地址,让秦思砚单独前往。 没提钱,那就是单纯为了报复。 谢家的事到了如今的状况,虽然谢父谢母还在死遁状态中在外面度假,但谢寻这些日子里却是大刀阔斧地对整个家族和公司进行了整顿和清理。 整个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那些被坑惨了的分支终于是明白他们被耍了。 这一切都是谢寻联合了陆承听做的局。 将他们搞得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谢寻二十四小时保镖不离身,这些人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挑软柿子捏。 他们调查了陆承听的过往,觉得陆承听就是那个软柿子。 但秦思砚的身份却一直很神秘。 他们怀疑,策划这一切,并付诸行动的,就是秦思砚这个顶尖的催眠术大师。 那些分支自杀的人,也根本就不是中邪,而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秦思砚的套。 他们不敢直接对上秦思砚,只能杀了陆承听的小姨,在时家办婚礼这天,故意让陆承听的邻居发现他小姨的尸体。 然后趁秦思砚参加婚礼,跟陆承听分开的这一时间段,对陆承听出手。 他们做了十足准备,在确认陆承听无法逃脱,万无一失之后,再叫来秦思砚。 他们要让秦思砚亲眼看着陆承听死。 至于秦思砚后续会不会出什么了不得的杀招,这些亡命之徒不在意,他们现在一心只有报复,大不了一起死。 如果情势可观,秦思砚没那么大的本事,他们还准备了股权转让书,可以让陆承听签字画押,把他夺走的那些钱财还给他们,再要了秦思砚和陆承听的命。 陆承听此时正在郊外一幢老旧烂尾楼里,被捆在一把烂木椅子上,蒙着双眼,打着哈欠。 周围落针可闻,没有半点儿动静。 但陆承听却从那些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中,判断出他身边应该有十五个人。 而更远处有没有人守着,他倒是不太好判断。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有人会来救他。 秦思砚一边让037关注着陆承听的动向,一边开车向郊外飞速行驶。 四十分钟后,秦思砚将车停在那幢烂尾楼外,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两把手枪别在腰间,又扛了把gaili,稳步朝那座烂尾楼里走去。 陆承听在秦思砚踏上那坚硬的水泥台阶时,便听见了动静。 之后就是身边十几个人同时拉动枪栓的声音。 他听见秦思砚的声音传来,问那些人道:“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种惹人生气的事?” 接着枪声响起。 陆承听感觉到有枪口抵住了自己太阳穴,而下一秒,那枪口又偏离出去,子弹没入肉体的声音在他耳边格外清晰。 他看不见秦思砚是如何单枪匹马疯狂射杀这些人的。 但他却可以从周遭传来的各种声音,从脑海里描绘出整场画面。 这是一场听觉和幻象的盛宴。 陆承听想象着秦思砚的模样,在一连串的枪声中,体会到了asmr。 许久之后,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原本十几道呼吸声,此时除了陆承听自己,就只剩了一道。 一双温热的手,带着浓烈的硝烟气息,抚上他的脸颊。 陆承听抬头,吻上了来人的唇。 第277章 换我追你24 秦思砚坐在陆承听腿上,轻轻取下蒙着陆承听双眼的黑色布带。 低头轻吻他纤长的睫毛:“你被绑起来的样子,真性感。” 陆承听轻笑:“你是想在这儿干点什么吗?” 第354章 秦思砚环顾四周横七竖八,死不瞑目的尸体,啧了一声: “我没有被围观的癖好,不如留着绳子,回家再说。” 陆承听被捆着手脚坐在这儿几个小时,秦思砚将绳索解开时,他手脚都是麻木的。 他坐在那把烂木椅子上没动,看着秦思砚:“哥哥,我腿疼。” 秦思砚耳尖泛起一丝红晕,从前面对陆承听,都是他叫哥哥的。 他猛然想起自己幼时,跟在陆承听身后,长明哥哥长,长明哥哥短,陆承听虽不如何搭理他,却也会在心情好时,将他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使劲儿掐他的脸。 如今乍一听到陆承听叫他哥哥,秦思砚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过了电一般,从头到脚一阵酥麻。 这种便宜能多占一次是一次。 秦思砚转身,半蹲在陆承听面前,喉结动了动:“上来,哥哥背你。” 陆承听环住秦思砚的脖颈,将脸颊贴在他肩上,任由他将自己背起来,还托着他的大腿根儿,往上掂了掂。 秦思砚背着陆承听,穿过地上的残骸血肉,一步步走出这幢破旧的老楼。 夕阳洒在两人身上,陆承听呼吸着秦思砚身上的熟悉气息,脑海中一阵恍惚。 似有许多记忆在此刻纷涌而至。 ——“哪门子的天?” ——“陆承听,你就是我的天。” ——“沈思砚,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只要你。” ——“白思砚,你臣服了。” ——“完了,陆承听,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于思砚,你不会害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只会爱你。” ......... ——“长明哥哥,阿砚来了。” ........ 陆承听闭了闭眼,靠在秦思砚身上,低低笑出声。 秦思砚不明所以:“笑什么?哥哥力气大不大?” 陆承听还是在笑,顺着他:“大,哥哥真大。” 秦思砚愣了愣,捏了一把他腿根儿:“我怎么觉得,你在笑话我?” 陆承听否认:“你的错觉。” 秦思砚就觉得,陆承听刚才绝对是在笑话他。 男人之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秦思砚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力气大,背着陆承听跑了起来。 谁知陆承听却笑得更大声了。 秦思砚在走到车边时,喘着粗气将陆承听放下来,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气道:“你到底笑什么?” 陆承听就看着他,笑而不语。 秦思砚摸了把自己的脸:“我脸脏了?” 陆承听摇头:“很干净。” 秦思砚又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虽然略微有些凌乱,但却并没有到好笑的程度。 他板着脸,双手抱胸:“再笑我就把你扔这儿,你自己走回家。” 陆承听根本不受他威胁,还是一个劲儿笑。 秦思砚没法子了,看着陆承听笑,自己到底也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笑起来,边笑边骂:“你抽什么疯?” 陆承听在几分钟后,停了下来,靠在车门上,望着秦思砚:“你不明白。” 秦思砚不解:“我不明白什么?” 秦思砚不明白,陆承听朝思暮想的得偿所愿,措手不及的失而复得,和他心心念念千百年终于得到的两情相悦。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不明白,我有多爱你。” 秦思砚很快回应他:“我也爱你。” 说完,他也伸手去掐陆承听的脸:“因为我救了你?” 陆承听没回答秦思砚的问题,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白色的小盒子,单膝跪地。 他打开那个盒子,对秦思砚道:“思砚,跟我结婚吧。” 秦思砚低头,看着那盒子里的戒指。 是一柄将自己卷成一个圈的银色小剑。 剑尖与剑柄相接。 秦思砚拿起那枚戒指,对着夕阳看了看,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红了眼眶。 他低头,将手上的戒指摆给陆承听看,笑着道:“陆承听,看,我被你套牢了。” 陆承听站起身,将秦思砚抱进怀里,侧头吻着他的耳尖:“反不了悔了。” 秦思砚用力回抱住他:“我心甘情愿。” 他们在这夕阳映照下的荒芜废土之上接吻,成群白鹭从半空中掠过,飞向无边海岸。 ....... 江乔在秦思砚开着车带着陆承听回到家时,打来了电话。 彼时陆承听正在浴室里放水,见秦思砚半天没动静,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问他:“在干什么?” 秦思砚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 他脱了衣服往浴室走,对陆承听道:“江乔邀请我们一起去度蜜月。” 陆承听闻言挑眉:“蜜月不是两个人一起度的吗?” 秦思砚伸手揽住陆承听的腰,将他往水里带:“所以我拒绝他了,我只想跟你一起去。” 两人如今都是无业游民,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钱。 陆承听坐进浴缸,问秦思砚:“你想现在出去转转,还是我们办完婚礼再去?” 陆承听在回家的路上,已经跟秦思砚说了,他已经在找谢寻准备婚礼的事。 时家婚礼规模不小,按陆承听的性子,是不愿意让秦思砚在江乔面前落了下风的,无论如何,也得旗鼓相当。 第355章 但秦思砚不想那么高调,只道:“时总需要用这样声势浩荡的婚礼,来弥补他曾经和江乔不能见光的过往。” “我不需要。”秦思砚说:“我只想安安稳稳陪你渡过我所拥有的所有时光。” 尽管秦思砚话是这样说,陆承听还是不想在这种可以有条件为秦思砚办婚礼的世界里,留下任何遗憾。 两人最后合计了一番,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不必昭告天下,只邀请些熟悉的亲友就好。 秦思砚靠进陆承听怀里,光滑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水没过他的胸口,让他发出一阵舒服的喟叹。 他仰着头蹭了蹭陆承听的脸颊:“婚礼的筹备,我想亲力亲为,还得像江乔那样,选个良辰吉日。” 那就是婚礼结束以后再去度蜜月。 陆承听顺着他:“好。” 秦思砚想了想:“我还打算开个咖啡厅。” 第278章 换我追你25 人活在世上,总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是秦思砚和陆承听这种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小两口追求的生活。 那最幸运的也无非就是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只凭心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顾得失。 陆承听支持秦思砚的所有决定,秦思砚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那明天出去先找找地方。” 婚礼的事和开店的事都这样定了下来。 陆承听恢复了记忆,还记得上辈子自己自爆之前,梅思砚的那一声“长明哥哥”。 他知道秦思砚是带着记忆来的,但根据之前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秦思砚似乎只有历劫之前的记忆。 陆承听对自己恢复了记忆的事只字不提,只等秦思砚从细枝末节去自己发现。 他提醒秦思砚了,之前他在向秦思砚求婚时,说的是“思砚,跟我结婚吧。” 但当时秦思砚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一心只顾着那枚戒指,什么都没想。 现在他能感觉到陆承听对他的爱在与日俱增,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症状便好了许多。 他不再时时刻刻跟在陆承听身后,开始凭心情做自己想做的事。 于是,粘人的就变成了陆承听。 “你在干什么?”陆承听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专心研制新甜品的秦思砚。 秦思砚回头看了眼陆承听:“上次做的芋泥酥心酪口感很一般,我改良了配方,再试试。” 陆承听便道:“昨晚我有些环节做的有点欠缺,我也改良了,你想不想试试?” 秦思砚乐了:“哪里?我怎么不记得?” 陆承听道:“那个绳子的锁扣,我昨晚绑的不是太好看,我重新研究了,这次可以绑得很漂亮。” 秦思砚想了想:“锁扣而已,为什么要吹毛求疵?你是打算拍照留念吗?” 陆承听虽然霸道,但还是会尊重秦思砚的意愿,询问他:“可以吗?” 秦思砚永远不会拒绝陆承听的要求。 因为他也想要。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出镜。”他说。 陆承听就笑眯眯地看着他:“好。” 秦思砚手上还忙着事儿,他对着陆承听举了举手上的料理杯:“可以等我把这个做完吗?” 陆承听点头:“要我陪你吗?” 秦思砚便知道,陆承听虽然表面上是在询问,但如果他拒绝,陆承听大概下一秒就会直接将他从厨房打包拎上床。 他指了指厨房里那个小板凳:“你坐那儿。” 陆承听乖巧地坐在板凳上,看着秦思砚忙碌,时不时在秦思砚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时,伸手摸他两把。 等芋泥酥心酪进了烤箱,秦思砚也被陆承听扛进了卧室。 他们一起研究了绳索编制艺术,拍照技巧以及拍摄视频的手法与角度。 陆承听一兴奋起来,就会做出各种禽兽行径。 而且他报复心理很严重,秦思砚之前经常观摩陆承听嘘嘘,但自己去方便的时候却不允许陆承听跟着。 于是陆承听也不跟着他,只是将他双手绑在床头,让他苦不堪言。 这事儿陆承听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知道要到哪一步,才能达成自己的意愿。 不将人惹哭誓不罢休。 他爱死秦思砚无能为力又羞愤欲死的那副模样了,第二天一早,不仅不道歉,还特意做了精致早餐,定了束玫瑰,送给秦思砚。 花束里精美的卡片上,是陆承听遒劲有力的字体。 【秦思砚第一次xx纪念日。】 这件事之后,秦思砚生了陆承听的气。 但他没舍得扔那束花,也没舍得不吃陆承听做的早饭。 他趁陆承听去洗碗的时候出了门,一个人去看了要开咖啡店的门面。 他出门前特意偷偷摸摸看了陆承听站在厨房里的身影,确认陆承听没发现他已经走了。 然而他人才刚刚走到地下车库,就见陆承听穿着整齐,戴着墨镜,懒洋洋地靠在车头上。 身高腿长,令人赏心悦目。 秦思砚不知道陆承听是怎么这么快就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他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 秦思砚在前面走,陆承听就开着车,在他屁股后面跟着。 第356章 两人出了地下车库,陆承听将车开在秦思砚身边,与他步伐同频,摇下车窗问他: “帅哥,去哪儿。” 秦思砚瞥了陆承听一眼:“黑车?” 陆承听道:“不黑,不收钱,也不劫钱。” 秦思砚了然:“劫色?” 陆承听笑:“不劫。” 秦思砚啧了一声,收回目光:“那不坐。” 陆承听小声跟他说:“我错了,上来吧?” 秦思砚唇角微扬:“听不见。” 陆承听放大了音量:“我错了。” 秦思砚依旧道:“听不见。” 陆承听喊:“我错了。” 秦思砚不满意:“称呼。” 陆承听大喊:“老婆!我错了!” 闹市区街边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向他们投来打趣的目光。 秦思砚耳尖微红,威胁他:“叫老公。” 陆承听反正不要脸,闻言扯着嗓子大喊:“老公!我错了!” 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秦思砚连忙拉开车门上了车,并迅速将车窗摇起来,对陆承听道:“快走,好丢人。” 陆承听知道他脸皮不如自己这么厚,没再逗他,一脚轰下油门,迅速离开。 一般找店铺,难就难在位置,面积和价格上。 预算够的看不上,看上的预算又不够。 但陆承听和秦思砚不存在这个问题。 秦思砚直接看上了一条商业街区附近高密度写字楼下一间二层大商铺。 临街,很气派。 只可惜目前是家印度餐厅。 生意很难好起来,正打着转让的牌子。 秦思砚谈好了价格,大手一挥,签下了合同,然后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任劳任怨,刷卡掏钱办手续,斥巨资买下了那间商铺。 事后,两人坐在车里,陆承听道:“你是早就知道我会跟着你出来。” 秦思砚笑得见牙不见眼,抬手拍拍他脸颊:“不然呢?我可没有这么多钱。” 陆承听捉住他的手,轻轻咬他指尖:“小狐崽。” 第279章 换我追你26 秦思砚神色有些古怪。 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上一世和陆承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的记忆只从斩杀召岸开始,他只知道自己上一世应当是只狐狸。 现在乍从陆承听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秦思砚心中就是一紧。 他看着陆承听,喉结动了动:“你叫我什么?” 陆承听似乎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神色如常,笑道:“精打细算的小狐狸,怎么了?” 秦思砚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以为......” 话说到这儿,他又闭了嘴,不再往下说。 陆承听挑眉:“以为什么?” 秦思砚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没说,但陆承听知道,秦思砚想说的是“我以为你记起来了。” 因为这一小小的插曲,陆承听明显察觉到秦思砚原本高昂的兴致,似乎低落了不少。 他在等秦思砚再追问。 但秦思砚却像是缩回了壳儿里的乌龟,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出任何一句试探的话。 他想问,不敢问。 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最近陆承听若有似无的变化,却不敢寄一丝希望。 他怕得到否定答案。 这一世是他先勾引陆承听的,是他逼着陆承听对自己说爱的。 如果陆承听恢复了过往记忆,如果陆承听对他并非是他想要的爱,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的种种甜蜜,对于秦思砚来说,就像是他费尽心机才偷来的大梦一场。 他怕陆承听醒了,对他说抱歉。 两人从商业街回到家,一路上都没说两句话。 秦思砚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很奇怪。 之前秦思砚无所畏惧,是因为他觉得陆承听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恢复记忆了。 但他不傻,也不是真的迟钝。 仔细想想,陆承听这阵子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什么。 他以为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万事大吉。 但事实上,他心里还是开始忐忑了。 他不知道陆承听如果真的已经恢复了记忆,会跟他说什么。 人在极为满足现状的情况下,是不愿意去主动揭示未知的。 秦思砚下意识逃避,又怕陆承听逼他,只能装睡。 他靠着车窗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一直到陆承听将车停进地下车库,下了车,又走到他这边来,打开他的车门,将他抱下车。 秦思砚一直一动不动。 陆承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进入了休眠状态,把他放在床上时,还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思砚睫毛颤了颤,他想,再给自己点时间,晚上临睡前,他得把话跟陆承听说清楚。 装聋作哑装不了一辈子,他早晚得面对的。 万一陆承听是真的很爱他,那他岂不是赚发了? 万一陆承听并不打算一直爱他,那至少这一辈子,他掐着陆承听的脖子也得跟陆承听纠缠到底。 他睁开眼,握着陆承听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我有点儿困,可以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第357章 陆承听嗯了一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秦思砚想了想:“吃饺子吧。” y国本土人是不吃饺子的。 但秦思砚很喜欢,陆承听也恰巧拿手。 他帮秦思砚盖好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去厨房做饭。 秦思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问037:【他恢复记忆了,是吗?】 037抿唇:【抱歉,少君,我检测不到。】 是检测不到,还是不敢说,秦思砚并没追问。 他自顾自又问:【他爱我吗?】 037检测到秦思砚此时情绪很低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敏感。 更不明白什么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它实话实说:【显而易见。】 秦思砚想了想:【仅现在,还是一直以来?】 037没感受过爱,只感受过陆承听对它的荼毒:【您自己应该更清楚。】 秦思砚睁着眼躺在床上,没再说话,许久之后,他下床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承听煮饺子,突然又觉得,自己大概也可以对陆承听再多一点信任。 陆承听主动说过爱的。 他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喉结动了动。 也是陆承听主动向他求婚的。 吃饭时,秦思砚靠在陆承听肩上,跟他说:“我爱你。”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 秦思砚摇了摇头:“你不知道。” 陆承听没反驳他,只道:“那你要告诉我吗?” 秦思砚没说话,靠在陆承听肩上吃饺子,把蘸料汁滴在陆承听胸口上,然后随手抽了张纸,试图帮他擦掉,却只晕染出更大一片。 陆承听撇了眼自己被秦思砚模糊地乱七八糟的睡衣,没太在意,只等着他说话。 秦思砚吃完了嘴里的饺子,才开口道:“我从小就爱你。” 陆承听闻言一愣,侧头看着秦思砚毛茸茸的脑瓜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这话一出,秦思砚就知道陆承听是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 他不再说话,他想等陆承听说些什么。 但陆承听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再说。 只在夜里,秦思砚欲哭无泪,想要求饶时,陆承听才趴在他耳边,对他说:“叫人。” 秦思砚哑着嗓子:“老公......” 但陆承听却不满意,嘴上不说,行动上却愈发变本加厉。 秦思砚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子,哽咽道:“长明哥哥......” 灵魂上带来的满足感,是至高无上,无与伦比的。 陆承听浑身一僵:“........” 秦思砚也愣了,带着一鼻尖儿小汗珠,看着陆承听,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马蹄钟,打趣道:“十四分,二十一秒,你早........” 陆承听捂住秦思砚的嘴:“失误,再来。” 陆承听很记仇,他把自己失误的责任归咎到了秦思砚头上。 等跟秦思砚算完了账,又已是一个大天亮。 在秦思砚疲惫不堪昏昏欲睡时,陆承听对他道:“我爱你,不止现在。” 还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和无穷无尽的将来。 第280章 换我追你27(完) 有话直说的好处,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更上了一层楼。 秦思砚自打知道了陆承听也一直对自己心怀不轨之后,捶胸顿足地后悔了好长一段时间。 “早知道我就该早早对你下手。” 他一边挑选着婚礼所需的用品,一边对陆承听抱怨道。 如果早知陆承听对他有爱,他就不会突然下界来历劫,现在倒好,没有记忆的生生世世当真是亏大发了。 陆承听笑道:“如何下手?” 秦思砚瞥他:“把你关起来。” 他说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让你一直装,装高冷,假正经。” 陆承听不敢反驳,嘴上只知道认错。 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无非是害怕满腔热忱得不到回报罢了。 两人将咖啡厅的装修工作包了出去,一心准备婚礼上的事宜。 期间,秦思砚也去了陆承听之前去过的那家手作店,亲手为陆承听做了一枚以剑鞘为原型的戒指。 因为手艺不精,来来回回打磨了许多次,才总算做到能拿得出手的程度。 婚礼如期而至。 地点定在了山巅之上的一座教堂。 陆承听亲自选了良辰吉日,在晴朗的上午,日出云海漫布山尖之时,与穿着白色西装的秦思砚交换了戒指。 那是陆承听第一次见到秦思砚名义上的父母。 礼貌地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没了下文。 只可惜当天晚上的洞房入得不怎么顺利。 江乔在陆承听准备亲手扒了秦思砚身上那件刚刚才换上的婚纱时,破门而入。 先是感慨了一番秦思砚扮起女装来优雅美丽又大方,毫无违和感。 然后拿着相机对着陆承听和秦思砚疯狂拍了一大堆照片。 最后拉着秦思砚和陆承听,带着时均亦,谢寻以及沈归荑,斗了半晚上地主。 期间秦思砚是想赶人的。 但只要他一开口,江乔就会眼巴巴地看着他,问自己是不是碍了秦思砚的眼。 第358章 秦思砚:“........” 陆承听早就看出江乔是故意的,想赶也赶不走,只能偷偷安抚秦思砚,说等送走了江乔一行人,他再陪着秦思砚在这里多待几天,都给他补回来。 尽管如此,被耽误了好事儿的秦思砚终归是气不顺。 当晚大杀四方,赢了江乔名下的一套别墅,两家酒吧以及一辆限量版超跑,赚得盆满钵满,这才作罢。 江乔输得也不心疼,但时均亦不能理解:“非得搞这么一出?” 江乔摸着下巴:“他不收礼啊,我总得想办法送出去。” 时均亦闻言,没再说什么,陆承听和秦思砚不是普通人,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江乔明白,时均亦也明白。 婚后第三年,陆承听带着秦思砚去环游了这个世界上大大小小许多角落。 第七年,从西伯利亚接回来了一只黑色的小猫。 灵魂不会老去,但肉体却终有一天会走向衰败。 秦思砚在满头银发时,有些感慨地看着自己虽然年迈却依旧风度翩翩的爱人,问他:“过去,你也见过我这般模样吗?” 陆承听吻他额头:“几乎每一次。” 秦思砚一开始面对自己的苍老,还会不停焦虑,难以接受。 但陆承听却始终可以坦然接受并面对。 他告诉秦思砚,这是人活在世,顺其自然必然要经历的。 像花开花落,日落日升,人在死后归尘,再重获新生,每一个时期都有迷人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珍惜每一段自己所拥有过的时光,别在失去后,才恍然当初应该珍惜。 这一世,因为秦思砚原本就更为年长的缘故,他在睡梦里先一步察觉到了灵魂被往外挤压的感觉。 陆承听似有所感,与他同时睁开了眼,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思砚感受到了花开花落的自然规律,也明白,他跟陆承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 他最后亲吻了陆承听的指尖:“长明哥哥,我等你。” 037在秦思砚灵魂被抽离时,回归到了陆承听身上。 【好久不见。】 陆承听听着久违的电子女声,扬了扬唇角: 【追上他。】 ....... “承听!快醒醒!别睡了!” 陆承听意识回笼时,听见一道女声在不远处对着他嚷嚷。 他眯了眯眼,躺在床上没动。 视线模糊间,他看见一个梳着麻花辫儿,穿着大红花衬衫的姑娘正站在房门口,敲着房门:“村长家香香从城里回来了,你们一起那两个小伙儿的都去看热闹去了,你不去啊?” 陆承听忍着灵魂被挤压后的眩晕感,缓了缓神,召唤037:【任务。】 037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发布过任务了,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它清了清嗓:【请宿主接收任务详情以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改革刚刚开放时,城市人才扎堆,资源丰富,乡村贫穷落后,人才紧缺。 大批城市里长大的知识青年,为响应国家号召,投身到了乡村建设当中。 原身家境不错,父母虽算不上什么文化人,但是陆父早些年玩儿古董发了家,不缺钱。 但这两年打查很严,陆父刚刚搭上做生意的关系,不敢乱来,下乡的文件一出,就逼着不情不愿的原身踏上了那辆前往山里的绿皮火车。 原身这一行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原身长得是身高腿长,白白嫩嫩,五官精致得像姑娘,一身书生气。 骨子里是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下乡吃苦一事就让他心里就憋着火儿,到了乡里,一看那三个人一间,直漏风的破土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什么活儿都干不明白。 别人插两排秧的功夫,他只能插半排,歪歪扭扭不像样。 村长家有一儿一女,儿子年纪还小,女儿是读过书的,上完了学就在城里报社工作,叫刘香,长得虽谈不上顶漂亮,但也算清秀可人,又有文化。 这个年代读过书的女娃都是香饽饽,只要有两分姿色,到了年龄,上门求亲的人都能将门槛儿踩烂了。 刘香眼光高,瞧不上乡里男人,一回村儿,就对一身大少爷架子的原身一见钟情。 但原身本就是城里人,过去认识的姑娘什么样的没有?只觉得刘香就是个村姑,根本看不上眼儿。 但村里时光难打发,原身在刘香的几次示好中,到底没耐住寂寞偷偷摸摸跟她谈起了对象。 第281章 小知青1 村里的姑娘见惯了糙汉子,少见原身这种处处矜贵,又长得好看的公子哥儿,跟刘香一样对原身有好感的,不是一个人。 刘香家条件不错,跟原身在一起以后,经常给原身开小灶。 原身一边舍不得这点儿好处,一边又劣根性作祟,跟村里各种稍微看得过眼儿的姑娘都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就连刚刚来叫陆承听那个梳麻花辫儿的姑娘,在后来不久,跟他扯到了一起去。 但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快刘香怀孕了,原身却不认账了。 原身逼着刘香去做手术,刘香却不肯,一定要原身娶她。 与此同时,刘香又发现原身还在同时跟好几个别的姑娘来往,他逼着原身跟其他女人断绝来往,却不料,怀孕的也不止她一个。 第359章 刘香对原身掏心掏肺,爱得深沉,当即崩溃,一根绳子上了吊。 原身发现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卷铺盖连夜跑了路。 却被怒火中烧的村长,带着家里被祸害了女儿的村民围堵,乱棍打死在了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里。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就是这刘家村里土生土长的村民。 只是他不姓刘,而是姓蒋。 他生父病故得早,蒋家还有他大伯,和他小叔,蒋母死了丈夫,又处理不好妯娌和婆媳之间的关系,夹缝生存,受尽了委屈。 蒋家孙子好几个,不差蒋思砚一个,对蒋思砚也是可有可无。 蒋母一气之下带着蒋思砚回了娘家刘家村。 蒋思砚的外公外婆只有蒋母一个女儿,心疼蒋思砚孤儿寡母,待他们一直很好,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蒋思砚的外公就得了肺痨,没熬过一冬就驾鹤西去。 蒋思砚的外婆与外公年少夫妻,感情甚笃,老头子一走,忧思过度,没两年也走了。 到底是又剩了蒋思砚孤儿寡母。 蒋思砚知道蒋母拉扯他不易,懂事早,也不央求着蒋母想出去读书,任劳任怨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家重任。 因为家里条件实在不好,虽长得身高腿长,浓眉大眼,却一直到二十五六还是光棍一条。 直到遇到了从城里下乡来的苏遇。 也是陆承听此行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苏遇跟陆承听的原身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但却是个小娘炮。 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讲,就是二倚子。 他不招姑娘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姑娘,只看上了这村里最帅的俊小伙,蒋思砚。 苏遇整日在蒋思砚面前晃悠,蒋哥长,蒋哥短。 蒋思砚原本是见不得苏遇这样的人的,但苏遇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子却活泛,给蒋思砚支了不少赚钱的招儿。 蒋思砚这才放下偏见,与他做了朋友,也开始尽量处处照顾苏遇,帮他干活,有了好吃的也常常叫他去吃饭。 但苏遇并不满足于朋友关系,他开始试图勾引蒋思砚。 可惜蒋思砚很直,并不上他的套。 于是他找机会灌了蒋思砚酒,自己主动屈居人下。 这个时代的同性恋一旦被人发现,是要以“流氓罪”入狱或处死的。 但蒋思砚是老实人,既然已经这样,只能给自己洗了脑,忍着别扭,将苏遇当成自己媳妇儿。 苏遇很喜欢蒋思砚,却发现蒋思砚虽然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却并不喜欢他。 虽然蒋思砚对他很照顾,但每次他提出来想要干点儿什么,蒋思砚都要借口推辞。 苏遇很烦躁于这种关系,经常对蒋思砚任性发脾气,蒋思砚也默默受着,不跟他计较。 但苏遇却变本加厉,威胁蒋思砚,如果不爱他,就要去告发他。 蒋思砚也很烦躁于自己和苏遇之间这种状态,于是他开始躲着苏遇,趁着冬天地里的事忙完,进城去打工。 苏遇被他躲着,气疯了,找了个村里的姑娘,跟人谈了几天对象,还要和人结婚,想借此刺激蒋思砚。 但蒋思砚不以为意,觉得这样挺好,让他安心结婚,他俩之间的事他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苏遇达不成目的,恼羞成怒,想要对蒋思砚来点儿强的。 结果被他那个玩弄了感情的姑娘抓了个正着,一气之下,将苏遇和蒋思砚告发了出去。 苏遇被告发,整个人都慌了,一股脑儿将责任全推在了蒋思砚身上,说是蒋思砚强迫他,他远道而来,孤立无援,又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了。 原本同性恋两情相悦都已经算是重罪了,现在又扯上违背他人意愿,苏遇又是从城里来,为建设农村做贡献的。 这么一来,蒋思砚有口说不清,直接含冤入狱,被判了死刑。 陆承听搓了把脸,问037:【他人呢?】 037道:【去刘村长家门口看热闹去了。】 陆承听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口那个扎俩麻花辫儿的姑娘:“去。” 那姑娘一听陆承听跟她说话,脸蛋儿就红了。 她看着陆承听身上虽然有些凌乱,却依旧干净的白色短袖,和他脚上那双村里买不到的运动鞋,觉得他洋气得不像话,夸他: “你皮肤可真白,平时用雪花膏吗?这些天见你在田里插秧,也不见晒黑。” 陆承听走到门口,顺手锁了门,跟着那姑娘往村长家方向走去,态度有些敷衍道:“不用。” 那姑娘回头看陆承听一眼,又低下头:“陆承听,你记得我吗?你是不是不认识我是谁?” 陆承听没看她,只道:“抱歉。” 那姑娘便道:“没事儿,你刚来嘛,这些天见的都是生人,记不住也正常,我叫刘燕儿。” 陆承听客气道:“好的,刘燕儿姐。” 那姑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才十九。” 陆承听这副身体如今也有二十二了,闻言又只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声:“抱歉。” 第282章 小知青2 人都是视觉动物,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这时候的姑娘们,从小就在自家村上这一亩三分地长大,没见过太多世面,难免对相貌优越的人心生好感。 第360章 但她们大多对感情的处理方式都比较内敛,委婉,不像现代化女性那般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只要男方不上赶着招惹,她们便多数都只会将好感放在心里,不会轻易来纠缠。 陆承听无意招惹旁人,只能尽可能与之保持距离。 他不主动说话,刘燕儿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说太多,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村长家附近,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挤挤挨挨地围在村长家门头,叽叽喳喳聊着天。 陆承听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蒋思砚此时正在人群最外围,心不在焉地蹲在一棵大榕树下,嘴里叼着支烟,看着地上的蚂蚁。 蒋母站在蒋思砚身边,伸手拿指头戳他后脑勺:“你瞅瞅那么多大小伙子,谁这会儿叼着烟,一副流氓相!” 蒋思砚抬头看了蒋母一眼:“抽个烟有什么流氓的。” 蒋母恨铁不成钢道:“那香香多好的条件,人家都上赶着往上凑,你倒是给你老娘争争气啊,白瞎长这么帅,一大把年纪了,谈不上个女朋友。” 蒋思砚有些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那香香多好的条件,能看上咱家?我可不惦记人那白天鹅。” 蒋母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他家条件前些年是不行,地不如人家多,家里人也少,就她和蒋思砚一个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赚不了几个钱。 她一个寡妇,也没什么家底儿。 这两年村里人好多都翻修了房子,她家还是十几年前蒋思砚小时候搭的老土房。 但现在他家思砚年轻,身体也好,正壮实,干活更是一把好手,一人能干别人两三个人干的活。 眼看着条件一年比一年也好起来。 而且蒋思砚长得不用说,随她。 蒋母年轻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这儿子随娘,蒋思砚遗传的全是她和蒋父的优点,大高个儿,大长腿,长得那叫一个精神。 多少城里的小伙儿也赶不上他家思砚俊俏。 而且蒋思砚上进,虽然没上过学,小时候却也跟着隔壁家老秀才识过字,念过书。 【思砚】这名字,还是当初那老秀才给取的。 但蒋思砚自己不开窍,二十好几了,对结婚的事儿一点儿不上心。 蒋思砚不急,蒋母却着急,来来回回找人给蒋思砚牵线搭桥,蒋思砚倒好,那么多姑娘,一个都瞧不上。 “就你挑,眼看着快三十了,老刘家孙子都抱俩了!”蒋母气道。 蒋思砚被手里的烟熏了眼睛,眯了眯眼,浑不在意道:“一村儿姓刘的,不知道您说哪个老刘。” “承听?你不是睡觉呢?你咋也来了?” 蒋思砚话音刚落,就听见身旁不远处那个女知青喊道。 这几个知青他有印象。 刚进村的时候,全村都去接了,他也是刚从地里回来就被蒋母拉着去凑热闹。 那女的叫林舒,名字洋气,人也洋气,大马尾辫,高高瘦瘦挺好看。 蒋思砚原本也是没在意的,但架不住蒋母天天念叨,还上外边儿去打听。 另外三个男的他倒是没怎么听说,他家地跟这几个知青干活的地方离得远,也没碰过什么面。 他只知道三个男的,其中有俩,都白得跟姑娘似的,就是没仔细看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儿,也不感兴趣。 现在一听到动静,便下意识向林舒的方向看过去。 却恰好对上了陆承听向他投来的目光。 确实白得像姑娘。 但长得不像姑娘,棱角分明,鼻梁又高又挺,眼珠子浅得跟猫儿似的。 个子瞧着跟他差不多高,穿得一看就不像是这村里的人。 整个人懒懒散散,让蒋思砚想起前两年在村头小卖部看的电影里演的富家大少爷。 视线相交。 蒋思砚下意识丢了手里的烟头,踩在脚下。 陆承听冲他弯了弯眸子。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第一反应先是看了看身后。 见自己身后没人,才确定陆承听是在对他笑。 他便也龇着一口大白牙,对着陆承听笑了笑。 笑完又怀疑自己刚才那样儿过于憨傻,迅速收回了笑脸,也弯了弯眸子。 苏遇见陆承听一来就在看那棵大榕树,也将目光投过去:“陆哥看什么呢?” 这一看,便看见了蹲在树下,弯着眸子的蒋思砚。 苏遇愣了愣,冲正看向他们这边的蒋思砚眨了眨眼。 只可惜蒋思砚并没看见苏遇,他还在感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陆承听这么好看的男的。 比电影里演富家大少爷那个演员还好看。 陆承听瞥了苏遇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苏遇的目光,问他:“看什么呢?” 苏遇收回目光,看着陆承听:“不是陆哥先看那边儿的吗?” 陆承听道:“那棵树真大。” 苏遇哦了一声,舔了舔唇角:“那树底下蹲着的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 陆承听忍着想要挖了苏遇眼珠子的冲动,淡淡道:“不认识。” 四人中,一直没说过话的陈北轩看了陆承听一眼,还是没说话。 陆承听跟陈北轩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众人在村长家门前没站一会儿,远处便传来了一道汽车鸣笛声。 第361章 很快一辆军绿色小货车便从路尽头颠颠簸簸地开了过来。 车停在众人面前,从副驾驶上跳下一个穿着的确良红裙的姑娘,披着头发,头上还带了亮晶晶的水钻发箍。 “呦!香香回来了!” “这在城里打工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了!” “还坐上汽车了!真是出息了啊!” 刘香一下车就被围了起来,热情又无奈地跟村里人打着招呼。 陆承听见刘香一下车,便又往陈北轩身后躲了躲。 他侧头去看蒋思砚,发现蒋思砚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 第283章 小知青3 陆承听冲蒋思砚扬了下眉。 蒋思砚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陆承听看得太久了,他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 蒋母踮着脚看了刘香半天,拍着蒋思砚的肩:“看见了吗?这村长家读过书的丫头就是不一样,瞧瞧那气质。” 蒋思砚乐了:“您还知道气质呢?” 蒋母白了蒋思砚一眼:“你当我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蒋思砚没心思看刘香好不好看,有没有气质。 夏天燥热,他蹲在树荫下也被热了一身汗,站起身,活动了活动手脚,对蒋母道:“您看着,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理会蒋母是不是又想骂他不长进,转身便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陆承听见蒋思砚离开,对陈北轩道:“我头晕,先回去了。” 苏遇见状,也想离开,却被陈北轩一把拉住:“你待着。” 陈北轩人高马大,沉默寡言,看起来脾气不是太好,苏遇有点儿怵他,闻言没敢吭声,只继续跟着他们看刘香。 刘香不太喜欢被这样围观,但又不能直言,只能勉强假笑着应付,溜神儿间,看见陆承听转身离开的侧脸,愣了愣。 陆承听对自己是不是吸引到了刘香这件事并不在意,他也没去追蒋思砚的身影,只慢悠悠地迎着太阳,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口哨声。 陆承听勾起唇角,又在转身向后看去时,收回了笑容。 他看着身后穿着白色大背心,外面套了件米色衬衫,穿着深褐色长裤,黑色布鞋的蒋思砚,站住了脚步。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打招呼:“小知青。” 陆承听轻笑:“蒋大哥。” 蒋思砚一愣:“你认识我?” 陆承听点了下头:“听说过。” 蒋思砚没料到陆承听居然认识自己,他问:“听谁说的?” 陆承听没回答蒋思砚的问题,只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蒋思砚:“抽烟吗?” 蒋思砚抬手摸了摸后颈,有些犹豫道:“不了......” 陆承听笑着道:“抽吧,我刚才看见了。” 蒋思砚这才接过那包城里的高档货,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根,又将烟还给陆承听。 陆承听没接:“我从家里带的,不怎么抽,送你。” 蒋思砚拒绝:“那哪儿行?” 陆承听接过那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将剩下的顺手揣进蒋思砚裤兜里:“我们屋的都不抽,给不出去放干了。” 盛情难却,蒋思砚也没再拒绝,憨憨道:“那谢谢啊。” 陆承听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火柴盒,拿出里面最后一根火柴,划燃,点燃了烟,然后甩了甩手,将火柴上的细小火苗熄灭。 蒋思砚也从兜里摸了摸,才想起自己刚刚在村长家门前用完了最后一根火柴。 两人对视一眼,蒋思砚看着陆承听,干笑一声。 陆承听刚刚用的也是那盒火柴里最后一根,他将自己的烟叼在口中,问蒋思砚:“介意吗?” 蒋思砚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承听咬了咬烟嘴。 蒋思砚这才啊了一声,将自己那支烟咬住,向陆承听靠近。 烟头相对,点燃了烟。 距离近了,除了烟熏气,蒋思砚还隐约闻见了陆承听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这是村里所有男人,包括他自己身上都不可能出现的气息。 “一看你就是富家公子哥儿。”蒋思砚吸了吸鼻子,调笑道。 陆承听扬眉,倒是没否认,只道:“现在跟蒋大哥倒是也没什么差别。” 蒋思砚听着陆承听这话,便下意识拿他跟自己对比起来。 比自己白,整个人干净精致得不像话,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一看就是外面百货商场里才能买到的高档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因为上午才从地里干活回来,鞋边儿上还沾着泥土。 中午吃了饭,换了衣服,就被蒋母匆匆拉出门,也没来得及换。 蒋思砚长这么大,头一回在意起这些外在上的东西。 他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差别大了,跟你一比,我就是一糙汉。” 陆承听被他这话逗乐了:“这么帅,哪里糙?” 蒋思砚也乐了:“我可没你帅。” 他这几天在地里干活,常听一道的人谈论起这几个知青,陆承听的名字尤其听得多,都是说他长得俊,干活不利索。 他之前对此没什么兴致,心道大男人,俊能俊哪儿去。 眼下他看着陆承听在阳光下精致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的面庞,只道,确实俊。 第362章 陆承听此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蒋思砚。 小麦肤色,因为长期劳作,白色背心下的胸肌很饱满,虽然有衬衫遮挡,但那没入裤腰带里一把窄腰比例有多漂亮,还是没能逃得过陆承听的眼。 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出小臂线条也很紧实流畅,腿很长,身材很完美。 但让陆承听有些不满的是,他觉得,蒋思砚可能隐隐比自己还高出了那么一个脑瓜尖儿。 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 最终将错归咎于鞋底太平。 蒋思砚没跟陆承听聊几句,他现在回家躺一会儿,等太阳没这么毒了,他还得去接着干活。 于是他主动跟陆承听告了别,并对他道:“我家在那儿,第二排,左数第三栋,你闲了来串门,我招待你。” 陆承听笑眯眯应了:“行,闲了找你喝两杯。” 村里人都这样,劳作之余,喜欢喝两口。 蒋思砚只当他是在客套,抽完了烟,便转身离去。 陆承听站在原地,看着蒋思砚,直到蒋思砚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住所。 蒋思砚感觉得没错,陆承听的确是在客套。 他根本没打算最近就这么登门去拜访蒋思砚。 自从在村长家门口见过蒋思砚第一次,两人整整一周都没再碰面。 陆承听只跟原身一样,每天最后一个起床,然后腰来腿不来地跟着陈北轩三人,去村里分配给他们的田里干活。 也照旧懒懒散散地插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秧苗。 第284章 小知青4 蒋思砚毫不意外的没等到陆承听来找他。 村里人在这段时间都忙忙碌碌,别说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就是熟人,也不见得有空去别人家串门。 每天干完了活,回家吃了饭,早早就上了炕。 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蒋思砚却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他已经连续三天夜里梦见陆承听了。 一会儿是陆承听站在村长家门口,回头冲自己笑的模样。 一会儿是两人额头几乎抵在一起,点烟的场景。 一会儿是他回家时,站在路尽头回头时,看见的陆承听远远望着他的身影。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蒋思砚失眠了,他夜里从炕上爬起来,从枕头下拿出那包陆承听给他的香烟,数了数,还有三根。 左思右想,又将那烟压回了枕下,用旧报纸卷了支烟卷儿,抽了半截,呛得直咳嗽,彻底没了睡意。 过去明明是抽得惯的。 谁知这才抽了两天的好烟,就像是抽不得那烟叶子了。 蒋思砚躺在炕上,从窗帘缝隙里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陆承听跟那月亮一样,明亮又遥远。 蒋思砚半晚上没睡,干脆早早起来去了地里,赶着天最热的时候干完了上午的活儿,鬼使神差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知青每天干活儿的方向。 陆承听不知道蒋思砚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他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他发现自己确实是娇生惯养的时间太长了。 许久没干过这些农活,干起来还真是不怎么顺手。 弯腰时间长了,就腰酸背疼,此时阳光又足,晒得他浑身难受。 他戴着草帽,穿着长袖衬衫,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直起身看着自己一上午参差不齐的劳动成果,不禁蹙了蹙眉。 037不是很明白:【你到底是在维持人设?还是真不行?】 陆承听抿了抿唇:【维持人设。】 037觉得不是很像,因为它检测到陆承听此时情绪挺烦躁。 但它没揭穿陆承听,只打算再观察观察。 苏遇磨磨唧唧了一上午,也觉得腰酸腿疼,哪哪都难受。 他看着陆承听扁着裤腿,直着腰站在他前面发呆,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发脾气道:“村里人就没安好心,把我们当驴使唤。” 林舒看了他一眼,抹了把汗:“既来之则安之,能不能别总抱怨,坏人心情。” 她觉得虽然陆承听和苏遇一样废,但是陆承听有一点好处,他情绪很稳定,从来不说抱怨的话。 属于那种,虽然懒,但也挺任劳任怨的意思。 不像苏遇,动不动就崩溃了,骂骂咧咧。 陈北轩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他手里速度很快,做完了自己的事,就走到陆承听这边,对他伸出手。 陆承听也没跟他客气,将自己的工作交给他,笑道:“谢谢哥。” 陈北轩也没搭理他,默默低头干活。 陆承听提着裤腿,刚从地里出来,就看见了提着篮子,从不远处走来的刘香。 刘香依旧很洋气,穿着淡紫色翻领长裙,长发飘飘,看见陆承听冲他挥了挥手,自来熟道:“辛苦了!我煮了绿豆汤,给你们送点儿过来。” 苏遇一听绿豆汤,连忙从地里跑上来:“漂亮姐姐,有我的吗?” 刘香笑着道:“都有都有,我爹说你们来这儿辛苦了,天又热,怕你们中暑。” 林舒和陈北轩闻言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从地里上来。 陆承听没吭声,远远站着。 刘香在原世界轨迹里,很无辜。 她除了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并没做错什么。 第363章 陆承听无意招惹乱七八糟的事儿。 既然现在已经躲不过了,那就找个机会直白地将话跟刘香说清楚。 免得既惹麻烦,搞不好又要让蒋思砚吃飞醋。 但林舒不明所以,见陆承听站得远,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便自作主张从刘香的篮子里端了两碗绿豆汤,递给陆承听一碗。 陆承听刚想拒绝,说自己不渴,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正在看着他的蒋思砚。 刘香有意无意地往陆承听身边挪动步子。 陆承听下意识往后躲,然后抬手,对着蒋思砚挥了挥,喊道:“蒋大哥。” 蒋思砚原本只想远远来看看陆承听是不是在干活。 他想着,陆承听如果干不动了,自己大概可以过来帮把手。 谁知一来,就看见刘香穿得漂漂亮亮,提着篮子跟陆承听说着什么。 远远看去,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边想着现在去打扰陆承听或许不太好。 一边又觉得眼前一幕让他不怎么舒服,很想过去插上一腿。 正当他犹豫之时,就见地里另外三个人也纷纷凑了过去。 而陆承听也恰巧看见了他。 那再躲下去就没必要了。 蒋思砚大步朝陆承听走去。 “什么好东西?”他看着几人手里端着的碗,好奇道。 陆承听见蒋思砚的草帽背在肩上,额头沁了一层薄汗,抬手用自己的袖口,认认真真帮他擦了汗。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陆承听却表现自然地像是极为理所当然,还看向其他几人:“看我干什么?” 只要陆承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陈北轩没什么反应,专心喝自己那碗绿豆汤。 苏遇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刘香和林舒因着陆承听这理所当然的反问态度,一时间只觉得是她们自己大惊小怪,纷纷收回目光。 蒋思砚虽然自认大老爷们儿脸皮厚,但还是被陆承听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闹得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识就顺手拿过了林舒手里多的那一碗绿豆汤,吸溜了一口。 刘香这绿豆汤,原本就是特意为陆承听熬的。 结果现在,谁都喝了,就陆承听没喝。 她脸色不太好看:“我就带了四碗过来。” 蒋思砚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人刘香这绿豆汤,应该没有他的份儿。 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儿。 陆承听见蒋思砚不好意思了,走到他面前,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无所谓道:“我不渴,你喝。” 第285章 小知青5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有些干涩的唇,挠了挠头道:“要不咱俩喝一碗?” 但他话才刚出口,就又后悔了。 村里人不讲究这些,但蒋思砚平时却挑剔的很,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他从小就不肯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也不肯和别人共用一副碗筷。 他觉得陆承听肯定比他更挑剔,肯定会拒绝。 却不料陆承听闻言,答应得很痛快。 他看着蒋思砚道:“行,你先喝,给我留一口就行。” 刘香看了看陆承听,又看了看蒋思砚:“蒋大哥跟新来的知青很熟?” 蒋思砚看了陆承听一眼,想说不熟,又觉得很奇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承听回头,替他回答:“熟,相见恨晚。” 蒋思砚抿了抿唇,只喝了两口,便将碗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道:“再喝点儿。” 蒋思砚摇摇头。 “喝。”陆承听命令。 蒋思砚下意识连忙又端起碗喝了两大口,只留了一个碗底儿那么多。 陆承听这才接过那只碗,就着蒋思砚刚刚喝过的地方,喝完了最后一口绿豆汤。 其他人没注意,蒋思砚却一直在看陆承听。 见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能盯着陆承听那原本有些干涩的唇变得滋润。 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陆承听喝完,对着刘香道了谢,将碗还了回去。 刘香看了眼陆承听,红着脸:“我爹杀了鸡,让你们中午上我家去吃饭。” 陆承听闻言,也不顾其他几人会如何说,先一步拒绝道:“我就不去了,我前些天跟蒋大哥说好了,今天中午上他家吃饭。” 他说完,看了蒋思砚一眼。 蒋思砚便知道陆承听是在有意推脱,啊了一声:“对。” 陆承听便跟其他几人道了别,扯着蒋思砚的袖子,跟他一起离开。 刘香看着陆承听和蒋思砚的背影,咬了咬唇,心道,今天这鸡,算是白杀了。 蒋思砚在两人走出老远之后,问陆承听:“你在躲刘香?” 他刚才目光就没离开过陆承听,自然发现了跟自己一样,一直在偷偷盯着陆承听看的刘香。 刘香进城工作之前,蒋思砚倒是跟她打过几回交道。 村里有条件读书的姑娘不多,刘香打小就跟小天鹅一样,走哪儿都是抬头挺胸,很少跟村里的男孩子们有来往,很是心高气傲。 她回来之前,陆承听这几个知青就在村里待了有些日子了,既不见村长叫人送绿豆汤来,也不见村长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第364章 眼下也不难看出,这待人热情的,并非村长,而是刘香自己。 男女之间,就那点儿事。 蒋思砚觉得,刘香肯定是相中陆承听了。 陆承听闻言,点了下头:“很明显吗?” 蒋思砚啧了一声:“倒也不是很明显,不过为什么?你看不上她?” 陆承听歪头看了眼蒋思砚:“我有看上的人了。” 蒋思砚闻言,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但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笑着故作轻松问:“哪家的姑娘?” 陆承听垂着眸:“哪家的也不是。” 听他这么说,蒋思砚便猜着大概是陆承听在下乡之前,在城里认识的姑娘。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陆承听这样的男孩儿,大抵是看不上他们乡下人的。 蒋思砚蜷了蜷手指,没再说话。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自打见过陆承听以后,他总是在有意无意想起陆承听。 不说那连续三晚上做梦都是陆承听的事儿。 就是平时,他也总在想。 吃饭时,会想着不知道陆承听吃没吃,他那种富家小少爷,也不知道啊能不能吃的惯乡里这些粗茶淡饭。 干活时,会想着之前听别人说起过的,陆承听干活不利索。 蒋思砚觉得这很正常。 陆承听那样的人,看着都该是享受的命,别说干这些粗活农活了,在城里时,怕是连碗都没洗过两回。 晚上回家洗衣服时,他又想着陆承听身上干干净净的短袖和运动鞋,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洗得动,费不费劲儿。 蒋思砚知道自己对陆承听的这种上心,这种关注,很不应该,也很不正常。 但他就是忍不住。 蒋思砚没有感情经历,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儿。 他觉得或许只是因为陆承听长得太好看了,自己过去又从未见过陆承听这样的男孩儿,这才对他格外感兴趣。 他觉得,自己大概可以试着跟陆承听从朋友做起。 他俩年纪差不多大,搞不好,还能成为好兄弟。 陆承听此时并不知道蒋思砚想要跟他做好兄弟的打算。 他倒也并非是不想打直球,只是如今这时代特殊,同性恋是犯罪,是要坐牢的。 他知道他的思砚无论如何,哪怕是冒着被关监狱的风险,最终都一定会选择他。 但眼下他跟蒋思砚才见了第二次面,现在就表明心意未免显得太过草率。 而且陆承听也不想逼蒋思砚太紧。 他得多给蒋思砚些时间,让蒋思砚自己认清自己的心,心甘情愿的与他一起承担这种风险。 他在走到自己的住所与蒋思砚家的交叉路口时,向他告别:“那我先回去了。” 蒋思砚哪能就这么放陆承听回去,他闻言,一把拉住陆承听的胳膊:“嘿,埋汰我呢?不是说好了上我家吃饭吗?” 陆承听低头看了眼蒋思砚抓着自己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喉结动了动:“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蒋思砚拽了陆承听一把,哥俩儿好那样,揽住陆承听的腰:“麻烦什么?走,哥哥杀鸡给你吃。” 家里杀鸡是大事。 村长家那种条件好的另说,像蒋思砚家这种情况,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舍得杀只鸡。 陆承听原以为蒋思砚是开玩笑的。 却没想到,蒋思砚拉着他一进屋,就冲蒋母喊道:“妈!把小花炖了!招待客人了!” 蒋母在厨房忙活,没听清蒋思砚的话,扯着嗓子问他:“什么?!” 陆承听连忙阻止蒋思砚:“杀什么鸡?有什么吃什么。” ——————— 已住院,躺病床上码字了,哭哭 第286章 小知青6 “第一次来,哪能随便吃点儿?” 蒋思砚没听陆承听的。 刘香为了请陆承听去家里吃饭,都特意杀了鸡。 陆承听拒绝了刘香邀请,来了自己家,自己总不能亏了他。 蒋思砚家不大,进门就是一个小院儿,三个屋,蒋母和蒋思砚一人一间,一个小客厅,伙房在另一边,一目了然。 青砖地,土瓦房,家具很陈旧,茶几掉了漆,麻布沙发也坑坑洼洼很多处凹陷,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蒋思砚扯着陆承听进了屋,让陆承听坐沙发上,自己从箱柜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小包茶叶。 捏了一小撮,找了个茶缸放进去,倒上开水,又放了一小勺白糖,端到陆承听面前。 “我家条件不好,别嫌弃。”蒋思砚说道。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坦然,没有自卑,只是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家境如何,是掩饰不了的事实。 蒋思砚觉得,别说他家这样的情况了,就是村长家样的二层小楼,都不见得能入得了陆承听的眼。 与其扭扭捏捏,不如坦然面对。 但陆承听看起来却并不如何在意,只道:“比我那里强多了。” 蒋思砚让陆承听先喝茶,自己去了后院儿,亲手抓了只肥肥大大的老母鸡,去了厨房。 “你抓它干什么?!” 蒋母看着蒋思砚手里提着的鸡,问道。 蒋思砚道:“姓陆的小知青来家里做客。” 第365章 蒋母瞪了蒋思砚一眼,心疼道: “姓林的小知青来你杀鸡就算了,姓陆的可是个大小伙子,他来你杀什么鸡?!” 这鸡蒋母养了好久了,就等着蒋思砚什么时候能给她领个儿媳妇儿回来再杀。 蒋思砚可倒好,媳妇儿媳妇儿没着落,招待个知青,就要杀了她这鸡。 蒋思砚没管蒋母乐不乐意,直接烧了开水,烫了鸡毛,只道:“您不懂。” “今儿个刘香请小陆去吃饭,说村长家杀了鸡,小陆没去,让我请来了,这鸡不杀,说不过去。” 蒋思砚说这话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刘香较劲,还是就想让陆承听吃顿好的。 蒋母嘿了一声,想骂他两句,但看着已经被烫掉毛了的鸡,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这个家里蒋思砚出力最多,蒋母虽然不舍得,但总归还是会以儿子的意思为主。 她一把夺过蒋思砚手里已经耷拉了脑袋的鸡:“滚蛋,别碍我事儿。” 因为鸡杀得突然,等三人吃上午饭时,已经过了下午。 蒋思砚死命地往陆承听碗里夹肉,让他多吃点儿,别客气。 蒋母一直是村里八卦大军里的一把好手,觉得男孩子就该跟他家思砚一样,吃苦耐劳,壮实能干。 原本对陆承听这种好吃懒做,细皮嫩肉,连秧苗都插不明白的小少爷就没什么好印象。 现在看着陆承听碗里堆得满满的鸡肉,没忍住在桌子下,踩了蒋思砚一脚。 面上却笑呵呵地对陆承听道:“小陆啊,从城里来的,不习惯吧?” 陆承听笑了笑:“一开始的确不太习惯,最近好多了。” 蒋母一直在打量陆承听,虽然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觉得城里人都很矫情。 但也不得不承认,陆承听的言行举止瞧着就是和他们村里人不一样。 就是啃鸡骨头这种稍不留意就会变得面目狰狞的事,换陆承听做起来,也是矜贵得让人赏心悦目。 “小陆家是做什么的?”蒋母有些好奇道。 陆承听没说太详细,只道:“做些生意。” 蒋母一辈子没去过两回镇上,家里没电视,她们也不订报。 她对“做生意”一词的认知,还停留在村口的小卖部或者是路边推着车叫卖的货郎。 她哦了一声,笑道:“做生意好啊,村口开小卖部的大头家,做了两年生意,现在地都租给别人去种了,哪像我们,还得踏踏实实吃这辛苦饭。” 蒋母只知道,他们村上的条件,其实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 村里有些人有其他地方的亲戚,那些地方别说是杀鸡吃肉了,就是一年到头种的地,都不够自己一家人填饱肚子的。 蒋思砚闻言,笑道:“小陆家的生意可比大头他们家大多了,二百个小卖部,怕是也抵不上小陆家的生意。” 蒋母闻言,嚯了一声:“真的假的?” 陆承听被蒋思砚自信又光荣的模样逗乐了:“蒋大哥怎么知道的?” 蒋思砚看了眼陆承听,嘿嘿一乐:“我替你吹吹牛。” 037也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陆承听没搭理037,如今原身家里做什么,都与陆承听无关。 按政策来讲,知青下乡,是要扎根农村一辈子的。 但现实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通过各种关系,待个三五年就回城里去。 原身家里就陆承听一个儿子,陆父届时必然是会想法子让陆承听回城去的。 现在时代不同,陆父陆母不可能这么轻易接受陆承听搞同性恋这件事,陆承听没有躺平的资本。 他这回得靠自己,撑起一片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蒋思砚继续吃苦。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笑道:“你要喜欢,等过几年,我给你在各村各镇上开上它二百个小卖部。” 蒋思砚只当他是开玩笑,傻乐着给他夹了个鸡腿儿:“我看行,到时候我就叫蒋二百。” 蒋母瞪了他一眼:“扯王八犊子一个顶俩。” 只要有长辈在的饭桌,从古至今,都有一个逃不开的话题。 三人饭吃了一半儿,蒋母便开始了:“小陆啊,在城里有没有对象啊?” 陆承听摇头,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蒋母了然,直言道:“城里姑娘难伺候,不如我们村里丫头好,各个勤快又能干,身体好,屁股大,能生!” 她看着陆承听:“能瞧上咱村儿的丫头不,姨给你牵牵线。” 陆承听哑然。 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蒋思砚先一步不干了。 “我看您地也甭种了。”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您在这儿,点个大痦子,跟隔壁村儿林大姨好好学学,干脆去当媒婆儿得了。” 第287章 小知青7 原本蒋思砚要是不吭声,倒也罢了。 蒋思砚这一开口,蒋母又不乐意了:“我可当不了,我自己儿子都二十好几了找不上个对象呢。”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子张家长李家短。 蒋母罗列了无数个跟蒋思砚同龄,却早已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例子。 最后还主动给陆承听夹了个鸡腿儿,对陆承听道:“小陆啊,劝劝你哥,这男人不结婚怎么成?” 第366章 陆承听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儿,抬手将其夹进了蒋思砚碗里。 然后对蒋母客气道:“结婚我可不敢劝,我劝劝蒋哥,让他谈谈对象吧。” 蒋母闻言答道:“那也成。” 谈对象也挺好,之前听人说,现在人都开始讲究你情我愿,自由恋爱了,不兴他们老一套家里给安排了。 只要蒋思砚肯谈,那离结婚想必也就不远了。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夹进他碗里的鸡腿儿,听着陆承听说会劝自己谈对象的话,心里不怎么舒服。 但他还是打算再把鸡腿儿还给陆承听:“你多吃点儿,我家后院儿还有鸡,不像你们,啥也没有。” 一只鸡一共两个腿。 蒋思砚刚就给陆承听夹了一个。 陆承听见状,抬手握住蒋思砚的手腕,阻止他:“我没跟你客气,蒋大哥,我吃饱了,你快吃。” 蒋思砚蹙眉:“你可别作假。” 在陆承听再三保证他真的已经吃不下了之后,蒋思砚才将那鸡腿儿放进了蒋母面前那个空碗里:“妈,你吃。” 蒋母可舍不得吃,但也没拒绝,只将那碗推到一边儿,打算等蒋思砚今晚干完活儿回来了再吃。 吃完饭,蒋母也不叫蒋思砚帮她洗碗,只让他跟陆承听上炕去躺一会儿,等太阳再偏一偏,好下地去干活儿。 蒋思砚将陆承听拉进他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他一边脱衣服脱裤子,一边转头对陆承听道:“快脱。” 陆承听:“?” 蒋思砚将裤子脱了大半,身上只剩一条洗得发白的灰色大平角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举止似有些不妥。 像极了那些想要与村里寡妇偷情,急不可耐,火急火燎的汉子。 他看着陆承听似笑非笑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动作,挠了挠头:“那啥,我是寻思着,咱俩快点儿上炕,还能多睡会儿。” 他昨晚本就半晚上没睡,这会儿吃饱喝足,困意使劲儿往上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陆承听看着他紧实的腹肌,和那平角大短裤下两条健壮修长的大腿,喉结动了动:“我也脱?” 蒋思砚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床单被褥夏天三天洗一回,干净着呢,我从来不穿着外衣往炕上躺,不得劲儿。” 言下之意,陆承听这一身上午又是出汗,又是干活的衣服,蒋思砚挺嫌弃。 陆承听对蒋思砚这点儿毛病再清楚不过,闻言也没提出任何异议,只在蒋思砚的注视下,脱掉了自己那件衬衫,然后背过身去,脱了穿在里面的短袖。 精壮的后背带着优美的肌肉线条,一路由宽到窄,最后将那一把劲瘦漂亮的窄腰收进裤腰中。 皮肤又白又细,蒋思砚虽然没见过姑娘家的后背,但却敢肯定,陆承听这身皮囊,即便是细皮嫩肉的姑娘们,也是比不得的。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的后背,没忍住吞了下口水。 原本转过身的动作,是该带着些不好意思的。 但陆承听接下来却又毫不避讳,也没犹豫地解开了腰带。 他像是才发现蒋思砚在盯着他看,转过身,一边脱裤子,一边问蒋思砚:“蒋大哥看什么?” 蒋思砚没说话。 他目光聚集在陆承听的小腹上,一路往下,鼻下顿时一片湿润。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左边儿鼻孔里流出的红色液体,不禁哑然,然后勾唇道:“蒋大哥,你上火了吗。” 蒋思砚抬手,摸到了一丝殷红。 他收回放在陆承听身上的目光,然后随手扯了条毛巾擦了擦,低着头,自己也不太确定道: “可能是有点儿,天太热了。” 陆承听上前一步,拿过蒋思砚手里的毛巾,刚一抬手,蒋思砚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紧张道:“干……干嘛?” 陆承听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对蒋思砚道:“这儿,有一点印子,你没擦干净。” “我自己来吧………”蒋思砚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陆承听扬眉,有些好笑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人?”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和那宽肩之下微微隆起的胸肌,喉结滚动。 传说山间精怪都是貌美且吃人的。 他注意力有些不集中,陆承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血印,又跟他拉开距离。 然后拿起自己的上衣道:“其实如果蒋大哥要是不习惯,倒也不用为难,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陆承听说话时面上的神情很平淡,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蒋思砚一听陆承听要走,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不习惯,我习惯得很,我最习惯跟别人一起午休了。” 陆承听闻言,挑眉:“你还和其他人一起午休过?” 蒋思砚一愣,脱口又是一连串“没有,怎么可能!” 频率高到差点儿咬了舌头。 陆承听见他这一会儿功夫就冒了一鼻尖的汗,也不舍得再逗他,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你慌什么?”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眼里戏谑的笑,这才发觉陆承听是在刻意逗他。 他定了定心神,不甘示弱地抬手捏了把陆承听的胸肌,试图以兄弟之间的方式调戏他: 第367章 “看着瘦,脱了衣服料这么足。” 陆承听没想到他会突然上手,礼尚往来了一下,勾唇:“蒋大哥更足,手感弹滑,妙不可言。” 蒋思砚脸一红,突然就想到小时候,村里的小男孩儿都是撒尿和泥巴的年纪。 那时候几个男孩儿凑一块儿,就是比谁尿得远。 后来到了十来岁,就比别的。 蒋思砚从来没输过。 他想到这儿,原本落在陆承听腹肌上的眼神便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溜。 ————— 收到老婆们的关心,感觉好多了,爱你们,哈哈哈 第288章 小知青8 陆承听没有给蒋思砚足够的时间,任凭他想看哪儿就看哪儿。 他干脆利索地脱了裤子上了炕,盖上了蒋思砚叠在炕边上的毛巾被。 蒋思砚没看见想看的,心里好奇,跟着陆承听爬上炕,拉住了窗帘儿,钻进那条毛巾被里。 他跟陆承听面对面,问他:“你害羞了?” 陆承听装听不懂:“害什么羞?” 蒋思砚属于那种“你进我就退,你退我就进”的性子。 如果陆承听愿意发挥他不要脸的本领,使劲儿撩拨蒋思砚,蒋思砚必然会飞快面红耳赤,败下阵来,甚至有可能落荒而逃。 但如果陆承听稍微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 那不要脸的人,就会变成蒋思砚。 比如现在,暗红色的窗帘遮挡住明亮的日光,似乎也让屋内的空气变得灼热又暧昧起来。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原本白皙淡然的脸颊也似乎在这一刻染上了一丝红晕。 他舔了舔嘴角,笑嘻嘻道:“那你这么快躲起来干嘛?我看看怎么了?城里来的小少爷没跟人比过?” 陆承听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拿毛巾被遮住口鼻,闷闷问:“比什么?” 蒋思砚嘿嘿一乐:“资本啊。” 这样洋气的形容,他还是跟前两年进城读书的李溪嘴里听来的。 陆承听肯定听得懂。 果然,陆承听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勾了勾蒋思砚的裤腰:“蒋大哥想跟我比比?” 男孩子们通常在青春期过后,就不会再用这样直白的方式去和别人进行比较了。 他们最多也就是一起解手的时候,偷偷在心里比一比。 但蒋思砚没多想,他是真的很好奇。 于是他道:“你跟别人比过吗?” 陆承听摇头,蹙着眉,一副很好骗的傻样问他:“谁会没事儿干比这个?” 蒋思砚看着他那半张露在毛巾被外的脸,笨拙地诱哄道:“我们小时候都比,你想试试吗?” 陆承听问他:“蒋大哥都跟谁比过?排第几?” 蒋思砚闻言,先是回答:“那我必然没输过。” 然后才想了想,又道:“就村里我们同龄几个,小时候的事儿了。” 陆承听就问他:“怎么比?你拿出来给我看看?然后我告诉你,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蒋思砚一愣:“那为什么不是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陆承听抿唇:“我不好意思。” 蒋思砚觉得自己以前,是不会不好意思的。 但见陆承听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要不.......” 蒋思砚刚想说,那要不就算了。 结果话刚说一半,就被陆承听打断了。 “要不用别的方式吧?”陆承听一边一本正经地提议,一边把手放在了蒋思砚小腹上。 蒋思砚没拒绝。 陆承听向来讲究公平,而蒋思砚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很讲礼数。 知道什么叫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两人以不太直观的方式,用手掌测量出了一些大致数据。 而这些数据,则明显可以判断出谁输谁赢。 蒋思砚感受着陆承听手上灼人的温度,嗓音有些干涩道:“没看出来啊,你这么……” 他想不出准确又委婉的形容词,话说一半卡了壳。 但陆承听却明白蒋思砚的未尽之言。 他动了动手指,问蒋思砚:“蒋大哥,你试过吗?” 蒋思砚觉得自己喉咙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陆承听挑眉:“跟谁?” 蒋思砚脸一红:“这种事不都是自己吗?” 他现在脸红的,不止是因为自己在陆承听手上。 更是因为,他居然没赢。 其实一开始这种差距是不太明显的,但后来随着物质的变化,两人之间的差距,便也随之变得明显起来。 陆承听冲着蒋思砚勾起唇:“蒋大哥,想不想试试新鲜的?” 蒋思砚没有立刻回答陆承听的话。 他觉得这种交流的亲密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好朋友的范围。 但他对陆承听的提议又确实很心动,于是他自欺欺人地向陆承听发出疑问,以求心理安慰。 “这是朋友之间,可以做的事吗?” 陆承听欺负蒋思砚没上过学。 他说:“这很正常。” 普通朋友不行,但男朋友之间,的确很正常。 蒋思砚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陆承听的手很热,但热的又不只是手。 第368章 许久之后,两人分别擦了手,肩挨着肩躺在一起。 陆承听用脚尖轻轻磨蹭着蒋思砚的小腿,蒋思砚便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问他:“想什么呢?” 陆承听摇了摇头,轻声道:“蒋大哥,我困了。” 蒋思砚将毛巾被往下拉了拉,让陆承听别盖住口鼻:“天热,别闷着,快睡吧,一会儿我喊你。” 陆承听是真困了。 跟自己的爱人同床共枕的时日越长,陆承听也逐渐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睡觉。 而且村里的环境本来就不太好,他现在住的地方又是和陈北轩,苏遇一间房。 陈北轩倒也就算了,安安静静,陆承听跟他也算熟悉,共处一室也没太多不自在。 但苏遇不行,陆承听只要听见苏遇的呼吸声,就觉得整个房间里空气混浊,异常吵闹。 害得他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如今他躺在蒋思砚身边,脚指头还贴在蒋思砚腿上,呼吸间全是蒋思砚身上的气息。 尽管这原本令他迷醉的气息里还掺杂了一股浓厚的土炕味儿,但陆承听还是觉得好闻又踏实。 于是他真的熟睡了过去。 蒋思砚和陆承听相反。 他一个人睡惯了,身边突然多了个人,难免有些不适应。 但这种不适应,却并非反感或抵触的不适应,而是一种被陆承听极强的存在感所笼罩,而产生的一种异样的感觉。 兴奋不安,紧张惶恐,又或是不知所措,蒋思砚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看着陆承听近在咫尺的睡脸,喉结滚动。 第289章 小知青9 大概是闭着眼的缘故。 陆承听那双看似冷淡实则勾人不自知的浅眸被遮挡了起来,纤长的睫毛垂着,看起来很乖巧。 鼻梁很高很挺。 不知道是窗帘的缘故,还是事实如此,陆承听的嘴唇看起来很红润。 他侧躺着面对着蒋思砚,脸颊压在枕头上,少了几分帅气,却又多了两分娇憨。 蒋思砚发现,自己的目光就像是被陆承听那张脸牢牢吸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上面挪开。 他睡不着了。 蒋思砚开始支着脑袋,去数陆承听的睫毛。 但睫毛很密很难数,他数着数着就难免会分神去看其他地方。 比如颜色更新鲜,也更显眼的嘴唇。 蒋思砚盯着陆承听水盈盈的唇瓣,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陆承听睡得安稳,并不知晓自己被偷了吻。 等他一觉睡醒时,蒋思砚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陆承听难得睡了个好觉,恍恍惚惚睁开眼,问037:【几点了?】 037漠然:【该吃晚饭了。】 陆承听伸了个懒腰:“他人呢?” “小陆人呢?” 林舒看着在自己旁边弯腰干活,效率一个能顶仨的蒋思砚,小声问苏遇和陈北轩。 陈北轩抬头看了眼蒋思砚,又低下头去,安安静静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儿。 苏遇看着蒋思砚弯腰时那宽肩窄腰,翘臀长腿,摸了摸鼻子,蠢蠢欲动道:“我去问问。” 苏遇这两天没少明里暗里偷偷打听关于蒋思砚的事。 他觉得蒋思砚虽然吃苦耐劳,却也不是那种善心泛滥的大好人,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帮陆承听做工。 但中午他眼看着陆承听跟蒋思砚一起离开,而且一中午都没回来,这让苏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说完,也不等林舒应声,便迫不及待地走向了蒋思砚。 “蒋大哥,怎么是你来帮我们干活啊,陆承听呢?”苏遇走到蒋思砚身边,弯下身子去看他的脸。 蒋思砚正在弯腰干活,闻言,偏头看了苏遇一眼:“我帮他做够他的工,不就行了?” 苏遇啊了一声,眨了眨眼:“是村里安排你来的吗?” 蒋思砚摇头:“小陆大概是中暑了,我给他帮帮忙。” 苏遇闻言,秀眉轻蹙:“蒋大哥什么时候跟小陆关系这么好了?” 蒋思砚直起身子,打量了眼苏遇。 他之前没注意过这个苏遇,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跟陆承听那张脸,算是一个类型的好看。 白嫩干净,带三分女相。 但陆承听看起来属于清清冷冷又杂糅着一丝玩世不恭那一挂的,而苏遇不是,苏遇举手投足,包括说话腔调,怎么听,都觉得贱兮兮的。 而且个子比蒋思砚低了大半个头,人看起来竹竿儿一样,弱不禁风,不咋好看。 蒋思砚收回目光,礼貌又疏离地回答:“我跟小陆是朋友。” 苏遇闻言,咦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听小陆说起过,我也一直想跟蒋大哥交个朋友呢。” 蒋思砚听他这么说,蹙起了眉。 他倒是没太在意陆承听有没有在苏遇面前提起过自己。 毕竟今天之前,他自认为和陆承听也不算熟。 只不过就是萍水相逢,陆承听送了他一包烟,又客套说会去他家做客的关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蒋思砚直觉,陆承听应该跟这个苏遇关系不怎么样。 所以陆承听即便是对苏遇只字未提关于自己的事儿,蒋思砚也觉得完全正常。 他只是觉得苏遇说起话来扭扭捏捏的姿态挺不招人待见。 第369章 于是他直白道:“可别了,我可不是什么香饽饽,你一看就是干不动活,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工时?” 苏遇到还真没这么想,闻言一愣,噘嘴:“你冤枉我,我又不是小陆。” 蒋思砚一听他又提陆承听,不太乐意道:“小陆怎么了?” “小陆不是在让你帮他干活吗?”苏遇倔强地看着蒋思砚。 蒋思砚撇着嘴摇了摇头:“那你倒是猜错了,他没让我帮他,我自愿的。” 苏遇一听蒋思砚居然说他自己是自愿的,震惊道: “他没让你做,你都帮他做,怎么我只说要跟你交个朋友,你就害怕我会让你帮我干活啊?” 蒋思砚被苏遇的话说得头晕眼花,转不过来弯儿。 他怕苏遇一直小嘴儿叭叭个不停,三扯两扯再给他下套,偷懒想要欺负他这种老实人,也不跟他讲什么因为所以,只拒绝道: “反正我精力有限,目前只够交小陆一个新朋友。” 苏遇气道:“我没有想要让你帮我干活。” 蒋思砚不信,他说:“你想我也不帮你。” 苏遇:“........” 跟蒋思砚驴唇不对马嘴地扯了半天,苏遇发现自己不仅什么有用的话都没套到,还成功让蒋思砚离自己又远了一步。 他没再继续打扰蒋思砚。 他觉得蒋思砚应该是太直了,或者还没开窍。 他得想想别的办法,吸引吸引蒋思砚的注意力。 蒋思砚对苏遇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只惦记着陆承听还在他家,不知道起没起床,走没走,自己稍微快点儿,没准儿回去还能再见他一面。 蒋思砚这么想着,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等做完了属于陆承听的那份儿工作,才扛着农具,从地里出来,大步往家里走去。 “你说,陆承听是不是给蒋大哥什么好处了?”苏遇看着蒋思砚匆匆离开的背影,对林舒道。 林舒不解:“陆承听身上好像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苏遇摸了摸下巴:“那他是怎么讨好了蒋大哥的呢?” 林舒摇了摇头,开玩笑道:“或许就是单纯投缘呢?总不可能是勾引蒋大哥了吧。” 她说的总不可能,是真的觉得总不可能。 但听在原本取向就是男的苏遇耳朵里,却让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蒋思砚下午早早就将自家地里的活儿干了个差不多,剩下不多的不如何需要耗费体力的工作就交给了蒋母。 此时蒋母人还在地里,但蒋思砚紧赶慢赶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自家厨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饭菜香。 第290章 小知青10 “我以为你回去了。” 蒋思砚一推开厨房门,就看见了站在大锅灶前,正在烙饼的陆承听。 “怎么还做上饭了?快起来,别烫着你。” 他看着陆承听往锅里倒面糊时,手腕离锅边不足一公分的距离,心惊胆战地上前拉开了陆承听。 陆承听道:“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蒋思砚不管他那些,打了水来,跟陆承听一起洗了手,然后主动拿起那个装着面糊的搪瓷盆:“不用你,我来,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陆承听也不跟他争,就乖巧站在一边,看蒋思砚动作熟练地继续烙饼。 蒋思砚家细粮不多,陆承听在那白面粉里掺了许多杂粮面,不是太成型,容易散,口感也不如白面来得细腻。 他看着蒋思砚的侧脸,问他:“蒋大哥,你想赚钱吗?” 蒋思砚回头看了陆承听一眼:“谁不想赚钱?” 村里的人每天早出晚归,风吹日晒,一年到头就指着那几亩地吃饭。 收成好才能吃得饱,要是赶上天灾,那就得饿肚子。 不说别人,就是村口开小卖部的大头,这些年就守着那个小铺面,卖点儿烟酒,零零碎碎的日用品,几天进一回货,整天就待在铺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听大头他娘说,要是大头三十岁还找不上媳妇儿,他们就花钱买一个回来。 日子过得快赶上村长家滋润了。 村里人说起来谁不羡慕。 蒋思砚也不是没想过做点儿什么小生意,但是一来,他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二来还是因为没本钱,蒋母也不许。 蒋母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吃饱肚子,平安健康,等蒋思砚娶个能干的媳妇儿,给他们帮把手,再生个大胖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这么过下去。 但蒋思砚毕竟年轻,他其实很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甘心就在村里这么碌碌无为一辈子。 可现实条件不允许,蒋思砚更多时候也只是想想罢了。 眼下按文件和政策来讲,知青下乡是不可以返城的。 蒋思砚现在也这样以为。 他对陆承听道:“你要是在这儿待一辈子,我怎么都得多赚点儿钱,至少这房子得修,鸡也得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回。” 陆承听被他的“豪言壮志”逗乐了:“你多赚钱,跟我待这儿一辈子有什么关系?” 蒋思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他想对陆承听好。 陆承听家里不知道有几个孩子,还会不会管他,会不会给他寄钱,寄油票粮票。 第370章 他干活不行,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赚钱的门道,如果要在这儿待一辈子,总得有自己的房子住。 蒋思砚觉得,要靠陆承听自己,肯定费事,不如他再努努力,过几年修他个二层小洋楼,让陆承听搬来跟他一起住。 但这话蒋思砚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只问陆承听:“你愿意跟哥一起住不?” 陆承听歪头:“以什么名义?” 蒋思砚一哽,抿了抿唇:“拜把子兄弟?”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谁要跟你拜把子?” 蒋思砚就不吭声了。 半晌,他将锅里最后一张饼烙好,盛到盘子里,这才小声道:“你要是个姑娘,我就娶你。” 陆承听从蒋思砚手里接过盘子,垂着眸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去。 蒋思砚见状,有点儿后悔,他怕陆承听觉得自己是在耍流氓调戏他。 他看着陆承听的背影,以为他是生了自己的气,反手就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让你嘴上没把门儿的。” 却不知陆承听在转过身后,嘴角已然扬了起来。 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蒋思砚对他已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不算完全不开窍。 闹情绪,得知进退。 既不能让对方觉得你这点儿情绪不足挂齿,一会儿自己就消了。 也不能让对方觉得这件事已经严重到很难挽回的程度,从而萌生退意,或者要花很长时间去纠结,到底该不该来哄人。 这其中的度,只能靠当事人自己掌握。 陆承听还算擅长。 他晚上又在蒋思砚家白蹭了一顿饭,蒋母虽对陆承听又在自己家吃,又在自己家睡,还要让自己儿子帮他干活的事儿想不通,但她到底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陆承听饭间什么都没说,却主动帮蒋思砚倒了茶水。 蒋思砚想跟他说话,陆承听却不抬眼看他,让他摸不清楚陆承听的情绪状况,不敢轻易开口,生怕火上浇油。 他觉得陆承听应该是生气了,不然不会一直不看他,避免跟他的眼神交流。 但要说生气,陆承听却又是给他倒水,还留下吃了饭,饭后还主动去洗了碗。 蒋思砚看着他那双细嫩细嫩的手,就有些不舍得他干活,想将陆承听手里的活接过来。 但却被陆承听躲开了,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拿着碗筷往碗架柜里收的时候,用他的鞋底儿,亲吻了蒋思砚的鞋面儿。 之后,陆承听又礼貌地向蒋母告了别,趁蒋思砚去房子后面解手的功夫,离开了蒋家。 这事儿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可生气的,陆承听自己都没找到这件事可以生气的点在哪儿,但蒋思砚觉得他有可能是生气了,他就这样演, 如果此时他离开,跟蒋思砚打招呼,蒋思砚必然会出来相送。 蒋思砚性子倒也算是直白,心里弯弯绕绕少,一路上两人单独相处,他肯定会忍不住问陆承听是不是生气了。 陆承听也总不可能抓住这一点儿小事没完没了去找不痛快。 小小矛盾一解开,等蒋思砚将陆承听送到了他自己的住处,肯定就要回去了。 各回各家睡觉,实在没什么劲儿。 但如果此时不告而别,大概率就可以收获一枚半夜三更找上门来的蒋思砚,以及深夜时分的独处时光。 届时,圆月清风有情人,感情想不升温都难。 第291章 小知青11 这一招如果换成别人,陆承听倒是不敢说一定能奏效。 但他对自己的爱人太了解了。 无论什么时候,身份如何,性格如何,在面对感情时,心里都一样憋不住事。 他回到自己住处时,陈北轩正坐在床角看书,见他回来了,从枕头下掏出个苹果,抛给陆承听。 这是他中午在村长家吃饭时,村长的老婆给的。 他不爱吃,留给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苹果,笑眯眯道:“谢谢哥。” 苏遇烧了热水,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拿热水泡脚,额头上沁了一层汗珠,看着陆承听手里的苹果:“陆哥,我记着你不爱吃苹果,要不给我吧?” 陆承听闻言,将苹果塞到自己枕头下:“我给别人留着。” 苏遇蹙眉:“别人是谁?蒋大哥吗?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还使唤他替你做工时?” 陆承听听着苏遇怨气冲天的语气,眉梢轻扬,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苏遇也不知道是嫉妒更多,还是不忿更多,开口刺陆承听道: “你自己的工时自己不做,去找老实人帮你,拿这种小恩小惠给人家,是打算继续装病扮可怜,然后好使唤人家?” “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陆承听没有兴趣跟他争辩,只淡淡道:“那又怎样。” 他看着苏遇那张可恨的脸,勾起唇角道:“而且你错了,我可没有要求蒋大哥帮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他家床上睡着了,谁知道他不仅没叫醒我,还帮我做了工时。” 陆承听说完,收起了笑容,用一种无辜至极的眼神看着苏遇,问他:“苏遇,你觉得蒋大哥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像是真的对此表示疑惑。 但说话的语气却是遮掩都遮掩不住的炫耀和明知故问。 第371章 苏遇只觉得陆承听欠揍极了。 同类的雷达在此刻响起,苏遇冷笑一声,半恐吓半威胁道:“你这么高调,不怕被人告发了去坐牢吗?” 陆承听撇撇嘴,又开始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呢?” 他看向陈北轩:“哥,你听得懂吗?” 陈北轩摇头,手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锃亮锃亮的匕首。 他盯着苏遇:“告发什么?” 苏遇看着陆承听和陈北轩两人一前一后看着自己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他不信陆承听和陈北轩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他直觉,只要他敢直说,或者是做了那个所谓的告发人,这两人怕是就敢杀人分尸,让自己从此销声匿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初来时,陆承听和陈北轩之间并不认识,即便住在一起也很少交流,却突然在不久之前毫无预兆的熟稔起来。 默契地仿佛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兄弟。 苏遇背后顿时冒起一层冷汗,识趣地闭上了嘴。 陆承听一开始就觉得陈北轩的灵魂气息很熟悉,他知道陈北轩是谁,却不知道他是否有记忆存在。 于是他问了陈北轩一个问题:“小李呢。” 陈北轩只说:“还没找到。” 陆承听便知道,陈北轩是有记忆的,但具体有哪些,不好确定,天道束缚之下相互也问不出口,便只能作罢。 两人不着痕迹地恐吓了苏遇一番,吓得苏遇连洗脚水都没倒,就爬进了被窝。 陆承听从陈北轩那儿抽了本书,躺在自己床上看了起来。 月上枝头时,不出预料,窗外响起了一阵口哨声。 陆承听放下手里的书,打开窗,向外看去。 只见蒋思砚正站在他院外,冲他龇着一口大白牙傻笑。 陆承听冲他挑了下眉,关上窗,慢悠悠地从枕头下拿出那个苹果,穿好鞋,在窗外的口哨声再次响起时,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苏遇听见了口哨声,就知道肯定是蒋思砚来找陆承听了。 他想探头从窗外看看,一起身,就对上了陈北轩满是恶意的目光。 他咬了咬唇,又乖乖躺了回去。 陆承听走出院子,将手里的苹果抛给蒋思砚:“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蒋思砚接住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又递给陆承听:“你吃,我不吃。” 陆承听摆手:“我吃过了,给你留的。” 其实村里很多人家是种果树的,但是现在不是果子成熟的季节,而且村里种的多是那种水分不大,口感又沙又面的苹果。 这种脆脆的红富士很少见,要么是刘香从城里买了带回来的,要么就是别人给村长送的。 蒋思砚咬了一口那苹果,又脆又甜,一咬直爆浆,连忙将另一半塞陆承听嘴边:“再吃两口,这个好吃。” 陆承听没再拒绝,咬了一小口,又推给蒋思砚:“来干嘛?”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嫩的脸颊,没忍住上手捏了两把:“我怕你生气了。” 陆承听闻言,眸子一弯:“我生什么气?” 蒋思砚想了想,挠了挠头,小声道:“我那话不是调戏你。” 陆承听装作不记得,问他:“什么话?” 蒋思砚低着头,含糊道:“就是我说,你要是个姑娘,我就娶你那话。” 陆承听了然地哦了一声,看着他:“可惜我不是姑娘。” 蒋思砚抬眉,看着陆承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对他伸出手:“今儿个十五,哥带你看月亮,去不去。” 陆承听抬头,看了眼天上硕大的圆月,然后假装没看见,将自己的手搭在蒋思砚手心上:“上哪儿看?” 蒋思砚也顺着陆承听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天,然后握住陆承听的手:“跟我走,比这儿更好看。” 陆承听由着蒋思砚拉着自己向田地尽头的大野地走去。 村里的夜色比城市里更浓,若非天上的月亮够大,基本上连路都看不见。 但蒋思砚对这里太熟了,他牵着陆承听一路穿过那些田地,在空旷处奔跑起来。 晚风带着余温,吹在两人脸颊上。 陆承听听见不远处有溪水流淌的声音,天上的月亮在空旷的田野之上也果然比村里更大更圆更漂亮。 陆承听捏着蒋思砚的手指,喘着粗气,轻声问他:“哥,我不是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 平安夜,祝老婆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茁壮成长。 走的时候记得领一下苹果。 第292章 小知青12 蒋思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承听。 他被陆承听那双装满了深情的眸子所蛊惑,听不见夏日蝉鸣,也听不见溪水潺潺,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砰砰响个不停。 蒋思砚是没谈过对象没错,但他也不是真傻。 这世上没人会真傻到爱而不自知,那些所谓不明白的,无非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从初次见面的移不开眼,到后来三番五次魂牵梦萦,再到装傻充愣偷占便宜,左思右想怕陆承听生气。 再到现在。 蒋思砚找上门来,带着陆承听来到这里,原因无非就是一个。 第372章 他心动了。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双眼睛,分不清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冲动,他咬了咬牙: “承听,跟哥好吧。” 他感觉得到,陆承听是不排斥他的,但他在说完这话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陆承听的手,还被蒋思砚握在手心,他看着蒋思砚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 只有些羞涩的强调:“蒋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是姑娘。” 蒋思砚一看陆承听这神情,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陆承听的确不排斥他。 他心中兴奋又不安,抓着陆承听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的手背:“我知道,你怕吗?” 陆承听知道,蒋思砚是问他怕不怕被人发现的后果。 他摇摇头,看着蒋思砚的眼睛:“我不怕,你怕吗?” 蒋思砚也摇头:“你跟我好,真要是有那一天,我一个人扛,绝不让你出事。” 陆承听伸手掐他的脸:“说什么傻话。” 他话音刚落,蒋思砚便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对着陆承听那张自己惦记了好半天的唇,吻了上去。 距离近了,陆承听便可以呼吸到蒋思砚身上的皂荚香。 他感受着蒋思砚的舌头并不如何灵活地想要与他进行更亲密的接触,既不主动,也不闪躲,就由着蒋思砚自由发挥。 然后自己只抓着蒋思砚的衣角,假装未经人事的小白兔。 而那半眯着的双眼里,却满是得逞的笑意。 蒋思砚虽然觉得自己此举太过莽撞,但是他忍不住,在察觉到陆承听没拒绝,又好像是在偷偷紧张时,还舔了舔他的齿间,诱哄道:“张嘴。” 两人站在月光下的空旷田野上接吻,许久之后,蒋思砚才松开陆承听,将他搂进怀里,腻歪道:“你还没答应我呢,承听,跟我好吗?” 陆承听回抱住蒋思砚,将脸颊埋在他颈间,语气坚定道:“我就是来跟你好的。” 蒋思砚闻言,长出一口气,带着陆承听便向后倒去。 陆承听由着蒋思砚发疯,但怕摔着蒋思砚,着地时用手去垫了他的后脑勺,却发现地上草很厚,一点都不疼。 蒋思砚笑着翻身压在他身上,又低头去吻他。 陆承听不习惯被压着,又翻身压回来。 两人你来我往,打打闹闹翻滚了半天,才乐着停下来,头挨着头,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饱满的月亮。 蒋思砚抬手,指了指月亮,问陆承听:“好看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好看。” “我小时候,我爹就爱带我来这儿看月亮,后来他走了,我就经常自己来。”蒋思砚牵着陆承听的指尖,轻声道。 “我听过嫦娥的故事,小时候不懂,只想着那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兔子。” “后来长大了,也偶尔寻思寻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属于我自己的月亮。” 蒋思砚说到这儿,偏过头去,吻了吻陆承听的脸颊,喊他:“小月亮。” 陆承听眸子弯起来,主动吻上蒋思砚的唇角,跟他说:“蒋大哥,把我藏好了,等这几年过去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蒋思砚知道陆承听肯定不会甘心一辈子待在村里,他有些心疼道:“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到时候让村长给你办返城的名额。” “我会学着赚钱,带你出去,过好日子。” 陆承听听着蒋思砚在他耳边说话,心里踏实。 他闭上眼,开始昏昏欲睡:“蒋大哥,明天地里的活,我不想干,太热了。” 蒋思砚一听陆承听发话,立刻道:“不想干就歇着,有我呢。” 蒋思砚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干这些农活,陆承听一个人的工时也没多少,他按分量做完也是一样的。 他的承听娇气,生来就不是吃苦的命。 幸好他皮糙肉厚又能干,别说明天一天,只要陆承听高兴,他就是替陆承听吃一辈子辛苦,他心里都觉得美滋滋的。 陆承听许久未曾幕天席地在野外睡过觉。 屋里闷热,这野地里小风一吹,又凉又舒服,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蒋思砚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跟陆承听说些什么,沉默了几分钟后,就发现陆承听好像是睡着了。 他翻身坐起来,看着陆承听的睡脸,没忍住低头吻了吻陆承听。 然后又自顾自地嘿嘿傻笑了一阵儿,这才站起身来,打横将陆承听抱进怀里,转身向自己家方向走去。 陆承听其实也没完全睡着,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整个人都极为放松的时刻。 他半梦半醒地靠在蒋思砚怀里,任由蒋思砚一路哼哧哼哧抱着自己回了蒋家,偷偷拉开院儿门,脱了自己的鞋,将自己抱上了他的炕。 原本陆承听是准备就着这阵子困意袭来直接睡过去的。 但他不久前刚在田野里喂过蚊子,被咬的时候因为在和蒋思砚接吻,所以注意力不在这里,没感觉到。 此刻那种刺痒感却突然明显了起来。 于是陆承听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脚踝。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从炕上坐起来,问他:“怎么了?你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陆承听闻言一阵好笑,伸腿踢了踢蒋思砚:“我被蚊子咬了,好痒。” 第373章 第293章 小知青13 蒋思砚一愣,大概是体质原因,他打小就招蚊子厌恶,几乎不会被咬,便忽略了溪流草丛边蚊虫聚集的事儿。 此时屋里没点灯,蒋思砚抓住陆承听的脚踝,借着窗外的月光,靠近陆承听的小腿,仔细看了看。 但月光太暗,蒋思砚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他用手指摸了摸,在陆承听小腿上摸到了三四个手指肚大小的蚊子包。 蒋思砚在那几个蚊子包上掐出十字包,问陆承听:“有好点儿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问他:“有牙膏吗?” 蒋思砚摇头:“只有牙粉。” 陆承听抿唇:“那算了。” 蒋思砚看他又要伸手去抓,握住他的指尖,轻咳一声,小声道:“要不我帮你舔舔?” 其实陆承听知道,口水中的黏蛋白和消化酶虽然有一定抑菌效果,但却并没有消毒和止痒的成分。 但既然蒋思砚提了,陆承听就肯定不会拒绝。 他只装作一副无知的傻样,问蒋思砚:“能管用吗?” 蒋思砚也不知道,他想了想,吞了口口水:“试试?” 陆承听没再吭声。 蒋思砚便握着他的小腿,低头,吻上了他小腿上那几个蚊子包。 陆承听感觉到一阵湿滑的触感落在他皮肤上,他闭了闭眼,抬腿圈住蒋思砚的脖颈,对他道:“蒋大哥,换个地方。” 蒋思砚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会这么大胆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清冷柔软,又人畜无害的陆承听,在某些时刻居然也会按着他的后脑,抓着他的头发,做出那样的粗暴行径。 虽然意想不到,但蒋思砚却发现,自己居然是喜欢的。 他在许久以后,揉着自己发酸的两腮,用茶缸里的清水漱了口,这才躺在陆承听身边,半晌没说话。 陆承听只从蒋思砚身后抱住他的腰,轻吻他的后颈。 蒋思砚被他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吹得心痒痒,握住陆承听的手腕,喉结动了动:“听听......” 他想提点儿什么要求,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叫了陆承听的名字,便再次沉默下去。 手却老实地带着陆承听的手放在该放的地方上。 陆承听在他耳边轻声低笑,蒋思砚听着陆承听的声音,浑身就跟过了电似的一阵发麻。 他想说什么,却没等开口,就听陆承听道:“嘘,哥哥,我帮你。” ....... 蒋思砚没谈过恋爱,虽然觉得刚表白了心意的当天晚上就做出这样的亲密举止似乎是有些进展过快了。 但他想了想,毕竟是陆承听主动的。 只要陆承听愿意,无论如何,他都能欣然接受。 夜里两人相拥入眠,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蒋思砚便悄悄从陆承听脖颈下抽出了自己被压得发麻的胳膊,起床下了地。 他怕这点儿动静会吵醒陆承听,还下意识隔着那层单薄的小被,像哄小孩儿那样,拍了拍陆承听的屁股。 然后穿好衣服,将扔在炕边的一条毛巾,两条裤衩拿在手里,蹑手蹑脚地出了里屋的门。 刚轻轻将门重新关好,一回头,就看见了从另一个屋里出来的蒋母。 “你咋这么早......”蒋母打着哈欠张口便大声问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思砚好一阵子“嘘”声打断:“嘘!您小点儿声!” 蒋母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蒋思砚那屋的门,小声道:“谁啊?你带姑娘回来过夜了?” 蒋思砚摆摆手:“什么姑娘姑娘的,小陆在里头睡着呢,别吵他。” 蒋母大失所望:“小陆怎么住咱家来了?” 蒋思砚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小陆那儿三个人一起住,有人打呼噜,环境太次了,我让他过来跟我住。” 蒋母不理解:“你老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蒋思砚随口道:“他有经验,能教我赚钱。” 蒋母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蒋思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只道: “别问那么多,说了您也不懂,昨天晚上满天星星,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您别去地里了,在家歇着吧,给咱熬点儿绿豆汤,放井水里冰着。” 蒋母犹豫:“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 蒋思砚在院子里打了水,几把将手里的毛巾和裤衩洗出来,晾在外面的晾衣绳上,从伙房碗柜里拿了张昨晚吃剩的饼,这才戴上草帽出了门。 蒋母目送蒋思砚出门,一回头,就看见了晾在绳子上的两条内裤。 一条破破烂烂松松垮垮,另一条白底儿上带着蓝色三角图案,一看就是百货商店里买的高档货。 显然不是蒋思砚的。 蒋母蹙了蹙眉,没说话,转身进了伙房。 陆承听在蒋思砚出门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找了半天没找着自己的内裤在哪,就知道肯定是被蒋思砚顺手收走了。 于是他就从蒋思砚炕边上那个装着干净内裤的小纸盒里,随手抽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大裤衩。 因为破烂,所以布料足够柔软,也足够肥大宽松。 除了丑一点,没什么毛病。 陆承听没挑剔,心安理得的套在身上,然后穿好衣服下了床,打了井水去洗漱。 蒋母听见动静,从伙房里探出头来:“小陆起来了?上地里去吗?” 第374章 陆承听摇摇头:“蒋姨,我今天有事儿出去一趟,我哥中午回来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下午回来。” 蒋母点点头,客气道:“行,吃点儿啥再去吧?” 陆承听摆摆手:“不吃了。” 他跟蒋母告了别,回到自己住处时,陈北轩和苏遇已经去了地里。 陆承听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把匕首,换了身衣服,从邻居家借了个大竹篓,然后搭了村里人的牛车,走出村头,一个人上了山。 在这刘家村附近,打猎虽然好谋生,但是要担风险的。 前些年猎户很多,但山上野猪泛滥,时不时就会攻击人,两年前有两人进山还遇上了熊瞎子,死了一个,另一个瞎了一只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山里逃了一命出来。 这两年还敢上山打猎的,就真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敢组团儿一起在山外围打打野鸡野兔子什么的。 ———— 圣诞快乐吖 第294章 小知青14 陆承听独自上了山,一路边走边捡着些粗细适中的小树杈,然后用匕首削成小箭的模样,装进口袋里。 山外围野鸡野兔很多,陆承听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只蹲在草丛里的灰色野兔。 小木箭掷出,野兔便倒了地。 陆承听将小木箭拔出来,将那野兔丢进自己背后的篮子里,继续往山里走。 这种程度的打猎,对于陆承听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他今天第一只打到的是野兔,他便将目标统一定成了兔子。 短短半天,就打了十几只肥大的兔子,装满了他背后那只竹篓。 其中一只母兔大了肚子,陆承听只用小石子打伤了兔腿,将母兔抱在怀里,悠哉悠哉下了山。 进村时太阳正晒,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陆承听先回了蒋家。 蒋母听见敲门声,就知道可能是陆承听又来蹭饭了。 虽然蒋思砚说陆承听能教他赚钱,但是蒋母对此还是持怀疑态度。 他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太实在了,好骗。 陆承听一看就是那种油嘴滑舌的男孩儿,不知道怎么哄骗的他家阿砚,又要管他吃饭,还要帮他干活。 蒋母觉得自家两口人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陆承听要是天天来蹭饭,她必然是养活不起的,不太乐意给陆承听开门,只隔着门喊道:“谁啊?” 陆承听道:“蒋姨,是我,小陆。” 蒋母站在院子里:“小陆啊,你哥还在地里没回来呢。” 陆承听知道蒋母那点儿小心思,看在她抚养蒋思砚长大的面子上,不欲与她计较,直言道:“我给您送点儿东西过来。” 蒋母一听这话,虽然没指望着陆承听能送啥有用的东西来,但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先开门再说。 实在不行,等晚上蒋思砚回来,她再跟蒋思砚好好聊聊。 却没想到,她刚一开门,就对上了陆承听怀里那只灰色的大肥兔子。 蒋母见状,连忙将门开大:“哟,快进来快进来,哪儿来的兔子啊?” 陆承听将乖巧的母兔塞到蒋母怀里:“山里抓的,这只快下崽儿了,给家里养着。” 这年头肉票难得,有钱都不一定买得上。 虽然大多数人家都养了鸡,但大家也都是指着鸡下蛋,没几家人是能舍得杀了鸡吃肉的。 山里的兔子精着呢,不好打,一只能卖不少钱,这一只母兔,一窝要是能下上五六个小兔崽,养一养,不仅能拿去卖钱,还能留一只杀了吃肉给蒋思砚好好补补。 蒋母神色一喜:“这么好运气?”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咋好意思呢,这兔子是你抓的。” 蒋母也知道现在上山打猎不是好营生,蒋思砚前两年做过这个打算,被蒋母骂了一顿,让他老老实实种地,不许去干那些冒险的事儿。 而且她刚刚还恶意揣测了陆承听的来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自己的脸。 陆承听不在意蒋母在想什么,只道:“那天我哥给我杀鸡,也挺痛快。” 言下之意,痛快收着。 蒋母乐得见牙不见眼,热情道:“行行行,那姨就收下了,快进屋坐啊小陆,晚上在这儿吃饭,我熬了绿豆汤,给你端一碗。” 她刚说完,陆承听便卸下来背上那个竹篓,打开给蒋母看:“蒋姨,借你个灶,我宰两只兔子,带我朋友来吃个饭,剩下的,您看着拿去卖了吧。” 蒋母一看那满满一竹篓的兔子,吓了一跳:“这么多!” 陆承听嗯了一声:“运气好。” 其实他是可以自己拿去卖的。 但这是蒋思砚的母亲。 他和蒋思砚的关系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蒋母,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得为日后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时,不让蒋思砚太伤脑筋而做好铺垫。 一只兔子,蒋母还可以当做是那只鸡的还礼,心安理得的收下来。 这一筐兔子,蒋母可就不敢收了。 她正要拒绝,从地里干完了活的蒋思砚便踏进了自家大门,一见陆承听便问:“你今天上哪儿去了?” 他中午回来见陆承听没在家,也没说去了哪儿,只说下午回来,胡思乱想了一下午,活儿都没心思干了。 第375章 陆承听笑眯眯看着他:“给哥哥送点儿好吃的。” 蒋思砚走过来,这才看见了那一竹篓的大肥兔子。 他眼睛先是一亮,随即脸就板了下来,看着陆承听:“你上山了?” 陆承听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卖乖:“我就在山外围转悠了一圈儿。” 蒋思砚指着那些兔子,根本不信陆承听的鬼话:“外围转悠一圈儿,能打回来这么些兔子?” 陆承听对蒋思砚的态度有所预料,垂着眸没吭声。 蒋思砚光是想想陆承听居然背着他独自一人去了山里,心中就是一阵后怕。 他想骂陆承听胡闹,但碍于蒋母在场,到底只是黑着脸没骂出口。 蒋母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变化,左看右看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蒋思砚的要求下,提着兔子去伙房做饭。 屋里只剩了蒋思砚跟陆承听两个人,蒋思砚这才气道: “你知不知道进山有多危险?你跟谁去的?” 陆承听小声:“我自己。” 蒋思砚更生气了:“你疯了?!你万一要是在山里碰上点儿危险,你让我咋办?” 陆承听不会有危险,但蒋思砚不会明白。 陆承听不欲跟生气的蒋思砚争辩,只乖巧地伸手抱住他的腰,靠近他怀里,用自己的脸颊去蹭蒋思砚的脸颊,然后撒娇道:“哥哥,我错了,原谅我吧。” 蒋思砚也不是说生气,他只是太害怕了。 当初他自己想进山的时候,蒋母阻止他,他还不能理解,觉得蒋母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眼下角色对调,他才算是明白了蒋母那种害怕和担忧。 他感受着陆承听的怀抱,听着他讨好的语气,心中又是一软,伸手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下次不许去了。” 这种时候陆承听肯定不会跟他硬犟,答应道:“好。” 至于下次到底还去不去,怎么去,可以再想办法,变通变通。 第295章 小知青15 生气归生气。 但这么一竹篓的猎物对村里任何一家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蒋思砚想不通,陆承听从城里来,连种地那点儿事都整不明白,是怎么会打猎的,而且陆承听回来的时候除了那一竹篓的兔子,连猎具都没拿。 蒋思砚费解,一边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去问陆承听,一边背着那些兔子往村口走。 “我都平安回来了,别不高兴了,哥。”陆承听跟在蒋思砚身后道。 蒋思砚没回头:“我高兴,这么多兔子能卖不少钱,我咋不高兴。” 陆承听听着蒋思砚这赌气的口是心非,笑道:“真的?那明天我还去。” 蒋思砚闻言,回头瞪他:“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陆承听迈大了步子,与蒋思砚并肩,将手伸进他上衣下摆,勾住他裤腰,小声道:“哥,你说什么腿?” 蒋思砚原本还在气头上,闻言却突然想到昨夜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别以为胡说八道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矜持点儿。” 陆承听歪头蹭了蹭他的肩:“你不喜欢吗?” 蒋思砚没吭声。 陆承听自顾自哦了一声,直起身子:“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离你远点儿就是了,省着招你烦。”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那低眉顺眼的伤心样,虽然分不清真假,也直觉陆承听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但他心里还是跟着堵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脸:“别瞎想,哥稀罕死你了,就是害怕。” 蒋思砚宁愿不赚这个钱,他只盼着陆承听平平安安。 陆承听见此时四下无人,伸出舌尖,舔了舔蒋思砚的耳垂:“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但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 蒋思砚浑身一阵酥麻,但此时两人还在外面,陆承听这举动已经很大胆了,蒋思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伸出手去捏了陆承听的腰一把: “等我晚上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事情虽然还没解决,但蒋思砚也不可能一直跟陆承听生闷气,被陆承听这么一打岔,气也消了大半。 他们走在小路上,身边偶有其他村民路过,只能肩挨着肩,靠在一起的手臂都垂在身侧,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对方的手背,一起往村口走去。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陆承听看着地上两人贴在一起的影子,歪了歪头,让自己影子里的脑袋,靠在蒋思砚的肩膀上。 蒋思砚也在看地上的倒影,他抬手,在影子里摸了摸陆承听的头。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蒋思砚打算夜里睡觉前,再跟陆承听好好聊聊。 野兔味道鲜美,口感很好。 前几年进山的人多,时不时就有人打了兔子出来卖,好这一口的人不少,价格自然不低。 这两年少有人进山,偶尔有人运气好打到一两只野兔,也舍不得卖,最多叫两个亲戚来家里一起解解馋。 因此,蒋思砚刚把那些兔子拿出来挂上,就有人围了过来。 “哟!这么多兔子!阿砚进山了?” 一大婶儿见状,凑上前来问道。 蒋思砚笑道:“没有,找人收的,这年头,谁敢往山里跑。” 第376章 “咋卖的?”那大婶儿伸手挑了挑兔子。 蒋思砚报了个价,比前两年野兔价格高一点。 “这么贵?”那大婶儿收回手。 蒋思砚嗐了一声:“不贵了,婶儿,您又不是不知道,咱这一片山不比别处,现在有几个胆子大敢往山里跑的?” “我这兔子也是今天碰巧从外村人手里收的,本来就不便宜,今儿个买了吃完,下回啥时候还能再吃上,可就说不好喽。” 此时围拢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有的原本已经回家了,听到蒋思砚提了兔子在村口卖,又从家里跑了出来。 那大婶儿犹豫了片刻,试图讲价:“便宜点儿,我买两只。” 蒋思砚想了想:“行,婶儿,去年我妈崴脚还是你回来告诉我的,我不赚您钱,您给我个本钱就成。” 大婶儿一听这话,嘴一咧:“成,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家取钱去。” “好嘞,没问题。”蒋思砚也咧着一口大白牙,憨笑道。 陆承听坐在蒋思砚放在不远处的小马扎上,看着他跟村里各色村民来来往往打着交道。 037啧了一声:【看着挺憨,其实也是个黑心儿的。】 蒋思砚卖的兔子价格不低,他一开始报价就留了让人家讨价还价的余地,嘴上话说得也漂亮。 如果放在几十年后,或者有从商经验的人身上来说,倒也不足为奇。 但蒋思砚从小一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种地,从没接触过经商的事儿,这里头的门道却是无师自通,这就让037很惊讶了。 但陆承听却觉得很理所当然,看着蒋思砚的身影,不无得意道:【他一直聪明。】 蒋思砚跟村里的人多少都打过交道,知道跟谁说什么样的话,没多大一会儿,就把那一竹篓兔子卖光了。 多数人还是拿钱买的,也有人是拿油票布票或是其他东西换的。 蒋思砚原本是想将那些兔子都卖掉的,但最后一犹豫,又留了一只,打算回头做成肉干,给陆承听干活的时候带身上随时垫一垫。 他收好了东西,数了数今晚这一会儿功夫到手的钱,不禁咋舌,这做生意是真能赚钱。 他把手里那一沓花花绿绿,分分毛毛的票子塞进陆承听手里,乐道:“大丰收。” 陆承听不收,又把钱给蒋思砚塞了回去:“你收着。” 蒋思砚也不肯,兔子是陆承听打回来的,他借光吃两口就不错了,钱他一分都没想着拿:“我收着像什么话?” “别人家两口子过日子,钱都一个人收着的。”陆承听背着手,对蒋思砚道。 这话说得蒋思砚爱听,但他还是没法儿心安理得拿这些钱,只道:“那你替咱家收着。” 第296章 小知青16 陆承听将那些钱接过来,然后塞进蒋思砚的裤兜: “我存不下钱,得你管家,蒋大哥,我们日后要赚的比这个多得多,男人有钱会学坏,你得学会防患于未然,不能让我掌财权。” 蒋思砚听着陆承听这歪门邪说就乐了:“那你就不怕我学坏?” 陆承听装纯很有一手。 他垂下眸,红着脸:“你要是学坏了,我就不跟你好了。” 卖兔子的钱,最终还是收到了蒋思砚口袋里。 两人在回家之前,去陆承听的住处邀请了陈北轩一起去蒋家吃饭。 三人一起回到蒋家时,蒋母那一锅兔子也刚刚好出了锅。 蒋思砚上大头家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跟陆承听和陈北轩喝了两杯,将那两只兔子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蒋母和蒋思砚去伙房洗碗,屋里只剩了陆承听和陈北轩两人。 陆承听看着陈北轩:“哥,阿砚不让我去山里打猎了。” 知青离村儿是要向上报备的,他们出去一趟很麻烦,而且村里交给他们的工作也得完成,处处受限制。 目前这个情况,进山打猎,然后在附近村庄里出售,就是最快最省事的进账方式。 陈北轩抿唇:“那我去。” 陆承听想了想:“算了,抽空带着阿砚一起进一趟山,这山里有水,我有点儿别的想法。” 打猎不是长远之计,陆承听打算养点儿东西。 只要赚到第一桶金,他们就可以把这一笔钱用来投入到新的计划里。 这个年代崛起的能赚钱的行业实在是太多了,陆承听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夜里,送走了陈北轩,蒋思砚和陆承听也回了屋。 蒋思砚打了井水,放到灶上烧热,端进屋,先让陆承听洗了脸刷了牙,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陆承听面前,伸手脱了陆承听的鞋袜,把他脚丫泡进洗脚盆里。 “累不?” 陆承听用脚尖踩了踩蒋思砚的手心:“不累,哥哥才辛苦。” 蒋思砚一边帮陆承听按摩,一边道:“听听,你跟哥说说,你拿啥去打的那些兔子?” 陆承听没有瞒着蒋思砚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就算在蒋思砚面前表现出再多异常,也不会影响蒋思砚对他的爱。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树枝修剪的小木箭:“用这个。” 蒋思砚接过那支小木箭,研究了半晌,震惊道:“就用这玩意儿?” 陆承听嗯了一声,也没多解释。 他将今晚和陈北轩定好的计划说给了蒋思砚听。 第377章 蒋思砚一开始不太同意:“进山很危险。” 陆承听道:“咱们借辆车去,我和北轩哥,还有你,再借两把枪,不会有事儿的,信我。” 只要让蒋思砚盯着陆承听,哪怕是遇到点儿危险,他也能护一护陆承听,所谓富贵险中求,蒋思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陆承听只说养点儿东西,没说养什么。 蒋思砚便只当是野兔野鸡,他家后院可以先暂且养一小批。 等倒腾出来第一笔钱,他们就可以修建一个专门的养殖区。 商量了初步计划,陆承听也洗完了脚。 蒋思砚拿着毛巾给他擦干,让他先上了炕,自己就着陆承听洗过的水洗了洗,然后拿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去了后院儿。 他干活利索,在大盆里打了水,拿着搓衣板几下就把两人的脏衣服搓了出来,晾在绳子上,这才回屋上了炕。 蒋思砚今天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儿,确实是累了。 但温香软玉在怀,又忍不住对着陆承听上下其手。 觉得陆承听那张小嘴儿自己是怎么亲都亲不够。 可惜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陆承听也没打算今天就跟蒋思砚干什么,毕竟蒋母就在隔壁,实在不怎么方便。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少了几分干柴烈火,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蒋思砚被陆承听温柔的亲吻哄睡着时,一只手还搭在陆承听屁股上。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蒋思砚去地里干活儿之前,将陆承听吵醒了过来。 “你不许自己去,等我中午回来,跟你一起去。”他嘱咐陆承听。 他们说的是借车的事。 村里没人有汽车。 他们知道的,唯一有可能能借上汽车的,就只有刘香。 刘香这两天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并没有主动对陆承听发起攻势,但蒋思砚还是很谨慎。 他看得出来,刘香就是对陆承听有意思。 陆承听昨夜睡得好,现在被蒋思砚吵醒,便没了困意。 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从炕上坐起来,抬手勾住蒋思砚的脖颈,将脸颊贴在蒋思砚胸口,明知故问:“为什么?” 蒋思砚不肯承认自己小心眼,只道:“我是村里人,好说话。” 陆承听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真的吗?我觉得刘香挺好说话的,要不我先去试试,她要是不肯帮忙,我再请哥哥出马。” 蒋思砚脸一垮:“不行。” 陆承听便笑出了声。 蒋思砚一听他笑,就知道他是知道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抬手使劲儿掐他脸:“有什么可笑的?你要敢出去勾三搭四,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承听原本环在蒋思砚脖子上的手又放在了他腰间,然后逐渐往下,开始不老实:“你昨天也这样说,我还等着呢,结果你倒好,居然睡着了。” 蒋思砚感受着陆承听掌心的温度,想说要不今天就晚点儿去。 他喉结动了动,低头吻着陆承听的发顶:“要不我......” “快去吧,一会儿太阳出来又晒得要死。”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听打断了。 蒋思砚后半截话被噎了回去,想说完又怕陆承听觉得他太过猴急,显得没正调。 犹豫了几秒到底没说出来。 只揉了揉鼻子,对陆承听道:“你再眯一会儿,怕晒就别出去了,在家睡着,工时我给你做。” 陆承听偶尔偷次懒就行了,舍不得一直压榨蒋思砚。 闻言摇了摇头,拿起炕边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偷偷摸摸眉来眼去了一路,在田间分开,蒋思砚去了自家地里,陆承听和陈北轩三人汇合。 苏遇一见陆承听就躲得远远的,只顾低头干活,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陆承听只跟陈北轩做了眼神上的交流,便也开始埋头做事。 原本他跟蒋思砚约好了中午在地里先碰头,然后一起去村长家。 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还没等他忙完手里的活儿,跟蒋思砚碰面,刘香就先一步提着篮子,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翻领碎花长裙,站在了陆承听面前。 第297章 小知青17 “我爹让我给你们送点儿酸梅汤和点心。” 刘香站在陆承听面前,笑着将篮子里的酸梅汤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刘香手里的酸梅汤,抬手招呼陈北轩:“哥!村长送酸梅汤来了!快来喝!” 林舒闻言,站在田里笑道:“我看啊,不是村长送的,是香香自己来送的才对吧?” 刘香也是读过书,在城里工作过的,这两天跟林舒相处的不错,很有共同语言。 她嗔了林舒一眼:“就你长嘴了?再浑说,我不跟你好了。” 刘香对陆承听有好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林舒开玩笑对陆承听道:“小陆,我们香香又漂亮又体贴,有文化还有工作,比城里丫头都强,你可抓紧了,别不知道珍惜。” 她话音刚落,陆承听后背就是一凉。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脸拉得老长的蒋思砚。 刘香浑然不知,还红着脸笑道:“你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那娇羞的模样落在蒋思砚眼里,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第378章 蒋思砚心头一堵,就想转身走人。 身子还没扭过去,又想到自己要是现在走了,那岂不是太便宜刘香了,便又大步朝陆承听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酸梅汤,吨吨吨喝了个精光。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蒋思砚对着刘香嘿嘿一乐,把喝完汤的碗放回刘香的篮子里:“又让我赶上了,真巧,谢谢你啊刘姑娘。” 说罢,看向陆承听:“走吧,回家吃饭了。” 陆承听什么都没说,跟着蒋思砚屁股后面默默离开。 待两人走出老远,陆承听才开口问他:“哥,车咱不用刘香想办法借了?” 蒋思砚回头:“我有个发小在城里给单位上做司机,我下午进城一趟,看能不能让他给想个办法。” 陆承听很听话,点头:“行,那要是用钱,就用昨天咱卖兔子那钱。” 这点蒋思砚倒是没什么异议,他手里现在虽然也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但他毕竟没成家,家里的钱都是蒋母管着。 他但凡是跟蒋母说起种地以外的事儿,蒋母就要开始心惊胆战,往出要点儿钱实在费劲儿。 不如先用陆承听的钱,他多出出力,等以后赚了钱,都给陆承听补上。 陆承听说得倒是没错,别人家两口子的钱都是放在一起不分你我的。 但他跟陆承听都是男人。 他们做不了真正的两口子。 他不能亏欠陆承听一分一厘。 蒋思砚想,如果陆承听愿意跟他一辈子,那他必然会对陆承听好一辈子。 但如果陆承听哪一天后悔了,他也不能让陆承听白白跟他这一场,最后啥也没落着,他得给陆承听攒点儿。 陆承听不知道蒋思砚在想什么,但蒋思砚没再说话,他也就沉默下来。 蒋母知道这两天陆承听在自己家吃住,光是看在那些兔子的份儿上,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愿意来,中午还特意准备了两个人的饭菜。 吃饭时,陆承听看得出蒋思砚情绪不高,但碍于蒋母在场,他便也没多问什么。 只等中午回了屋里,他才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蒋思砚的腰,下巴垫在他肩膀上,问他:“哥,想什么呢?” 蒋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手,侧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听听,你跟哥说实话,你想好了吗?” 陆承听中午一看见蒋思砚那拉得老长的脸,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收紧了手臂:“哥哥指什么?” 蒋思砚感受着陆承听环抱着自己的温热体温,呼吸着陆承听身上那阵特有的气息,鼻腔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仰了仰头,沉吟片刻:“我有个很自私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就在我身边。” “但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你从大城市里来,娇生惯养,被发配到我们这穷山恶水里,心里肯定难受了好一阵子,你家里人应该也不会放任你在这儿待一辈子。” 蒋思砚当时跟陆承听表明心意时,虽然也算冲动,但是他的确想了,他会努力让陆承听过好日子。 陆承听要是乐意,他们就待在村里,平平淡淡。 陆承听要是不乐意,他就想办法,看看过几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带着陆承听离开这里。 无论如何,他都会对陆承听好。 蒋思砚其实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可笑。 他明明早就知道刘香对陆承听有意思,今天要去问刘香托关系借车这事儿,也是他跟陆承听昨晚就商量好的。 但他今天再一次看见陆承听和刘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他心里却突然就不是滋味儿了。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他并没问过陆承听今后的打算。 蒋思砚转过身来,直视着陆承听的眼睛,放轻了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又平淡:“听听,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和陆承听结不了婚,又想多陪陆承听走一段日子。 那他就得问清楚,提前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陆承听正要开口,蒋思砚又不太敢听,他先是吻了陆承听,然后将他抱进怀里,才道:“现在说吧。” 陆承听回抱住他,吻了吻他的耳后的皮肤:“哥,我只跟你结婚,要是结不了,咱就不结,就这么过一辈子。” 蒋思砚闭了闭眼,直白道: “你年纪不大,现在喜欢我,才敢这么说,等过两年这新鲜劲儿过去了,指定得后悔,到时候你要抛下我走了,我可受不了。” 陆承听轻笑,摸了摸蒋思砚的后脑勺,有些心疼道:“放心吧,我要是敢抛下你,你就去告我,送我去坐牢。” 第298章 小知青18 “同归于尽?” 蒋思砚被他逗乐了。 陆承听摇头:“那我可舍不得,你告我,我也指定得自己进去。” 蒋思砚问他:“那要是人问你跟谁处的对象呢?” 陆承听想了想:“那我就说苏遇。” 蒋思砚一愣:“为什么?” 陆承听啧了一声:“他招人烦,正好拉他下水。” 蒋思砚就笑着骂陆承听是坏种,还捏了捏陆承听的脸。 他捏陆承听的脸,陆承听就捏他的腰。 蒋思砚怕痒往后躲,陆承听就得寸进尺就捏他胸肌。 蒋思砚便将陆承听按倒挠他痒痒。 第379章 一番插科打诨,气氛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撕破了对方的衣服。 于是气氛又变得暧昧起来。 陆承听在蒋思砚用力吻他时,跟他说:“我爱你。” 他们在一起时间很短,这时候的人又大多都含蓄,很多两口子在一起过了一辈子,都没跟对方开口说过一声爱。 蒋思砚被陆承听直白的爱意搅得头晕眼花,他发了疯似的吻着陆承听,在呼吸交缠的空隙里,回应陆承听:“你跟着我,我对你好一辈子。” 蒋思砚想,如果真的哪一天东窗事发,让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会一个人揽下所有罪名,保陆承听平安无虞。 虽然气氛到了,但是时间没到,而且大中午两人谁也没洗澡,于是都只动了手,便停了下来。 蒋思砚怕自己准备不充分,打算再学习学习,再对陆承听下手。 陆承听是担心大中午搞出太大动静让一般不午睡的蒋母听着,而且蒋思砚下午还要进城,陆承听也不想急于一时,耽误正事儿。 两人擦了手,靠在一起,蒋思砚就开始哄陆承听睡觉。 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哼着自己小时候蒋母哄他时会哼唱的摇篮曲。 陆承听永远安心于蒋思砚的陪伴,手搭在他腰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下午蒋思砚出门之前叫醒了陆承听,因为他要进城,没法儿帮陆承听做工时。 天热的时候,人本就贪睡,陆承听被蒋思砚叫醒,倒也没不高兴,就只是抱着他的脖子蹭了一会儿,又舔又咬过了阵子瘾,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蒋思砚洗了帕子给陆承听擦了脸,又给他端了绿豆汤,看着他喝下去,最后帮他把草帽戴好,送他到岔路口,这才一个人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大头每个礼拜都会进城去溜达溜达看看货,蒋思砚打算蹭大头家的牛车。 他有个关系很好的发小,叫李束,在城里给人送货,会开车,他应该有路子,能租得到蒋思砚想要的那种货车。 当天晚上,蒋思砚没回来。 陆承听先回了自己的住处,等到天都黑透了,也没等到蒋思砚来找他,不禁开始有些焦虑。 但037那边儿没动静,就说明蒋思砚一切安好,大概只是因为什么事儿耽搁了。 陆承听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跟陈北轩说了一声,便向村口走去。 村里只有两户人家有电话。 一个是村长家,再一个,就是村口小卖部的大头家。 不出所料,陆承听刚走到小卖部门口,大头他娘便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陆承听,呦了一声:“陆知青,这么巧,我刚要去找你呢!” 陆承听眸子一弯:“是蒋大哥打电话来了?” 大头他娘一乐:“嘿,商量好的吧?快接电话去!” 陆承听走进小卖部,接起还没挂断的电话:“哥。” 蒋思砚惊讶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这么快?你飞来的?” 陆承听就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得给我打电话,特意过来等着。” 蒋思砚一听陆承听这话,就知道陆承听肯定是见自己没回来,一直在惦记自己,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小声问他:“想我了?” 陆承听不回头也知道大头他娘就在小卖部门口站着听他打电话,只淡淡嗯了一声,问他:“不顺利吗?” 蒋思砚也猜得到陆承听不方便跟他说腻歪话,便也正经道:“顺利,就是用车得等明天。” 这年头,没有私家车,都是公车。 考个驾照都得单位推荐,政审,体检,一般只有党员,劳模才有机会。 开着四吨重的解放牌大卡车呼啸而过,别提有多风光了。 李束是他们单位上唯一的司机,明天正好赶上休假,单位也不用车,这才特意向领导申请,开车回村儿一趟,油钱他自个儿掏。 陆承听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问他:“那你今晚住哪儿?不行就住旅舍,别舍不得花钱。” 蒋思砚知道陆承听是心疼他,心里美得要命:“放心吧,我在我哥们儿这住。” 陆承听眉梢一挑:“哥们儿?” 蒋思砚嗯了一声:“李束,跟我一样,刘家村的外姓人,明儿个跟我一起回去。” 陆承听闻言,唇角便扬了上去:“知道了,注意安全。” 蒋思砚头一回给陆承听打电话,虽然心疼电话费,但还是舍不得挂。 又磨磨唧唧跟陆承听唠了点儿关于吃喝拉撒的闲嗑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跟陆承听说了再见。 结果光就为谁先挂电话一事,两人就又争执了好半天。 最后到底是蒋思砚以先挂电话会睡不着觉为由,逼着陆承听先挂断了电话。 大头他娘站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乐道:“你们这兄弟俩,比人那新婚小两口还能腻歪。” 陆承听笑了笑,坦然道:“蒋大哥跟我投缘,照顾我。” 他说着,从小卖部里买了两双长雨靴,付了钱,转移了大头他娘的注意力。 他从小卖部出来,站在村口,点了支烟。 烟还没抽完,就看见出现在不远处,正朝他走来的陈北轩。 陆承听冲他挥了挥手,勾唇道:“好消息,哥闻着味儿了?” 第380章 陈北轩知道今晚蒋思砚够呛能回来,见陆承听出来半天没动静,就想着过来迎迎他。 现在一听陆承听这话,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好消息?” 陆承听嗯了一声,掐灭手里的烟头:“明天阿砚带他回来。” 第299章 小知青19 陆承听和陈北轩并肩往回走,原本只等着回去睡一觉,老老实实等着蒋思砚回来。 却不料,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了月光下站着一道纤细靓丽的身影。 陈北轩前脚刚走,后脚刘香便找上了门。 开门的是苏遇,只说陆承听他们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村里三更半夜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活动,刘香寻思着陆承听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便站在门口等着。 果然,没等多久,就看见了和陈北轩一起远远走来的陆承听。 白短袖,运动裤,跟这村里的男人都不一样。 无论见过多少次,再见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刘香红着脸,朝陆承听挥了挥手。 陆承听跟陈北轩对视一眼,陈北轩问:“我回避?” 陆承听摇摇头:“可不敢,你得在这儿给我作证。” 陈北轩轻笑出声,放慢步伐,最终站在距离陆承听和刘香谈话的十米之外。 “有空吗?我睡不着,出来找你说说话。”刘香抿着唇,抬手往耳后别了别自己的秀发。 陆承听直言:“时间不多,有话直说吧。” 对这个年代的女孩子来说,向心动的男孩儿表白显然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刘香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因为觉得陆承听实在哪哪儿都好,如果她不抓紧机会,陆承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她心跳很快,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低着头:“能陪我走走吗?边走边说。” 想要拒绝一个人,就不能给人留半点儿念头。 如果拒绝的不够干脆,很有可能会有后顾之忧。 陆承听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拒绝道:“就在这儿说吧,刘姑娘。” 刘香此时心里紧张,也顾不得陆承听的态度,闻言只好委婉道:“陆承听,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我不想听家里的安排,随便找个人嫁了。” “你愿意......” “抱歉。” 刘香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承听开口打断。 他声音淡漠:“刘姑娘,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没有跟刘家村的姑娘相处的打算,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刘香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村里高傲的小天鹅。 她家条件不算差,比不得城里大户人家,但跟普通城里人相比也算是好的,而且她长得也漂亮,工作能力强。 走到哪儿都是受人追捧,被人追求的对象。 无奈自己眼界太高,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这还是第一回。 她闻言,看着陆承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先是一愣,然后便迅速低下头,红了眼眶。 陆承听也不出言安慰,就离刘香三尺之遥,冷眼旁观。 刘香看着陆承听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冷漠态度,心里一阵难受,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自找的。 她虽然觉得委屈,但也强忍着没让自己的泪水掉出来,只问陆承听:“我是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陆承听嗯了一声,还是道:“抱歉。” 刘香抬手抹了抹眼睛,强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笑脸,问陆承听:“那我能抱你一下吗?” 陆承听摇头:“不行。” 刘香扁了扁嘴,彻底绷不住了,提着裙摆转身跑开。 这一幕,不仅站在不远处的陈北轩看得分明,也同样落进了躲在屋里,趴在窗台上的苏遇的眼里。 苏遇见刘香离开,自己也躺回床上,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陆承听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一睁眼,便看见了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得干净利索的陈北轩。 他翻了个身,又闭上眼。 没等他再次睡着,屋外便传来了一道口哨声。 陆承听立刻翻身下床,套好衣服,拿起昨晚就准备好的背包,提了个桶,跟陈北轩一起出了门。 蒋思砚一看见陆承听,便咧嘴冲他笑。 此时天色还早,村里亮灯的人家都没几户,出门干活的更是寥寥无几。 陆承听见四下无人,伸手抱住了蒋思砚,蹭他脸颊,小声道:“想我了吗?” 蒋思砚身体有些僵硬,看着陆承听身后站着的陈北轩,有些尴尬道:“听听,注意点儿。” 陆承听不在意:“没事儿,他知道。” 蒋思砚蹙了蹙眉,担心陆承听是太轻信别人了,什么都没说,只不着痕迹地将陆承听推开,打算晚点儿再跟陆承听好好聊聊。 陆承听知道蒋思砚是谨慎,也没再说什么,只问他:“车呢?” 蒋思砚手里还提着四个热腾腾的白面包子,他将包子塞给陆承听:“车太大了,开进来费点儿事,在村口等着呢。” 陆承听咬了一口包子,跟着蒋思砚往村口走:“你吃了吗?” 蒋思砚点头:“我吃过了,你快吃。” 陆承听便分出俩包子递给陈北轩。 三人一路往村口走去,远远就看见一辆军绿色卡车停在村外宽敞的土路上。 第381章 驾驶位里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长相很秀气,一笑带着两颗小虎牙。 陆承听看见李束的目光先是落在陈北轩身上,片刻后,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冲他笑眯眯道:“你好啊,小陆,我是跟砚哥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李束。” 陆承听瞥了陈北轩一眼,对李束笑笑:“你好。” 一辆车里只能坐两个人,陆承听以晕车为由,拉着蒋思砚爬上了后面的载货箱里,将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陈北轩。 汽车一路往山脚下开去,陆承听和蒋思砚靠坐在车头上,看着眼前的景物不断后退,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大地上。 他侧头去吻蒋思砚,却被蒋思砚捏着脸颊推开。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知道你们一起那姓陈的不会害你?”蒋思砚蹙眉道。 陆承听难过地垂下眸子:“你躲我。” 蒋思砚一哽,按着陆承听的后脑勺先跟他接了个吻,然后又接着道:“跟你说正事呢。” 陆承听靠在他身上:“要是让人发现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蒋思砚搂着他的腰:“说什么傻话。” 他没说自己愿不愿意。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得让陆承听活着。 如果陆承听死了,蒋思砚是不敢想象独活于世的那种痛苦的。 他吻着陆承听的侧脸:“咱们得小心着点儿,我得活着,陪你走到老。” 第300章 小知青20 陆承听知道蒋思砚的顾虑。 也知道蒋思砚在爱他的同时,也在时刻担惊受怕。 他抬手摸了摸蒋思砚的脸颊,宽他的心:“放心吧,这车上四个人,都是同类,要死,谁也逃不掉。” 蒋思砚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 陈北轩是陆承听的人,陆承听知道不奇怪,但陆承听并不认识李束。 而且李束跟蒋思砚一样,长这么大都没处过对象,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事,连对蒋思砚都没提过,陆承听是怎么知道的?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双眼弯出漂亮的弧度:“直觉,敢赌吗?” 蒋思砚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轻咳一声:“还是不赌了。” 村里到山脚下的路不算远,只是道路崎岖泥泞,坑坑洼洼不好走。 半小时后,李束将车开到了山脚下,从座位下拿出四把猎枪,分给众人:“山路太窄了,车进不去,咱别往山里走,就在外围转转,能抓什么抓什么。” 刘家村多是种地的,顶多在自己后院儿养养鸡鸭,牛羊那些大号的牲口都少见。 养殖不好做,成本高,鸡苗鸭苗容易得病,一死死个精光,没人敢冒这个险。 他们也没有买这些东西的路子,此次进山,陆承听只说抓点儿东西养起来,却也没说养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成。 蒋思砚和李束昨天在城里把能准备的工具都准备齐全了,那四把猎枪是跟邻村李束一个猎户亲戚家借的,主要用来防身。 万一遇到危险,立刻回车里,保命为上。 四人背着枪,两前两后进了山。 如果按正常情况来说,打猎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想捉活物回去,那就更难。 蒋思砚一进山,看着那除了杂草就是树林的深山,除了鸟叫,连只山鸡影子都看不见,不仅开始后悔,觉得此行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陆承听和陈北轩却都是一派淡然。 两人将枪背在身后,十足默契地往里走,越走越往里,陆承听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有陈北轩时不时在路边搭个小陷阱,看起来很随心所欲。 蒋思砚对此不擅长,只和李束站在不远处,戒备地打量着附近的情况。 李束看着陈北轩的背影,小声对蒋思砚道:“这两人挺娴熟啊,看着不像是第一次进山。” 蒋思砚也没问过陆承听的过去,只当是这两人可能以前也干过这事儿,陆承听上次进山打回去的那一竹篓子兔子,显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他蹙着眉:“让他俩折腾,咱俩盯好了,附近要是有动静,就快跑。” 李束嗯了一声,神情肃穆,没再说话。 夏季炎热,但清早的山里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冷得渗人。 除了树林上空的阵阵鸟叫,什么声音都没有。 蒋思砚觉得无聊,便开始给李束讲故事。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听我家隔壁秀才爷爷说过,这儿以前,最可怕的,其实不是野兽。” 李束好奇:“那是什么?” 蒋思砚看着李束,面无表情:“是鬼。” 李束喉结动了动:“这儿有鬼?” 蒋思砚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传说这一片山里,曾经住过一大户人家,万贯家财,就连吐口水的痰盂,都是黄金镶白玉的。” “后来,这一家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精光,一家上下几十口,竟一个都没逃出来。” “但人怕火烧,瓷器和金银可不怕,有胆子大的,就动了歪主意,想来这山里找找那古宅,好去摸上两件儿值钱的玩意儿拿出去卖了,以此发家致富。” 李束听得认真:“然后呢?” 蒋思砚眯了眯眼:“然后,宅子没找到,便遇到了鬼打墙。” “他们在这山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却始终找不到路,有人拿红绸绑在树上做记号,这才发现,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第382章 陆承听和陈北轩在不远处听着蒋思砚用阴仄仄的口吻讲着故事,相互对视一眼,不禁都乐了。 陆承听笑着小声道:“我家阿砚机灵,一点就通,你的好机会一会儿就要来了。” 陈北轩干乐没说话,手底下还在往木桩上绑绳索。 果然,没两分钟,只听蒋思砚突然大喊一声:“女鬼来了!” 李束吓得一蹦三尺高,大骂一声:“操!” 然后除李束外的其他三人都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蒋思砚大笑着拍了拍李束的肩:“胆子这么小?还跟小时候一样。” 李束不认:“去你的,老子除了鸟,最大的就是胆子!” 陆承听闻言,怼了怼陈北轩:“真的吗,哥?” 陈北轩瞥了陆承听一眼:“少打听。” 蒋思砚捂着肚子狂笑了一会儿,然后靠在树上,不再说话。 五分钟后。 李束看着蒋思砚,面色古怪道: “阿砚,我想尿尿......” 蒋思砚看了他一眼:“你吓尿了?” 李束打了个激灵,否认:“怎么可能?!我早上起来水喝多了。” 蒋思砚笑嘻嘻道:“那你去吧,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李束摸摸鼻子,含糊不清道:“你陪我去吧。” 蒋思砚拒绝:“那不行,得留个人在这儿把风,不行你就在这儿尿,都是大老爷们儿,谁没见过谁?” 李束咬牙切齿地点了点蒋思砚:“你小子,看着挺憨厚,实则就是一坏胚。” 蒋思砚就笑眯眯地喊冤枉,然后冲着陈北轩的方向喊:“李束想尿尿,有人能抽空陪他一起去吗?” 陆承听肯定是没空的。 陈北轩站起身,朝李束这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走吧,我陪你。” 李束看着陈北轩人高马大又无比淡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安全感十足。 虽然不熟,但也没试图挣扎,只道:“好。” 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谁没看过谁? 陆承听布完了一处陷阱,走到蒋思砚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哥哥,刚才讲的故事,是真是假?” 蒋思砚刚想说,当然是假的,哪个大户人家脑子有问题把宅子建到深山老林里。 话到了嘴边,转念一想,又拐了弯儿,看着陆承听:“听人说的,可能是真的,你害怕了?” 陆承听点点头:“害怕。” 蒋思砚舔了舔唇角:“别怕,哥在呢,一会儿你想尿尿,我陪你去。” 第301章 小知青21 有鬼是假的,但野兽却是真的。 陆承听此次进山,根本就没打算再捕捉什么兔子野鸡之类的,他在找水流,或者被水浸润的小坝塘。 他之前在村里的小池塘里发现过黄鳝的踪影,说明这一片肯定还有更多。 而且有些事是人为很难干预的,比如运气。 陆承听很难运气不好。 很快,四人便发现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凹地,里面积满了水,整个水面成绿色,杂草丛生,水面上还有成群结队的野鸭,见人过来,扑棱棱的飞出那片水面。 陆承听从背包里拿出两双雨靴,递给陈北轩一双。 两人换了鞋,下了水。 蒋思砚不明所以:“这是干啥呢?” 陆承听没说话,伸手在水里的泥土中掏了掏,便摸到了几个小洞,他指尖动了动,破开泥土,顺着小洞迅速往里,一用力,便抓到了一截滑溜溜的身子。 他将手从水里拿出来,对着蒋思砚乐道:“看,鳝鱼。” 蒋思砚一愣,有些失望道:“这玩意儿,村里池塘里就有啊。” 陆承听道:“村里的不够大,咱们养这个。” 蒋思砚道:“这玩意儿能值什么钱?” 他小时候家里没肉吃的时候,也会在小池塘里摸小鱼小虾回家炸了吃,村里人没说过这鳝鱼也能拿出去卖的。 李束见状,却立刻否决了蒋思砚的看法: “你不知道,这两年城里刚兴这玩意儿,我上礼拜在农贸市场里看见有卖黄鳝的,贵得离谱,还得排队买!” 蒋思砚在村里呆久了,还真不知道城里的情况,闻言哑然:“真的?” 李束点点头:“咱要养这玩意儿,我看能行。” 四人正说着话,不远处陈北轩刚刚布下的小陷阱里也有东西自投罗网了。 李束眼睛一亮:“我去看看,你们待着。” 他走过去,收了一只野鸡。 蒋思砚看着他手里的鸡,乐了:“还是只母鸡。” 他们将不停挣扎的母鸡装进麻袋,而陈北轩也在此时掏出了一条又粗又长,不停挣扎着的鳝。 蒋思砚将陆承听之前提着的那只桶放到水塘边,陈北轩便将那鳝丢了进去。 这边,陆承听和陈北轩两人抓鳝鱼抓的不亦乐乎,因为可以作弊,连工具都用不上。 另一边,陈北轩布好的陷阱里又来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高兴地蒋思砚一直咧嘴笑。 中午,四人就坐在水边,找了块阴凉处,就着咸菜吃了点儿大饼,便又开始接着忙碌。 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满载而归,欢欢喜喜向回程路上走去,却不料没走两步,原本寂静的山里便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听起来该是没多远。 第383章 蒋思砚耳朵动了动,脸色一变:“是野猪,猎物扔了,跑!” 野猪攻击性强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它们群居,很可能不是单独一只出没。 虽说他们带了枪,但蒋思砚并没有狩猎经验,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还是不要冒险,能跑就跑。 陆承听提着满满一桶黄鳝,站在原地没动,考虑着打两只野猪回去的可能性。 蒋思砚见他不动弹,以为他是吓傻了,一把就将他扛了起来,撒腿就跑。 陆承听非常感动于蒋思砚在危急时刻的下意识反应,不是只顾自己逃命,而是来扛自己。 但他的小腹垫在蒋思砚肩膀上,差点儿被颠吐了。 李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扯着还扛着山鸡野兔的陈北轩的手臂,跑得飞快,只恨自己脚下不能腾空。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但陆承听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体重不轻,而且他手里还晃晃悠悠地提着那只沉重的水桶。 很快,蒋思砚的速度便落了下来,呼哧带喘,脚下踉跄。 就在陆承听想要开口,让蒋思砚放他下来时,037做出了提醒:【你知道有一部动画片,专门讲森林里的故事的吗?主角是兄弟俩。】 陆承听闻言,眉梢一挑,直接从蒋思砚身上挣脱下来,对他道:“站着,别动。” 他喊住前方的陈北轩和李束,告诉他们:“小心,熊来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熊类主动对人类发起攻击的可能性并不大。 只要保持安全距离,别去试图挑衅它们,它们通常会与人类相安无事。 蒋思砚一听见陆承听的话,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喉结动了动,问:“能上树吗?” 陆承听摆摆手:“站到树荫下别动,哥哥,信我,不会有事的。” 熊无论是奔跑还是爬树,都比人类快很多,而且追击猎物,是野兽的本能。 说白了,装死逃脱的可能性都比撒腿跑来得高。 蒋思砚觉得他们今日一行真是倒霉透顶。 收获是真的,野猪和熊也是真的,一个搞不好,怕是真难活着回去。 他咬了咬牙,将陆承听护在身后:“万一情况失控,你别管我,有多快跑多快,听见了吗?” 他说完,看着陆承听手里那一桶黄鳝:“你能不能先不管这玩意儿了?” 无论如何,他得给陆承听争条活路。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额角冒出的冷汗,知道他已经快紧张死了,将水桶放在一边,握住他的手,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轻松道: “别这么紧张,哥哥,今天没人会死,我们会满载而归的。” 蒋思砚觉得自己喉咙都开始发紧了,想笑笑不出来,干巴巴道:“不用在这种时候安慰我。” 陆承听伸手抱住蒋思砚:“我没安慰你。” 他在想,如果这熊运气好,别发疯,他就饶这熊一命,让它继续在这树林子里作威作福。 如果这熊不知好歹敢对他们发起攻击,他也不介意扒了这熊皮,砍了这熊掌给蒋思砚补补身子。 陆承听扛着猎枪,跟陈北轩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做好决定。 但不料,事实上,根本就没轮得到他出马。 在一头壮硕的棕熊缓缓出现在四人视线里的同时,陆承听头顶的树杈上,也跃下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第302章 小知青22 一只不足一尺大小的黑色小猫出现在四人正前方,回头看着陆承听,张口,喵了一声。 陆承听早已习惯了黑猫每一次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 见状也没有丝毫意外,只好心情地扬起唇角,将枪收了起来,语气熟稔道:“好久不见,小黑。” 黑猫瞳孔缩了缩,扭过头去,竖起尾巴,高傲地朝那只熊走了过去。 蒋思砚不明所以,紧紧握着陆承听的手腕,一边举着枪,一边试图护着陆承听。 他鼻尖上的小汗珠一直往外冒,紧张得想吐,根本顾不上询问陆承听那猫是什么情况。 只怕陆承听是不是吓傻了,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放下枪去跟一只屁大点儿的小猫打招呼。 却见那黑猫缓步走到棕熊面前,躬下身子,张着大嘴发出了一道威胁的哈声。 棕熊跟黑猫对视片刻,在蒋思砚和李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开始缓缓后退。 与此同时,陆承听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举着那柄猎枪,对着蒋思砚身后连开数枪。 动作间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看就是常年玩儿枪的高手。 蒋思砚被突如其来的枪声震得耳膜发疼,转过身去,看见了两头倒在地上,发出凄厉嘶吼的野猪。 李束在听见陆承听那句“熊来了”的时候,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陈北轩后背上。 此刻,他依旧趴在陈北轩背上,没忍住骂了声娘:“你小子,这么帅!” 陆承听眸子一弯,抬手捏了捏蒋思砚的脸:“我说什么来着,今天咱们必然满载而归。” 今天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不在蒋思砚预料之内。 他此刻盯着陆承听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脑子里闪过的还是半分钟前陆承听神色漠然冷静地对着他身后开枪的模样。 劫后余生,此刻蒋思砚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陆承听的喜欢。 第384章 他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一把勾住陆承听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咬牙道:“我是不是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怪不得陆承听敢一个人进山,怪不得他敢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蒋思砚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 如果不是那只有些古怪的猫突然出现,他们今天搞不好,真的要抬只熊回去了。 两人这一亲密举止落进了李束眼里,他“咦惹”一声,将脸埋进了陈北轩侧颈,小声道:“他们好恶心。” 他想,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跟陈北轩试试。 回程的路上,照旧是李束和陈北轩坐车里,陆承听和蒋思砚提着鳝鱼,拖着麻袋里的山鸡野兔以及两头野猪,坐在货箱里。 蒋思砚靠在车头上,头顶还坐着只小巧的黑猫,瞪着双明黄的猫眼,舔着爪子。 他看着陆承听,因为不敢动,所以脖子有些僵硬:“你认识这猫大爷?什么来头?” 居然以这一尺之躯与那硕大的棕熊对抗不落下风,还将那棕熊逼退。 这太不可思议了。 陆承听一脸严肃,逗蒋思砚:“山神。” 若是放在平时,蒋思砚必然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但刚刚的事儿他可是亲眼所见,此时由不得他不信,战战兢兢道:“山神咋盯上咱了?” 陆承听道:“它算到你一生积德行善,荤素搭配,命数极贵,打算庇佑庇佑你。” 蒋思砚喉结动了动:“真的?” 陆承听严肃点头。 “那咱拿啥供着它?”蒋思砚问。 陆承听道:“剩菜剩饭给一口养活着就成。” 黑猫闻言,对着陆承听不满地喵了一声。 陆承听便又笑着改口:“吃饭的时候,给它盛一口,最好隔三差五再给点儿小鱼干。” 黑猫从蒋思砚头上跳下来,趴在他大腿上,蜷成一团,打了个哈欠不动弹了。 蒋思砚就知道这猫是默认了陆承听的话,连忙应道:“成,没问题。”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那副受宠若惊,恨不得将黑猫捧起来的架势,就觉得好笑,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清了清嗓,扭头看向身侧夕阳西下的晚霞。 村里路窄,早上来时,李束没把车开进来,但此时四人满载而归,李束也只能凭着自己高超的车技,硬是缓缓将车开到了蒋家大门口。 有看热闹的人围拢过来,蒋母听见动静也连忙打开院儿门,从里面出来。 “哟!李束回来了!这司机就是不一样啊,可真风光,谈对象没呢?”一大妈探着头向车里张望,看见是熟人,喊道。 李束打开车门:“刘大妈!您这跟人做媒的爱好,这么些年都没改呢?” 刘大妈一摆手:“这孩子。” 陆承听和陈北轩倒是没理会那些看热闹的人。 从车上提了麻袋和鳝鱼下来,就直接进了院儿里,留下蒋思砚和李束,跟村里那些好奇的邻里交谈。 那几只鸡和兔子都还活着,倒是不急,但那两头野猪这两天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 现在天热,放不了多久就该坏了,得卖出去才行。 蒋母看着陆承听和陈北轩往自己后院儿倒腾东西,连忙去给他们开后院儿的门。 待陆承听将麻袋打开,放出里面的山鸡野兔子,蒋母才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又上山了?” 陆承听也没跟蒋母说实话,只道:“跟人收的。” 省着蒋母知道了跟着瞎操心。 蒋母又指了指那一桶黄鳝:“整这么多这玩意儿干啥?” 现在这些东西少有人养,蒋母又问了两句,陆承听都耐心答了。 最后问起黄鳝的销路,陆承听只道:“您别操心了,我有我的路子。” 蒋家后院的养殖区不大,这些山鸡野兔子只能跟家里原来那些鸡呆在一起,闹哄哄的。 陆承听和陈北轩蹲在棚子里清点猎物,蒋母在旁边看着,意外道:“这两只兔子,看着也像是要下崽了”。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陆承听对此并不意外,他要的就是能下崽的兔子,能生蛋的母鸡。 闻言只道:“辛苦蒋姨,这两天多看着点儿。” 第303章 小知青23 “没问题!” 蒋母心情好得不是一般,答应地很痛快。 而蒋思砚此时在门外,也已经将野猪肉的价格定了下来,正在统计预订猪肉的人数。 这年头,饲养猪得凭肉票才能买得到,野猪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现在山里的野猪在泛滥,村里的人却不敢进山去冒险。 这一笔生意做得可谓是又快又利索。 当晚蒋家里里外外都热闹极了,村里人都只当蒋思砚是找到了门路,从外面收来的这些东西。 蒋思砚也像是毫不藏私,一分一厘跟村里相熟的人算着自己的成本,只说其实赚不上几个钱,而且难得才能碰上这么一两回。 有人看见了陆承听先前扛进蒋家的麻袋,好奇地问起来。 得知还有野鸡野兔,有人开始想提前预定,却被蒋思砚拒绝了,只道:“还活着呢,放家里再养养,看能不能下两只小兔崽子。” 处理野猪的事儿,蒋思砚,李束,陈北轩都能干。 第385章 这两头猪分量不轻,一头能有二三百斤,加上其他东西,他们四人之前也是抬了两趟才抬上车去的。 陆承听此时想帮忙,却被蒋思砚阻止了:“你看着就行,怪脏的,别动手了。” 陆承听便作罢,上村口大头家借了杆秤,拿回来放在门口。 蒋家卖猪肉的事儿,不仅刘家村的村民来了,就连隔壁村儿,都有时间长没吃上肉的,闻声跑过来凑热闹。 蒋思砚不让他们挑,割哪一块儿就算哪一块儿。 李束在旁边称斤两,陆承听负责收钱。 没用多长时间,那些肉就卖了个差不多,就连内脏下水都被人买了回去。 蒋思砚给自家留了条后腿,又给李束割了五斤肉,让他带走。 本来是割了十斤的,但李束说他城里住的地方也没冰箱,吃不完没处放,坏了就可惜了,这才作罢。 最后卖了猪肉的钱被平分成了四份,一人一份。 大家都没意见。 至于黄鳝的事儿,四人分工合作,陆承听和陈北轩不方便离村,就负责养殖,蒋思砚和李束去城里找销路。 原本蒋思砚是想在市场摆摊位的,但陆承听的意思却是在养殖做好之前,可以在市场摆,等养殖和繁育做得差不多了,就去想办法做批发的路子,给各个大饭店小餐厅送货。 四人晚上坐在家里,一边吃着红烧肉,一边商量。 蒋思砚心情好,还开了两瓶二锅头,非得喝两杯。 结果酒量不行,待饭吃完,人也开始晕晕乎乎走不稳路了。 李束父母过世得早,村里不常回来,但隔壁邻居关系好,偶尔会帮他打扫打扫卫生,家里倒也能住人。 陈北轩跟李束一起离开,陆承听帮着蒋母把桌子收下去,蒋母也不让他洗碗,只让他晚上看着点儿蒋思砚,别太兴奋,早点儿睡。 陆承听扶着蒋思砚一回屋,蒋思砚便将陆承听抱进了怀里,腻腻歪歪让陆承听亲他。 陆承听不喜欢白酒的味道,推搡蒋思砚,不给他亲。 蒋思砚便伤心地坐在炕边上,低着头,不吭声。 陆承听打了水来,亲手帮蒋思砚刷牙洗脸,蒋思砚都乖乖配合,洗完,陆承听又给他换衣服:“今天跑了一天,累不累?” 蒋思砚摇摇头,跟他说:“听听,我想洗澡。” 陆承听抬手摸摸他的头:“喝了酒别洗了。” 蒋思砚不肯,倔强道:“我想洗。” 陆承听便安抚着让蒋思砚乖乖坐着等他,自己拿了木桶,去伙房烧了热水回来,洗湿了帕子,对他道:“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 蒋思砚喝醉了很听话,不闹人,这会儿尤其乖巧,陆承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闻言手脚麻利的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大马金刀地坐在陆承听面前,等陆承听给他擦洗。 陆承听的视线在蒋思砚身上游走了一圈儿,眸光渐暗。 他垂着眸,极为耐心地一点一点亲手将蒋思砚擦干净,然后帮他洗了脚,让他上床躺好。 自己就这蒋思砚没用完的那点儿热水,大概冲洗了一番,便出门去倒水。 回屋之前,陆承听敲开了蒋母的房门。 蒋母从屋里探出头来:“咋了?” 陆承听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姨,有雪花膏吗?我哥喝醉了,洗完脸非要涂雪花膏,不然不睡觉。” 蒋母嗐了一声,进屋一边拿了个小铁皮盒出来,一边埋怨道:“这孩子,喝不成还非得凑那个热闹,等他醒了你说说他,让他以后少喝酒。”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姨你早点儿睡。” 蒋母向来睡得早,闻言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夜里他要是闹人,你整不了,就喊我。” “放心吧,我能行,您睡吧。”陆承听说。 他看着蒋母关上了门,这才拿着雪花膏回到屋里。 一开门,就看见蒋思砚身上裹着毛巾被,坐在炕角,泪眼汪汪地看着陆承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承听脱了衣服,爬上炕,跪坐在他面前,伸手擦了擦他的眼尾,问他:“哭什么?” 蒋思砚吸了吸鼻子:“听听,你是不是嫌我?” 陆承听心里好笑,歪头看着他:“嫌你什么?” 蒋思砚闻了闻自己身上:“我洗澡了,没酒味了,你别嫌我。” 陆承听笑着看他:“以后还喝吗?” 蒋思砚摇头,盯着陆承听的裤衩看。 “看什么?”陆承听问他。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那条深蓝色,还带着黑色暗格儿的洋气裤衩,羡慕道:“我能穿穿你那个吗?” 陆承听哑然,逗他:“不行。” 蒋思砚又开始难过,哦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跟陆承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就连裤衩,他都不配穿陆承听的。 陆承听见他又低落下去,叹了口气,无奈地脱下来递给蒋思砚:“我逗你的,你喜欢就拿去。” 蒋思砚伸手,接过那条内裤,害羞道:“你转过去,我不好意思。” 第304章 小知青24 陆承听顺着蒋思砚的意思,转过身去。 他听着蒋思砚在自己身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 半晌,陆承听问了声:“好了吗?” 第386章 蒋思砚没说话。 陆承听以为他是睡着了,便转过身去。 结果就看见蒋思砚将内裤套在头上,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脑门儿上的松紧带,跟陆承听说:“有点儿大,不合适。” 陆承听:“.........” 他对蒋思砚伸手:“那个不是往头上戴的。”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的手心,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陆承听手心,蹭了蹭:“听听.......” 陆承听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将内裤拽下来丢下一边:“嗯?” 蒋思砚还是叫他:“听听。” 陆承听应声:“我在呢。” “听听。” “嗯。” “听听.......” 蒋思砚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陆承听的名字,确认着陆承听的存在。 他觉得陆承听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月亮。 是出现在他这短暂一生中最明亮耀眼的存在。 他怕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等他醒了,陆承听也不见了。 陆承听知道没有记忆的思砚总是没有安全感,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着蒋思砚的呼唤,轻轻吻他额头。 蒋思砚伸手抱他,跟他接吻。 许久之后,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陆承听胸口,睁着眼睛,问陆承听:“你长这么大干什么?”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之前人清醒着,一直没好意思问。 陆承听原本是很平静的,但此刻被蒋思砚这么一问,便也没法儿再平静下来。 他哄着蒋思砚钻进被子里,拿出雪花膏,轻声对他道:“过来,我告诉你,用来干什么。” 村里的夜晚很寂静,除了蝉鸣,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今晚却不一样,蒋家的小院里,除此之外,还有人像是被捂住了口鼻,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哽咽声。 像是猫儿在叫,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 直到朝阳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小树林之外,那若有似无的声音才彻底消失不见。 往日里,蒋思砚起得都比蒋母早。 但今日蒋母都起来烧好了开水,也没见蒋思砚出来,便主动敲响了蒋思砚的屋门。 开门的是陆承听,穿着整齐,看起来已经起来一会儿了。 “阿砚呢?”蒋母小声问。 陆承听从屋里出来,关上门:“我哥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昨晚那点儿酒喝坏了,不行我上地里干活去吧。” 蒋家地里的活倒是不急,蒋思砚原本就能干,总比别人家干得快。 蒋母闻言摆了摆手:“用不着你,我去看看就行,你忙你的。” 说罢便包上头巾出了门。 陆承听便上伙房开灶,给蒋思砚煮了碗大米粥。 蒋思砚今天要进城,心里惦记着事儿,没睡多大会儿功夫就醒了过来。 他看着屋顶,缓了缓神,翻了个身,发出“嘶”的一声。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腰腿都还好,毕竟长期劳作,保持锻炼,不会因为一晚上的过度运动就酸痛难忍。 就是有些地方,不太舒服,火辣辣的。 他看向身边,发现陆承听不在,搓了把脸,刚想坐起来,门就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陆承听端着粥走进来,单手架起炕桌,把粥放在桌子上:“醒了?” 蒋思砚挠了挠头,啊了一声:“醒了。” 陆承听便给他倒水,让他刷牙,自己又洗湿了毛巾站在旁边等着给他擦脸。 蒋思砚从没被人伺候过,有些不适应道:“你别伺候我,怪难受的。” 陆承听做得很自然,让他漱完了口,就把毛巾递给他:“哪儿难受?疼吗?” 蒋思砚闻言,老脸又是一红。 他喝醉归喝醉,但难受的是,他没有断片儿的毛病。 此刻头脑清醒过来,对于昨晚他跟陆承听两人回到卧室以后发生的种种,都记忆犹新。 无论是他粘着陆承听要陆承听亲他,还是将陆承听的内裤套在头上,又或是之后陆承听给他涂雪花膏时,说得那些哄人的混账话。 他都能一帧不落全都想起来。 他喉咙有些干涩,低头喝着粥,沉默许久才对陆承听道:“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哥以为是什么样的?” 蒋思砚抬眉看他:“我以为你......” 陆承听勾唇:“不,我不是,你才是。” 蒋思砚摸了摸鼻子:“我以为我不是。” 陆承听支着下巴,看着他:“哥哥不喜欢吗?” 蒋思砚昨晚是有意识的,还没喝到那一步。 他要是不喜欢,事情就不会发展下去。 以陆承听的性子,肯定不会用强。 只要他说出一句拒绝的话,陆承听就会立刻收手。 但他没有。 就足以说明,他其实是喜欢的。 他嗐了一声,觉得其实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可太过纠结的,只道:“没有,就是有点儿出乎我的预料。” 毕竟陆承听看起来娇弱,又总爱跟他撒娇。 他问:“听听,那啥,我没经验,也不太明白,这事儿,你是想就这样,还是想一人一回换着来?” 他觉得只要陆承听喜欢,让他怎么做都可以。 陆承听便笑着看他:“就这样吧,好吗,哥哥?” 第387章 蒋思砚原本还想,他跟陆承听结不了婚,那洞房花烛夜这种事,就难免要对陆承听有亏欠。 但换成了他自己,他就突然释怀了。 都是大男人,你情我愿,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重要的是他俩能好好过日子。 陆承听平时娇气些,他就把陆承听当媳妇儿疼。 他看着陆承听,咧嘴一笑,说:“好。” 陆承听怕蒋思砚不舒服,跟他商量,说不行他就上村长那儿打声招呼,跟李束进趟城,让蒋思砚在家歇着。 蒋思砚觉得自己一碗粥下肚,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翻身下床,换好衣服:“不用,你忙你的,我今天上农贸市场去踩踩点儿,赶下午就回来,地里的活,你不管了,我雇个人,给你做工时。” 第305章 小知青25 陆承听想做的事,通常都会很顺利。 他在李束家门口,跟蒋思砚告了别,跟同样从李束家出来的陈北轩汇合。 李束带着蒋思砚,提着那一桶黄鳝往城里去,陆承听和陈北轩则再次进了山。 没了蒋思砚和李束在,两人放开了手脚,很快就又捉满了两桶鳝鱼。 037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检测出了那一片水塘里的水质和泥土中的成分,整理了报表,并在回村后,跟村附近废弃的池塘中的水质及土壤做了对比。 最后选定了一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地方,又让037做了一份详尽的养殖计划。 蒋思砚那边也很顺利,李束的工作没有那么忙碌刻板,平时主要就是送货接货,这两天不忙,可以陪蒋思砚跑一跑。 他们找了几家市场,按计划开始进行尝试。 正如李束所说,这些村里人见不上的东西,放在城里,居然异常受欢迎。 尤其是蒋思砚摆出来的这些黄鳝,各个又粗又长,表面光泽度很好,也没有外伤,看起来就是上等货。 明显比其他两家的鳝鱼品质要好。 蒋思砚心也不黑,要价只比另外两家高了一点点,完全在正常合理的范围之内。 他出摊一上午,便将那些黄鳝全部换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 光是这两天卖这些东西的纯利润,就赶上过去种几个月地的了。 蒋思砚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意气风发,干劲儿十足,就是走起路来有些别扭。 李束看着蒋思砚:“你腿疼?” 蒋思砚摇摇头:“不是。” 李束不理解:“那你咋的了?” 蒋思砚抿唇,打量了李束半晌,问他:“昨天姓陈的知青,在你家住的?” 李束点头:“嗯呐,他说他同屋那人打呼噜,他打来村里就没睡过个好觉,我这人心软,就收留他了。” 蒋思砚了然,对他道:“过一阵儿你就明白了。” 李束摸不着头脑,再问蒋思砚,蒋思砚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晚上,蒋家又做了爆炒黄鳝,蒋母在伙房里吃完就回了屋,把空间留给四个大小伙子。 四人一边吃,一边开始做下一步计划。 这年头,村里的土地还不讲地契一说,私人手里没有土地,有些房屋和田地是上面批下来的,有公文,但更多的野地没有被征用,只要跟村长那边儿打声招呼,就能圈来自己用。 这事儿陆承听没出面,是蒋思砚和李束,提了两只鸡,一只兔子,上村长家把这事儿办下来的。 但养殖的事没那么简单,池塘得整改,要设置排水口,进水口,溢水口。 要能排放污水,换水,还得防止下雨的时候水位上涨过度,导致黄鳝逃跑。 池塘底部的泥土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还得进行清理。 鳝苗好办,从山里往回来捞就是了。 所有事安排好,蒋思砚就开始雇人动工,很快,四人这两天赚来的钱就又被全部投了进去。 在这期间,蒋母家三只揣了崽的母兔子都下了。 一共二十六只,一只没死,全活了。 只是有两只情况不太好,看着没什么精神。 陆承听觉得死了就拉倒,很正常,但蒋思砚舍不得,做了兔窝,单独将那两只小兔子拎了出来放在里屋,每天定时把母兔抱进去单独喂奶。 其余时候,就让黑猫趴在兔窝里,将两只小兔崽孵在肚皮下。 一家人都忙得团团转,却各个喜气洋洋。 有037的帮助,和陆承听不着痕迹的偷偷作弊,他们几乎没有试错成本,整桩事情顺利的不像话。 陆承听和陈北轩主内,慢慢扩大养殖范围,打好隔断,一轮接着一轮将黄鳝投入进去,在冬天到来之前搭好了暖棚。 蒋思砚和李束主外,跑遍了附近几个城镇,谈下了好些个饭店,和长期在农贸市场贩卖这类东西的个人,一步步将第一批黄鳝倒腾了出去。 蒋思砚四人也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但这个时候,他们这个行为算是投机倒把,一旦被举报,又是麻烦事儿。 于是,陆承听跟蒋思砚打了商量,将这鳝鱼塘交给了村委会,以刘家村的名义向上申报,走流程,搞成了集体经营。 蒋思砚一开始是舍不得的,但他知道陆承听说得没错,人性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他们赚的太多,有人眼红分不到这一杯羹,就会找他们的麻烦。 第388章 现在时机不到,没什么好遗憾的。 现在算算日子,离知青下乡结束,个体户合法已经不远了,陆承听要的只是手头这一笔存款,以便之后好办事。 人活着总不可能一直都只想着工作。 尤其是陆承听,喜欢阶段性忙碌。 辛苦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想要开始摆烂。 鱼塘上交出去,陆承听又提到了开小卖部的事,刚刚沉寂下来的蒋思砚便又像是被打了鸡血,开始了新一轮的兴奋。 而陆承听则进入了休息状态,只提了这么一嘴之后,就直接没了下一步动静。 蒋思砚一问,陆承听便道:“你心里只有工作,都没有我。” 蒋思砚哑然,失眠一整夜,反思了自己,觉得他们自打将心思投入到赚钱这事上之后,他的确少了很多跟陆承听腻腻歪歪的时间。 陆承听之前倒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同床共枕,那方面生活也很和谐。 就是蒋思砚虽然把鱼塘交出去了,但责任还在,要忙的事儿多,白天累一天,晚上回来就有些力不从心。 经常陆承听还没高兴,他就已经开始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 陆承听心疼蒋思砚,倒是没提出过什么不满,但蒋思砚仔细想想,却觉得的确是自己的不是了。 眼瞅着陆承听的生日就快到了,蒋思砚觉得,他也该适当的休息休息,给陆承听准备点儿小惊喜了。 但至于具体怎么准备,蒋思砚又没了主意。 他没跟人好过,没这方面经验。 平时也不太会说好听话,或者准备小礼物哄陆承听开心,都是咋实在就咋来。 陆承听自打跟蒋思砚好了以后,从里到外的衣服就都是蒋思砚洗。 平时家务蒋母会承担,另外陆承听想吃啥,蒋思砚就给他做啥。 自打家里条件好起来以后,蒋思砚隔三差五就得给陆承听开开荤,就算陆承听半夜三更醒了跟蒋思砚说饿,蒋思砚都从来不会不耐烦,只会立刻爬起来去给陆承听下碗面,烙俩饼啥的。 总而言之。 陆承听说东,蒋思砚绝不往西。 陆承听让蒋思砚打狗,蒋思砚绝不骂鸡。 但现在看来,蒋思砚觉得,好像是自己不够浪漫了。 第306章 小知青26 陆承听眼下什么都不缺。 天还没冷下来的时候,过冬的棉袄棉裤,蒋母就提前给他们一人做了两身儿。 上个月城里百货大楼开业的时候,蒋思砚还花大价钱给陆承听买了两件儿面包服,虽然穿上看着臃肿,但里面填充物是羽绒的,不仅轻快,还比棉袄时髦。 其他日常所需,蒋思砚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有什么能送陆承听的。 于是他去找李束商量了这件事。 “他也不缺啥啊,围巾帽子手套,你给织一个呗?”李束提议。 蒋思砚想了想:“那玩意儿我不会啊,你会?” 李束摇头:“我也不会。” 而且蒋思砚也没空学,没空织,他白天要看着送货,联系客源,一回家就跟陆承听腻在一起,陆承听要问他织那玩意儿干啥,他咋说? 说了没惊喜,不说总不能一个人半夜三更躲被子里偷偷织。 眼看着陆承听生日就这几天,蒋思砚也来不及。 他跟李束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个啥,只好第二天进城时,跟这阵子熟络起来的一家饭店的老板娘攀谈了起来。 陆承听发现蒋思砚这两天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具体表现为,原本傍晚五六点就能回家,现在得到八九点钟才能回来。 回来以后也不再拉着陆承听跟他说话,要跟他亲近,倒是从城里订了报纸,每天晚上洗漱完,一上炕,就是靠在墙角上,装模作样地看报纸。 前天上午邮递员还来蒋家,给蒋思砚送了封信。 蒋思砚将信塞进怀里,没拿出来。 陆承听看见了,什么都没问,等着蒋思砚主动交代,但蒋思砚没有,他比陆承听还能装。 但除此之外,蒋思砚却又对陆承听一如既往的好。 村里天冷时,家家户户就只能烧炕。 陆承听不喜欢那种被烤的又干又热的感觉,身子下面要垫很厚的褥子。 但垫了褥子就没那么暖和,身上舒服了,手脚却总是冰冰凉。 蒋思砚年轻气盛,大小伙子火气旺,每天晚上睡前,都得把陆承听冰凉的脚丫子塞自己热乎乎的肚皮上,等陆承听暖和过来,再躺好睡觉。 他这两天虽然晚上回来就是看报纸,但看报纸的时候却不影响他主动把陆承听的脚丫捞进自己怀里捂着。 陆承听半夜醒来,轻轻喊一声哥,蒋思砚便立刻爬起来,冻得哆哆嗦嗦的去外面炉子上给陆承听拿热水喝。 但第二天一大早,蒋思砚又会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起床出门去。 陆承听对蒋思砚要接洽的客户有多少心里门儿清,按理来说,蒋思砚根本就不应该这么忙。 陆承听摸不清蒋思砚在搞什么名堂,询问037。 037被陆承听从梦里吵醒,打了个哈欠:【这都看不出来?他总算是烦透你了,出轨了,在城里找了个肤白貌美的妮子,早出晚归跟人约会,准备过年的时候踹了你,跟人家结婚。】 第389章 陆承听屏蔽了037,他思前想后,才突然想起来,他这具身体的生日快到了。 那蒋思砚,就很有可能是在为他准备惊喜。 想到这儿,陆承听就觉得,他应该配合蒋思砚。 于是,陆承听主动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回了那间村里原本给他们准备的住所。 时隔半年没回来,这里早已一个人都没有了。 陆承听自己不必提,打从去了蒋家,就没再回来。 陈北轩也去了李束家,一开始美其名曰借住,帮李束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家,至于现在是啥情况,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而苏遇倒是有趣,自打半年之前被陆承听明里暗里警告威胁了以后,就好像是学乖了,一直没往蒋思砚身边凑过,存在感很低。 陆承听之前听037提起过一点儿关于苏遇的事儿,好像是说他又物色了新目标。 至于现在发展到哪一步,有没有得逞,陆承听并不关心,只要苏遇别来招惹他们,他倒是不介意大度点儿,让苏遇活着。 陆承听悄无声息的回了过去的住所,这屋里久没人住,又湿又冷,也没有煤炭可以生炉子。 陆承听却像是察觉不到一般,随意打扫了一下卫生,换了床单,就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蒋思砚准备好了关于陆承听生日的事,回到家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结果到家后,却发现陆承听不在。 这是过去半年里,几乎没有发生过的事。 之前无论蒋思砚什么时候回来,陆承听都会在家里等他,只要他一进门,就能喝上陆承听给他泡好的茶。 夏天泡菊花罗汉果,冬天泡枸杞和大枣。 这段时间以来,陆承听是怎么带着蒋思砚赚钱的,蒋母都看在眼里。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票子进了蒋思砚的口袋,又被存进银行,蒋母心里对陆承听的看法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当陆承听是蒋家的小福星。 只要她在家,绝不让陆承听多干活。 陆承听要帮忙,蒋母就说:“你是动脑子的命,少干活儿。” 陆承听虽然少有机会做饭给蒋思砚吃,但只要蒋思砚回到家,就必然能看见陆承听人。 蒋思砚走到伙房,看着正在厨房烧水洗碗的蒋母,蹙眉:“听听呢?” 平日里蒋母和陆承听都是等蒋思砚回来才一起吃饭的。 但这两天蒋思砚都打了招呼,说他晚上回来的比较晚,让蒋母别等他。 如果只有蒋母一个人,她是必然要等到蒋思砚回来才会吃饭的,但是家里还有个白天在养殖基地忙了一天的陆承听,蒋母担心陆承听饿肚子,便做好了饭,让陆承听先吃。 换做平常,陆承听肯定会说一句,等蒋思砚回来再吃吧。 但今天陆承听却什么都没说,只快速吃完了饭,收了碗,跟蒋母打了声招呼,说回去了,便像模像样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离开了蒋家。 蒋母不明所以,以为陆承听是跟蒋思砚通过气的,便没多问,闻言,惊讶道: “他说他回去了,没说回哪儿去啊,我以为你知道的。” 第307章 小知青27 城里饭店的老板娘说了,要制造惊喜,得先冷落陆承听两天,这样惊喜到来的时候,心理上的落差,才会更让人感动又难忘。 蒋思砚做不到完全冷落陆承听。 其一是他如果一天见不到陆承听,自己就会抓心挠肝,浑身不自在。 其二,他怕陆承听难过。 如果陆承听伤心,那这事儿不如不做。 但蒋思砚这几天确实是很忙,他为了给陆承听准备礼物,特意去拜了师,因为没有基础,学得很吃力,但好歹是在陆承听生日前夕将礼物做了出来。 结果倒好,他拿着礼物匆匆忙忙回来了,陆承听跑了。 蒋思砚怕陆承听是难过了,看了看时间,直接出了门。 陆承听裹着自己的小被子,靠在床角上看书,夜里灯光昏暗,却不影响他的视线,只是看不进去罢了。 他收起那本破旧的《林海雪原》合起来,放在枕头下,侧身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没一会儿,窗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口哨声。 陆承听唇角微扬,却没作理会。 很快,口哨声再次响起,陆承听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推开窗扔了出去。 蒋思砚见状,嘿嘿一乐,直接顺着院子低矮的篱笆墙翻了进去,趴在陆承听的窗口上,问他:“在这儿干啥呢?炉子都没有,不知道冷的?” 037适时发表看法:【你俩这一套行为,让我想起了一本经典文学著作。】 陆承听没反应过来:【什么?】 037轻咳一声:【你好像那个叫金莲的女主角。】 陆承听屏蔽037,然后坐在床边,看着蒋思砚:“我想着你最近忙,总归也没空跟我说话,我还是别打扰你的好。” 蒋思砚单手撑在窗台上,支着下巴看着陆承听那小样儿,心里喜欢,笑着道:“忙完了,来接你回家。” 陆承听问他:“忙什么去了” 蒋思砚没回答,只道:“你这屋里我都没进去就觉得瘆得慌,一会儿冻感冒了,快出来。” 陆承听不动弹。 蒋思砚便对他伸出手:“走,哥带你看电影去。” 第390章 陆承听闻言,眉梢一挑:“看电影?” 他猜到蒋思砚给他准备了惊喜,但没猜到还有这么一出。 这年头看个电影不容易,尤其是村子上,又没有电影院,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上过一场电影。 蒋思砚点头:“想看不?” 陆承听这才从床上下来,打开屋门走出去,站到蒋思砚面前:“上哪儿看电影?”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冻得微红的脸颊,伸出手,搓了搓,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抓着陆承听的手,解开棉衣扣子,把陆承听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用很别扭的姿势,带着陆承听出了院门,往村头空地处走去。 没走出两步,前方就出现了其他村民的身影。 陆承听把手从蒋思砚怀里拿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跟蒋思砚并肩往前走。 一路上,越走人越多,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在往村头走,待他们走到那片空地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空地中央搭了个台子,看样子是要放露天电影。 陆承听站在人群中,小声问蒋思砚:“你请的人?” 蒋思砚点了点头:“下回,哥带你上城里电影院去看。” 他说完,又像是才反应过来,看着陆承听:“你以前肯定没少去吧?” 饭店老板娘说了,城里的小情侣约会,都兴看电影。 蒋思砚光一门心思想着把电影院搬村里让陆承听看了,却忘了陆承听本就是从城里来的,对这玩意儿应该并不觉得新鲜。 但陆承听闻言却摇了摇头,笑眯眯地看着蒋思砚:“没有,这是我这辈子,头一回看电影。” 蒋思砚一愣:“真的?” 陆承听点头:“真的。” 这下蒋思砚又高兴起来。 他拉着陆承听找了个好地方,跟放电影的人交涉了几句,搬了两张带靠背的椅子过来,跟陆承听坐下,又拿了张毛毯,给陆承听盖在身上。 待他们坐下以后,放电影的工作人员便在他们面前拉了绳子,不让人再往前凑。 村里人见状,也纷纷跑回家去搬凳子,没一会儿,整片空地上就挤挤挨挨坐满了人。 陆承听和蒋思砚坐得很近,肩挨着肩。 从电影开始,两人的手,就在毛毯下,牢牢牵在一起。 村里的人向来睡得早,今夜却全都陪着蒋思砚和陆承听坐在这一片空地上,熬着夜,看着电影。 电影是掐着点儿播放的。 在结束时,恰好是凌晨十二点。 在片尾音乐响起的同时,整个刘家村上方,惊起一道响声,紧接着,漫天烟花随之绽放,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照亮了半边天。 村里的小孩子在兴奋的尖叫,大人们也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着什么。 深更半夜,刘家村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甚至连往年除夕,都比不过今天。 在烟花盛开的午夜,在喧嚣的人群之中,陆承听仰头看着天空,听见蒋思砚在他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接吻。 陆承听只能从地上两人被拉长的身影里,亲吻了蒋思砚的脸颊。 跟他说:“蒋思砚,我爱你。” 人群之外,蒋母远远看着蒋思砚和陆承听靠在一起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人越是年纪大,就越是容易想得多。 一开始蒋母是不愿意妄自揣度自己儿子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的。 但现实却一直在提醒着蒋母,蒋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绝对不正常。 哪怕是亲兄弟,也没有睡一张炕还要盖同一个被子的,更没有兄弟之间互相洗贴身衣物,半夜还要起来给对方端茶倒水的。 陆承听和蒋思砚不仅一起睡觉,还一起洗澡。 蒋思砚回家的第一句话,永远是问,陆承听人呢。 蒋思砚屋里用完的许多盒雪花膏,半夜常常明明灭灭的光,都是能佐证他们不可告人关系的证据。 如今一场电影,一场烟花,蒋母不用再问,心里便已经明了。 —————— 祝我的宝贝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暴富暴美,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第308章 小知青28 夜晚的烟花放了许久。 蒋思砚和陆承听回到蒋家时,蒋母那屋的门关着,灯也关着,看起来应该是睡了。 陆承听看了那紧闭的屋门一眼,便将蒋思砚扯进了屋里。 黑灯瞎火,将人按在门上吻。 蒋思砚闭着眼,环着陆承听的腰,任由他放肆。 可光是接吻,是远远解不了渴的。 蒋思砚在被陆承听按倒之前,抵住他胸口,喘着粗气道:“等等,听听,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陆承听向来情绪稳定,今夜却像是被烟花冲乱了头脑,不接受被打断,只将蒋思砚双手钳制在头顶,不容置疑道:“一会儿再给。” 陆承听的一会儿,实际上算来,差不多有大半个晚上。 事后,也像是头守护猎物的狮子一般,将蒋思砚牢牢圈在怀里,不允许他乱动。 蒋思砚对陆承听表现出的极强占有欲感到无比满足,将脸颊埋在陆承听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安心地闭上了眼。 陆承听一开始还有些睡不着,他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安静地听着蒋思砚的呼吸声,感受着蒋思砚心跳的频率,试图跟他同频。 第391章 待一切安稳下来,待两人呼吸频率相差无几之后,陆承听才终于感受到困意上涌,闭上了眼。 第二天两人都没事,但蒋思砚常年早起,生物钟作祟,天刚亮便睁开了眼。 他看着陆承听窝在他怀里,睡得红扑扑的脸,心中一阵柔软,低头吻了吻陆承听的额头,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项链,蹑手蹑脚地往陆承听脖子上戴。 陆承听感觉到蒋思砚在乱动,没睁眼,问他:“哥,你在干什么?” 蒋思砚见他醒了,便用一只手托着他的头,把项链给他套上,轻声道:“没事儿,接着睡。” 陆承听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凉,睁开眼,拿起那个项链坠看了看。 一把白玉小剑。 他乐了:“你做的?” 蒋思砚嗯了一声:“手艺不好,有点儿粗糙,将就戴,以后再换。” 陆承听摇头,捏着那白玉小剑,放在唇边吻了吻,轻声道:“不换了,就这个,我戴一辈子。” 蒋思砚在做这件礼物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雕刻玉石的师傅给他找了许多可雕刻的样板,貔貅,平安扣,观音像,生肖,蒋思砚一个都没看上。 想来想去,脑子里就突然浮现出一把剑的模样。 蒋思砚也说不出理由,只觉得陆承听应该会喜欢,当机立断将那图纸画了出来。 他没什么画画的天赋,却意外将那把剑画得像模像样,仿佛早已在心中描摹过千万遍。 昨夜在送出礼物之前,蒋思砚也曾忐忑过,此时此刻,看着陆承听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才踏实下来,觉得总算没白费劲儿,温柔道:“你喜欢就好。” 陆承听将那白玉小剑叼在口中,环住蒋思砚劲瘦的腰,没说话。 蒋思砚看着他睡得凌乱又毛绒绒的头发,问他:“渴不渴?” 陆承听点头。 蒋思砚刚想起身下床去给他拿热水,却又被陆承听按住后脑,吻了上去,隔着那把小剑。 许久之后,蒋思砚才得以脱身,裹着棉袄,光着两条大长腿,打开门,走出去,一转身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蒋母。 “妈,咋起这么早?”蒋思砚跟蒋母打招呼。 蒋母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穿条裤子!冻死你!” 蒋思砚嘿嘿一笑,从炉子上拿起一直温着的茶缸:“我还得再睡会儿。” 说完,猫着腰小跑回屋。 蒋母看了眼再次被关上的屋门,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承听生日过后,两人彻底放松休息了两天,就窝在屋里什么都没干,两天过后,再次将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这时候还是计划经济时代,没有个体户,只有国营企业和大集体,各方面限制很大。 私人想要放开手脚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资质也不能注册,就是陆父也是倒腾古董才发了家。 办私厂的事儿还得再等两年,眼下除了养殖,别的事儿做起来还有些束手手脚,陆承听答应了蒋思砚要给他开二百个小卖部不是随口说说,但蒋思砚一说,他就只说再等等,不是时候。 而这一等,就是两年。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陆承听没想到的事。 苏遇跟邻村一个长相还不错的有妇之夫搞在了一起,结果被那汉子的娘家发现,说要将两人举报上去。 苏遇故技重施,以原世界线里坑害蒋思砚的借口,妄图推卸责任。 结果那汉子的媳妇儿爱那汉子爱得深沉,还怀了孕,不愿意家里人举报。 但那姑娘的亲哥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直接一锄头打死了夜里继续去找那汉子偷情的苏遇。 这事儿一出,村里闹了个沸沸扬扬,蒋母心惊胆战的大半个月睡不着觉,终于还是跟蒋思砚把话摊开了。 蒋思砚年纪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奔三了,这两年蒋家条件越来越好,上赶着要给蒋思砚说媒的人是一茬接着一茬的来。 蒋思砚都拒绝了,整天跟陆承听混在一起。 过去没有先例,没人往这上头想,现在苏遇的事儿一出,蒋思砚再这么不着调,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端倪。 蒋思砚明白蒋母的担忧,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只要小陆,要是跟小陆分开,我活不下去。” 蒋母一辈子就为了这一个儿子,但蒋思砚跟陆承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看在眼里,她这儿子对陆承听,比当年蒋父对她还要好得多。 她尚且为了蒋父一辈子没再改嫁,如今蒋思砚这样,怕是真跟陆承听分不开。 她一夜未眠,第二天只对蒋思砚道:“过两年,想想办法,咱搬家吧。” 蒋思砚便知道,蒋母这是同意了。 那一年过年时,陆承听收到了来自陆父寄来的信。 说他原本打算明年年底接陆承听回家,但是最近有风声说,用不着年底,知青下乡这事儿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第309章 小知青29 信就放在炕头。 蒋思砚看见那封信的时候,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你要回家了?” 什么事儿蒋思砚都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关于陆承听的事,他甚至憋不到隔夜,当天晚上就将陆承听按在床上问他。 陆承听轻笑:“哥,你怕啥?” 第392章 蒋思砚喉咙发紧:“你说我怕什么?” 陆承听不会用这种事逗蒋思砚,他伸手回抱住蒋思砚,问他:“哥,你想在刘家村发展,还是想出去?” 蒋思砚一辈子没出过远门,闻言有些犹豫,问陆承听:“上哪儿?” 陆承听道:“跟我回家。” 蒋思砚闻言,想都没想就否认道:“你父母不会同意我跟你的关系,陆承听,你别想扔下我一走了之。” 陆承听察觉到蒋思砚情绪不稳定,让他立刻离开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刘家村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温柔地吻蒋思砚,跟他说:“别怕,哥哥,我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尽管陆承听再三向蒋思砚保证自己不会走,但蒋思砚还是还是失眠了。 他一夜没睡,盯着陆承听看了一晚上。 陆承听就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躺到第二天早上。 天刚蒙蒙亮,陆承听便坐起身,找了纸笔,给陆父回了封信,说自己暂时不打算回去,想等下乡结束后,自己闯荡闯荡。 陆承听在下乡之前,是很典型的二世祖,只会吃喝玩乐,烂泥扶不上墙。 陆父收到陆承听的来信,欣慰极了,同意他不回家常住,但是得先回家看看。 陆承听把回信拿给蒋思砚,蒋思砚这才放下心来。 知青回城的文件下来后不久,个体户注册审批的文件也跟着下来了。 陆承听当机立断,带着蒋思砚,蒋母,陈北轩,李束,抱着黑猫,离开了刘家村,去了沿海地带,办了厂,做电器。 主营收音机和电风扇。 因为钱不够,所以回了趟家,跟陆父借了钱。 他们搬走的第一年,在落脚的城市租了一套带院子的平房,三间房,陆承听和蒋思砚一间,陈北轩和李束住一间,剩下一间蒋母自己住。 蒋母彻底踏实下来,就在家养养花花草草,打扫卫生,给家里做饭。 四人东奔西走,学技术,挖人才,厂子办的像模像样,很快就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发家致富的人。 而陆承听也终于再次提到了开小卖部的事儿。 他觉得小卖部配不上蒋思砚,从刘家村开始,开了第一家注册了个体户经营资质的超市。 起名【二百超市】。 下面还有两个小字,【总店】。 这个时候,人们主要购物场所还是百货商店,私人超市很少见,陆承听找了很多关系,货源拉得齐全,很快名声就被打响,又在镇上开了分店。 之后的三年,【二百超市】开遍了大江南北,算是正式连锁起来。 而陆承听也在这时候买下了第一套楼房,陈北轩就把房子买在陆承听家对门。 两家人欢欢喜喜在新年到来之前,搬了家。 但生活中永远不可能只有好事。 赚钱的事顺利了,就总有让人烦心的事。 在蒋思砚和陆承听躺在床上数钱的时候,陆父陆母找上了门。 彼时,蒋母出门买菜,家里只有蒋思砚和陆承听两个人。 蒋思砚听见敲门声响起,只当是蒋母出门没拿钥匙,光着膀子就去开了门。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了陆承听的父母。 这两年,陆承听偶尔回家时,都是带着蒋思砚一起回去的,但是晚上,蒋思砚都只住陆家的客房。 陆父陆母是认识蒋思砚的,知道这是陆承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陆承听也提过跟陆父陆母摊牌,蒋思砚拒绝了,说再等等,不着急。 结果不急不急,就等到了这一天。 蒋思砚有些尴尬的从门口的衣架上扯了件外套穿在身上,笑道:“叔叔阿姨,快进。” 陆父陆母进门,看着蒋思砚脖子上还没消的吻痕,也有些尴尬,试探地问道:“小陆是住隔壁?我们找错门了?没打扰你吧?” 蒋思砚啊了一声,连忙道:“没有没有,小陆是住这儿。” 纵使这些年蒋思砚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走到哪儿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成功人士模样。 但一面对陆承听的父母,还是肉眼可见的怂了起来,倒茶时笨手笨脚,还像当年村里那个毛头小子。 他这边心里正慌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陆父陆母交代。 那边卧室里就传出了陆承听的声音:“宝贝,谁来了?” 蒋思砚浑身一僵。 陆父陆母脸色也顿时一变。 空气瞬间凝固,两分钟后,陆承听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父陆母,扬了扬眉:“爸妈?” 他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只问:“怎么过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陆父当即甩了脸:“提前说一声能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回家,是在外面养了个男人吗?” 陆承听此时也赤裸着上半身,闻言转过身从沙发扶手上拿起一件t恤穿在身上。 他转身时,陆父陆母看得分明,他后背上全是抓痕,配合蒋思砚颈下的吻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陆承听对此毫不在意,只转过身,坐下来道:“抱歉,因为顾虑你们对此难以接受,所以我选择了暂且隐瞒。” “但事实上,倒也不是我养阿砚,是阿砚在养我。” 陆父看着陆承听这副模样,就是一肚子火,骂道:“你放屁!是家里养不起你吗?!你要找男人养你?!” 第393章 原身在家时就是这副模样,气死人不偿命。 面对陆父的质问,陆承听就开始耍无赖:“您不懂,我是为了爱情。” 陆父气炸了,在茶几上看了一圈儿,烟灰缸,花瓶,电视遥控器,扔哪个都得把陆承听脑袋砸出血。 最后只能从身后抽出一个靠枕砸向了陆承听。 第310章 小知青30(完) 原身那副德行,其实就是被陆父陆母惯的,陆母只有这一个儿子,见状赶紧拦住陆父:“你消消气,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儿子这么多年不回家,见面你就动手!” 陆承听抬手捂住脸,任由那靠枕砸在自己手臂上,也不吭声,就委屈地看着陆父陆母。 陆父气道:“那是靠枕!他皮糙肉厚,能砸坏他?” 陆母扯着陆父坐下:“有话好好说。” 蒋思砚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跟陆承听交换了个眼神,陆承听示意他不用出声,他便只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陆承听看着陆父,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家里养我?我下乡那几年,你们谁管我?” “我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一宿好觉没睡过,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干活,为了吃口荤的,跑进山里差点儿喂了熊瞎子,你们谁知道?” “要不是阿砚管我,给我吃给我喝,还跑进山救我,你们前两年就该准备生二胎了!” 陆父陆母震惊。 蒋思砚也震惊。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只有蹲在窗台上的黑猫,喵地叫了一声,扎起一条后腿,踹了踹自己的脑袋。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父陆母本就因为送陆承听下乡,觉得有所亏欠,前些年陆承听没说过,陆父陆母只当他过得不错。 如今陆承听这一番哀诉,算是戳了陆父陆母的心窝子。 心里难接受,又说不出不同意的话,这事儿就算僵持下来。 只是蒋母回来以后,做了一桌子好菜,饭后又支走了陆承听和蒋思砚,不知道跟陆父陆母说了些什么。 当晚,陆父陆母在陆承听这儿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走的时候,陆父没搭理陆承听,只对蒋思砚道:“闲了常回家,家里有的是你们住的地方。” 蒋思砚闻言就知道陆父陆母这是答应了,喜上眉梢,嘿嘿一乐,脱口便道:“好嘞,爸!” 陆父一愣,哼了一声,甩袖出了门。 陆母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现金,塞到蒋思砚手里。 蒋思砚连忙推辞,陆母却拍了他一巴掌:“收着!见面礼。” 这事儿自此,便算是尘埃落定。 生意上的事儿,四人一直都在分工,陆承听和陈北轩做决策,找技术来源,蒋思砚和李束去跑业务,谈生意。 蒋思砚和李束都常常觉得跟不上陆承听和陈北轩的思路。 比如在他们的收音机厂和电风扇厂办得如日中天的时候,陆承听却突然将其转让了出去,自己买了更大的厂子,开始做电视机和空调。 一开始,四人也因此发生过矛盾,蒋思砚和李束不能理解这种急流勇退,又贸然挺进新兴行业的行为。 但陆承听很坚持,只说用不着纠结,收音机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 蒋思砚至今都记得,自己除了种地,赚到的第一笔钱,就是陆承听打回来的兔子。 而真正的第一桶金,就是那条他从未放在过眼里的黄鳝。 当时陆承听让他把养殖场交上去,他不也不太愿意,但到底听了陆承听的话,结果第二年夏天,政府上就处理了一批投机倒把的“生意人”。 左思右想之后,蒋思砚觉得,陆承听说得一定都是对的,到底同意了陆承听的决策。 而事实证明,陆承听的眼光,永远都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他们在新世纪到来之前,拿着手里所有的钱,一头扎进了房地产行业。 蒋思砚直到暮年,还常常回想起年轻时在刘家村那间小小土房里的种种过往。 他越是上了年纪,腿脚就开始不方便,嘴上再不服老,最后还是坐上了轮椅。 他看着蹲在自家院子里,腿脚依旧利索,拿着小铲子挖土栽花的陆承听,这一生许多早已忘却的过往,却在这一刻突然涌入脑海,涌上心头。 他对陆承听打了个不如许多年前那般响亮的口哨,喊他:“小知青。” 一如半个世纪以前。 岁月似乎不曾在陆承听身上留下痕迹,即便是满头白发,也依旧精神矍铄,丰神俊朗。 他回头望着蒋思砚,轻笑:“蒋大哥。” 蒋思砚靠在轮椅靠背上,眼眶微红:“你认识我?” 陆承听看着蒋思砚的脸,感受到了生命悄悄溜走的预兆。 他走到蒋思砚身边,蹲下身,将脸颊贴在蒋思砚腿上,闭上眼,轻声道: “我爱你。” .......... “早便听说这秦瑶巷热闹,却不曾想竟能热闹至此。” 一男子裹着大氅,站在街边茶肆外,喝了两口热茶,望着熙熙攘攘的秦瑶巷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没忍住对茶肆的伙计道。 “头一回来?这秦瑶巷啊,秦楼楚馆无数,属【长相思】最这个。”伙计冲着巷里最高最大的一座八角红木楼,竖了竖大拇指。 第394章 他看向刚刚问话的人,小声道:“长相思有一花魁,叫长明,今夜啊,长明要梳笼,这京城上下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要一掷千金,当这长明姑娘的入幕之宾,当然热闹了。” “梳笼?”那男子不解道。 伙计嗐了一声:“行话,就是第一回接客。” 那男子了然,好奇道:“这长明姑娘,长得可有那玉阑秋好看?” 玉阑秋乃当今左相家的嫡女,两年前曾女扮男装参加过京城才子们文会宴,以女子之身赢得魁首。 成了这京城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且她相貌极美,般般入画,皎若秋月,是这京城之中最具盛名的美人儿。 那伙计寻思了半天:“您这话说得有趣,那玉阑秋是大家闺秀,在下这等粗鄙之人哪儿能见过?” “虽说这长明姑娘在身世上与那玉阑秋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了,不过三月前长相思选花魁时,在下倒是也听这京城中的官家贵人们提过那么一嘴。” “只道那长明雪肌花容,千古绝色,若是光论相貌和才华,想必跟那玉阑秋相比,该也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 而此时,街头巷尾处处谈论着的“长相思花魁”,也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 第311章 长相思1 “姑娘,时辰不早了,沐浴的牛乳已备好,该起了。” 一小丫头站在长相思三楼最里边儿的房门中,隔着屏风,轻声对着里面的人唤道。 陆承听看着自己头顶的粉色帐幔,揉了揉眉心:“先候着。” 开口嗓音带着几分沙哑,雌雄莫辨。 陆承听心中升起一种怪异之感,坐起身来,拿起床头边那面小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 螓首蛾眉,唇若丹霞,此刻虽是未施粉黛,却是仙姿玉色,媚眼如丝,分明是女子样貌,却又因轮廓分明,带了两分英气。 陆承听看着这张脸,第一反应便是扯开衣襟看了一眼。 很好,胸肌是硬的,不是软的。 之后,又扯开亵裤瞅了一眼,见硬件设施依旧完善又完美,这才松了口气,召唤037:【出来。】 037看着陆承听,嘿嘿一乐:【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在殷家一统天下后,大宣王朝终于迎来了盛世,皇权集中,风气开化,奢靡之风盛行,京城之中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数不胜数。 其中以秦瑶巷为最。 而秦瑶巷中,又以一名为【长相思】的酒楼为首,美艳娇娘无数,来往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无数。 这长相思里的姑娘,不仅环肥燕瘦,美不胜收,还琴棋书画各有所长,不提身份,光论才情,怕是多少大家闺秀与之相比,都有所不及。 虽说京城中的闺秀小姐们都对这些烟花女子嗤之以鼻,不屑与她们相提并论,但京城中的男子,却对这长相思大为推崇,日日来此饮酒作诗,有佳人相伴,乐此不疲。 陆承听的原身,本是定远将军府的嫡次子。 如今盛世安康,武官地位本就大不如前,定远将军一脉兵权在握,功高震主,皇帝还未曾下令,却一朝不慎,得罪了奸佞,被人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调令下到左相头上,左相直接冒着雨夜,问都不问,便先斩后奏,将陆家一家抄家灭族。 事后只对皇帝道抓住了陆家把柄,陆家拒不受捕,奋起反抗,这才不得已,直接灭了陆家的门。 只有原身,被其大哥做了手脚,令其假死逃过了一劫,男扮女装,入了这长相思的门。 不求沉冤昭雪,只为让罪魁祸首左相玉世安一家,家破人亡。 若论诗书才气,当初陆家的两位公子可谓是文武双全,京城中无人能出其右。 长相思的老板娘当年受过陆父的恩,护着原身,为他造势,做了这长相思的头牌。 在左相玉世安的嫡子玉琢回京当日,将“长明姑娘”要梳笼的消息放了出去。 果不其然,玉琢只一眼就看中了原身,在原身刻意引诱下,花了极大代价,不仅偷偷为原身瞒下了男儿身份,还被原身哄上了床,为原身赎了身,带回了玉家。 玉琢原有妻妾,原身这一被接进玉家,后果可想而知。 他将玉琢玩弄于股掌之中,害死玉琢妻妾,给玉琢下药让其断子绝孙,又将主意打到玉世安头上,勾引玉世安,让玉世安对其欲罢不能,闹得父子反目。 玉阑秋看得分明,知道原身就是祸害,想要设计让人坏了原身清白,将原身赶出玉家,却棋差一着,没料到原身是男人。 这一桩陷害表面上是成了,而背地里玉琢和玉世安都清楚,这是玉阑秋在害原身。 父女,兄妹间的感情也开始破裂。 不久之后,原身以牙还牙,强了玉阑秋,诬陷给玉家庶子,并将这事儿捅了出去,玉阑秋心里有人,爱慕当朝皇上亲弟多年未果。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直接一脖子吊死在了房梁上。 丞相夫人觉得自打原身进门以来,玉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想要将原身杖毙,或者赶出去,却遭了丞相的反对。 一家人离了心,原身继续兴风作浪,最终还是利用玉琢,抓住了玉世安的把柄,将其送进了大牢。 第395章 玉家一步步走向没落,最终只剩玉琢一人。 原身所有恨,却也惦念玉琢对其真心实意的好,最终放了玉琢一条生路。 他原是这京城中鲜衣怒马少年郎,却在后宅之中搅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诡之术,恶心透了自己,大仇得报,持剑自刎,并在死前留信给玉琢,将自己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玉琢爱惨了原身,受不了刺激,当即发了疯,一头撞死在了原身身边。 而这一世的思砚,就是那玉阑秋爱而不得的心上人,当今圣上的亲弟,成王,殷思砚。 殷思砚这一世所受之苦,无关情爱。 他生性冷漠暴虐,早些年还好,虽对敌对者手段残忍,但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只是不知为何,在听闻玉琢入了长相思,成了那花魁的入幕之宾之后的那一年,便愈发疯了起来。 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酷爱收集各色美人,后宅佳丽无数却形同虚设。 今日看着好看,明日但凡那些女人敢打什么主意,往他身边凑,他就能徒手捏断她们的脖颈。 兴致来了,他一个人就能进山猎头熊回来,后院儿养了不少猛兽,杀心起来时,控制不住自己,还喜看美艳女子和野兽共舞。 何时被咬得残破不堪,何时再命人将那女子拖拽出来,保下性命,赏些银钱,送出府去。 谁要胆敢在他面前说错一句话,后果不堪设想。 兴致缺缺时,又只肯躺在榻上,不吃不喝,一睡两三日。 虽得罪了不少朝臣,但满朝上下皆知,成王是个疯子,成王府如铁桶般滴水不漏,帝王也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格外偏爱,只愿其好好活着。 无论殷思砚一怒之下杀了什么人,皇帝都会想办法帮他料理干净后事。 但架不住殷思砚自己有病,越是什么都有,心中越是空虚。 权势,金钱,美人,无一能让他提起兴趣。 最终在发病时,一把火烧了成王府,葬身火海。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不禁蹙起了眉,他总觉得,这一世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小可怜的身份,而殷思砚倒成了人渣。 他问037:【是躁郁症?】 037分析:【像,但没有系统的做过医学评估,不好下结论,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个身份给你,绝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你扮女人。】 第312章 长相思2 以绝世美人的身份去接近殷思砚,也算是上策,但绝不是唯一的选择。 陆承听听着037在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跟他计较,只道:【任务呢?】 037抹了把汗道:【阻止少君即将会做出的所有恶行,帮陆家翻案。】 它说谎了。 陆承听的任务里,实际上与思砚没有关系,只有以正大光明的方式替陆家翻案这一点。 但037很担心,这一世的殷思砚就很可怕,如果陆承听不但不制止他,还跟他一起为所欲为,那就太糟糕了。 陆承听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037那点儿小心思他看得分明,却没拆穿它,只默认了任务要求。 他问037:【原世界线里,他今晚来了吗?】 037嗯了一声:【但他刚过郁期,所以来晚了,等他来的时候,玉琢已经上了你的榻,灯都熄了。】 陆承听了然,那今晚的任务,就是一个字,拖。 ...... 成王府。 一间昏暗的卧房中一片寂静。 门外重兵把守,屋顶树梢上处处是身着黑衣的暗卫。 房中未点烛火,只有月光顺着窗沿爬进房中,得以窥见一丝光亮。 卧房中央那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上躺着一男子,身着白色寝衣,面色苍白,鼻梁高挺,唇薄色淡。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睁开了那双狭长眼眸。 原本极为英俊的面目,却因眸色过深和微蹙的眉头,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有些难以接近。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轻唤:“李卫。” 房中便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王爷。” 殷思砚问:“什么时辰了?” 李卫低头:“十一月十三,亥初。”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了床头边的烛火,突然对李卫笑道:“今日可有何趣事?” 李卫看着殷思砚对他笑,打了个激灵:“王爷您能不能不对属下笑?属下心里瘆得慌。” 他幼时并非殷思砚的暗卫,而是殷思砚的伴读。 在殷思砚三岁那年起,便陪在殷思砚身边。 后来殷思砚初次发病,李卫担心日后有人趁虚而入对殷思砚不利,便自请入了暗卫的训练场,九死一生,脱颖而出,回到殷思砚身边。 在殷思砚情况不妙时,救了他无数次。 两人既是主仆,也是挚友,是殷思砚除了自己的皇兄,唯一信任的人。 他闻言,收起笑容,板着脸,盯着李卫。 李卫这才舒服了些,他对殷思砚极为了解,直接道:“今日长相思的花魁要梳笼,王爷要去看看吗?” 长相思选花魁的时候,阵仗极大,那长明姑娘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虽眉眼之下蒙着面纱,却不难看出那是何等尤物。 但当时,殷思砚就在床上睡着,硬是错过了花魁的选举。 如今再提起来,殷思砚倒也升了几分好奇之心:“去看看。” 第396章 李卫其实是不理解的。 殷思砚并不好女色,那些被他划拉来的女子如今都在王府后院儿,一湖之外的梅林里。 前两年倒也不是没人想往殷思砚榻上爬,却被突然发疯的殷思砚一剑捅穿了喉咙。 偶然的例子不能让那些女人知难而退,但接二连三的丧命之后,便也没人再敢往前院儿里来,只能老老实实在梅林里待着,织布种花,料理梅林。 李卫实在不明白,殷思砚整这么多美人回来,寓意为何。 但他也没问过,他觉得殷思砚自己,应该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 陆承听不急不忙地从床上起来,进了浴房,屏退左右,泡进了那个盛满了牛乳的浴桶。 长相思那些伺候这些姑娘们的丫头都知道,长明姑娘沐浴更衣从不用人伺候。 陆承听在浴桶里磨磨唧唧又打了个盹儿,在门外催促声再次响起时,才慢悠悠从桶里出来,用一边的清水将身上洗干净,跟门外的丫头说:“跟慧姨说一声,我晚点儿再出去。” 慧姨便是这长相思的老板娘。 那丫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陆承听从浴房出来,绞干头发,换了身素白色,带百蝶穿花暗纹的云缎裙,敷粉施朱,戴花钿,点朱唇。 眼尾勾得微微上扬,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又添了几分艳色,看得037一愣一愣的。 冬夜寒冷,长相思此时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别说是楼里,就是楼外百米之内的巷子里,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今夜但凡是能踏进那长相思大门的,不说全是权贵家的老爷,公子哥儿,也必是挥手就能掷万金的主。 往日里拿着银子在这些秦楼楚馆里喝酒聊天的普通客人,只有站在门外凑凑热闹的份儿了。 原有些惯爱以正人君子自称,不愿在这烟花场里露面的,今日也都装作一副来看热闹的清高样儿,花了重金买了座位,坐在这长相思的客堂里。 来往遇到熟人打招呼时,各个只道是随意来看看,实则哪个没私下里找过老板娘,妄图私下里捷足先登,一睹长明姑娘芳容。 不过也正是因为道貌岸然之人甚多,这一场青楼花魁的初会宴,倒成了彰显身份的风雅盛宴了。 此时,玉琢正跟几个京城中身份地位出众的公子哥儿坐在二楼雅间里说笑。 “玉琢倒是赶了好时候,昨日刚回京,今日便赶巧遇到这长明姑娘的初会宴,怕是缘分。”一将军府的小公子打趣道。 “什么就跟玉琢的缘分?如何就不是我的缘分了?” “你得了吧,你爹一个月就给你那二两银子,在座你能拼得过谁?” “都别装,今儿个上这儿来的,谁不是为了长明?莫要说咱们了,就是咱爹,说不准此刻就在咱对面儿那瞧不见的雅间里候着呢。” “我爹肯定没来!” “那可不好说,没准儿明日回去,那长明姑娘就成了你们谁家的姨娘!” 一群人说着浑话,玉琢没插嘴,就坐在桌边观望。 第313章 长相思3 有言道,好饭不怕晚。 但年轻气盛又有才有权的少爷们却总是急性子偏多,等了许久,酒都过了三巡,还不见长明出来,便开始催促。 还没等他们闹起来,楼上便降下一悬空的台子,四周围着薄纱,隔着那薄纱,隐约可见一曼妙人影,坐在台中。 原本喧闹无比的楼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那薄纱中的人影素手轻抬,一道琴声便跟着响了起来。 陆承听原本是不打算这儿卖艺的,毕竟眼下殷思砚还没来,他属实没那个心情。 但慧姨能凭一己之力将这长相思做得有声有色,可谓是揽财的一把好手,只道:“你就上去弹一曲,我不让你在外面露面,待会儿让那些个官老爷们砸银子。” “一楼客堂里那些个便不作考虑了,左相家的公子就在二楼雅间,待他一出手,我便将你送过去。” 陆承听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台,敷衍了事地扒拉着那些个琴弦。 但尽管如此,以他的琴技,也足以让这些看客痴迷。 玉琢原本真的只是来凑热闹的。 他已有家室,有妻妾,虽说是家中安排,但妻子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闺秀,贤淑温婉,还算得他的意。 但此刻他盯着那薄纱之后的人影,却突然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移不开眼了。 原世界线里,玉琢原本是没带这么多钱的,他在对陆承听惊鸿一瞥之后,先是加入了竞价,后来实在比不过对面包间一财大气粗的小郡王,便跟自己同雅间的兄弟们借了钱。 只道单一人出来,谁也买不起长明,不如大家凑凑,先将人整到他们雅间里来,届时再看这长明姑娘能看上谁,谁就将人带走,明日再给大家还钱便是。 原身的目的就在玉琢,最后自然是让玉琢成了自己的入幕之宾。 而今夜,因为陆承听先前的故意拖延,在竞价开始之前,长相思便迎来了今夜最尊贵的客人。 成王,殷思砚。 大宣这些年来烟花场子里默认的规矩,身份尊贵者若是不摆身份,不大张旗鼓入门,其他人便是认出了来人,也莫要行礼打招呼。 只当没看见便罢了。 第397章 因此,当殷思砚出现在长相思门口时,虽有不少人注意到,却也只是略微沉默,然后将目光移开,不去贸然打搅。 陆承听在殷思砚出现的瞬间,才扬起了唇角,曲风突变,从广陵散接了一段小调,便直接弹起了《凤求凰》。 殷思砚听着那突变的曲调,眉梢轻扬,在慧姨亲自接待下,一路走上了二楼。 慧姨想开口跟他说话,却见殷思砚抬了下手,示意她闭嘴。 慧姨前些年见过殷思砚一面,对这位成王殿下的尊容可谓是毕生难忘,见状也不敢造次,乖乖闭了嘴,站在一旁候着。 殷思砚靠在二楼木栏之前,看着那薄纱之后的身影。 很快,一曲终了,一阵风吹过,恰巧将那薄纱掀开了一条缝隙,隐约露出了陆承听半边侧颜。 陆承听抬眸,目光与殷思砚相接,眼尾微微上挑,似能勾人魂魄。 短短一瞬间,那薄纱便又合了起来。 那半空中的擂台缓缓升上三楼,消失不见。 殷思砚眯了眯眼,回头看向慧姨:“人本王要了,开价吧。” 慧姨闻言,有些为难地笑了笑:“王爷说笑了,这今日竞价一事是早就说好的,您瞧瞧这些个客人,各个都是显贵,咱小老百姓,做点儿小生意,得罪不起啊。” “王爷您看不如......” 她话只说一半,意思便是,若想要人,自己去竞价。 今日这么多人在这儿,只要殷思砚不发疯,也不会跟她这小小酒楼过不去,八成会同意。 只是眼下慧姨焦虑的另有其事。 以殷思砚的财力,怕是一百个玉琢都拼不过,万一陆承听真让殷思砚买了去,那他复仇之事恐怕又要添阻了。 而且这成王的尿性,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陆承听若是去了成王府,还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 殷思砚看着慧姨,像是心情极佳,好说话道:“安排个雅间吧。” 看似好说话,实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会儿子哪儿来的雅间能给他安排,分明就是在为难人。 慧姨脸色有些难看,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就见玉琢所在的雅间门被推开,永靖侯家的世子主动向殷思砚打了招呼:“表哥!来这儿坐!” 永靖候乃太后的胞弟,殷思砚的亲舅舅。 殷思砚见状,便也没再为难慧姨,转身进了那雅间。 慧姨见状,这才抹了把冷汗,长出口气。 一边吩咐下面的人,开始竞价,一边上楼去找陆承听。 “完了,成王看上你了,今夜计划怕是有变。”慧姨反手关上陆承听卧房的门,有些焦急道。 陆承听此刻正对着镜子整理妆容,闻言,不慌不忙道:“那我便跟他走就是了。” 慧姨惊道:“你疯了?不报仇了?” 陆承听看了眼慧姨:“该来的躲不掉,若是真进了成王府,只要能讨得成王欢心,什么仇报不了。” 慧姨气道:“你是没听说过成王什么性子?” 陆承听垂眸:“那又如何,事已至此,全看命罢了。” 慧姨知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如果现在放跑了陆承听,不仅前功尽弃,成王一怒,她这长相思怕是明日就要关门大吉,她有没有命活都还另说。 不如铤而走险,争上一把,万一陆承听真有本事笼络了成王的心,事情反而能变得简单起来。 有了殷思砚的出现,竞价的事儿直接就失去了悬念。 一方面,没几个想不通活腻歪了的,非要跟殷思砚较这个劲儿。 另一方面,钱财方面,确实比不了。 三百两起价,买一晚上。 一开始,还有人跃跃欲试,想看看殷思砚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买人。 到了后来,整个长相思都歇了声,只剩下同一雅间里的玉琢,还在不服输地跟殷思砚叫板。 “三千两。”玉琢看着殷思砚,咬着后槽牙道。 殷思砚坐在一桌主位之上,斜靠在椅背上,抿了口白玉茶杯里的茶水,淡淡道:“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玉琢抿唇。 已经快到极限了。 如果殷思砚叫价超过五千两,玉琢便是顶着被玉丞相赶出家门的风险,也拿不出更多银两了。 第314章 长相思4 “四千五百两。”殷思砚看了玉琢一眼,依旧淡然。 此时,整个雅间里七八个权贵公子哥儿都闭了嘴。 他们就是再心动,也没胆子拿五千两出来买一妓子一夜,那简直是疯了。 有人偷偷扯了扯玉琢的衣袖,示意他清醒一点儿。 但玉琢没理会,铁了心一般,倔强道:“五千两。” 殷思砚放下手里的茶杯,没心思再跟玉琢玩儿这种你来我往的小游戏。 他看着咬牙切齿的玉琢,表情有些玩味:“一千两。” 玉琢一愣,蹙眉:“殿下,在下说的,是五千两。” 殷思砚轻笑一声,勾起唇角,语气愉悦道:“黄金。” 此言一出,玉琢彻底闭了嘴,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却终究无计可施。 殷思砚也不磨叽,当即让长相思的伙计跟着门外王府的侍卫去成王府取钱。 慧姨笑盈盈地站在雅间外,施礼道:“恭喜王爷,长明现下就在楼上等着您呢,您看您是上去,还是叫她下来?” 第398章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落在殷思砚身上。 便是吃不到口中,能一睹芳容也是妙事一桩。 殷思砚向来见不上左相玉世安,觉得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肚子花花肠子,眼下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玉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子装作一副清廉模样,儿子却在这儿为了一女子,便肯抛出五千两银子。 他看着玉琢吃瘪,心里舒坦,如果能借机让玉琢难受得吃不下睡不着,他会更舒坦。 于是他问:“长明姑娘可用过晚膳了?” 慧姨摇了摇头,嗐了一声:“姑娘家初会宴,哪儿有心思用膳。” 殷思砚便道:“叫下来一道用膳吧。” 雅间里的酒菜用了一半,这种东西殷思砚是万万入不得口的。 楼里的小厮纷纷上前将那些酒菜撤了下去,又迅速重新摆了一桌,关门出去。 这边饭菜刚刚上桌,窗口边便凭空出现一黑衣男子,各个菜式入了一遍口,确定没问题,才打开一紫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套银质餐具,摆在殷思砚面前。 与此同时,雅间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雅间里的人纷纷扭头看去。 陆承听戴着面纱,绕过屏风,站在桌外三尺之遥,盈盈福身,只对着殷思砚道:“长明见过王爷。” 开口声音微哑,却并不难听,雌雄莫辨,勾得人心痒痒。 之前众人只在远处见过陆承听,这距离近了,才发现,这长明姑娘竟这般高挑。 殷思砚打量着陆承听,不算多纤细,但比例极佳,很匀称,除了胸平了些,看起来很完美。 虽然脸上还蒙着面纱,但眉眼之间的韵味却不是一般女子能比得了的。 他靠在椅背上,对陆承听道:“过来。” 陆承听也不跟他客气,莲步轻移,走到殷思砚身边,一屁股坐在他大腿面儿上,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殷思砚这辈子打有记忆以来,头一回离女子这么近,身子一僵,愣了愣。 陆承听感受他身体僵硬,歪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贴回去,对他道:“王爷紧张什么?放松些。” 殷思砚过去并非没接触过女子。 他后院里形形色色的女子数不胜数,个顶个儿的漂亮。 却从未有一人能近得了他身。 他只要一感受到陌生气息的靠近,就会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毛,想开杀戒。 但此刻,陆承听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和着淡淡的脂粉气钻进他鼻息之中,他却未曾觉得有半分反感。 过去哪个女子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曲意逢迎。 莫要说直接往他大腿上坐了,就是想要侍奉他脱鞋,都得三尺之外便跪在地上,躬身爬过来。 并非殷思砚这般要求于任何人,只是那些人只要到了他面前,便自觉如此。 心惊胆战的模样,看了便招人心烦。 更别提这般理所当然地靠在自己怀里,还让自己莫要紧张,放松些的。 殷思砚被陆承听气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腰:“胆子不小。” 陆承听用自己那双浅淡的眸子望着殷思砚,问他:“王爷生气了吗?” 殷思砚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陆承听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将额头贴在他颈间:“长明不知。” 外面天冷,陆承听下来时,在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小夹袄,衣襟上有狐毛,蹭在殷思砚脖颈上,毛茸茸,暖呼呼。 玉琢看着陆承听这般依偎在殷思砚怀里,心里发堵,大口喝了杯酒,低下头去,没说话。 席间众人看着面前一幕,也觉得心痒,永靖候世子好奇道:“表哥,能让姑娘摘了面纱,给咱瞧瞧吗?” 大宣风气开化,没有女子不能出门,不能见外男一说。 但在座众人显然还在将陆承听当做是这青楼中卖身的女子。 殷思砚虽然重金买了初会。 但待过两日殷思砚腻歪了,他们也不是不能再来尝尝鲜。 殷思砚一听这话,心中便不乐意了,眯了眯眼没说话。 众人一看殷思砚的神情,便知这事儿怕是没得商量了,也不敢蹬鼻子上脸,没事儿找事儿,纷纷转移了话题。 但既然是来这长相思玩儿,“姑娘”自然不止陆承听一个。 殷思砚不管他人闲事,有人愿意再叫别的姑娘来,只要别往他跟前凑,他也不会说什么。 很快,这雅间里便又来了三五个姑娘,说说笑笑地给众人敬酒布菜,好不热闹。 殷思砚被旁人身上的脂粉气熏得头晕,受不了这风月场上你抱完我,我又去亲你的香艳场面,低头将脸颊埋在陆承听身上,醒了醒脑子,对陆承听道:“你可愿跟本王回王府?” 陆承听想了想:“我没赎身呢,不能出去。” 殷思砚舔了舔自己的齿尖:“那去你房里。” 陆承听便从他怀里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走。” 殷思砚捏住陆承听修长的指尖,也不曾与他人告别,任由陆承听拉着自己往楼上跑去。 丝毫不在意他们在离开时,玉琢看向他们的目光。 陆承听拉着殷思砚回了自己的卧房,却松开了他的手。 一改之前在雅间里粘人的模样,变得羞涩起来。 慧姨偏疼他,他屋里的地龙烧的旺,陆承听反手将门关住,站在自己床边,脱掉外面那件小夹袄,看着殷思砚,不说话了。 第399章 第315章 长相思5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想起之前慧姨说陆承听还没用膳,隔着房门吩咐外面守门的丫头,让做几个菜端上来。 这才缓缓走向陆承听,绕过屏风,坐在他床边,看着他:“面纱摘了。” 陆承听便抬手扯掉了面纱。 鼻尖挺翘,朱唇单薄,配得上那眉眼,不愧是这长相思的头牌。 陆承听见殷思砚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问他:“王爷,好看吗?可对得起您那一千两黄金?” 殷思砚闻言,轻笑出声:“对不对得起,得试过才知道。” 陆承听不接他的话,突然换了话题:“王爷,您刚才叫那几个菜,是给我吃的吗?” 布衣女子见他当自称“民女”,这个“我”字忒没规矩。 花魁选举的条件很苛刻,除身份不谈,要德才兼备,教化严明,虽逃不过“妓”之一字,却也是当之无愧的“才妓”。 殷思砚不知道陆承听为何要刻意在自己面前不守规矩,换做旁人,他大概又会想要拔了人家的舌头了。 但换做陆承听,殷思砚却觉得,自己倒是有些喜欢他这副不守规矩的模样,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否认。 陆承听其实倒也并非是刻意不守规矩,他只是没打算瞒殷思砚自己的身份。 许久以前,他便因隐瞒性别之事,平白惹得思砚难受了一回。 此次,他打算一开始,就将自己男儿身的事坦白出去,省着又徒增烦恼。 他走到床尾那架琴后,坐下来,对殷思砚道:“谢王爷体恤,长明无以为报,就给您唱个曲儿吧。” 他说完,抬手抚琴。 就在殷思砚以为陆承听要唱些什么风雅之曲时,就听陆承听开口,唱道: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过十八摸。 ........ 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 伸手摸姐白溪湾,好像犁牛挽泥尘。 伸手摸姐小腿儿,勿得拨来勿得开。 伸手摸姐小足儿,小足细细上兄肩。 .........” 淫词艳曲,好不要脸。 偏偏陆承听唱得一本正经,声音里也带着钩子,勾得殷思砚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终是陆承听一曲还未唱完,就被殷思砚打断:“这长相思,就教你这个?” 陆承听笑盈盈地看着他:“不好听吗?那我再给您换个别的。” 他说罢,也不等殷思砚拒绝,便换了曲儿,开口又是一首《阳春白雪》。 明明是首正经曲儿,此刻听在殷思砚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脑子里还不断重复着陆承听先前那些个词儿。 一想到“阳春白雪”四个字,满脑子浮现的就都是陆承听裙子底下,那双白丝丝的腿。 方才陆承听拉着他往楼上来时,殷思砚便发现陆承听身量很高,估摸跟自己都差不多。 他心道,官家的姑娘各个以娇小纤细为美实在是狭隘了,明明这身高的,腿才更长,若是在榻上...... 好在这种思绪还没来得及继续泛滥,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殷思砚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轻咳一声,喊道:“进来。” 门外三五个丫头鱼贯而入,将酒菜端到桌前,又福了福身,自觉退下去。 陆承听坐在琴边,看着那一桌酒菜,问殷思砚:“王爷,我能过去吗?” 殷思砚率先坐下来,垂下眸子:“过来。” 同一句“过来”。 殷思砚原还想着陆承听会不会如方才那般自觉,坐进他怀里。 却见陆承听只走到他对面,坐在了那桌子的另一端。 殷思砚眉头轻蹙,却没说什么。 试毒的暗卫照例出现,眼下陆承听和殷思砚不熟,不会开口干涉,省着多嘴引殷思砚生疑,只默默看着试毒的人将饭菜咽下。 许久之后,得到殷思砚的默许,这才动了筷。 陆承听从来到这儿,就没吃上一口饭,这会儿是真饿了。 虽谈不上狼吞虎咽,但也在以一种优雅又矜贵的仪态,不着痕迹地风卷残云。 不失礼,却也不怎么像是个姑娘家。 通常,高门大户里,丈夫用膳时,妻子应当是要先为丈夫布菜的。 但殷思砚向来习惯一个人用膳,不喜一旁有人盯着他看,陆承听此举虽不合礼数,却意外地让殷思砚觉得自在。 他看着陆承听吃得香,抬手帮他倒了杯酒:“慢些,又没人与你抢。” 陆承听看了他一眼,伸腿在桌下勾了勾殷思砚的小腿:“谢谢王爷。” 殷思砚对这桌上的酒菜兴致不高,他看着陆承听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敛了笑意,语气冷漠道:“你不怕本王。” 陆承听看着他那张故意摆出来唬人的脸,垂下眸:“长明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活在世上,贱命一条,若非慧姨收留我,我早就没命了。” 他说到这儿,抬眸看向殷思砚,指了指殷思砚腰间短刀:“长明若是能博王爷疼爱,便是长明的福气,若是王爷看长明不顺眼,便拿您那刀,抹了长明的脖子便是。” 他这话说得随意又诚恳,殷思砚觉得,陆承听说得是真的,他是真不怕,也是真不在乎。 第400章 殷思砚在这一瞬间,想对他说,你可愿与本王回王府,本王试试,疼你一回。 但话到嘴边,殷思砚又咽了下去。 他自打几年前第一次发病,从宫里的御医到早已隐世的药王,看过的大夫不知凡几,服了不知有多少药,却至今未见好转。 此刻是他难得清醒,不觉亢奋,也不觉低落的时刻,他不该轻易许诺。 殷思砚心中有数,若是此时自己正亢奋,大抵会直接将话说出口,再不管不顾将陆承听折腾个死去活来。 待自己情况不好之后,又开始后悔。 他想过无数次了结自己性命的方式,动过无数次早日去会会阎王的念头。 殷思砚也不知自己何时就会付诸行动。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言语。 第316章 长相思6 陆承听看得出殷思砚像是在犹豫着些什么,但殷思砚没说,他便也没问,饭吃了个半饱,便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问殷思砚:“王爷可累了?可要沐浴更衣?” 殷思砚不累,但他此刻也想做些什么分散分散注意力,倒没拒绝,只淡淡嗯了一声。 陆承听便吩咐候在外面的丫头打了热水来,亲手添进自己浴房里的木桶,想了想,又要了一篮子花瓣,倒进水里。 殷思砚沐浴时不喜人伺候,见陆承听守在浴房门口,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陆承听拒绝:“总不能叫王爷觉得那一千两黄金不值不是?您若不想叫我看,我蒙上眼便是了。” 殷思砚犹豫片刻,妥协:“罢了,进来吧。” 陆承听问:“蒙眼吗?” 殷思砚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必。” 陆承听便主动跟到殷思砚身后,为他宽衣解带。 殷思砚不喜人伺候的毛病,是在病了以后才添的,幼时倒也习惯一群丫头小厮围着自己打转转,到底是天潢贵胄,没有丝毫不适,只理所当然等着陆承听伺候。 陆承听脱衣服的手法很娴熟,只在脱到最后一件时,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修长漂亮的手指停留在自己腰间,突然勾起唇角,有些恶劣道:“你怕了?” 陆承听闻言,垂下眸,到底帮他脱掉了那单薄的布料,目光在某些地方停留了片刻,转过身,将殷思砚的衣裳挂在屏风外的雕花衣架上,轻声道: “不怕,长明这辈子头一回见别人的,好奇罢了。” 说完好奇,也不再多说别的。 殷思砚过去曾听说过,青楼里的姑娘,跟大宅子里养大的闺阁小姐是不一样的。 她们柔情似水中透着热情火辣,在房里那点子事儿上,懂得极多,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放得开,嘴上也放得开,什么夸人的话都能往外说。 甭管真假,夸得人里里外外都舒坦就是了。 他等着陆承听继续往下说,想看看陆承听会如何夸他,却不料,陆承听什么都没说。 见殷思砚站在木桶边半天没动,还扭过头来蹙眉道:“您站着作甚?快进去,莫要着凉了。” 殷思砚没等到陆承听夸他,板着脸踏进浴桶,坐进满是花瓣的热水中,一言不发。 陆承听这回是真没明白殷思砚突如其来的低气压是怎么回事儿。 只拿了条干净的长帕子,搭在浴桶边,又站在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揉起肩膀。 陆承听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按摩手法一绝,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殷思砚温热的肌肤上,放松了殷思砚的身,却没能放松他的心。 待陆承听那双手从殷思砚的肩膀,开始不老实地滑向殷思砚的胸膛时,却被殷思砚一把握住,捏得严严实实。 陆承听知道殷思砚并非抵触自己触碰,他手指勾了勾,问:“怎么了?” 殷思砚咬牙:“本王让你很不满意?” 他虽然也没见过旁人,但闲时也曾听李卫谈起过暗卫营里的事儿,李卫说过,一大群老爷们儿都在一个池子里沐浴,他受不了,只在山中小湖里洗冷水澡。 还偷偷与殷思砚说过,现如今守在殷思砚身边的这几个暗卫,他都见过,谁大谁小他都门儿清。 殷思砚说他不想听,李卫不信,非得比划给他看。 但凡是男人,从古至今,从老到小都总有些奇怪的胜负欲。 殷思砚一看李卫比划,就没忍住在心里偷偷与自己做了比较。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不差。 因此陆承听方才的反应,就让他实在有些不爽。 陆承听一愣,不明所以:“王爷何出此言?” 殷思砚一听陆承听这么问,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暗示陆承听:“长相思,还教过你些什么?” 陆承听一本正经:“琴棋书画,诗书礼易。” 殷思砚蹙眉:“别的。” 陆承听继续:“妆容仪态,还有......” “还有什么?”殷思砚问。 陆承听感受到殷思砚手中力道放轻,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在他胸前捏了一把:“待会儿再告诉你。” 这一句“待会儿”一出,殷思砚便没了继续沐浴的心思,对陆承听道:“出去,本王自己来。” 陆承听明白两人之间相处的度在哪里,听他语气坚决,便只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他吹灭了屋里几盏烛火,让整间屋内变得昏暗起来,在香炉里点了熏香,又在床边的小几上温了壶酒,放了两只酒杯。 第401章 最后褪去外衫,上了榻,放下一半床幔,倚在床边,等殷思砚出来。 殷思砚从浴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那粉色纱帐之后,半倚在榻上的曼妙身影。 他只着一件白色中衣,赤脚走到那纱帐前,问陆承听:“长相思,教你什么?” 陆承听从纱幔后伸出一只手来,倒了杯酒,对殷思砚道:“王爷,过来。” 此情此景,无端让殷思砚想起了画本子里勾引男人,吸食精气的山野精怪。 他眯了眯眼,上了陆承听的榻,看着陆承听颈间绑着的白色丝带,香肩半露,端着酒杯的模样,刚想开口问陆承听想做什么,就见陆承听仰头将那杯酒含进了口中。 接着,抬手勾在他颈间,吻上了他的唇。 温热芳香的酒水顺着陆承听齿间被渡进殷思砚口中,殷思砚下意识咽下口中酒水,感受到一阵温软的湿热划过自己口中,一时竟分不出那馥郁芳香,到底是来自杯中酒,还是眼前人了。 殷思砚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花了大价钱,为的就是这长明姑娘的梳笼。 他几次被陆承听搞得被动,心中不满,直接翻身将陆承听按住,夺回了主动权,一只手按在陆承听脑侧,另一只手掐在陆承听腰间。 陆承听此时倒也并非一味退让,看似是殷思砚在主动,实则陆承听还是在掌握着节奏。 你攻我受,你退我进。 殷思砚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单是亲吻,便让他明白了“祸水”一词从何而来。 但就在他准备撕了陆承听那件碍事的衣衫,继续下一步动作时,陆承听却突然抬手抵住了殷思砚的胸口,轻声道:“等等。” 第317章 长相思7 殷思砚眉梢一挑:“何事?” 陆承听翻身坐起来,跪在床上,向殷思砚行了个大礼,然后抬头,看着殷思砚漆黑的眸子,喉结动了动:“王爷还是杀了我吧。” 殷思砚不明白陆承听突然唱得这是哪一出。 他眯眼:“你耍了什么鬼把戏?”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先是扯掉了自己颈间那根丝带,露出了喉结,又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胸前坦坦荡荡,一马平川。 这般看来,虽无壮硕肌肉,倒也是宽肩窄腰,骨肉匀停,肌肤瓷白,晃得人移不开眼。 殷思砚瞳孔一缩:“你是男人。” 陆承听嗯了一声,口都没张,一把短刀便横在了自己颈间。 “你是谁的人,有何目的。”殷思砚目光冷厉地盯着陆承听。 陆承听直视着殷思砚的瞳孔,不仅没躲,还故意不着痕迹地向前凑了凑,任由那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自己的皮肤,开口以清冽的男声对殷思砚道: “家父,陆赦。” 陆家三年前被检举,拿着一纸通敌卖国的信件被抄家灭门,在京城上下掀起过轩然大波。 而检举陆家的人,正是出自左相玉世安门下。 陆家满门忠良,究竟是不是被蓄意诬陷,如今已无从查证。 若让人知道陆家尚还有人在世,怕是又要惹来无数麻烦事。 殷思砚看着自己的刀刃上染了血,指尖轻颤,下意识将那刀刃偏移陆承听的皮肤:“你要寻谁的仇?圣上,还是玉家。” 陆承听道:“陆家灭门一事乃玉世安所为,与圣上无关。” 这事儿满朝上下皆知,玉世安派兵血洗陆家之时,皇帝正南下养病,知晓此事后,赶回京中也曾大发雷霆,只道让他去调查,并未让他直接杀人。 但玉世安呈上的证据却也是白纸黑字,不可辩驳。 陆家人都死了,也没人能再与其争辩。 皇帝便也只罚了玉世安的俸禄,此事便作了罢。 若是原身,怕是还要怀疑这其中是否是皇帝在做戏,就是觉得他们陆家功高震主,想要借左相之手收拾了陆家。 但陆承听有上帝视角,知晓此事还真与皇帝没什么关系。 只是帝王薄情,陆家人既然已经死了,如今敌国也被收复,自然没心思再去查这其中是否还有冤屈。 殷思砚松了握着短刀的力道,看着陆承听颈间的伤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问他:“你想如何?” 陆承听垂眸:“为陆家翻案。” 殷思砚闻言,嗤笑一声:“你的意思,陆家是被冤枉的。” 陆承听没抬头:“陆家满门忠良,王爷英明,心中当有数。” 他没多做什么辩解。 这种事,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尤其是朝中尚存的那些武将,有几个相信陆家真的通敌叛国的。 只是如今玉世安位高权重,无人敢为其喊一声“冤”罢了。 殷思砚只是一介闲散王爷,这些年身体不好,无心争权夺势,与自己皇兄之间感情又甚笃,无意掺和朝中之事。 陆家的事与他无关,他自然也不会理会。 但如今碰上了陆承听,而陆承听又直接将话摊开与自己说明了,其中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陆承听的目的,是求自己,帮他为陆家翻案。 殷思砚厌恶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问陆承听:“这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不料,陆承听却摇了摇头,坦白道:“王爷,我从未奢望过任何人能替我翻案,您的出现是意外,我原本的目的,是玉琢。” 第402章 但殷思砚听了这话,心中却更不舒服了。 “你的意思是,若我不来,今日上了你这榻的,就是玉琢?” 殷思砚身份特殊,想要他命的人不知凡几。 陆承听的身份也特殊,他现在要是说,他是为了殷思砚而来,除了殷思砚谁都不要这种话,怕是鬼都不会信。 殷思砚的灵魂注定了他会爱陆承听。 既无隐瞒,就不会生隔阂。 眼下的情况,实话实说,再让殷思砚自己回去琢磨,才是上策。 因此,陆承听并未说什么花里胡哨的漂亮话。 他只看着殷思砚,悲凉道:“王爷,沦落此地,非我所愿,但家仇不得不报。” 他顿了顿,又俯身向殷思砚行了个礼:“长明无意欺瞒与您,方才所为,也并非逢场作戏,若王爷不能接受长明,还望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待家仇得报,我自会自刎谢罪。”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光滑的脊背,沉默良久,问他:“并非逢场作戏?” 陆承听低着头,半晌没说话,许久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道:“长明年少时,曾仰慕过王爷。” 037闻言,大为震撼:【你又开始了!】 陆承听淡淡:【闭嘴。】 殷思砚闻言,心中不知作何想,只觉得面前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呼吸受阻,心中憋闷。 陆家两兄弟,几年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殷思砚也曾在宫宴之上远远看见过他们,只是这些年许久不见,早已淡忘了。 他也不知眼前这人究竟是兄还是弟,问道:“名讳。” 陆承听沉声:“承听,字长明。” 陆承听。 陆赦的小儿子。 殷思砚道:“抬头。” 陆承听便抬起头来,只是眸子依旧垂着,不看殷思砚。 殷思砚捏着陆承听的下巴细细打量,这才从那脂粉之下,看出了当年曾见过几面的陆家小将军的影子。 那般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如今竟窝在这勾栏院里成了这长相思的花魁,甘愿委身于男人身下,只为家仇得报。 可悲可叹,令人唏嘘。 殷思砚不知陆承听那句“曾仰慕过王爷”,究竟是何意。 分不清这“仰慕”一词,指的到底是什么。 他此时思绪有些混乱,心中暴虐陡升,那只原本捏在陆承听下巴上的手也已经握在了陆承听喉咙上。 他拇指按在陆承听微微凸起的喉结之上,手下开始用力。 陆承听也不反抗,只闭上了眼,任由自己颈侧那被短刀割破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染红了殷思砚的指间。 第318章 长相思8 殷思砚看着烛火摇曳下陆承听那张魅惑人心的脸,看着他长睫轻颤,一滴泪珠从眼尾滑落,觉得陆承听似是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此刻只要他手中再加些力道,眼前的人就会立刻破碎。 他感觉到陆承听的脉搏在自己指尖跳动,心中莫名一阵钝痛。 殷思砚不知为何,只觉喉咙一阵发紧,他松开了手,起身换好自己的衣衫,一言未发,绕出那扇屏风,转身离去。 陆承听听着门被关上,抬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伤口,下地净了面,洗去脸上的脂粉,对门外的丫头道:“叫慧姨来一趟。” ........ 殷思砚回到王府,躺在榻上,借着烛火,盯着自己手心里还未来得及洗掉的血迹,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陆承听那张脸。 “王爷,净手。”李卫端着盆,从外面走进来,对殷思砚道。 殷思砚握紧自己的手心:“你下去吧。” 李卫虽时时守在殷思砚身边,但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心里有数。 他今夜虽知晓殷思砚花大价钱买了个姑娘的梳笼,却并不知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此刻见状,心中虽觉古怪,却到底什么都没多问,只默默退了下去。 殷思砚攥着掌心,闭上眼,那股子血腥气却始终在他鼻息间萦绕,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拿了弓箭,策马上了猎场。 深更半夜在猎场里打了一宿的猎,第二日天亮之后才又回了王府。 却依旧是睡不着觉。 他从自己床边的多宝阁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召来李卫:“拿去长相思。” 李卫接过那白玉小瓶,心中惊讶。 这可是药仙谷的伤药,收效奇佳,不仅能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还能祛疤养颜,千金难求。 殷思砚这可是头一回没将人杀了了事,事后还要送伤药过去。 他没忍住,问殷思砚:“王爷您......” 殷思砚瞥了他一眼:“莫要多问。” 李卫喏了一声,闪身消失在殷思砚眼前。 与此同时,成王殷思砚成了长相思花魁,长明姑娘的入幕之宾这事儿,也在京城传了个沸沸扬扬。 花魁初会宴之后,若是未被赎身,按理说,便该与其他姐妹一样,开始接客了。 这事儿即便是她们自己不愿,也架不住老板娘的安排。 但陆承听却在殷思砚走后的第二日,闭门谢了客。 长相思有规矩,所有姑娘的牌子都被挂在一楼堂客的墙面上,被某位贵人长期包下的姑娘,就会被撤牌。 第403章 那写着【长明】二字的木牌就明晃晃地挂在所有木牌之上,只说明陆承听既未被赎身,也未被成王包下。 成王只是与陆承听一夜露水情缘,便对他失去了兴趣。 但成王对长明失去兴趣,不见得旁人也就跟着失去了兴趣。 翌日来到长相思的客人,看到那木牌还挂在墙上,都又对陆承听打起了主意。 可惜包括玉琢在内,通通遭到了慧姨的婉拒。 原因无他,长明病了。 第一日,慕名前来之人,无功而返。 第二日,照旧。 待三日以后,京城之中谣言再次四起。 成王是什么人,残暴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承听初会宴那日还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夜里承了成王的欢,便一病好几日,再未露过面。 眼下众人皆道,这长明姑娘,很有可能,已经香消玉殒了。 殷思砚在成王府内听闻此事,蹙眉道:“什么人胡言乱语?” 李卫摇头:“源头难查,属下去了一趟,未见到长明姑娘人,将药送到了慧姨手里。” “属下不放心,去了趟那长明姑娘的屋顶,守了三个时辰,却未见长明姑娘下榻,榻上拉着纱幔,属下看不清别的。” 殷思砚开口:“你不必再去了。” 李卫应了一声,刚想离开,就听殷思砚又道:“派两人,轮番去盯着,不得离开,有动静,立刻来报。” 李卫一哽:“是。” ...... 陆承听早就猜到了,殷思砚不会这么快来找他。 原本他想借病,引殷思砚前来,但事与愿违,殷思砚这回很难搞,他在感受到了屋外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曾离开的隐晦气息之后,便知道,光是装病,怕是还有得等。 陆承听已经开始默默打算,若是殷思砚再这么只派人盯着他,自己当缩头乌龟,他就直接一条白绫上了吊,看殷思砚来是不来。 但他计划还未来得及施行,慧姨便自作主张,为他接了客。 这几日除了殷思砚的人一直在盯着陆承听,玉琢本人也每日都要来转上一转。 自打听说陆承听病了之后,就日日送补品上门来,让慧姨替陆承听收下。 而慧姨这些日子不见殷思砚前来,便觉得陆承听想要搭上成王的这条路子大概是行不通了。 而且她总觉得成王那边儿难办,陆承听只是见了成王一面,脖子上便留了那么长一道口子。 成王那般疯疯癫癫,指不定哪日心血来潮就能要了陆承听的命。 慧姨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他们一开始的计划,让陆承听进玉家,才是上策。 于是她在玉琢再一次提着人参,补药,来到长相思之后,收了他五百两银子,将陆承听的牌子拿下来,放在了玉琢手里。 陆承听卧房里书籍很多,从历代名人的策论到带着插图的话本子,应有尽有。 他这两日躲在屋里,闲来无事就是躺在床上看话本子,除了用膳,就只有解手和沐浴时,才会下床。 今夜,正在浴房沐浴,便听见门外有开门轻响,听脚步声,不似殷思砚。 他蹙了蹙眉,擦干身上水迹,将衣衫穿戴整齐,绞干头发,这才从浴房出来。 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他房里小桌边,有些局促地盯着浴房方向的玉琢。 “玉公子?”陆承听扬眉。 玉琢看着陆承听整齐衣衫下,站在地上的赤足,喉结动了动,有些紧张道:“怎的不穿鞋?莫要着凉了。” 第319章 长相思9 陆承听的鞋,此时正摆在床脚下。 他站在原地没动,问:“慧姨让你来的?” 玉琢点了点头,发现陆承听没有向他靠近的意思,又看见陆承听侧颈尚未长好的刀疤,解释道:“我没想与你做什么,就是听闻你病了,来看看你。” 陆承听依旧没动,疏离道:“谢公子挂怀。” 玉琢在原世界线中,虽于他原配的妻子来说,并非是良人,也不是什么合格的丈夫。 但他对原身一直极好。 原身最后是留了玉琢一命的。 因此陆承听早便想好,只要玉琢别来上赶着坏他好事,惹他烦,那待他收拾完了玉世安,也可以放玉琢一条生路。 陆承听不屑于用跟他人纠缠不清,引殷思砚吃醋的方式,来让殷思砚认清楚自己的心。 因此,他只远远站着,与玉琢道:“长明无甚大碍,无需公子挂念,只是如今身子尚未恢复,恐怕难以招待公子,望公子见谅。” 玉琢是花了钱来的,以陆承听的身份,他今夜不管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但他并不想讨陆承听的嫌,也不打算强迫他,自顾自在屋里扫了一圈儿,看见陆承听摆在床脚的绣鞋,起身走过去,刚弯下腰,不等他碰到那双绣鞋,陆承听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了开来。 陆承听侧头看向来人,只见殷思砚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大步上前攥住陆承听的手腕,语气不善道:“你这就要开始接客了?” 陆承听面色很平静,似是对殷思砚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他看着殷思砚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淡淡道:“王爷说笑,长明本就是【妓】。” 殷思砚一听陆承听这话,心里就堵得上不来气。 第404章 他松开攥着陆承听的手,直接走到玉琢面前,提起玉琢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玉琢没反应过来,被殷思砚打倒在地,刚要起身,一把剑便怼在了胸膛之上。 “滚出去。” 殷思砚居高临下地看着玉琢,强忍着怒意,咬牙道。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玉琢不过是左相家的公子,自己如今虽也在朝中办差,官职却不高,对上殷思砚半句话语权都没有。 他胸口衣襟被殷思砚的剑尖刺穿,感觉到那冰冷长剑触碰到自己肌肤之上,整个人后背就是一阵发凉。 殷思砚是敢杀了他的。 他吓得腿脚发软,后退两步,从地上爬起来,什么都没敢说,只不甘地看了陆承听一眼,便落荒而逃。 慧姨将玉琢送进陆承听的卧房之后,原本正在门外招呼客人,谁知,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迎来了殷思砚这座杀神。 她心中当即咯噔一下,暗道坏事儿了。 殷思砚一来,只看了慧姨一眼,便径直上了楼。 此时,慧姨站在门外,想着方才殷思砚看她的那一眼,小腿肚子都跟着打颤。 她与陆承听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陆承听,这该如何是好。 陆承听淡淡叹了口气,给了慧姨一个眼神,让她先离开,又上前关住了卧房门。 之后,陆承听才看着殷思砚的背影,对他福了福身,客套道:“王爷怎么来了?” 殷思砚回头看向陆承听。 纵使知道陆承听这些天不像是真的病了,但此刻看着陆承听确实是比前几日清减了些,心中又开始不是滋味。 他弯腰,捡起陆承听那双绣鞋,走到陆承听面前,蹲下身子,对他道:“抬脚。” 陆承听垂眸看着殷思砚:“不劳王爷大驾,长明不敢。” 殷思砚便直接伸手握住陆承听的脚踝,帮他把鞋穿上:“我看你敢得很,这世上有何事是你不敢的?” 陆承听不吭声。 他倒也不是故意在玩儿什么把戏,他只是生气罢了。 殷思砚划伤了他,还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就派了两个人在他跟前盯着。 【他只是有病而已,又不是不爱你了。】037安慰陆承听。 陆承听也知道殷思砚只是有病而已,但他这么些年被自己的爱人宠惯了,如今再次遇到没有记忆又难搞的爱人,心情难免不佳。 他什么都没说,只在殷思砚站起来看向他的时候,伸手从桌上拿了根簪子,将那一头青丝挽了起来,将颈间伤疤明晃晃地露在殷思砚面前。 殷思砚抬手,抚上陆承听那道疤,蹙眉:“本王给你送来的药呢?” 陆承听从桌上将那白玉小瓶拿起来,塞进殷思砚怀里:“长明不敢用。” 殷思砚喉头一哽:“你是怕我害你,还是怕你这伤口不作疤?”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语气疏离道:“长明有自知之明,王爷身份贵重,怎会在意我这等蝼蚁,怎会有那闲暇来害我?” “至于这疤,我本就并非女儿身,如今能留条命在已是不易,何须在意?” 殷思砚从不信世间有什么一见钟情。 高门大户的男人,就算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也逃不了有几个小妾通房。 他幼时在宫中长大,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若论情爱,他向来是嗤之以鼻。 过去这么些年,见过才子佳人无数,他也从未对任何人刮目相看过。 唯独陆承听。 就只是见了那么一面,便亲了抱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 一炷香前,当他听到自己的人回来报,慧姨将玉琢领进了陆承听的屋子,殷思砚便彻底坐不住了。 来时路上,他便想着,若是有人胆敢碰陆承听一下,他必要剁了那人的手脚,将其丢进蛇窟,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下,他又听着陆承听用这般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到底是绷不住了,一把将陆承听扯进怀里:“你不是要报仇吗,求我,我帮你。” 两人胸膛相贴,陆承听在殷思砚看不见的地方扬起唇角,轻声道:“王爷,您要我,怎么求您?” 殷思砚没说话,扯着陆承听后脑的青丝,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纠缠间,陆承听咬破了殷思砚的舌尖。 殷思砚吃痛,向后退去,嘶了一声:“你咬我?” 陆承听按着殷思砚的后脑重新吻上他的唇,在他唇缝间,轻舔他伤口处的铁锈腥甜。 轻轻开口,含糊道:“王爷不讲理,分明是你伤我在先。” 第320章 长相思10 殷思砚觉得,自己一遇到陆承听,脑子的运转速度就开始明显降低。 他是堂堂大宣的一品亲王,陆承听只是条丧家之犬,如今躲在勾栏院里干着下九流的行当。 就算他将陆承听掐死在这长相思的榻上,也无人敢置喙。 但偏偏陆承听一句“分明是你伤我在先”,殷思砚心里就酸软成了一片。 但他自幼高高在上,金尊玉贵,从未开口向任何人道过歉。 只在良久唇分后,低头吻上了陆承听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日后本王不会再伤你。” 陆承听将下巴搭在殷思砚的肩膀上,轻叹了口气:“伤便伤吧,我命贱,死了也便罢了。” 殷思砚听不得陆承听口中的“死”字,他捏着陆承听的腰,咬他耳垂:“哪有那么容易死,陆承听,你得陪本王活着,本王何时不想活了,必会带你一起走。” 第405章 话虽这般说,但殷思砚走时,却并未带陆承听离开。 他们在拥吻过后,只安安静静躺在那张榻上,谁都没主动进行下一步。 殷思砚将陆承听揽在怀里,靠在床头上,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陆承听也不着急,毕竟殷思砚今日来找他,也不是因为心里想通透了,只不过是因为被玉琢刺激了,醋意大发才匆匆赶来。 欲速则不达,陆承听等得起,他只靠在殷思砚怀里,垂眸小憩。 殷思砚毫无睡意,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人,捏了捏陆承听的腰:“你起来。” 陆承听懒洋洋开口:“王爷有何吩咐?” 殷思砚道:“给本王唱个曲儿。” 陆承听抱着殷思砚的腰,懒得动弹:“在这儿唱,可好?” 殷思砚看他猫儿一样的懒散模样甚是招人喜爱,也不逼他下地,只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陆承听便窝在殷思砚怀里给他唱《菊花新》,讲得便是嫖客与妓女间云雨的过程。 殷思砚见陆承听曲调婉转,唱得十足坦荡,一时无言。 待他唱完,才好气又好笑道:“你这究竟是在骂本王,还是在骂你自己?” 陆承听淡淡道:“小人冤枉,我哪儿敢骂您,您莫要自作多情,对号入座。” 这般放肆的言语,却未能让殷思砚升起半分怒火,但他却也对帮陆承听赎身一事,只字未提。 他不提,陆承听也不问,殷思砚对他唱得曲儿不满,陆承听便不再唱了。 句句不提怨,却又句句都是怨。 殷思砚看得出陆承听对自己有意见,但又不似是在厌恶他,只像是两情相悦之人在闹别扭。 他低头吻了吻陆承听的发顶,问他:“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陆承听没说话。 许久之后,就在殷思砚以为,陆承听会开口请自己为他赎身之时,却听陆承听道:“总是我唱曲儿给王爷听,不如王爷也唱个曲儿给我听吧。” 莫要说他堂堂王爷,便是寻常官家,也万万没有妻子敢让自家老爷给自己唱曲儿的。 殷思砚眉梢一挑,凶道:“你好大的胆子,将本王当什么了。” 陆承听却不为所动,根本对殷思砚无分毫怯意。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殷思砚下巴上,轻轻蹭了蹭,道:“夫君,我乏了,哄我睡觉吧。” 【将本王当什么了。】 【夫君,我乏了,哄我睡觉吧。】 殷思砚脑中轰地一下,一片空白,他收紧了揽着陆承听的手臂,干巴巴道:“本王不会唱曲儿。” 陆承听也不强求,只偷偷叹息,然后吸了吸鼻子,不吭声了。 殷思砚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抿了抿唇,在陆承听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之前,轻声哼了首自己幼时,听母后哼过的小调。 陆承听在殷思砚一步步的退让和妥协中,安心睡了过去。 殷思砚察觉到陆承听已经熟睡,又抱着他躺了一会儿,这才蹑手蹑脚将自己手臂从他颈下抽出来,揉了揉自己微酸的肩膀,起身下床,离开了长相思。 殷思砚不久之前,气势汹汹闯入长相思的事儿,众所周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长明姑娘这回怕是真的要香消玉殒之时,陆承听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只是一楼堂客的墙面上挂着的那块木牌,却被撤了下去。 一日之间,京城里消息又传了个遍。 陆承听被成王包了。 “王爷,您为何不将那长明姑娘带回来?” 李卫终是不能理解地问出了声。 殷思砚此时正在后院练剑,破空声呼啸而来,直指李卫胸口,李卫却连眼都未多眨一下。 剑尖停在李卫胸口处一寸,停了下来。 殷思砚道:“陪我练练。” 李卫见他不答,也不再多问,当即拔了剑出来,挥向殷思砚。 剑刃相接,发出铿锵的嘶鸣声,殷思砚剑势凌厉,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花架子,若是对方不慎,一招一式都可取其项上人头。 李卫是九死一生练出来的,但殷思砚不是,他就是天赋异禀。 若是平时,李卫倒是能跟殷思砚打个不相上下,但此时殷思砚心中本就躁动不安,像是察觉不到疲惫一般,时间一久,硬是将李卫逼得节节败退。 待李卫体力告罄,落败之时,殷思砚才收了剑,对李卫道:“我心绪不稳,怕伤了他。” 李卫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替殷思砚难过。 殷思砚大部分时间是可以保持清醒的,但在躁动时,也偶尔会神志不清,发疯乱伤人,长明姑娘人比花娇,想必难以应对。 万一殷思砚在神志不清时伤了她,待清醒过后,后悔也是晚矣。 但这也只是其中一方缘由。 李卫不知陆承听的身份,殷思砚是知道的,陆赦的儿子不会是孬种,陆承听武功不会差,即便比不得自己,当也是有能力自保的。 殷思砚更怕的是,自己在沉寂之时,不吃不喝,控制不住想要自我了断的模样会吓坏陆承听。 他不想让陆承听觉得,他是个疯子。 第321章 长相思11 【他不敢接我回去。】 陆承听此时正蹲在长相思的后院的小湖边,用小铲子挖地龙,面对037的发问,如此道。 第406章 037不明白:【但他要是喜欢你,想跟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总不能一直把你丢在这儿,他迟早得面对,早晚有什么区别?】 陆承听将刚刚挖出来的地龙捏在手里,看着蚯蚓扭来扭去,然后将其丢进湖里喂鱼。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急什么。】 殷思砚想不通,就让他慢慢想,陆承听总会等着他。 而殷思砚也并非是包了陆承听,便将其丢在长相思不闻不问。 陆承听还是察觉得到有两股微弱气息就潜伏在他周身,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而殷思砚本人,也自那晚之后,开始频繁地来看陆承听。 他会陪陆承听用膳,陪陆承听小酌,也会时不时接陆承听出门去逛逛,买些衣衫,买些胭脂水粉,或是买些头面首饰。 长相思的姑娘按理说在没有丫头和小厮的陪同下是不允许外出的,不然一旦跑了,对楼里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但陆承听本就是特例,再加上要带他出去的是殷思砚,慧姨自然不会拦着,甚至日日都要问他,何时才能离开她这长相思。 但殷思砚不提为陆承听赎身,陆承听便也就这么耗着。 理所当然地花着殷思砚的银钱,享受着殷思砚的陪伴。 在夜深人静之时,与殷思砚亲吻拥抱。 他会伺候殷思砚沐浴,也会让殷思砚哄他睡觉,唯独更进一步的事儿,两人谁都没提过。 “万一我要是死了,有了这一层关系,我怕他忘不掉我。”殷思砚这般对李卫道。 李卫想了想:“属下是不爱听您说这些个丧气话,但是有一说一,万一您要是死了,那长明姑娘还在长相思,您就不怕她跟了旁人?” 殷思砚闻言一愣,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李卫见他不言语,又多了句嘴:“您能甘心?” 殷思砚因着李卫这一句话,在自己榻上干干坐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了长相思。 彼时,陆承听才刚刚睡醒洗漱完,还未来得及更衣,身上只穿了件寝衣,就听自己的房门发出一道轻响。 他绕过屏风,看着来人,正要问殷思砚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就被殷思砚打横从地上抱起来,扔在了自己的榻上。 话还没来得及说,吻就落了下来。 殷思砚一边用力吻着陆承听,一边伸手去撕扯陆承听的寝衣。 陆承听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急切,倒是没阻止他,只安抚地顺着殷思砚的背。 在殷思砚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时,与他额头相抵,问他:“怎么了?”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双浅眸,将他抱进怀里,问他:“陆承听,跟了我,你可会后悔?” 陆承听抬手揉了揉殷思砚的脑袋:“不悔。” 殷思砚又问:“那日,你说,你曾仰慕过我,是何种仰慕,可当真?” 陆承听闻言,轻轻笑出声,小声道:“,吹梦到西洲。” 殷思砚心中惊讶,不敢相信陆承听真是从许久之前就爱慕过自己。 他开始后悔,不知自己为何没更早认识陆承听。 若是他们早些相识,他必会帮陆家一把,陆家不会灭门,陆承听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陆承听知他所想,只道:“王爷,各人有各命,不必想那么多。”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开始不清醒了。 他不记得究竟是谁先撕烂了谁的衣衫,也不记得是谁先吻了谁,他只记得自己在被陆承听按住手腕不能动弹时,才恍然惊觉,陆承听才并非是那比花娇的姑娘。 他就是头恶狼,是疯狗。 装模作样,步步为营,看似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则都是假象。 “等等!”殷思砚感觉到陆承听在拿着床头的脂膏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出言阻止。 陆承听便停了下来,垂着眸道:“原来是王爷不愿意。” 殷思砚道:“你不是......” “王爷是真将长明当作【妓】了。”陆承听打断殷思砚,悲哀道。 殷思砚不是那个意思,但他的确是先入为主了。 此时看着陆承听那悲戚自嘲的模样,心中一软,咬牙道:“来。” 陆承听这才又低头吻上殷思砚的唇,轻声诱哄:“王爷,放松,莫要紧张。” 陆承听是恶狼,殷思砚也不是好惹的,他甘愿跟陆承听发生这样的关系,甘愿屈居人下,陆承听就得做好准备。 毕竟殷思砚此时人还在躁期,渐入佳境后,似是完全没有疲惫之感,停都停不下来。 陆承听被他抓了一后背印子,在冬日的暖阳已经西斜之时,才跟殷思砚从同一个浴桶里出来,趴在床上,让殷思砚给他后背上用药。 “王爷,你疼吗?”陆承听问殷思砚。 殷思砚沉声:“不疼。” 他之前拿给陆承听的那瓶伤药,刚刚被陆承听又用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现在他又用来给陆承听涂背,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但陆承听却不如何在意,换了个姿势,枕在殷思砚腿上,抬手抱着他的腰,将脸颊埋在他紧实的小腹上。 还挑剔道:“王爷身上看着倒是白净,没想到......” 殷思砚闭了闭眼,红了耳根,随手抽了件衣服垫在自己小腹前:“闭嘴,莫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第407章 他说到这儿,自己又突然想起来,陆承听头一回伺候他沐浴时,他还曾恼火过陆承听为何不夸赞他。 如今看来,自己与陆承听相比,也是实在没什么好夸赞的。 倒是方才在榻上,陆承听可当真是没少说那些让人难以启齿,面红耳赤的浑话,惹得他一开始就出了丑。 殷思砚不让陆承听说话,陆承听便不说话,只将脸埋在他身上,轻轻低笑。 殷思砚听他笑,自己也没忍住笑出声,伸手理着他黑亮的发丝,对他道:“陆承听,陆家的案,本王帮你翻,只有一个要求。” 陆承听问他:“什么?” 殷思砚看着他的侧脸:“你得好好活着。” 第322章 长相思12 当晚,殷思砚留在了长相思。 不仅如此,还一连三日都没回成王府。 总归他就是一闲散王爷,从不掺和朝中之事,皇帝知晓他情况,也不用他去上朝。 而殷思砚也算是找到了新的,发泄过剩精力的好方法。 陆承听与他厮混了整整两日,用膳都让人端进屋里,门都没出过。 待到第三日,殷思砚也在初次的稍许不适中缓过了劲儿来,跟陆承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当真快活地欲罢不能。 “陆承听,你过去当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本王。”殷思砚在床上躺的腰疼,站在桌边,看着坐在床上翻看话本子的陆承听。 陆承听敷粉施朱后,的确是女子相貌无疑。 可眼下不施粉黛的模样,赤裸着上半身的模样,又分明就是一俊俏儿郎。 与几年前殷思砚在宫宴之上匆匆望过一眼的陆小将军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不见了张扬笑意,沉稳安静了下来。 殷思砚想,若陆承听有朝一日恢复了男儿身,策马扬鞭,应当还是那翩翩少年郎。 陆承听抬眸看他:“这些年,倒是少听人谈起,怎么了?” 殷思砚盯着陆承听,直白道:“他们说本王是疯子。” 陆承听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就爱疯子。” 殷思砚中衣大敞,露出一片紧实漂亮的胸膛,他双臂抱胸,勾唇道:“你想不想,跟本王回成王府?” 殷思砚鼓起勇气,信心满满。 他觉得之前,陆承听与他别别扭扭,就是因为自己将他丢在这长相思不闻不问了几日。 长相思的慧姨待陆承听再好,这也是烟花之地,人来人往,吵闹不休。 真正能让陆承听得意放松片刻的,就只有这三楼卧室里的一方狭小天地。 陆承听以男儿之身在此蛰伏,不知心里有多憋屈。 京城中谁人不知,除了皇宫,就属他成王府最大最气派。 且成王府里要什么有什么,亭台水榭,花鸟楼阁,还有湖泊,有梅林,府中之人各个都是调教过的,他的王府里这些年来,不该泄露的事儿,一件都没泄露过。 陆承听若是跟他回了王府,便可自由自在,即便是恢复了男儿身,也不是不可以。 殷思砚觉得,陆承听必然会一口就答应下来。 却不料,陆承听闻言,头都没抬,只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道: “长明在这长相思待惯了,王爷包着长明,还答应替陆家翻案,长明已是感激不尽,不欲再给王爷嫌麻烦。” 他侧身躺下,单手支着脑袋:“王爷的好意,长明心领了。” 这是婉拒了。 殷思砚一听这话,觉得陆承听不识好歹,一张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对陆承听道:“你在跟本王闹脾气?” 陆承听否认:“王爷多虑了,长明不敢。” 殷思砚觉得,陆承听的“不敢”,纯属就是在放屁。 他都敢将自己压在身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是他陆承听不敢的。 于是殷思砚暴脾气一上来,直接自己更衣束发,离开了长相思。 陆承听不是不愿意跟他走吗,不愿意拉倒。 他走出长相思,走出秦瑶巷,在路经的第二道巷口,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和小糖人的小商贩。 殷思砚拉着老长的一张脸,面色不善地问那小商贩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个嫦娥奔月的糖人,又走回了长相思。 在楼下将东西交给慧姨,恶狠狠道:“拿给他。” 慧姨吓了一跳,连忙接过殷思砚手里的东西,连声应是,目送着殷思砚离开,这才上楼将糖葫芦送到了陆承听手里。 “瞧他那模样,我还当他是要杀人,结果竟是买了这讨好人的东西来给你。”慧姨咋舌道。 陆承听笑出声,接过那糖葫芦:“劳您辛苦。” 他就是故意在气殷思砚,他左思右想,虽然觉得情有可原,但殷思砚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长相思也是事实。 若非慧娘自作主张放了玉琢进来,殷思砚还不知要当多长时间的缩头乌龟,不敢来找他。 眼下两人虽已和好,但他白白等了殷思砚那么多日,总得还一还,心里才能舒坦。 他打开自己妆盒上的锁,从里面拿出一张拓着官印的卖身契,递给慧姨:“明日午后,若是他没来,还要劳烦慧姨跑一趟,将这个,送到成王府。” 陆承听的卖身契,本就在他自己手里。 慧姨闻言,摆摆手:“你拿着,明日他若不来,我再来取。” 陆承听闻言,也不坚持,见慧姨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另一串糖葫芦上,小气地将糖葫芦背在身后,拿了二两银钱递给慧姨: 第408章 “想吃您自个儿派人去买,我请客,这是他给我的,您莫要惦记。” 慧姨接过那二两银子,笑着戳了戳陆承听的脑门儿:“你小子,还真喜欢上那成王了?” 陆承听眯着眼,只是笑,没做声。 慧姨便知道陆承听是什么意思了,她提醒陆承听:“莫要忘了你该干的事。” 陆承听嗯了一声:“长明知晓。” 殷思砚被陆承听气回了王府,晚上愣是没吃下去饭。 不过这三日精气神儿是消耗了不少,殷思砚在月上枝头时,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陆承听猜的没错,第二日上午,殷思砚果然没来。 于是他叫来了慧姨,将自己的卖身契给了慧姨,烦她亲自跑一趟王府,将这东西,去给殷思砚送过去。 之后,陆承听便沐浴更衣,梳了妆,整理了些行囊,下楼上院子里去喂鱼。 如今天冷,地龙都不自己往外钻了,陆承听只能拿着铲子,根据037的提示,在泥土地里苦苦寻找。 他挖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条有孩童小指粗细的大号地龙,伸手将其捏在手里。 还不等他将那地龙丢进尚未结冰的小湖,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就是长明?” 陆承听回头,打量了一眼来人,便猜中了其身份,他眉梢一挑,语气玩味道:“见过......这位公子。” 第323章 长相思13 来人一身绛紫色广袖飞肩束腰长袍,头戴白玉冠,身量不高,匀称纤细,鼻下还贴了两撇小胡子。 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个时候,能作这一身打扮,找到长相思来的姑娘,除了玉阑秋,不做他想。 玉阑秋也在打量陆承听。 白色素裙,身上披了件白色狐裘大氅,长发挽了髻,面上妆容淡淡,却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气色极好。 就是身量实在是高,玉阑秋站在陆承听不足三尺之处,只觉得陆承听怕是比玉琢还要高出一个头顶尖去。 而此时陆承听手里还捏着一条刚刚苏醒,正扭曲着身子,格外恶心的大地龙。 玉阑秋看着那条地龙,只觉得手臂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长明姑娘,喜欢这些东西?” 陆承听看了看自己的蚯蚓,对玉阑秋笑了笑道:“是啊,公子大概有所不知,这地龙甚是有趣。” 玉阑秋心道,有趣没看出来,膈应倒是真的。 她面色有些僵硬道:“怎么个有趣法?” 陆承听闻言,将那地龙举到玉阑秋面前:“这地龙,少说有一对儿心脏,有些则有四五颗。” 他说完,徒手将那地龙从中间掐断,两只手分别捏着两段身子继续道:“许多人都以为,它有两颗脑袋,即便是从中间分开,两段也都能活。” 陆承听将其中一半地龙拿到玉阑秋眼前:“但其实,它只有一个脑袋,这边儿是尾巴,等伤口处再生,也依旧是尾巴。” “两头都是尾巴,怎么能活呢?” 玉阑秋看着离自己只有寸许远的地龙,脊背一阵发毛。 她向后退了两步,干巴巴道:“长明姑娘的喜好,是与众不同了些。” 姑娘家好诗书,好琴画,便是喜欢些动物,也该是些小猫小狗,鸟儿鱼儿之类的,如陆承听这般,徒手撕地龙的,玉阑秋当真是头一回见。 陆承听看着玉阑秋那张想隐藏,却并不算太成功的嫌恶表情,将那地龙丢进湖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敛了笑意:“公子有事?” 玉阑秋心悦殷思砚许久。 五年前在宫宴之上初见,便是一眼万年。 这几年但凡是有殷思砚可能会出席的场合,玉阑秋都会去,但殷思砚却从未看过她一眼。 她也曾听闻殷思砚常往成王府搜罗美艳娇娘,但成王却至今未曾娶妻纳妾,玉阑秋便知晓,那些庸脂俗粉还未能入得了殷思砚的心。 她自诩清高,相貌不输旁人,为了让殷思砚能看见她,她还参加了京城才子们举办的诗会,一举夺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只可惜,殷思砚依旧没多看过她一眼。 玉家上下皆知玉阑秋心意,去年上元节,左相玉世安还特意往成王府送了厚礼,下了拜帖。 谁知,殷思砚收起礼来毫不客气,却并未回那拜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礼我收了,你们人就不必来了。 女子自奔为眷实在太难看了,玉世安丢不起那个人,拉不下脸来再往殷思砚面前凑,这事儿便终究是不了了之,一拖,就拖到了今年。 期间殷思砚消停了许久,都未往府里再接过人,玉阑秋还以为殷思砚终于是腻了,收了心。 结果前些时日,突然就传出了他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的韵事。 原本这事儿过去,陆承听一直猫在长相思没动静,殷思砚也没再来过,玉阑秋还以为不过是一夜风流罢了。 却万万没想到,殷思砚又再次突然踏足长相思,还一住就是三日,不仅如此,就连他出了长相思,又亲自买了冰糖葫芦送回去的事儿,也被传了出来。 这下玉阑秋是彻底坐不住了。 急急找上门,就想瞧瞧这长明姑娘究竟是何人物,竟真叫她将殷思砚的魂儿勾了去。 第409章 玉阑秋本想着给陆承听个下马威的,但眼下才刚一见面,陆承听便不着痕迹地颠覆了玉阑秋对普通女子的看法。 她觉得陆承听不太正常。 “早闻长明姑娘秀外慧中,才貌双绝,在下久仰多时,特来一睹姑娘风华。”玉阑秋道。 陆承听看着玉阑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公子难道不知吗?长明已有所属了。” 玉阑秋一听这话,脸色便不太好看起来,只道:“皇家人向来薄情,姑娘该不会以为,自己能与殿下长长久久吧?” 陆承听勾唇:“公子此言差矣,能否长长久久公子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殿下说了才算。” 玉阑秋问:“成王若是真心待你,何不为你赎身?还留你在这长相思任人觊觎?” “成王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娶妻,必然是要等圣上赐婚的,即便圣上由他,他也定会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姑娘即便是进了王府,也只能做个妾室,内宅水深,姑娘何苦去淌那一滩浑水?” 玉阑秋这话听着苦口婆心,处处为陆承听着想,实则是在敲打他,成王对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他该有自知之明,别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陆承听最愿意与人对着干,玉阑秋说得他心中不爽快,他便张口便刺道:“公子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但公子所谓的门当户对之人,是谁呢?左相家的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吗?” 他看着玉阑秋的眼睛,笑眯眯道:“成王爷若是喜欢那玉阑秋,为何直至今日都未曾上相府提亲?” “那玉姑娘及笄怕是四五年了吧?还不是因为王爷不喜,瞧不上?” “我虽身份低微,王爷却日日在我榻上与我寻欢作乐,若非昨日他叫我跟他回去,我不肯,惹恼了他,这才叫他一个人气冲冲回了王府。” “此时,只怕我还真没功夫跟公子您扯这些个闲话呢。” 玉阑秋闻言,心中一阵酸堵,血气翻涌间,愠道:“这般下流话你也说得出口?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此编排成王?” 陆承听看她生气了,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放肆,不雅,但看起来极为开心。 他自顾自笑了半天,然后突然停下来,对玉阑秋道:“编排?不,你错了,我昨日赶走了他,他今日还得巴巴地赶着来找我,求我跟他回成王府。” 他微微倾身,凑到玉阑秋身边,轻声道:“我不要成王小妾的位置,侧妃我也看不上,我要做的,是成王正妃,我要独占殷思砚,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死后都要与他合葬。” “旁人,就莫要惦记了,尤其是你,玉姑娘。” 第324章 长相思14 玉阑秋本就被陆承听先前的话激得升了一股子怒气,现下,陆承听不仅直呼殷思砚名讳,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直接就冲昏了玉阑秋的头脑。 她抬起手来就想掌陆承听的嘴,却被陆承听一把捏住了手腕。 她挣脱不了,与陆承听推搡起来,想将陆承听推下他身后的小湖泊。 玉阑秋用力的推搡挣扎,于陆承听来说,根本就软绵绵的毫无力道可言。 他要不愿意,玉阑秋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他也不会被推进湖里去。 但陆承听并不介意顺水推舟。 他在余光中看见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时,便放弃了挣扎,顺着那玉阑秋推搡他的那两分力道,直直仰身,跌进了身后的湖水里。 ...... 殷思砚昨夜回了王府,虽早早便睡了过去,却做了一整夜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儿梦见他在陆承听初会宴那日去晚了,待他去时,玉琢已经上了陆承听的榻,正在与陆承听做着些不要脸的勾当。 一会儿又梦见他一气之下回了王府,夜里玉琢便翻窗找上了陆承听,跟陆承听说他是个疯子,要带着陆承听私奔。 陆承听闻言,吓得连忙答应了玉琢,连夜收拾行囊,跟着玉琢去流浪天涯。 梦境中画面再一变化,他又看见陆承听嫁进了玉家,为了复仇,夜夜与玉琢欢好,白日却总在默默垂泪,最终一把大火烧了玉家,与玉家众人同归于尽。 画面再转,又是自己抱着躺在血泊中的陆承听,问他为何不求自己。 陆承听却已近乎说不出话,鲜血溢了满口,只断断续续地问他,当年为何不带他回家。 反反复复,辩不清真假,想醒又醒不过来。 殷思砚在梦中挣扎,终于是在天色大亮时,满身虚汗地从榻上惊醒了过来。 他叫人抬水进来,刚沐了浴,洗净一身汗水,便听府内下人来报,长相思的慧姨来了。 殷思砚将人请进花厅,接过那一纸卖身契时,心中的不安才算是被驱赶出去了一半。 可惜,陆承听的身份已死,那卖身契上,写着的,只有长明二字。 殷思砚将那一纸卖身契收好,赏了慧姨些银两,原打算稍后差人将房间打理一番,就去接陆承听回来。 却不想,慧姨才刚将银票收进怀里,他派守在丞相府的探子便来报,玉家有人从府里出门,一路往长相思去了。 殷思砚以为又是玉琢那个不怕死的混球,结果匆匆赶到长相思,看到的就是陆承听被人推下水的一幕。 殷思砚对李卫吩咐了一句:“将人绑起来,打断手脚。” 第410章 说完,便直接一个闪身跟着陆承听跳进了湖中。 冬日的湖水本该寒凉,殷思砚入水之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也未曾察觉到周身湖水在瞬间变得温热起来。 他看着陆承听闭着眼沉下湖面,用力向下游去,伸手捞住陆承听的腰。 陆承听在感受到腰间的手臂触碰到自己时,抬手环住了殷思砚的脖颈。 殷思砚怕陆承听落水太突然,没闭足气,吻上他的唇,为他渡气,却被陆承听舔了舌尖。 殷思砚手中用力捏了捏陆承听的腰,带着他游上岸。 一出水面,殷思砚便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内力深厚,并不觉得太难受,只抱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陆承听大步朝长相思楼内走去。 玉阑秋被李卫绑了个结实,开口喊道:“成王殿下!” 殷思砚一听那刺耳的女声,便知晓是玉家的嫡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玉阑秋,只对李卫换了命令:“留下手脚,扔下水去。” 玉阑秋还想开口,就被李卫从地上扯了起来。 她没看见殷思砚的正脸,却看见殷思砚怀里的陆承听睁开眼,对着她咧嘴一笑,满是恶意。 紧接着,面上一阵刺骨寒凉,要命的窒息感便封闭了玉阑秋的五感。 慧姨一见陆承听落水,殷思砚下水救人,立刻就吩咐了长相思的小厮丫头去打热水,将陆承听那屋的地龙好好烧起来。 等殷思砚抱着陆承听回到卧房时,热水已经备好。 殷思砚知道陆承听有意识,也并未溺水,只让旁人出去,这才将陆承听放了下来,帮他脱了衣衫,将他放进水中。 陆承听趴在浴桶边,看着殷思砚:“王爷,进来。”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那狐媚样儿,又好气又好笑,脱了衣衫跟他挤进同一个浴桶,两人面对面坐着,腿脚都贴在一起,整个人立刻就暖和了过来。 殷思砚伸手戳陆承听脑门儿:“你故意的?” 陆家的小将军,能被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推下水去,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陆承听还无比淡然,连挣扎都不挣扎,直接就沉了底。 显然是看见自己来了,故意借自己的手,要让那玉阑秋受罚。 陆承听也不否认:“她觊觎你,我心里不舒服。” 殷思砚倒是没注意过这一点,他从不关心京城之中哪家大小姐是否多看了他几眼,他对那些闺阁千金半分兴致都提不起来。 他闻言,挑眉道:“本王只知道,玉琢对你可是贼心不死,念念不忘。” 陆承听叹了口气,垂眸道:“王爷身份尊贵,那玉琢不论如何贼心不死,也只是能想想罢了,既不敢寻我的麻烦,更不敢寻您的麻烦。” “不像我,身份低贱,但凡你不在,谁都能来踩我一脚。” “今日是玉家千金,明日还不知有谁。” 殷思砚喉头一哽:“我昨日便要接你回府,你不肯,如今被人找了麻烦,又要来寻我的不是。” 陆承听闻言,收回自己刚刚还搭在殷思砚身上的腿,将自己蜷成一团:“王爷教训的是,都是长明的错,是长明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殷思砚见状,一阵头皮发麻,知晓自己说错话了,不该责备陆承听。 他怕陆承听今日又耍小性子不肯跟他回去,连忙哄人道:“好好好好好,都是本王不是,莫要赌气,刚受了凉,莫要气坏了身子。” 第325章 长相思15 殷思砚此话刚出,陆承听便咳嗽了两声。 殷思砚脸色一变:“得请太医。” 陆承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只是咳了两声罢了。” 殷思砚却有些不安,他想从浴桶中起来,捞陆承听回王府,却被陆承听一把拽了回去,按在了浴桶边。 原本有些事,一旦开始,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但今日不同,陆承听在第三次没忍住咳出声后,被殷思砚勒令停了下来。 殷思砚来时,为了赶时间,是骑马来的,京城内不许策马,殷思砚是例外。 此时他是不能再带着陆承听骑马回去,只能吩咐李卫派人回去驾马车过来。 陆承听被强行熄了火,脑子里也开始跟着昏昏沉沉,穿着寝衣坐在榻上,有些无精打采地看着殷思砚。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亲自动手里三件外三件的给陆承听套了好几层衣服。 最后,在王府的马车赶来时,又将自己的大氅披在陆承听身上,这才牵着他往楼下走去。 陆承听穿得实在臃肿,原本亭亭玉立的人儿,此时气质全无,他对殷思砚道:“王爷,我不冷。” 殷思砚不信:“你肯定是受风寒了,听话,穿着。” 陆承听没法子,只能随了殷思砚的意,鼓鼓囊囊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临走时跟慧姨打了招呼,慧姨望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陆承听看起来能有殷思砚一个半宽。 不禁有些忧虑,怕陆承听得不了太久的宠,特意叫住了陆承听,将他拉到一边,劝他:“我前两日都未曾发觉,你竟胖成这样了。” 陆承听一愣,没吭声。 慧姨道:“去了王府,少吃些,你本就高大,方才我从背后看着,你那体格,都能将成王爷装进去了,这样可不行啊。” 第411章 陆承听叹了口气,他被大氅之下的两件夹袄憋得上不来气,无意解释,只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慧姨点点头,看着不远处蹙着眉头,等得不太耐烦的殷思砚,催促道:“快去吧,万事小心,有事儿记得传消息回来。” 陆承听点点头:“好。” 成王府的马车,是陆承听意料之中的宽敞奢华。 车内有茶台,地上铺着的,是整张白色虎皮,座椅上放了好几个汤婆子,陆承听一上马车,殷思砚便将那汤婆子全塞进了他怀里:“抱着。” 陆承听方才在长相思楼里,的确未觉得冷,现在上了马车,即便穿得再多,也渐渐开始觉得身上异常发冷。 毫无疑问,是风寒发热的前兆。 他不理解,问037:【从我掉进湖里,才两个时辰,这么快就病了?】 037嗯了一声:【你这身子虚。】 陆承听蹙眉:【多虚?】 037道:【还是前些年伤了,不过这次你放心,跟之前那回不一样,不会太容易死,你好好养着就行了,就是娇弱些。】 陆承听无言,抱着汤婆子,缩进殷思砚怀里。 殷思砚察觉到他在轻轻发抖,低头用嘴唇贴了贴陆承听的额头,觉得他好像已经开始要发热了。 他没跟陆承听说话,只将人抱紧,对车夫道:“快点儿。” 长相思到成王府的路不算远,但陆承听却在半路上就睡了过去。 殷思砚没敢吵他,将他抱进卧房,叫人去宫里请了太医。 “早些年该是服过什么药,体内有余毒未清,脉象紊乱,得好好调理着。”太医隔着纱帐给陆承听把了脉,对殷思砚道。 殷思砚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可严重?” 太医沉吟片刻:“此次风寒来势汹汹,勾起了他体内的余毒,虽说不至于要了命去,但也得好生养着,一时半刻,怕是难恢复。” 殷思砚脸色不好看:“治,要什么药尽管与本王说,宫中寻不到的,就去药王谷讨。” 殷思砚的性子,宫中无人不知,太医摸不清殷思砚对这帘子后的人,究竟是何态度,犹豫片刻,试探道: “王爷,若是您着急,下官还可为其下一剂猛药,只需三日,便能好起来。” 殷思砚蹙眉:“可有何后遗症?” 太医摸了摸胡子:“那肯定是有的,就看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殷思砚便抬手打断了他:“那便不急,慢慢治,好好调养,务必让他恢复如初。” 太医闻言,心中惊讶。 成王从长相思包了个花魁的事儿,如今人尽皆知,太医也不例外。 原还想着兴许只是玩玩儿罢了,却没想到殷思砚这副模样,竟像是动了真格的。 他应了声是,当即为陆承听配好了药方,只道他先回去一趟,稍后配好了药,再送到王府里来。 殷思砚却等不及,他觉得太医年纪大了,来来去去都慢得慌,吩咐了李卫,送太医回去,拿了药速速赶回来。 陆承听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心血来潮跳了一回湖,便当真病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寒冷过去,便开始热得浑身难受,喉咙里干渴的不像话。 他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殷思砚,开口:“王爷,有水吗?” 殷思砚见陆承听醒了,连忙将他从床上扶起来,揽在怀里,将早就备好的水拿过来,递到陆承听嘴边:“难受吗?” 陆承听喝了半碗水润了润嗓,靠在他肩上:“不难受。” 殷思砚只是抱着陆承听,都不用去摸他额头,便觉得陆承听身上滚烫,整个人跟火炉似的。 他问:“太医说你体内余毒未清,你何时还被下过毒?” 陆承听摇了摇头:“并未,只是当年陆家被灭,我大哥为让我活命,让我服了假死之药。” 殷思砚了然,他看着陆承听因高热被烧得红彤彤的脸蛋儿,心疼道:“你莫要害怕,无论如何,本王都会想法子治好你的。” 陆承听察觉到殷思砚的紧张,有些好笑道:“王爷,我不害怕,倒是您,瞧着慌慌张张的。” 太医已经说过了,陆承听这身子,是可以调养回来的。 但殷思砚也不知为何,许是因为自己的病让那些太医束手无策过,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吃了太多太多苦药汤子,如今却该发病时还要发病。 他对太医的信任程度不高,生怕陆承听出什么岔子。 他喉结动了动:“长明,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不知道殷思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跟殷思砚说过了,要为陆家翻案,殷思砚也答应了。 那殷思砚问的,就肯定是他是否还有些其他诉求。 陆承听刚想开口跟他说,他有殷思砚就好。 殷思砚便吻了吻他额角,跟他说:“你要什么都行,陆承听,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别生病。” 第326章 长相思16 “我的身份,太医那边,怕是瞒不过去。” 陆承听提醒殷思砚。 殷思砚只摆了摆手:“莫要操心那些,本王心里有数。” 在宫中办差,嘴不严,是活不下去的。 殷思砚早在派李卫随太医取药时,便敲打了太医,若是让旁人知晓今日王府之事,殷思砚必会拿他是问。 第412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殷思砚说要给陆承听慢慢调理,慢慢治,太医便只开些温补之药,帮陆承听慢慢调养。 陆承听连续三日高烧不退,殷思砚便一直守在陆承听身边。 头两日,陆承听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满面潮红,却就是不发汗,殷思砚便洗了帕子一遍遍亲手帮他擦身。 人昏迷时,药是喂不进去的。 殷思砚也只能自己先将那苦药汤子灌进口中,再一口口渡给陆承听。 却总还是喝一半撒一半。 整个寝殿里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殷思砚虽不说,嘴上却急起了泡,每日除了沐浴时要离开片刻,他恨不得眼都不眨地盯着陆承听看。 李卫看着殷思砚眼下的青黑,有些不忍道:“王爷,歇歇吧,属下帮您看着些。” 殷思砚却只摆摆手:“不必。” 陆承听在第三日傍晚时,才逐渐清醒,睁开眼,就看见殷思砚靠在他身边,下颚上新长出来的小胡茬,都顾不及收拾。 陆承听抬手摸摸他的脸:“这般看起,倒是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殷思砚见他醒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他靠近陆承听,与他额头相抵:“还是热。” 他退后些,看着陆承听,也摸了摸他的下巴。 殷思砚这几日帮陆承听擦洗,却不见陆承听脸上生出胡茬,心中便明了,必是陆承听进了长相思后,为隐瞒身份,吃过些什么不该吃的药。 他怕引陆承听难过,也没问他,只故作轻松道:“我若如你一般,倒是能省不少事。” 陆承听笑而不语,将脸埋进他颈间:“王爷辛苦了。” 殷思砚见陆承听清醒,原本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去一半,连忙吩咐人去膳房拿早就备好的清粥小菜,又拿了盐水和痰盂,让陆承听先漱口。 陆承听两天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殷思砚手里的白粥,故意不懂事道:“王爷这是舍不得给我吃点儿好的?” 殷思砚吹了吹汤匙的粥,往陆承听嘴里喂:“怕你伤了胃,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行,本王日日叫人做给你吃。” 陆承听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咬殷思砚手里的勺子。 到底是病着,嘴上说着想吃好的,实际上却连那一碗白粥都没能喝下去。 陆承听只喝了几口,便觉得胃里顶住了,怎么都吃不进去了。 他问殷思砚:“太医怎么说,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殷思砚瞪他:“再说胡话,本王缝住你的嘴。” 陆承听闻言,乐道:“没看出来,王爷竟还会做针线活儿。” 殷思砚没心思跟他鬼扯,待饭后一炷香的功夫,便让人把药端了上来:“你自己喝,还是本王喂你?” 陆承听果断:“我手疼,没力气。” 殷思砚便端着碗,让他喝。 陆承听苦得直犯恶心,脸色难看地扯着殷思砚的衣领去吻他,把口中苦味分享给殷思砚。 殷思砚倒是也不闪躲,只甘愿与他分担。 饭也吃了,药也喝了,陆承听见殷思砚气色不好,知晓他是这两日心力交瘁,只让他放心歇一会儿,自己有事会唤他。 殷思砚这才闭上眼,靠在陆承听怀里,昏昏欲睡。 不料,睡了不出两个时辰,陆承听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一阵猛咳,吐出了一大摊血。 殷思砚吓得脸都绿了,连忙用自己寝衣的袖子去擦陆承听嘴边的血迹,冲着门外大喊:“传太医!” 陆承听拉住殷思砚,摆了摆手:“莫慌,淤血於毒,我好多了。” 殷思砚闻言,却还是放不下心来,到底大半夜又折腾着太医跑了一趟,待确认陆承听真的没事儿后,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陆承听自打吐了血后,病情也慢慢开始好转,三日之后,终于是被殷思砚裹着大氅,领出了房门,见到了冬日里的暖阳。 殷思砚给他备了些热茶,小点,刚坐在他身边,府中下人便匆匆赶来,躬身对殷思砚道:“王爷,圣上口谕,传您进宫一趟。” 殷思砚蹙眉:“可说了,是何事?” 来人摇摇头:“小的不知,传话的公公正在花厅候着。” 朝政之事,皇帝向来不会来与他商讨,这个时候叫他进宫,要么是因为陆承听的事儿,要么就是因为玉阑秋的事。 “本王进宫一趟,你莫要在这儿待时间长了,晒晒太阳便回去躺着。”殷思砚嘱咐陆承听。 陆承听扯了扯他的袖子:“早去早回。” 殷思砚备了马车进了宫,此时已是午后,皇帝早已下了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殷思砚被传话的公公领入御书房时,就见御书房中,此时正跪着一人,正是左相,玉世安。 “给皇兄请安。”殷思砚微微躬身。 皇帝抬眸看了殷思砚一眼,见他气色不好,开口淡淡道:“赐座。” 殷思砚便走到窗边,坐下,客气道:“谢皇兄。” 皇帝未答殷思砚的话,开口对玉世安道:“左相早些回去吧,朕与成王,还有些话要说。” 玉世安闻言,跪在地上对着皇帝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剩皇帝和殷思砚二人,两人谁都未先开口,气氛便陷入了寂静。 第413章 许久之后,待皇帝批完了奏折,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年岁不小了,该立王妃了。” 殷思砚来时,就对此有所预料,问:“皇兄是打算为臣弟赐婚?” 皇帝没否认,只道:“左相家的嫡女,温婉贤淑,才华过人,与你年纪相仿。” 殷思砚闻言,心中冷笑。 玉世安这个老狐狸,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定是对他家那不长眼的闺女,女扮男装逛青楼,被他按进水里的事只字未提。 只不死心的借此机会,直接找到了皇帝面前,妄图让皇帝将那女人嫁到他府上去,好给他添堵。 那玉阑秋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是因为她,陆承听病了这么长时日,至今还未好利索。 若是让她进了自己府里,还指不定要怎么磋磨陆承听,让陆承听难受。 殷思砚看着皇帝,语气淡淡道:“谢皇兄好意,臣弟无福消受。” 皇帝闻言,眉梢轻挑:“阿砚,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殷思砚没否认:“是。” 第327章 长相思17 殷思砚为长相思的花魁一掷千金,并流连几日,最终将人接回成王府的消息,早已传得京城上下人尽皆知。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殷思砚没必要瞒着。 但皇帝此刻明知故问,还特意叫了殷思砚过来,显然就是为了敲打他。 果然,殷思砚话音刚落,皇帝便严厉道:“朕不管你从哪儿接了什么女子回府,但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陆承听身份低微,配不上成王妃的位置,皇帝可以不管殷思砚的心仪之人是什么身份地位,但成王妃,必须得上得了台面。 这事关皇室尊严。 大宣朝人人皆知,成王与皇帝一母同胞,感情甚笃,虽说成王身体不好,从不插手朝政,但却正儿八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帝手中的权利都可毫无顾虑的放给殷思砚。 若非是殷思砚自己精神方面不正常,皇帝便是让他摄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只要讨好了殷思砚,就是讨好了皇帝。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能脱颖而出得到皇帝青睐的能有几个?但成王不同,成王府中虽说也有不少女人,却都只是玩物,正妃侧妃的位置都还空着。 但凡野心昭昭者,无一不在用自家的女儿,惦记着成王妃的位置。 皇家之事无儿戏,皇帝为了权衡,为了御下,自然不会任由殷思砚胡来。 玉世安如今也算位高权重,虽觉得让玉阑秋嫁入成王府也算一桩妙事,但绝不会这般上赶着前来,主动替女儿向成王求亲。 但架不住玉阑秋落水,大病一场,又受了陆承听的刺激,以死相逼,非要嫁于殷思砚做这成王妃不可。 玉世安老泪纵横,一来便对着皇帝,重重磕了个响头,说了一箩筐煽情话。 什么这么多年效忠于皇帝,效忠于大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什么自己大半生兢兢业业,除了大宣昌盛,帝王安康,就只盼着家中能平安和睦。 他只有一个嫡女,仰慕成王多年,虽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却也只是盼着孩子好,望皇帝可怜可怜他为人父的苦心。 玉世安不傻,阴谋不如阳谋,与其用些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让玉阑秋入了成王府,日后被皇帝查到蛛丝马迹去猜忌他的用意,不如实话实说。 玉阑秋生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而且玉阑秋对殷思砚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玉世安只有一个嫡女,必须得好好利用,玉阑秋心悦成王这事儿,深得他心。 他也没说要皇帝赐婚,只在皇帝面前装作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让皇帝自己去定夺。 殷思砚听着皇帝严厉的语气,垂下眸,一言不发,但浑身上下的气息都透露着倔强和抗拒。 皇帝到底是心疼殷思砚,并未太过专制武断地直接下令,只问:“听说你从长相思,接了个姑娘回去。” 殷思砚只低着头嗯了一声。 皇帝看着殷思砚,只觉得他还跟幼时一样,哪儿不高兴都摆在脸上,有些无奈道: “成王妃只是个名头罢了,你若不喜那玉阑秋,抬回府里,只当个摆设便罢了,又碍不得你什么事。” 殷思砚与陆承听相识时间甚短,虽从未许诺过陆承听要娶他当王妃,也未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陆承听是男子,换角度想,他自己尚且难以接受陆承听和其他人有所牵扯,光是知道玉琢在惦记着陆承听,他便觉得食难下咽。 陆承听又如何能接受他娶他人为妃? 退一万步讲,即便陆承听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心中也难免与他产生隔阂,而且那玉阑秋尚未过门,都要迫害陆承听,若是进了门,还不得摆着主母的架子处处寻陆承听的麻烦? 陆承听本就身子弱,哪能受得了那窝囊气? 于是他沉默半晌,对皇帝道:“皇兄,恕臣弟不能答应。” 皇帝凤眸微眯:“若朕非要下旨呢?” 殷思砚看着皇帝:“那臣弟也只能听命,不过玉阑秋哪日病故,臣弟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去说,怕是皇帝当场便要龙颜大怒。 但殷思砚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能信任的人。 他闻言,也只能狠狠瞪了殷思砚一眼,怒斥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第414章 殷思砚不言语,只默默坐在窗边喝茶,满脑子都是陆承听。 他已经出来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陆承听有没有乖乖回去睡觉,今日天气虽然不错,但到底是在冬日里,院子里坐久了,怕是又要着凉。 皇帝瞧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来气,但又拿殷思砚没法子。 殷思砚打小就这样,若是生了他的气,便好几日都不肯与他说话,如今殷思砚精神状态不佳,皇帝也不愿刺激他,与他争执。 主动给了殷思砚台阶,对他道:“冬至你皇嫂要设宴,带她入宫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勾得你魂儿都没了!” ...... 陆承听在殷思砚寝殿的后院里坐了一会儿,便端着那一碟点心,在王府里肆无忌惮地转悠起来。 王府如今人人都知道王爷从长相思领回来个姑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自然没人不长眼去拦他的路。 只在见到他时,躬身行礼,说上一句:“见过姑娘。” 成王府很大,陆承听从后院一直往里走去,经过一处处亭台楼阁,穿过这一步一景的院落,来到府内湖边后的那片梅林。 看见了一座二层高的阁楼,楼外,一娇俏的白衣女子,正在梅林间翩翩起舞。 陆承听蹙眉:【就这一个?】 037嗯了一声:【少君鬼精鬼精的,接你回府第二日,便匆匆忙忙将家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有的送去了郊外庄子上,有的给了些银两让出去自谋生路,还有的直接送去了江南别院。 只留了这一个。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停下了舞步,盈盈回身,看向陆承听,蹙眉道:“你是?” 第328章 长相思18 陆承听出来时,还是扮作女装。 只是原本人就在病中,妆容很淡,也未挽什么复杂发髻,长发如瀑,披散在脑后,只戴了支玉簪。 身上披着的,是殷思砚的大氅。 立于梅间,美得雌雄莫辨。 那女子瞧着年岁便不大,陆承听淡淡开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妹妹跳得甚美。” 那女子其实在看见陆承听的那一瞬间,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殷思砚这般大张旗鼓地接了个青楼女子回来,还遣散了府中所有看似不清白的女子,她如何能不知晓。 如今一听陆承听这一句“妹妹”,她便更加肯定了,陆承听便是殷思砚的新宠。 她站得笔直,对陆承听道:“姐姐谬赞。” 陆承听也不跟她扯别的,直言道:“王爷送走了那么多人,唯独留下妹妹,可是妹妹有何过人之处?” 那女子能在所有人都出府之日,留下来,就说明她对殷思砚绝对是有感情在的。 至于是什么感情,陆承听未知全貌,不下定义。 那女子闻言,扬了下眉梢,有些不屑地看着陆承听:“姐姐这是吃醋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并未,随口问问罢了。” 总归这女人不说,他回头也是要问殷思砚的。 那女子看着陆承听,故意带刺道:“我在王爷身边已有五载有余。” 若论年纪,陆承听叫她一声妹妹理所当然。 但要在殷思砚身边陪伴的时间,她可比陆承听长多了。 陆承听看着她:“那为何不见王爷给妹妹个名分,可怜妹妹还要在这离王爷寝殿甚远的梅林子里住着?” 那女子听着陆承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直白道:“你莫不是以为你在前院儿住了两日,便是这成王府的女主子了吧?” 殷思砚的身体什么状况,这府中人人皆知,她可不认为殷思砚是当真喜欢上了面前这青楼女子。 陆承听抿了抿唇:“并未。” 谁要当女主子。 陆承听的本意,其实也不是来找茬的,他只是好奇,想来看看殷思砚在未遇到他之前的那些年,收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子。 他还没那么无聊,来与这些姑娘们找不痛快。 要找也是找殷思砚的麻烦。 虽然面前的女子说话不如何讨喜,陆承听也并未与她计较,只垂着眸,说了句,不打扰妹妹雅兴,便转身离开。 刚一回到寝殿外,便看见了匆匆忙忙从寝殿出来,板着张脸的殷思砚。 “你上哪儿去了?我走了一个多时辰,你便一直在外面晃悠?”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站在原地,双手抱胸:“梅林。” 殷思砚顿时不吭声了。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下来,殷思砚有些心虚地看着陆承听,摸了摸鼻尖:“大冷的天儿,你跑那儿干什么去了?” 陆承听看着他:“不去怎么知道,成王府这梅花林子里,亭台美人样样不缺,竟别有一番韵味。” 殷思砚喉头一哽:“你听我解释......” 他一紧张,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陆承听看着他,眸色浅淡,目光盈盈,似泛着水汽:“你解释。” 殷思砚:“......” 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他收集了那些女人入府是事实,既没人逼迫他,也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殷思砚张了几次口,才道:“我并未与她们发生过什么。”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她们?原来竟不止一人吗?” 第415章 殷思砚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前些天便将府中乱七八糟的人都送了出去,如今那梅林里,就剩了红鸾一人。 陆承听方才去梅林,定是与红鸾碰了个正着。 如今自己又一时嘴快,不打自招,脊背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院子里有洒扫下人,都在不着痕迹地偷偷看着殷思砚的热闹。 殷思砚喉结动了动,伸手扯住陆承听的袖子:“进屋说,可好?” 陆承听这番假意吃醋是为了情趣,他也无意叫下人看了殷思砚的热闹去,任由殷思砚将自己扯回屋里,关上了门。 他抱住陆承听:“你得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陆承听不为所动:“原本不止一个,现下却只留了一个,长明百思不得其解,望王爷为长明解惑。” 殷思砚最怕陆承听闹起来不肯听他解释,眼下陆承听愿意听他解释,他也松了口气:“红鸾是本王一部下的遗孤,五年前身死,便将膝下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本王。” “本王见她知趣,从未起过不该起的心思,这才将她留在了府上。” 陆承听闻言,心中啧了一声,知趣?他看未必。 原来殷思砚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那红鸾即便有心,但只要她不傻,就该知道要想留在成王府,就不能轻易冒险。 但现在有了陆承听在前,日日与殷思砚颠鸾倒凤,那红鸾知晓殷思砚开了窍,心思怕也快要活络起来了。 陆承听不喜欢等事发之后再想法子收场,他更喜欢在苗头未长成之时,便将其扼死在襁褓中。 而且万一红鸾作妖没挑对时候,赶上殷思砚犯病,怕是命都难保。 于是他垂着眸,没说话。 殷思砚见他不语,心中不安,轻声唤他:“长明?” 陆承听挣脱殷思砚的怀抱:“王爷的事,王爷自己做主便是,长明知道了。” 殷思砚听陆承听这么说,心里更不安了。 他刚想开口问问陆承听,是否愿意留下红鸾,若他不愿,自己也可将人送到别院里去。 结果话还没出口,陆承听就是猛地一阵咳嗽。 殷思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陆承听的背,又手忙脚乱拿着帕子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接了帕子,捂在口鼻之上,待他咳完,一取下帕子,又是斑斑血迹。 他本来只是想咳嗽的。 没想到一咳真就没停下来,还逼出了一口淤血。 殷思砚脸色极为难看,连忙顺着他的背:“你莫要生气,明日我便送她走!” 送走这府中最后一个女子的事儿,便这样匆匆决定下来。 殷思砚将陆承听扶到榻上坐好,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揉背,却还未等他松下那口气来,就听陆承听问他: “皇上叫王爷入宫,是何事?” 第329章 长相思19 殷思砚的心情,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是换作今日之前,殷思砚还敢与陆承听直说,但刚刚陆承听就为了红鸾的事儿吐了血,要是眼下再知道皇帝有意为他跟玉阑秋赐婚,陆承听不得气晕过去? 殷思砚有心瞒上一瞒,想等陆承听身子好利索了,再跟他说明原委。 谁知陆承听鬼精,见他一沉默,立刻便猜到了:“皇上要给王爷赐婚?”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脸,只觉得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生怕陆承听一个不对,再喷出一口血来,干脆里子面子都不要了,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伏在陆承听腿上:“本王错了!” 京中要论起夫妻和睦,恩爱不疑的权贵,非骠骑大将军府莫属。 殷思砚过去曾派探子关注过骠骑将军府的动向,得知骠骑将军在外凶神恶煞,说一不二,一回到家,其夫人只要脸色一变,立刻跪地求饶。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招属实是丢人了些。 但要哄媳妇儿的话,也的确是管用,不容置疑。 陆承听身子不好,殷思砚觉得,只要他不生病,别生气,自己跪就跪了,关起门来,又没外人知道,也无甚大碍。 陆承听也未料到殷思砚会突然做出这般反应,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拉着他的胳膊,拽他坐到床边:“这是作甚,地上凉,王爷要想跪,不如上床来跪。” 殷思砚还没反应过来陆承听话里的意思,便被一把掀翻在了榻上。 陆承听身子还没好利索,殷思砚不敢跟他争执,只能顺着他。 于是当晚,殷思砚跪了许久。 但碍于陆承听在中途又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因此后半夜主动权就落在了殷思砚手里。 翌日待殷思砚醒来,下床时,还觉得双腿都在忍不住的打颤。 自打红鸾的事儿过后,殷思砚便开始寸步不离地守在陆承听身边,每日盯着陆承听用膳服药,午后天正晴时,再带着陆承听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 最多半个时辰,又要勒令陆承听回寝殿。 陆承听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没几日,原本消瘦的脸颊看起来便圆润了些许,整个人气色红润,倒比前些日子两人初见时,还要好看几分。 殷思砚过去在躁期,是根本闲不下来的。 不是练剑练武,就是策马去几里外的猎场狩猎,好发散自己过剩的精力。 但如今有陆承听在,他倒是觉得自己心里不再那般急躁,觉得盯着陆承听,比在围场里去盯熊瞎子有趣的多。 第416章 陆承听也感受到了殷思砚好像躁动的灵魂无处安放,根本闲坐不住。 陆承听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看书时,殷思砚总是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一会儿扎马步,一会儿倒立,窗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床边的帐幔一会儿扎起来,一会儿放下去。 床边的金丝小炕屏都让他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若是让他上床来,他就在陆承听身边一直蛄蛹,一会儿钻进被子里,一会儿再钻出来。 陆承听被他忙得心里跟着着急,想陪他出去撒撒欢,但殷思砚又怕他受风寒,不许他出去。 陆承听让他自己出去练剑,他又不乐意去,根本不想让陆承听脱离他眼皮子底下。 陆承听想让他安静一会儿,就只能按着他做些其他能消耗精力的事儿,两人倒也能找到相处之间的平衡点。 时间匆匆而过,陆承听在冬至到来前,身体基本恢复,不用再整日窝在府里,让殷思砚提心吊胆,只需继续服药,慢慢调理着。 太医说了,若想清空余毒,与常人无异,怕是还得小半年光景。 “王爷,我不想去。”陆承听坐在妆台前,被三五个丫鬟围住梳妆时,对殷思砚道。 殷思砚站在他身后更衣,一身玄色蟒袍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冷厉,看着便高不可攀,让人心生畏惧。 他看着陆承听:“宫宴罢了,你只管埋头用膳,吃饱我便带你回来。” 陆承听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去。 皇后办得冬至宴,与除夕满朝文武携家眷在重华殿参加的宴席不同,请的全是京中的夫人小姐。 皇帝那边儿倒也会请几个身份尊贵的元老,但却不与女眷们同席。 陆承听要是去了,就得跟一群夫人小姐打交道,说不准还能遇到玉阑秋,又不能跟殷思砚一道。 他这种身份,如今连成王的妾室都算不上,随便说两句话,便能让有心之人扣他一顶以下犯上的帽子,平白惹些没必要的麻烦,还不如躺在成王府里屯膘。 但殷思砚这般说了,他便也没再拒绝,只跟着殷思砚乘同一辆马车,入了宫。 宫中不得驾车,也不得骑马。 殷思砚的车夫将马车停在宫门外,殷思砚先一步跳下车,又掀开车帘,对着陆承听伸出手,要扶他下来。 此时宫门外马车聚集,朝臣没几个,多的都是些夫人小姐。 一看殷思砚从车上下来,目光瞬间就聚集了过去。 “前几日听闻,皇上有意为玉姑娘和成王赐婚,不知是不是真的?” “阑秋姐姐心悦成王多年,若真是如此,倒也算全了姐姐的心意。” “我看不见得,成王那般性子,前些天还接了青楼里的花魁回府,玉阑秋要真入了成王府,怕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莫要说成王那般身份了,便是京城边儿上的县令,府中怕也得有三四美姬,能嫁于心悦之人,就算是幸事了。” “说得也是,那长相思的花魁,被夸上了天,也不过是个玩物,再美能美到哪里去?以美色侍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莫要将那青楼女子与阑秋相提并论......” 一群相熟的小姐们凑在一起,正叽叽喳喳讨论着殷思砚和玉阑秋的事儿,正说在兴头之上,便见左相府上的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马车驻足,玉阑秋款款从车上下来,众人正想与玉阑秋打招呼,便见成王的马车里又跟着下来了一高挑女子。 第330章 长相思20 未出阁的姑娘,穿衣喜好大多都是以素白,桃粉,鹅黄居多,颜色娇嫩,显得活泼俏丽。 鲜少有人会穿色重的衣衫,压不住便显得老气。 但陆承听却穿了一身玄色凤尾裙,外面披着件绣金线的琵琶襟长披,头戴金玉头面,唇红齿白,眼尾上挑。 许是因为太过高挑,那般深厚的颜色不仅不显得他老气,倒添了几分雍容尊贵,艳丽无双。 大宣以明黄为尊,玄色次之。 陆承听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成王府当家主母的架势。 都不必言语,只是这一碰面,便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玉阑秋脸上。 而原本还说不要将玉阑秋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的小姐们,眼看着不远处容貌,姿态比起玉阑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陆承听,也纷纷相互对视一眼,不作声了。 玉阑秋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她为了今日进宫,早半月之前就派人定制了衣衫。 她长相清雅,最适合穿清淡的颜色,素白,淡粉,都衬她,似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但眼下,她这般精心打扮,站在陆承听不远处,却直接被狠狠压了一头,让她仿若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陆承听只当全然不知,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向玉阑秋投去。 官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各个都算是有眼力见儿的,待缓过神来,纷纷上前将玉阑秋包围在内,故作不知般,说着好听话。 “阑秋姐姐今日好生漂亮,每每看到姐姐,妹妹心里都得偷偷羡慕好一阵子。” “阑秋这头面可是在鸾凤阁订做的?瞧瞧上面这玉石的水头,可真好看。” “......” 前朝后宫是两个方向,与玉阑秋一道的那些姑娘只想着,待成王走后,陆承听便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前往凤栖宫。 第417章 她们人多,随便说些难听话,便能往陆承听心上捅捅刀子。 也能让他知道,他身份低微,就算成王待他一时好,他也终究融不入京城贵女的圈子。 却不料,陆承听根本就不是孤身一人。 殷思砚竟陪着陆承听,一路往凤栖宫方向走去。 “王爷,不用送我,待会儿你还要再折返回来,怪费劲儿的。”陆承听对殷思砚道。 殷思砚不肯:“这一路长着呢,本王陪你。” 陆承听出来没带府里的丫鬟,那些个女眷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他若不送陆承听,陆承听便只能一个人走。 只是后宫不得入外男,殷思砚如今出宫立了府,便也不好再破这规矩,只能将陆承听送出这条宫道。 他想想就替陆承听不舒服,而且上一次陆承听落水,就是玉阑秋下的黑手,这回若他不在,还不知那玉阑秋会不会再对陆承听做些什么。 普通暗卫入不了宫,李卫是得了皇帝首肯的,可时刻跟在殷思砚身边。 殷思砚在出门之前,便吩咐了李卫,守在陆承听身边,寸步不能离,若是有不长眼的胆敢对陆承听做什么,不必留情,不必顾虑,直接杀了便是。 陆承听笑眯眯地看着殷思砚:“王爷待我真好。” 殷思砚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便好。” 陆承听与殷思砚并肩走在宫道上,殷思砚怕陆承听受委屈,对他道:“若有不长眼的寻你麻烦,你不必与她客气,不管出了什么事,自有本王替你撑腰。” 陆承听笑看着他:“若是皇后瞧我不顺眼呢?” 殷思砚蹙了蹙眉:“只希望皇嫂是明白人,不会这么做。” 皇帝亲口许了殷思砚,今日宴席要带陆承听来,殷思砚给皇帝面子,带陆承听来热闹热闹,皇后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闲着没事儿非要跟他的人过不去。 而皇后无论如何,面子上的功夫都会做,得知今日殷思砚会带人来参宴,老早便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在凤栖宫门外候着,一看见陆承听,便笑着迎上来:“给姑娘请安。” 陆承听对着那嬷嬷微微颔首。 殷思砚见皇后的人特意来接,这才稍稍宽了心,跟陆承听告别后,看着他跟着嬷嬷入了后宫,这才转身离开。 嬷嬷为陆承听引路:“姑娘跟着老奴走,皇后娘娘正在花厅里候着。” 玉阑秋一行人就跟在陆承听身后不远处,原本还等着成王走后,找机会拦到陆承听面前说几句难听话,却不料又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截了胡,无奈只能作罢。 陆承听随着嬷嬷一路来到花厅,见了皇后,行了参拜礼,便入了席。 成王最近所行之事京城中无人不知,传的沸沸扬扬,在座众人都对陆承听有所耳闻,对这长相思的花魁都有几分好奇之心。 自打陆承听坐下,便有无数目光,或隐晦,或直白地打量着他。 陆承听只波澜不惊地坐在那儿,背挺得很直,丝毫不露怯。 宫宴之上规矩甚多,陆承听却一举一动都合规合矩,让人挑不出错来。 若是旁人不说,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女子竟会是从那般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出来的。 但陆承听此时只觉得无语。 时不时挑自己喜欢的菜式动动筷子,其余时间听着她们热热闹闹相谈甚欢,只觉得无聊透顶,昏昏欲睡。 所幸,没过多久,今夜的重头戏便来了。 宫宴之上历来的规矩,各家小姐都会在宴席之上展示一番自己所长,争奇斗艳,最后赢得些皇后亲赐的彩头,日后寻夫家时,都是筹码。 但对陆承听来说,这也没什么可看的,观赏性很低。 那些个娇俏的姑娘,弹琴跳舞,各显神通,在陆承听眼里,只觉得还不如殷思砚在床上蛄蛹起来有意思。 就连玉阑秋,那一手在这京中被无数人称道的琴技,在陆承听听来,也觉得照殷思砚夜里在榻上叫唤的那两嗓子,相差甚远。 但陆承听能消停,玉阑秋却消停不得。 她一曲弹罢,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陆承听。 “早闻长明姑娘大名,京中人人皆道,长明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阑秋实在好奇,不知姑娘可愿让阑秋见识见识?” 陆承听坐在席间,淡淡道:“谬赞罢了,比不得玉姑娘。” 玉阑秋闻言,不乐意道:“长明姑娘这是名不副实,怕了?” 第331章 长相思21 陆承听不吃激将法那一套,扬起唇角:“玉姑娘说的是。” 玉阑秋闻言,喉头一哽,一时语塞。 若玉阑秋只是孤军奋战,陆承听大概就真的敷衍过去了。 但这京城中与左相家交好的官家可不少,那些个小姐们先前想讨好玉阑秋帮她出口气就没寻到机会,眼下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怂恿陆承听上去。 陆承听活了这么久,权谋之术没少玩儿,姑娘家的内宅之争倒还真是头一回掺和。 皇后对陆承听的态度,原本是有些模棱两可的,但此时她不言不语只静静看着,陆承听便明白,皇后派人来接他,只是看在殷思砚的面子上。 要说她本身,也是看不上陆承听的。 陆承听心中嗤笑一声,从席间站起身来,看着玉阑秋:“今晚除了抚琴,便是跳舞,不如来点儿不一样的。” 第418章 他说罢,将目光投向皇后:“民女愿为娘娘舞剑一曲,还请皇后娘娘赐剑。” 皇后虽心底里瞧不上陆承听,却也不打算为难他,省着得罪了殷思砚又要惹皇帝不快,她只打算做做表面功夫,不功不过也便罢了。 听到陆承听对自己提出要求,也没多说什么,只对着身边的小太监摆了摆手,那小太监便向凤栖宫外跑去。 不一会儿,便双手抱着柄未开刃的长剑,递给了陆承听。 剑一入手,陆承听当即就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这重量,莫说是女子的剑舞了,就是换个没练过武的男子,都不见得能挥舞的起来。 陆承听面不改色地双手托着那柄剑,对玉阑秋道:“玉姑娘,不介意为我再弹一曲吧?” 玉阑秋心里介意,面上却大度道:“自然不介意。” 陆承听脱了身上那件长披,站定于花厅之中,待玉阑秋琴声响起,便举持剑起了舞。 玉阑秋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一开始琴声不急不缓,逐渐就换了曲风,越弹越快。 陆承听拿着那柄重剑,却仿佛轻如鸿毛,一招一式并没有女子剑舞的柔韧委婉,而根本就是一套卓绝剑法,攻势间带着呖呖风声,势如破竹。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杀招。 整个花厅内气氛顿时就变了,玉阑秋看着陆承听越来越凌厉的剑势,心中也突然有些发毛。 而陆承听也不负她所望,在最后几个琴音弹出时,对着她步步逼近。 在玉阑秋最后一道琴音弹出时,剑尖直接指向了玉阑秋的左眼。 剑刃并未触碰到玉阑秋,而光是那剑势带起的锋芒,便割破了玉阑秋的脸颊。 玉阑秋本就被猛然逼近的陆承听吓了一跳,察觉到左颊微微刺痛,更是直接下意识向后倒去。 连人带琴,翻了个底儿朝天。 整个花厅陷入寂静,陆承听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来,大气都没喘一口地对着皇后施了个礼,抬手就将那重剑抛给了先前给他递剑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见状,下意识就伸手去接剑,却直接被剑身砸中,摔倒在地。 舞剑的事儿,是经得皇后允许的,剑也是未开刃的。 陆承听从始至终,也没碰玉阑秋一下,她出了丑,只能怪她自己一惊一乍。 皇后本想小小为难一下陆承听,让他出出丑,为京中正儿八经的闺阁千金撑撑腰。 却不料,反倒让陆承听大显身手,让玉阑秋丢了丑。 而陆承听这一套剑法也着实惊掉了一地下巴。 自这剑舞之后,无一人敢再上台献丑。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都选择了低头用膳。 没人提起头筹一事,皇后也不愿说话。 只是这种尴尬气氛没持续多久,凤栖宫外便有人来报,成王来接长明姑娘回去了。 皇后只能摆摆手,叫陆承听先行离去。 陆承听跟着来报的小太监出了凤栖宫的门,却未见殷思砚的身影。 陆承听停下脚步,蹙眉道:“王爷呢?” 那传话的小太监躬身道:“王爷还在重华殿内,知晓您此刻大概已经用完了膳,怕您等得不耐烦,让奴才来接您出去,先行回府。” 怕陆承听等得不耐烦,确实像是殷思砚说的话。 但陆承听疑惑的是后一句,他挑眉:“先行回府?” 那小太监对着陆承听的质疑,坦然道:“今夜重华殿内又要事商议,王爷还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王爷说您大病初愈,身子虚,怕您在马车里等久了再受了风寒。” 陆承听病了的事,不算秘密,也没大肆宣扬过,宫里的太医不会乱说,除非有人刻意调查过此事,不然应当不会知晓。 这小太监的话,也算合情合理。 陆承听却直觉此事不对。 不过对陆承听来说,对不对劲儿,都不重要。 他向来心善,有人上赶着找死,他都是愿意成全别人的。 陆承听跟着那小太监一路出了宫,上了成王府那辆马车。 而他在上车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车夫,果不其然,已经换了人。 马车从宫门口离开,一开始,的确是朝着成王府的方向驶去的,但在距离成王府还差一个交汇路口时,马车却突然换了方向,向城郊驶去。 而马车之上,也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陆承听撩开车帘,向外看了看,此时天色已晚,已经快到宵禁的时候了,白日里热闹无比,喧嚣鼎沸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陆承听打了个哈欠,放下车帘,正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车内便突然多出了一个黑衣人。 “王妃,属下带您离开。” 李卫低着头,对陆承听轻声开口。 陆承听早就知道自己身边跟了人,也知道李卫一直跟在殷思砚身边,没有半分意外,只玩味道:“离开作甚,总归闲来无事,陪他们玩玩儿。” 李卫不太放心:“若是对方人多势众......” “不必担心。”陆承听打断他:“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幕后指使不会杀鸡用牛刀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用了牛刀,陆承听也依旧能收了他们的命。 第332章 长相思22 李卫应了声是,刚想离开车内,便被陆承听制止了:“待着吧,一会儿莫要下来,我让你看场好戏。” 第419章 李卫应声,蹲在马车角落里,不再作声。 陆承听任由那车夫将自己拉到了城西一处无人的荒野。 他在马车停下来时,伸了个懒腰,都未曾再从窗子里往外看一眼,便直接掀开车帘,下了车。 驾车的车夫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七八个汉子,穿着破旧,发缕肮脏,丑陋不堪,一看便是常驻城西的街头小混混。 陆承听啧了一声,心道这幕后黑手当真是心思歹毒,他要真是个姑娘,别说遇到这几个人会被糟蹋成什么样。 即便没被糟蹋,被人劫来城西走上这么一遭,只怕这清不清白,也要说不清楚了。 姑娘家最重名节,换做旁人,即便没死,怕也是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陆承听站在原地,看着那七八个混混,没说话。 那几人光是看见陆承听那张脸,就已经口水直流,丑态毕露了。 带头的那人目光黏腻地在陆承听身上来回游走,半晌后,嘿嘿一乐道:“这长相思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向陆承听靠近两步,猥琐道:“姑娘,陪哥哥们玩玩儿,哥哥们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陆承听看着那猪狗般的男子,抬手脱掉了身上碍事的长披,对那男子勾起唇角,轻声道:“好啊。” 那几个男人看着陆承听这般识趣,还主动脱了衣服,便都发出了愉悦的淫笑。 李卫人在马车里,看着陆承听,做好了随时出手宰了这七只猪狗的准备。 他看着陆承听弯下腰,掀起裙摆,从小腿上取下一把短刀,然后站起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那带头的男子面前。 仅以一把短刀为力,右手持柄,左手按在那男子后脑之上,鲜血迸发之时,那男子身躯缓缓倒地,而他的头颅,就提在陆承听左手之上。 嘴角的笑意,已然凝固了。 剩下六人见状,脸色大变,转身便四散而逃,陆承听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每个人身后。 割头的动作如阎王索命般轻而易举,李卫甚至没听到几声哀嚎,便见陆承听手中提着一串人头,缓缓向自己走了过来。 李卫从车上下来,看着陆承听,吞了口口水,半晌才说出一句:“姑娘威武。”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殷思砚能这般喜欢陆承听,并不是毫无缘由。 陆承听将手里的人头递给李卫,笑盈盈道:“去吧,给左相送份儿大礼。” ...... 殷思砚在重华殿被绊住了脚。 彼时酒过三巡,在座几位朝臣都一一举杯说着些祝皇帝龙体安康,大宣国运蒸蒸日上的漂亮话。 歌舞正起时,一舞姬突然暴起,手中拿着把匕首便向皇帝刺去。 御前侍卫速度再快,也不如殷思砚反应快。 殷思砚在那舞姬的舞步刚刚与其他人错位时,便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当即一个闪身出现在皇帝面前,抽出御前侍卫腰间的佩刀,在那舞姬的匕首距皇帝还有一尺之遥时,一剑砍断了那舞姬持刀的手。 与此同时,一侍卫也突然挥刀从皇帝身后袭来。 殷思砚耳尖动了动,当即回头砍掉了那侍卫的头。 鲜血喷射而出,溅在大殿之上的雕龙柱上。 宫中的侍卫虽反应不及殷思砚迅猛,但也不是草包,有人见那舞姬行刺失败,打算咬破口中毒包,服毒自尽时,眼疾手快,一把卸了那舞姬的下巴,将毒包取出,将人五花大绑抬了下去。 行刺帝王是诛九族的大罪,殷思砚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在座众人的神色。 所有人眼中皆是惊惧,唯有玉世安,惊惧之余,还流露出了一丝意外和愤怒。 殷思砚隔着老远看着他的瞳孔,眯了眯眼,没说话。 宫宴之上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当即下令,在那舞姬开口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皇宫。 殷思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越想此事,越觉得不对劲儿,尤其是当玉世安的目光频频扫向他时,他心中就愈发不安。 而除了皇帝,唯一能让他感到不安的,就只剩了一个人。 陆承听。 虽说李卫就跟在陆承听身边,陆承听在宫中出事的概率极小,但殷思砚还是放心不下,事关陆承听,他半分也马虎不得。 殷思砚与皇帝通了声气,派人去后宫传唤陆承听,打算让皇帝给陆承听安排个住处,让陆承听先歇着。 结果派去的人回来却告诉殷思砚,陆承听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跟宫里的内侍离开了凤栖宫。 殷思砚当即便坐不住了,脸色难看地对皇帝道:“今夜之事,怕是真正针对的,是臣弟!” 皇帝不是傻子,今夜的刺客一看就是报了必死决心,若真是为了弑君,阵仗必然比这要大得多。 但今夜真正出手行刺的,却只有两人。 除了舞姬,就是那个被殷思砚砍了头颅的侍卫。 他们的目的,看起来更像是在搅浑水,为的是拖住殷思砚的脚步,劫走陆承听。 今夜若是皇帝不让殷思砚离开,殷思砚便是硬闯,得罪了自己的皇兄,也得闯出这皇宫。 但所幸,皇帝并无意与自己的亲弟反目,知道殷思砚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了,吩咐宫人:“问清楚,长明姑娘与谁离开,去了哪里。” 第420章 说罢,又对殷思砚道:“莫慌,朕叫人去牵马,送你离开。” 一件事情在你掌握到充足证据证明是谁做的以前,只要看谁是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那这背后的推手,必然与之脱离不开干系。 劫走陆承听这件事,不用多想,殷思砚便知道,定然是玉世安所为。 只要陆承听死了,或者丢了清白,那殷思砚便有可能顺了皇帝的意,娶玉阑秋为妃。 殷思砚拒绝了皇帝要借他马的好意,得知陆承听出宫上了马车后,是往成王府的方向去了。 一出宫门,便将左相府上的车夫从马车上踹了下去,挥剑砍断了将马儿套在马车上的绳索,骑着马,飞驰向王府。 第333章 长相思23 殷思砚一路上心惊胆战,但凡路过条巷子,都要往里瞅一瞅,生怕看见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场面。 但好在,一路上都无事发生。 他刚到成王府门前,迎面便见一侍卫匆匆从府里出来,立刻扯住了缰绳:“去哪儿?” 那侍卫见殷思砚回来,眼睛一亮:“王爷!卑职正要去寻您,姑娘回来了,让卑职往宫里去迎一迎您!” 殷思砚闻言,悬了一路的心这才落了地,翻身下马,匆匆往府里走去:“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盏茶的功夫。”侍卫回禀。 殷思砚又问:“可受伤了?” 侍卫回:“并未,姑娘自己驾车回来的,瞧着心情不错,也未曾说要传唤太医。” 殷思砚长出口气:“下去吧。” 他步伐匆匆进了内院儿,推开寝殿门,走进去,并未看见陆承听的身影,屋内红烛摇曳,只在床脚下,扔着件金丝长披,是陆承听今日穿过的。 殷思砚见状,便往寝殿侧方的浴房里走去,绕过屏风,果不其然,看见陆承听正赤裸着上身,坐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趴在水池边缘。 他什么都没说,只脱了衣服,迈进那池水之中,从陆承听身后环抱住他,亲吻他后颈,轻声道:“你去哪了?” 陆承听偏头,蹭了蹭殷思砚的脸颊:“去城西的郊区散了散心。” 殷思砚拥人在怀,心中踏实无比:“是本王不好,可受惊了?” 陆承听感受到殷思砚的后怕,转过身来回抱住他,轻笑道:“王爷怎的,还将我当成姑娘?” 殷思砚感受到陆承听碰到了自己,神色却如常道:“并非将你当作姑娘,只是......” 他只是关心则乱,他只是太在乎陆承听了。 陆承听知道殷思砚的未尽之言,低头吻他:“莫怕,阿砚,我就在这里。” 殷思砚感受着陆承听的体温,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发出的声音,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知道陆承听在亲吻他,也知道陆承听在安抚他,可渐渐地,身体上的感官却变得迟钝起来。 渐渐地,他开始觉得陆承听离他越来越遥远。 陆承听察觉到殷思砚的状态似有不对。 之前只要是两人亲密之时,殷思砚都会对陆承听展现出最大的热情,但今夜不一样,殷思砚一开始就在被动,到了后来,便如失去了意识一般,干脆没了动静。 陆承听停下来,轻声在殷思砚耳边问:“阿砚,怎么了?” 殷思砚没回答,脱离了陆承听的支撑,整个人开始向水里滑去。 没有反应,也没有求生本能。 陆承听心下一沉,便知道,殷思砚的郁期来了。 他将殷思砚从水中打横抱起来,将他放在池水边的石凳上。 自己换了衣服,又从浴房屏风外的柜子里为殷思砚拿了干净的寝衣,亲手帮他穿好,便抱着人回了寝殿。 他细细帮殷思砚擦了头发,放他躺在床上,轻声问他:“阿砚,困了吗?” 殷思砚没答,盯着陆承听的脸看了许久,缓缓闭上了眼。 陆承听便侧身躺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陆承听知道殷思砚没睡着,问他:“王爷,听曲儿吗?” 殷思砚依旧没说话,旁人看不出殷思砚有没有什么反应,但陆承听却看得出,他睫毛轻轻颤了颤。 陆承听便哼了首小调。 是殷思砚之前为他哼过的那首。 陆承听问037:【可有法子让他恢复?】 037也很无奈:【现在也没有抗抑郁的药啊,你慢慢哄着吧,高低有你在,他不能死。】 陆承听嗤笑:【废物。】 说罢,不等037反驳,便屏蔽了037。 殷思砚人没反应,手却一直牢牢攥着陆承听的衣角。 陆承听掰开他的手,将他指尖握在自己手里,陪他闭上眼。 翌日陆承听醒得很早,刚一睁眼,便看见殷思砚在盯着自己。 他凑上前去吻了吻殷思砚的唇角,殷思砚既不回应,也不闪躲,任由陆承听吻他。 陆承听不知道殷思砚心里在想什么,但许多许多年前的一幕,却在此时重现。 ——【三爷,你说,如果哪天我要是也得了疯病,你会来看我吗?】 ——【你若得了疯病,我便多受些累,赶走这家里所有的下人,清醒地照顾你,伺候你,再陪你一起发疯便是。】 ——【你为什么要陪我发疯?】 ——【怕你觉得孤单。】 ...... 第421章 如今殷思砚躁期时都未发疯,却在郁期时,突然让陆承听想起了自己曾这样对他说过的话。 陆承听从榻上翻身起来,整理好衣衫,正要出门,却见李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拦住了去路。 陆承听扬眉:“何事?” 李卫单膝跪地,低着头:“王妃,恕属下无礼,您不能走。” 殷思砚从接了陆承听回来,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天。 他早便与李卫说过,若是陆承听想在他发病时离开,还请他,帮自己拦一拦陆承听。 陆承听看着李卫,心下好笑,故意板着脸逗他:“若我非走不可呢?” 李卫抬头看了眼陆承听面上的神色:“属下求您,王爷虽生了病,对您却是一百个真心,若是他知道您走了......” 李卫光是想想,等殷思砚意识清醒,发现陆承听人已经离开了王府,下一次郁期时,会不会直接寻了短见。 他喉中干涩,却不知该如何说些挽留陆承听的话。 就在他准备双膝跪地,向陆承听磕头时,陆承听伸出手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与你说笑的,我去趟膳房,给王爷做些点心,你慌什么?” 李卫闻言一愣:“做点心?” 陆承听嗯了一声:“起来,莫要整日想些有的没的,莫要说王爷这病只是情绪不稳罢了,他便是哪日真疯了,你逃了,我都不会逃。” 李卫喉头一哽,再次躬身:“属下关心则乱,王妃大人有大量,还请莫要与属下一般见识。” 陆承听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他跟着门外的小厮一路来到膳房,怕殷思砚时间长看不见他会情绪低落,手脚麻利地做了一盏糖蒸酥酪,便匆匆回了寝殿。 谁知刚一推开寝殿门,便见殷思砚手中正拿着匕首,放在自己腕间。 第334章 长相思24 陆承听心中一惊,却没敢直接打断他,只温柔地唤他名字: “阿砚,你在干什么?” 殷思砚闻声,抬头看了眼陆承听,匕首仍然横在自己腕间,却没再进一步动作。 陆承听走到殷思砚面前,放下手里的糖蒸酥酪,蹲下身,问他:“匕首给我,好吗?” 殷思砚没松手,只低着头,看着陆承听的眉眼,手下又有要用力的架势。 陆承听怕自己硬抢会割伤殷思砚,只缓缓抬手,握住了那把匕首锋利的刃,又问了一遍:“匕首给我,好吗。” 殷思砚的瞳孔闪了闪,手指轻颤,却终是松开了那把匕首。 陆承听拿过匕首,不顾掌心被割破的浅痕,从榻上拿起刀鞘,将匕首收了进去,揣进自己怀里。 然后端起放在地上的碗,柔声问他:“饿了吗?” 殷思砚没说话,只一直盯着陆承听的手看。 陆承听知道他在看什么,将掌心朝上,放在他面前,跟他说:“阿砚,我受伤了,因为你想伤害自己。” 殷思砚伸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陆承听手上的伤,神色看起来很难过。 陆承听收回手,对殷思砚道:“我特意为你做了早膳,你想尝尝吗?” 殷思砚没有食欲。 但他看着陆承听端着碗的手,却还是点了点头。 陆承听便命人打了水来,亲手伺候殷思砚洗漱,又亲手喂他吃了小半碗,殷思砚便推开了陆承听,看起来像是开始反胃了。 陆承听不再强迫他,将碗放在床边。 殷思砚躺回床上,闭上眼,将自己蜷缩起来。 陆承听知道他在害怕自己会再次离开,也跟着上了床,从身后抱住他,陪他一起闭上眼。 殷思砚久久不能放松下来,陆承听便吻着他的后颈,一遍遍地告诉他:“阿砚,别怕,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殷思砚感受着身后温暖的怀抱,感受着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陆承听答应了殷思砚,自己哪都不会去,就真的没再离开过殷思砚身边。 李卫会按时将饭菜送到寝殿,一开始殷思砚是毫无反应的拒绝进食的,陆承听也不说什么,他吃一口,自己就吃一口之类的强制威胁的话。 他只在殷思砚吞咽下一口饭菜时,便吻吻他的额头,或者脸颊,夸他很乖,很棒,自己很爱他。 如此一来,殷思砚才算是正儿八经每顿都能吃下去些东西。 陆承听对殷思砚寸步不离,所有伺候人的事儿都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除了吃饭,睡觉,陆承听每晚还会抱着殷思砚去泡泡热水澡,帮他按摩,帮他梳头,极尽耐心。 殷思砚睡着时,他便静静陪着殷思砚睡觉,数他呼吸的节拍。 待殷思砚呼吸间的节拍开始不那么均匀时,陆承听便知道他是醒了,就会自顾自跟他讲些趣事,念念情诗,又或是读读那些不着调的话本子。 殷思砚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流泪,陆承听便将他搂在怀里,亲吻他微咸的泪水。 殷思砚以往这种沉寂的日子,大概都会持续七八日。 但这次,却只用了四日半,便熬了过去。 在第五日的清晨,他比陆承听更早醒来,静静看着陆承听的睡脸,在陆承听睫毛轻颤时,低头去吻他。 他对自己病期里发生过的事是有记忆的。 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第422章 他看着陆承听在身边,心里能感觉到踏实,但在陆承听与他亲密接触时,他却无法主动回应陆承听,让陆承听知道,自己真的很爱他。 他在郁期到来的第二个清早,没看见陆承听人时,就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心里在祈求陆承听留下来,但却无法将这种悲哀又卑微的祈求宣之于口。 所幸陆承听没走,所幸陆承听就不厌其烦地陪在他身边。 殷思砚开口,问陆承听:“长明,你可醒着?” 陆承听在感觉到殷思砚主动吻他的那刻起,就知道殷思砚的郁期已经过去了。 他嗯了一声,却没睁眼。 殷思砚看着他凸起的喉结,吞了吞口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陆承听身子先是一僵,随后轻笑出声,扶了扶额,任由殷思砚自由发挥。 两人在这几天内虽一直腻歪在一起,却并未做过什么。 殷思砚一阵咳嗽不乐意道:“你非得按着我的头?” 大宣即便风气再开化,好人家的姑娘也是万万做不出这等事来的。 这些个玩儿法,只有秦楼楚馆出来的那些个靠卖技术吃饭的女人,才能做得出来。 但殷思砚做起来却并无半分心理压力,不算讨好,也不算取悦,只是他这般想,也便这般做了。 陆承听整个人餍足地靠在床上,松松垮垮的寝衣大敞着,露出他瓷白紧实的胸膛,诚意不是太足道:“请王爷治我的罪。” 殷思砚便掐着他的喉咙去吻他。 陆承听抵住他胸口,不让他吻自己:“王爷,漱口。” 殷思砚不要:“你莫要这么多事。” 两人一退一进,一闪一躲,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直至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殷思砚在自己郁期结束以后,恢复到了一个短暂的平稳状态,殷思砚觉得自己的病,对于陆承听来说,是种亏欠,他想在自己清醒时,尽可能多的,去补偿陆承听。 两人不再时时刻刻都待在府上,殷思砚大张旗鼓地带着陆承听逛遍了整个京城。 吃遍了各个酒楼的饭,看了戏,游了湖,还放了花灯。 这厢,两人恩恩爱爱,蜜里调油。 丞相府中,却一片愁云黪淡万里凝。 那日宫宴结束后,一众大臣在天亮前才被皇帝放出了宫,玉世安出了宫,先是发现自己马车上的马被人劫走了,无奈之下,跟着玉阑秋同行回了府。 他一宿未睡,难受得眼皮子直耷拉,却一推开自己卧房的门,便看见了一排七个人头,整整齐齐地挂在自己床头之上。 第335章 长相思25 那七颗头颅,面上表情各异,有的在笑,有的在哭,各个睁着眼,无疑是死前最后一秒的定格。 满室血腥气直冲玉世安鼻腔,让他当即就吐了一地酸水,怒气冲冲想要找守在他卧房附近的暗卫问责,却迟迟未将人召唤出来。 玉世安心中一沉,知晓自己手下的人是已经遭遇了不测,连尸首在哪儿都没能找到。 玉世安命人将房间打扫干净,服了些安神的药物,躺在榻上休息了片刻,又连忙爬起来去处理宫宴行刺之事的尾巴,以确保事无遗漏。 已经被皇帝抓到手的舞姬,他是没办法了。 人确实是他安排的,但他原本的目的,却并非是要行刺皇帝,而是成王。 如今那舞姬为何不听命行事,自作主张换了行刺对象,玉世安便是想问,也无从下手,只能寄希望于那女子挺得住,待过两日寻到机会,他再派人去一趟宗人府,审上一审。 玉世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早已疲惫不堪,躺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夜里睡得正熟时,却听突然一道巨响,便有重物从房顶砸落,掉到了玉世安身边,还砸到了他一条胳膊。 玉世安被砸得生疼,猛地睁开眼,便对上了自己暗卫那张死不瞑目,满是血迹的脸。 玉世安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这人一上了岁数,身体本就不行,这些年昧良心的事儿做多了,胆子也愈发小了起来。 他吓得大喊一声,一脚将那尸体踹下床去,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脚。 外面守夜的小厮闻声闯进来,惊呼一声,连忙喊人抓刺客。 整个相府,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宿,却一无所获。 玉世安受了惊吓,第二日便卧病在了床,缓了整整七日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没敢自己亲身去宗人府,只给自己门下在大理寺办差的人,飞鸽送去了一封信。 却不料,什么话都没问出来,而当晚那舞姬便一头撞死在了狱中。 皇帝派人彻查当日都有谁去过宗人府,查到那大理寺的人头上,欲将人收押之时,却发现那大理寺的人也已悬梁自尽。 而前来拿人的飞云卫,却搜出了左相的那一纸飞书。 上面没有内容,只有一个字:【舞】。 这一纸飞书,定不了玉世安的罪,却能让皇帝对他起疑。 只要皇帝开始起疑,玉世安的日子,必然好过不了。 而果不其然,没过两日,皇帝便下旨,赐了玉世安一对儿双胞胎小妾。 看似是赏赐,实则却是明面上告诉玉世安“我开始监视你了”。 【皇帝做这么明显,玉世安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提防那双胞胎】037想不明白,对陆承听道。 第423章 陆承听此时正在殷思砚的书房里作画,闻言,漫不经心道:【小妾在明,分散了玉世安的注意力,皇帝必还有后手在暗中查他,声东击西罢了。】 037脑子跟不上,问:【那大理寺的人怎么就突然自杀了?】 陆承听在那宣纸之上,点出最后一笔寒梅:【谁说是自杀?你当阿砚这些天就真陪着我闲玩儿,什么正事儿都没做?】 037闭了嘴,只道这两口子果然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 陆承听收了笔,殷思砚便自觉走过来看。 只见一片梅林跃然纸上,点点红梅似在风中飞舞,笔精墨妙,呼之欲出。 只是那树下的秋千上,还坐着两个衣衫半解的男子,生生将一副神来之笔的寒梅图,变成了一副活春宫。 殷思砚看着那秋千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小人,耳尖一红:“这你也画得?” 陆承听伸手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画画算什么,不如你命人往那梅林子里打一副秋千,我带你试试。” 殷思砚掩口,轻咳一声:“本王是大宣的王爷,怎能与你这般胡闹,有失体统,不像话!” 他说完,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而第二日,陆承听醒来时,便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书信,在陆承听枕边。 陆承听打开那书信,看着其上【速来梅林】四个字,扬起唇角,收拾妥当一路走向了梅林。 在阳光晕染下,大片红色梅花绽放,梅林中一男子裹着白色狐毛大氅,正背对着陆承听,坐在树下的秋千之上。 他似有所觉,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陆承听,咬着牙道:“愣着作甚,过来!” 陆承听走向殷思砚,低头吻他,当他将手伸进那件狐毛大氅里时,才发现殷思砚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 画中人,人入画。 红梅片片随风起,秋千摇摇人解衣。 虽说有情趣是好事儿,但奈何天冷,陆承听到底没如何折腾殷思砚,只闹了个新鲜,便重新将殷思砚包裹严实。 还笑他:“王爷是不是傻?这大冷的天儿,还当真这般陪我胡闹?” 殷思砚一直披着狐裘,倒并未觉得冷,只白了他一眼:“本王允过你,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陆承听握住他的手:“我这一生,有你,便知足了。” 殷思砚知道,陆承听想要的很少。 他不提金银,不要权势,就连成王府当家主母的名分,也从未在殷思砚面前提过一次。 殷思砚知道,那些外物根本入不了陆承听的眼。 但就是这样,他才更想要给陆承听更多,更多。 于是他向皇帝请了罪,只道,他这一生只愿娶陆承听一人,望皇帝恩准。 皇帝看着殷思砚前所未有认真的脸,问他:“若是朕不准呢?” 殷思砚便双膝跪地,这辈子第一次向自己的皇兄磕了头:“那臣弟便终身不娶。” 皇帝知道殷思砚不是闹着玩儿的,千般头疼,万般无奈地摆了摆手:“滚出去,没出息的东西。” 殷思砚便知道,皇帝这是允了。 寻常百姓家的婚事,尚且讲究颇多,成王娶妃的事宜,只会更繁琐,更麻烦。 殷思砚将婚事交给礼部去操办,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 第336章 长相思26 冬至过后,天便逐渐长了起来。 今年的京城似是格外照顾体弱的陆承听般,不如往年那般寒冷,只在除夕夜当晚,下了场大雪。 除夕宫里要摆宴,满朝文武协家眷在重华殿共进年夜饭。 殷思砚因为上次冬至的事儿,心中总是后怕,从头到尾都没让陆承听离开过他眼皮子底下。 而不出殷思砚所料,爱整幺蛾子的人,永远都消停不下来,总在一次次费尽心机,自取其辱。 席间陆承听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宫女撞到,洒了一衣襟酒水。 那小宫女连忙跪地求饶,皇后只道要拉那宫女出去棒打二十大板。 除夕佳节,陆承听不会跟这样一枚棋子过不去,便只道:“无碍”。 湿了衣衫,必然得去更衣。 若是按正常话本子里来讲,这个时候,就是有心之人将陆承听单独支开,以便于下手作案的好时机了。 “请姑娘跟奴婢去更衣。”有宫女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淡淡点头:“带路吧。” 他说罢,殷思砚便也从席间站起了身,跟在陆承听身后。 那准备带路的宫女,看见殷思砚起来,就是一愣:“王爷,奴婢带姑娘去后宫中更衣。” 言下之意,后宫中都是皇帝的妃子,外男不得入后宫,是规矩。 殷思砚淡淡道:“不必往宫妃那边去,去清河殿。” 清河殿是殷思砚未出宫时的居所,后来皇帝登基,也一直给他留着,偶尔,也会让殷思砚在宫中留宿。 皇子的住所与宫妃不在一处,殷思砚是去得的。 那宫女闻言道,小声道:“清河殿乃皇子居所,姑娘过去,恐怕.....不合规矩......” 殷思砚看着那宫女的脸,嗤笑一声:“规矩?你在与本王讲规矩?” 那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跪地求饶:“奴婢不敢!” 殷思砚无需那宫女带路,板着张脸,牵着陆承听的手,便将陆承听往清河殿方向带去。 第424章 算是直接将有心之人的不轨预谋,扼杀在了襁褓里。 玉阑秋见到事已至此,便知无论今天她们有什么阴谋,都怕是难以再进行下去,只能恨恨咬碎了一口银牙。 夜里放过烟花,宫宴便算是结束了。 各家都乘着马车离宫之时,殷思砚却只让马车先回了府,陪着陆承听在夜晚的京城中散步。 月亮倒映在河面上,地上白雪堆积,映得夜晚如白昼。 两人走在护城河边,陆承听笑眯眯地看着殷思砚,从怀中掏出一个鸳鸯戏水的红色荷包,对殷思砚道:“王爷,您给我磕个头吧,我给您发压岁钱。”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到,怕是要惊掉一地下巴。 但殷思砚却是早就习惯了陆承听这副德行,只轻咳一声问:“在这儿磕?回了王府在榻上磕可行?” 陆承听也不难为他,只将荷包揣进殷思砚怀里:“行,那你现在不许打开,得等回了府,磕了头,才能开。” “好。” 殷思砚很顺从,自己却又不与陆承听卖关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亲手替陆承听挂在腰间。 陆承听拿起那枚玉佩看了看,不出所料,上面刻着的果然是一把小剑。 雪天路不好走,皇宫离王府不算太远,但步行也需要些功夫,陆承听在离王府还有一条街巷时,被寒风迎面吹过,引得他咳嗽了两声。 殷思砚便主动半蹲在他身前,拍拍自己的肩:“上来。” 陆承听不是非要让人背不可,但他发现,殷思砚很享受这种照顾自己的过程,他便也不反抗,乖乖爬上殷思砚的背,让殷思砚背着自己往成王府走去。 陆承听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他:“王爷,我重吗?” 殷思砚闻言,突然愣了愣,然后轻笑道:“不重,猫儿似的。” 陆承听将脸颊贴在殷思砚背上,侧过头去,看见路边停着辆马车,马车车帘半掀,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玉琢。 陆承听的目光与玉琢碰撞后,若无其事地转移,只亲昵地贴了贴殷思砚的脸颊,对殷思砚道:“王爷,我困了。” 殷思砚闻言,托着陆承听的大腿将人往上掂了掂,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玉琢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搓了把脸,对自己的车夫道:“回府。” ......... 殷思砚郁期过后,平稳的状态并没能维持太长时间。 陆承听在某日深夜,突然听见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睁开眼,便看见殷思砚倒吊在房梁之上,盯着他看。 陆承听:“.......” 他沉默了片刻,问殷思砚:“王爷睡醒了?” 殷思砚从房梁上翻下来,对陆承听道:“本王睡不着。” 陆承听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神儿:“左相那边如今情况如何了?” 殷思砚道:“皇兄已经插手了,只要找到玉世安当年诬陷你爹的证据,陆家就能翻案。” 陆承听点了点头:“王爷可想找些乐子吗?” 殷思砚看着陆承听面上的神色,便觉得陆承听没怀什么好心,他眼睛一亮:“什么乐子?” 陆承听换了身黑色外衫,对殷思砚道:“去祸害祸害玉世安。” 殷思砚闻言,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走。” 殷思砚这种亢奋状态,恐怕还要持续几天。 陆承听为了让殷思砚夜里睡不着觉时,不会太过无聊,他与殷思砚二人换了夜行衣,带着李卫,偷偷潜入了左相府。 第一日夜里,他们杀光了左相府里的鸡鸭。 第二日夜里,他们毒死了左相府鱼池中的所有鱼。 第三日夜里,他们悄无声息地宰了左相府里的几个暗卫,分别给左相府中的几个小厮和姨娘熏了些特意从长相思拿回来的烈性药,蹲在屋顶之上看了一夜好戏。 待第四日清早,玉世安听到从后院儿里传来的尖叫声,过去一看,当场便气吐了血。 玉世安得死,但得等到陆家翻案以后才能死,因此,陆承听在此之后,便放过了他一马。 第337章 长相思27 陆承听肯暂且放过玉家,但有人却不肯。 玉家因为这些天前前后后的怪事儿,闹得是人心惶惶,只道家里怕是犯了太岁,得请高人施法驱邪。 结果驱邪当日,那道士正点了两把火,在玉家众人面前蹦跶,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只黑猫。 跳到那道士肩头上,对着那道士的脖颈,狠狠挥下了爪子。 道士脖子里一痛,手中的火把便飞了出去,恰好点燃了玉阑秋的衣裙。 吓得满院子的人疯狂扑火,本来冬日里天就干燥,事发又突然,待反应最快的玉琢从伙房的水缸中挑了两桶水出来,救下玉阑秋时,玉阑秋人已经昏了过去。 身上还有未燃尽的衣物,看不清什么状况,而露出来的下巴和左半边脸颊之上,却早已被烧得模糊一片。 好在因着玉世安近日身体欠佳的缘故,玉府请来的大夫,人此刻就在府上住着,这才能迅速赶来为玉阑秋救治。 白日里发生了这种事,打断了作法,玉琢本想将那作法的道士抓起来杖毙。 却不料那道士竟一口咬定,就是因为玉阑秋被邪祟附身,今日作法之时,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第425章 玉阑秋虽然是受了伤,但邪祟却也跟着离了她的体,化为黑猫,离开了玉府。 玉琢近日也是身心俱疲,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最终还是将那道士放出了府。 不料深夜之时,那黑猫却再次潜进了玉家,打翻了一桶菜油,一坛子烈酒。 扒拉开正温着热水的炉子,像是察觉不到烫一般,探头从炉火里掏出一支正在燃烧的小木棒,将其丢进了那一摊混着菜油的烈酒之中。 黑猫站在屋檐之上,静静舔了舔爪子,待玉家一场闹剧结束,这才扬着尾巴,在屋檐之上小跑了几步,然后跃下围墙,落入了一黑衣男子怀中。 李卫隐匿在角落中,将这一幕看得分明。 他眯起眼来,盯着那黑衣男子的身影,不禁蹙眉,正欲转身离去,回去向殷思砚汇报情况,就见那黑衣男子突然转身,抬起头来,对上了李卫的眼睛。 ....... 大宣皇室有习俗,每年正月十三要进围场狩猎,正月十五将所狩猎物,拿来举行祭天大典。 众朝臣为与国同庆,沾沾皇室喜气,也会在今日随皇帝同行。 皇帝心怀天下,众人在围场所猎,皆归他们自己所有,不必上缴。 今年也不例外。 但遗憾的是,左相家中今年频频出事,前些时日又起了场大火,虽说起火的地方在伙房那边儿,没死什么人,但却连着烧坏了好几间屋子。 玉世安怒火攻心,彻底一病不起,无法陪同皇帝狩猎,只派了其嫡子玉琢,跟随皇家猎队共同前往围场。 陆承听坐在马车上,对殷思砚道:“王爷,我能下场吗?” 大宣没有明文规定,不许臣子家眷进围场共同狩猎。 但狩猎不是儿戏,万一运气不好,或是有所疏忽,丢的就是命。 早些年皇帝还没继位时,在围场搞阴私,密谋杀人的不在少数,文臣无武力傍身者尚可不参与狩猎,更别提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家里抚琴绣花的夫人小姐了。 殷思砚想了想:“狩猎恐怕有危险......” 陆承听看着殷思砚:“我想去。” 殷思砚抿了抿唇:“那你要乖,切记,跟在我身边。” 陆承听乖:“好。” 皇帝自从继位之后,便不再亲自下场,如今他膝下皇子尚且年幼,替皇家狩猎祭祀品的任务便落在了殷思砚头上。 因此,当到达围场后,众位朝臣看到殷思砚牵着陆承听的手,将人往马上带时,纷纷大惊失色,出言阻止。 殷思砚翻身上马,将陆承听护在怀中:“莫要多管闲事,今日本王必拔得头筹,不劳诸位费心。”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只坐在一边喝茶,并不言语。 玉琢身上是有些功夫在的,前两年也已陪同玉世安进过围场,今年玉家频频出事,玉世安只吩咐玉琢,猎些好东西回来,好在十五操办一场祭典,洗洗晦气。 他每每看到陆承听与殷思砚两人郎情妾意,心中便酸涩难忍。 眼下见状,只觉得殷思砚是疯了,居然敢带陆承听这样的弱女子进围场,丝毫不顾其安危,没忍住蹙眉道: “大宣并无女子进围场狩猎的先例,望王爷三思。” 殷思砚看见玉琢便觉得火冒三丈,他抽出腰间长剑,指向玉琢: “莫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玉大人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管不住自己的心,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玉琢闭嘴,恨恨咬了咬牙,没再作声。 他看着陆承听,陆承听却未曾施舍给他半个眼神,只靠在殷思砚怀中,向围场深处望去。 殷思砚每到躁期时,便爱在围场里消耗过剩精力,对围场极为熟悉。 只阴沉沉地扫了玉琢最后一眼,便一马当先朝围场深处策马而去。 陆承听靠在殷思砚怀里,察觉到殷思砚情绪不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玉家都快亡了,你与他置气作甚。” 殷思砚脸拉得老长:“想到那厮在惦记你,本王气就不打一处来。” 陆承听笑着往他怀里贴了贴,转移他注意力:“王爷,下回,赶无人时来。” 殷思砚脑子里还在想玉琢先前在长相思时,便一直惦记着陆承听的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来作甚?” 陆承听侧头,在他耳边小声道:“马儿奔跑时,一起一伏,颠颠簸簸,能省不少力气,别有一番乐趣。” 殷思砚扯着缰绳的手一僵,沉吟片刻,才道:“那得待天暖和些,眼下才过了年,若是着了凉,你又要生病。” 陆承听便靠在殷思砚怀里一个劲儿乐。 这一幕落在身后那些随行的臣子眼中,只觉得陆承听将成王勾搭得五迷三道,乐不思蜀,简直就是祸水! 众人敢怒不敢言,纷纷摇头叹息,只暗道多亏殷思砚没坐上帝位,否则看这架势,怕是又要成为那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殷思砚的武功在整个大宣都算得上上乘,即便是带着陆承听,也能拉着大弓,轻而易举将猎物钉在箭下,身后有专门跟着的随从去捡那些猎物,不一会儿,就收了满满一箩筐。 但很快,陆承听便发现,殷思砚开始举不动箭了。 第338章 长相思28 “王爷。” 陆承听在殷思砚突然射歪了一箭之后,迅速察觉到了异常,他轻声喊殷思砚。 第426章 殷思砚没回答。 陆承听又唤他:“阿砚。” 殷思砚却突然松开了手里握着的弓,整个人开始往陆承听身上压来。 陆承听心中一沉。 殷思砚郁期又来了。 殷思砚脑子里思前想后都是自己先前还未曾接陆承听回府时,做过的梦。 关于陆承听和玉琢的一切。 他越想,越觉得手里的弓变得沉重不堪,而自己的目光也无法再准确捕捉到猎物。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活在这世上毫无意义,如果陆承听跟玉琢走了,那他就只能去死了。 但眼下陆承听还在他身边,他松开了握着弓箭的手,只想将陆承听拥入怀中,再不放手。 殷思砚在为皇家祭祀狩猎途中发病,必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借口生事。 殷思砚是大宣尊贵无比的成王,皇帝的亲手足,没人敢说他的不是,那么,矛头必定会对准陆承听这个祸水。 原本殷思砚要与陆承听成婚的事,便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让多少朝臣无利可图,感到不满。 如果此时殷思砚发作的事儿暴露出去,只怕两人之间的事儿,又要再生波折。 陆承听眼疾手快,身子一歪,便将那把沉重的大弓捞了回来。 他一手扯过还虚握在殷思砚手中的缰绳,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肚,突然加快了速度。 陆承听脱离众人视线后,跟殷思砚换了位置,将其护在怀里,两人身高相仿,倒也不显得不妥。 李卫在此次狩猎中,担任殷思砚亲卫,一看见两人突然加速,又在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调换了位置,便知道大事不妙。 陆承听回头跟李卫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卫只对随行猎队道:“王爷有其他打算,暂且脱离猎队,请诸位大人不必再跟随,各自狩猎去吧。” 往年也是如此。 在深入到围场一定范围后,殷思砚便会带头分散队伍。 众人并未生疑,只道成王搞不好是要带着陆承听那妖女去寻寻刺激,也不多问,各自结伴离开。 只有玉琢,还停留在原处,待所有人离开,又跟着陆承听离开的方向继续前进。 李卫追上陆承听,看着靠在他怀里萎靡不振的殷思砚,担忧道:“王妃,这该如何是好?” 陆承听收了收环在殷思砚腰间的手臂:“有我在,无碍。” 光是论猎物数量,很难拿到头筹。 陆承听召唤037:【可有猛兽?】 037搜寻了一圈:【有山猪,有老虎,还有狗熊,你要哪个?】 陆承听想了想,之前他曾放走过一只熊,未能炖上自己一直想炖的熊掌,这次倒是可以给殷思砚好好补补身子了。 他道:【熊。】 037便开启了智能导航模式,用自己冰冷的电子女声,模仿着现代化导航系统,为陆承听做出精准定位。 原本要只是如此,陆承听只要替殷思砚拔得本次狩猎的头筹,便也罢了。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陆承听刚刚到达目的地,还未来得及找到那头熊,他便先一步察觉到了其他异样。 他从马上下来,对身后的李卫道:“看好王爷。” 李卫也察觉到了异常,心中一凛:“让属下......” 陆承听抬手打断他:“听命行事。” 他话音刚落,林子里便陡然出现了一群蒙面黑衣人,持刀向陆承听三人刺来。 李卫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却见陆承听拔出了殷思砚腰间那把佩剑,站在殷思砚身前,手起挥剑之时,仅一招剑气扫荡而出便将数人腰斩于眼前。 内力之雄厚,令人瞠目结舌。 李卫早先只见过陆承听杀过那七个混混,他早便知道陆承听是有功夫傍身的,但那七个混混皆是普通人,陆承听并未动用内力,李卫也没能看清楚深浅。 谁知眼下仅这一招,便直接让李卫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衣人源源不断从林间出没,一波波来赶着送死,目光漠然而麻木,显然都是死士。 陆承听却丝毫不慌,甚至连脚下步伐都未曾移动。 在远处数道箭矢飞来之时,只见陆承听将那柄剑立于胸前,身下裙摆无风自动,卷起飞沙走石无数,身前似形成壁垒,轻而易举便将那些箭矢挡了回去。 转眼间,陆承听面前就堆积起了大片血肉残骸。 李卫看着眼前一幕,吞了吞口水,心中一阵发毛。 那些黑衣人见势不对,在短暂的滞留之后,林子后方传来了一道鸟鸣声,黑衣人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当即开始撤退。 李卫看向鸟鸣声响起的方向,问陆承听:“王妃,是暗号,追吗?” 陆承听摆摆手:“不必。” 若是殷思砚清醒着,陆承听倒是不介意追上去大杀四方,将这些蝼蚁赶尽杀绝。 但此刻殷思砚状态不佳,他不敢离开,万一对方还有后手,来上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届时,更添麻烦。 而且即便是不追,陆承听也能猜到,这些黑衣人是谁的人。 李卫蹙眉:“可是左相?” 陆承听摇了摇头:“玉世安那个蠢货,不过是被人当刀使罢了。” 不出所料,这些黑衣人,应该和前不久冬至宴上,刺杀皇帝的舞姬,才是同一批人。 第427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宣统一天下时间不久,必有亡国之奴没能死绝,还在背后兴风作浪,妄图覆了大宣,为自己的家国雪恨。 而只要抓到这一批人的头目,陆家翻案之时,也就不远了。 就在陆承听思考着该如何掀了这蚁穴时,不远处突然出来了一阵呼救声。 李卫耳朵动了动:“是玉公子。” 陆承听回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在李卫看不见的地方,看见了举着一把剑,站在原地,与一头棕熊对峙,而瑟瑟发抖的玉琢。 第339章 长相思29 陆承听无动于衷。 李卫问:“王妃,去看看吗?” 陆承听刚想说,不如就叫那棕熊再吃最后一顿饱餐吧,就听037突然出现:【原身在原世界线里死前曾许愿,他希望玉琢能活着。】 陆承听淡淡:【我不是原身。】 037也知道,但它只是一个心软的旁观者,它脑子里想着原世界线里的剧情,只觉得玉琢可悲又可怜。 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陆承听对于救不救玉琢这件事倒是无所谓,他冷眼旁观一是因为玉琢自己跟过来找死,又不是他的责任。 而另一方面,殷思砚本来就膈应玉琢惦记着陆承听的事儿,陆承听害怕自己上赶着救了人,殷思砚又要吃醋不愿意。 于是他对李卫道:“一头熊,搞得定吗?” 李卫点头:“能。” 陆承听将靠在李卫身上的殷思砚接过来,打横抱进怀里:“王爷今日能否拔得头筹,便看你的了。” 李卫一听这话,立刻严肃起来:“属下遵命。” 李卫武功高强,远非玉琢可比,只跟那棕熊周旋了片刻,便直接将其开膛破了肚。 玉琢吓得不轻,连连向李卫道谢。 李卫瞥了玉琢一眼:“我家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感情甚笃,他们不与玉公子计较,还望玉公子识趣些,莫要总跟在我家王妃身后找不痛快了。” 玉琢刚才就是因为光顾着看陆承听杀人,心中太过震撼,这才忽略了身后的动静,被棕熊逮了个正着。 如今他才知道,那谪仙般的人,原来竟是一尊杀神。 他这才意识到,陆承听那种人,根本不是他能肖想的。 他喉结动了动,低着头,没说话。 李卫从怀中拿出一枚骨哨,放在口中,吹出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很快,林子里便出现了几个暗卫。 刚才那些黑衣人出现时,李卫就是想吹哨的,但陆承听一出手,他连摇人的机会都没用上,对方就已经落败而逃。 眼下殷思砚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他命令手下的人去与皇帝说明情况,再叫猎队的侍卫前来将祭品抬走。 这才回来让陆承听带着殷思砚先行离开了围场。 殷思砚这一次的郁期很短暂,没等满朝文武对他狩猎期间提前离去是否是因为突然发病一事做出猜测,殷思砚便出现在了正月十五的祭天大典之上。 堵住了众人想要拿陆承听做文章的口。 而殷思砚也将围场里被追杀的事儿私下里偷偷告诉了皇帝。 兄弟俩筹谋再三,决定演一出戏。 以殷思砚突然病重为引,皇帝为救殷思砚性命,亲自前往远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山中去请早已归隐的大师求一救命锦囊。 皇帝出宫,离开那座铁桶般的皇宫,对有心之人来说,就是明知有诈,也决不能放过的好时机。 此次若想一举成功,出手的人在精而不在多。 能以一敌万的,原本只有陆承听一人。 殷思砚和李卫虽然武功高强,但若是分开行动,陆承听难免不放心。 就在这时,李卫突然为殷思砚引荐了一人,这让整出计划变得无比顺利。 陆承听扮做宫女,陪在皇帝身边,刺客出现时,以压倒之势将那些黑衣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之前在围场响起过的鸟鸣声再次响起,只是这回,那些黑衣人并没能找到自己的主子。 他们随着鸟哨声聚集回去时,只看见了一道陌生的人影,肩上蹲着一只巴掌大的黑猫。 亡国死士几乎被赶尽杀绝。 躲在幕后的亡国贼也终是被顺藤摸瓜,抓了出来,承认了当年通敌之人,并非陆家,而是左相,玉世安。 玉家被抄家灭族之时,陆承听再未管过玉琢的闲事。 他在围场命李卫救过玉琢一命,便已算是仁至义尽。 “陆家翻案了,你可想恢复陆承听的身份?” 在举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殷思砚看着靠在床头只顾着看话本子的陆承听问道。 他原以为这事儿最着急的,应该就是陆家人。 谁承想,殷思砚和李卫急的上蹿下跳,正儿八经的两个陆家人,都跟没事人一般,一个躺在床上看话本子,另一个,则在成王府的湖心亭上钓鱼。 陆承听摇头:“陆家如今只剩了我和大哥两人,我没出息,这辈子只想在王爷身边,安安稳稳过日子。” 殷思砚哑然,半晌后,问:“那大哥呢?” 陆承听想了想:“他......大概过段时日,就该来向你讨人了。” 当时陆承听说这话时,殷思砚还未曾明白陆承听话里的意思,直到两个月后李卫跪地自请离开成王府时,殷思砚才知道,陆家,怕是真的要绝后了。 第428章 成王娶妃那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鼓乐喧天。 陆家的冤案已洗清,但陆家兄弟俩却谁都没大张旗鼓的恢复身份,只重新修葺了早已荒废多年的陆府,让陆承听,从陆府出了门。 殷思砚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接走了凤冠霞帔,戴着大红盖头的陆承听。 王府门外的流水席摆了整整三天三夜,成婚当日,皇帝特从宫中来到成王府,亲自为二人主了婚。 事后,许多人曾疑惑过陆承听为何是从陆府出的门,却无人出来解释。 看热闹者也只能猜测,长相思的长明姑娘,许是陆家的远亲,殷思砚为给足他面子,这才修葺了陆府,让他从陆府出嫁。 但后来,过了许多年,成王始终无后,这事儿才渐渐又被人传了起来。 只是任由他人如何说,当事人都未曾站出来解释过什么。 殷思砚闲散惯了,过去生病,鲜少踏出京城,如今在陆承听的陪伴下虽未痊愈,却也好了许多,大多数时间都在足够清醒的状态下。 在一众大臣开始闲着没事儿干,将目光落在成王府,想要劝成王早些传宗接代之时,殷思砚向皇帝辞了行,带着陆承听和黑猫下了江南。 他一直觉得陆承听不愿恢复男儿身,是因为在长相思的那一段过往。 他想让陆承听在无人认识他的地方,做回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第340章 长相思30(完) 两人在江南定了居,只在每年年节时,回来与皇帝团聚。 直到晚年时,皇帝驾崩,新帝继位,殷思砚和陆承听便再也没回过京城。 “我这一生,时常觉得亏欠于你。” 殷思砚在弥留之际,还靠在陆承听怀里,颇多感慨。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病情拖累了陆承听。 但陆承听却从未抱怨过一句,哪怕是在他发起疯来将府中砸得一片狼藉时,陆承听也从未埋怨过他一次。 陆承听察觉到殷思砚的生命在流逝,他爬上榻去,缩进殷思砚怀中,手臂环住殷思砚的腰,轻声道:“不,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殷思砚抱着陆承听,吃力地抬手去摸他的脸,问他:“若有来生,你可愿再与我相遇?” 陆承听轻笑:“王爷,我曾与你说过的,这种问题,你已问过不止一回了。” 殷思砚眼中的光在溃散,他在短短瞬间,看见了自己和陆承听的一生,不知为何,他突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长明,若我来生,无法以你同类的身份,与你相遇呢?” 陆承听不知道殷思砚何出此言,却隐隐猜到,殷思砚许是预见了什么。 但这并不能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无论殷思砚来生是什么身份,陆承听都坦然接受。 他吻着殷思砚的侧颈,温柔道: “阿砚,放心走,我来了......” .......... “插播一条娱乐新闻,昨日上午,双料影帝顾思砚工作室发布最新消息,顾思砚因身体原因,暂时隐退,复出时间待定.......” 陆承听醒来时,人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 此时已是夜晚,他却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全副武装,将整张脸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听着出租车电台里标准的女播音腔,蹙了蹙眉,召唤:【037】 【请被执法者接受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沧海桑田,日月更替,人们历经种种变迁,战争,改革之后,终于再一次走向了盛世。 不再将过多的心思放在温饱问题上,内心和精神世界就难免开始变得空虚。 各种娱乐产业便开始蒸蒸日上,广受新一代年轻人的追捧和欢迎。 这个世界陆承听的原身,就是一枚以练习生身份出道,初入娱乐圈的小鲜肉。 他在正式出道之前,就曾因一段视频,火遍了全网。 原身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绝对优越的脸和身材以及每年拔尖的成绩,成为了全校师生公认的校草。 那时候追求原身的姑娘就不在少数,但可惜原身本来就是弯的,对女孩儿并不感冒。 而他虽然家境不好,却眼高于顶,身边接触过的男孩儿也没有他能看上的。 长相看得过去的,家境上帮不了他什么忙。 家境好的,长得又不如何随人意。 社会上的精英,他又嫌人年纪大,不愿意让人老牛吃嫩草。 总而言之,因为眼光太高,要求过于严格,他从不试图与别人发生暧昧关系。 但他毕竟长得帅,成绩又好,还能装,因此在校人缘也不错,很多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原身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泡图书馆,就是跟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 恰好一日夕阳正西斜,余晖照在篮球场上,有人便拿着手机去拍夕阳和漫天晚霞,不小心拍到了正在上篮进球的原身。 而原身对镜头很敏感,一个投球命中之后,下意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举着手机拍夕阳的姑娘。 视频被那姑娘上传到了某媒体社交平台,一眼之间,原身便直接成了万千少女心目中完美的校园剧男主角。 此后不久,就有许多星探找上门来,又是请他拍网剧,又是请他上综艺,杂七杂八,良莠不齐,原身都一一拒绝了。 第429章 直到全国行业内的龙头娱乐公司找上门来,问他有没有意向参加练习生培训,原身这才犹豫了几天,答应了下来。 而不得不说,原身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无论是唱歌跳舞弹琴还是表演,原身都表现出了极佳的天赋,而他自己也足够努力,几次在考核之上拔得头筹。 公司时不时会炒作去放一些有关于他练习中的视频在各个网站上,点赞好评如潮。 说白了,就是有大火的命。 但娱乐圈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染缸。 原身在学校里遇到的都是普通人,圈子放在那里,没有他能看上的对象很正常。 但娱乐圈不一样,随便拎出来一把都是有钱又有颜,地位高的,还能在发展道路上为原身提供足够的帮助。 娱乐圈内看似一个个都挺正经,实则背后玩儿的多花,谁都不好说。 跟原身一样性别男,取向男,或者男女通吃的更是不在少数。 原身在做练习生期间,就被许多人抛出过橄榄枝。 他明明可以靠自己,却还是没忍住诱惑,跟自己公司里一个年轻的新晋影帝陈非搞在了一起。 原本要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那陈非对原身也不错,除了不能让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几乎是原身要什么就给什么。 但很快,原身便失去了新鲜感。 与此同时,公司刚回国的小公子沈书竞突然空降,开会时,一眼就看上了陆承听,并对其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陆承听本就不是什么专一的人,在沈书竞许了他不少好处之后,没多久就背着陈非跟沈书竞搞到了一起。 陆承听便趁机跟陈非分了手。 但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出轨这种事跟家暴一样只有0次和无数次,陆承听在这圈子里混得愈发如鱼得水。 吃着沈书竞给的好处,名利双收之后,开始不在将目标放在高位者身上,而是开始向下兼容,对所有向他示好的,只要是长得符合他审美的男孩儿,通通来之不拒。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沈书竞刚发现时,因为舍不得原身,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两人之间一旦有了裂痕,就难以再修复了。 果然,又被沈书竞发现了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 第341章 猫咪饲养守则 沈书竞威胁原身,如果再不改,他就封杀原身。 但原身当时恰好在与一商业上的大鳄纠缠不清,不吃沈书竞那一套,只道他可以解约,违约金他赔得起。 沈书竞一怒之下,直接将原身做的丑事爆料了出去。 并将开房记录,与别人亲亲密密的照片通通发布了出去。 这个时代尽管已经很开放,包容度也够高,但同性恋依旧不被推崇,而且私生活混乱这种事,造成的影响很不好。 因为证据确凿,原身很快就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了。 他跑到国外,跟那商业大鳄结了婚,拿着人家的钱去养别的小宝贝,最终惹怒了那商业大鳄,争执间,被一烟灰缸砸死在了自己花园里。 可谓是死性不改,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惨遭报应。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便是先前广播里提到的双料影帝,顾思砚。 顾思砚并非是因病隐退,而是因为他突然失踪了。 没有丝毫预兆,一夜之间便人间蒸发了。 家里的门有记录开关锁的时间,从门锁的时间上显示来看,顾思砚在当晚回家以后,就没再出过门。 他家在山城某天价住宅小区里,二十三层高,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从窗子里跑的。 而小区里各个监控录像也都未曾拍摄到他出现的画面。 顾思砚工作室的人不敢直接将事情闹出去,便只能说顾思砚是突然生病,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联系警方慢慢找人。 而事实,却要比大家的猜测更离谱。 顾思砚没失踪,他变成猫了。 他只是睡了一觉,被冻醒时,就发现自己趴在某条小巷子里的垃圾桶边。 所有的东西都变大了。 顾思砚吓了一跳,伸出手就看见了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差点儿当场昏死过去。 他拼命喊叫,却只能发出喵喵的声音。 他试图找到回家的方向,却莫名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失去了辨别能力。 而更多的原因,是他自己知道,即便回去了,也没什么用。 他无法告诉任何人,他是顾思砚。 流浪猫的死亡率很高,车祸,饥饿,又或是疾病,如果找不到一个好的安身之处,顾思砚觉得自己要不了两天就会死在马路上。 而且他没有捕食能力,也接受不了吃耗子翻垃圾这种事,只会死得更快。 无奈之下,顾思砚找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开启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至少在这里,他不用担心自己被变态虐猫人士,或者流浪猫狗收容中心抓走做无害化处理。 而派出所的大爷,也是个好人,自打顾思砚来了以后,就从家里多拿了个碗来,每天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拨给他半碗。 而没过多久,既定命运轨迹中,顾思砚的劫难,裴安便出现了。 说来也巧,裴安曾经也拿过影帝,只是后来进入了瓶颈期,出不了好的作品,开始逐渐走下坡路,被人喷成了筛子。 第430章 慢慢没了人气,不仅许多粉丝转黑,更有甚者还往他家门上泼过狗血。 曾经辉煌一时的影帝跌落尘埃,心理上的落差感让他精神上逐渐出现了问题。 他时常幻想有人要害他,一个月会偷偷摸摸来两三次派出所报警,结果就碰到了蹲在树下晒太阳的顾思砚。 顾思砚认识裴安,他对这个过去也曾出过不少好作品的前辈有几分敬意,任由裴安将自己带回了家。 裴安对顾思砚很好,因此顾思砚在发现了裴安种种怪异举动之后,也只觉得他可怜,默默陪在他身边。 一人一猫也算是相依为命。 只是没过太久,顾思砚又突然变回了人类。 裴安知道后,面上惊喜诧异,说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缘分。 而当晚,顾思砚睡熟后,就发现裴安将他关了起来,手脚都被捆上了锁链。 顾思砚这才知道,裴安一直把他当做假想敌。 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出现,才导致他被这个世界抛弃。 顾思砚开始与其周旋,说他只要放了自己,自己就可以帮他再夺昔日辉煌。 裴安信了顾思砚的话,放了顾思砚离开。 顾思砚直接连夜跑路,并报了警。 却不料裴安夜留了一手,在知道顾思砚骗了他以后,直接抓住顾思砚将其关在了他一套废弃房产的地下室里。 他很喜欢顾思砚做猫时陪在他身边的感觉,对顾思砚既爱又恨,日日夜夜折磨顾思砚。 后来终于崩溃,带着顾思砚一起,在泄露了煤气的同时,点了支烟。 火光冲天,将顾思砚和裴安一起埋葬其中。 陆承听接收完这一连串信息,只觉得头疼,难怪上辈子殷思砚在最后时刻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他都不用问037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无非就是管好下半身,改邪归正,弘扬正能量。 他正想着,就见出租车停到了一片别墅区门外。 这个时间点,陆承听还没真正红起来,狗仔也不会花时间来盯他这种还没出道的小练习生。 而根据刚刚037给出的情报来看,原身的第一任男朋友,陈非,就住在这片别墅区。 原身之前跟陈非吃过两次饭,谁都没挑明,也没有进一步发展。 陈非见陆承听始终不肯主动,这才没忍住第一次给陆承听发了消息,邀请他来家里坐坐。 都是成年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又是三更半夜,原世界线里,原身就是在今晚第一次和陈非发生了关系。 陆承听看着那一排别墅,心中就是一阵发寒,要是他晚来一会儿,进了陈非的家门,等日后顾思砚知道了,怕是有他好看。 他开口,对司机道:“原路返回。” 司机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只是跑车的,只要陆承听给钱,让他怎么跑,他就怎么跑。 出租车离开别墅区,一路回到市区公司附近,陆承听租的小公寓门口。 陆承听付了车费,刚一下车就收到了陈非的短信:【怎么还没来?】 陆承听回了个消息:【抱歉,陈哥,我原路返回了,我想了想,这么晚了,我过去不合适。】 ——————— 在读降到10以下了,数据一言难尽,老婆们用爱发电小礼物走一波,支持支持柚子吧,爱你们 第342章 猫咪饲养守则2 陆承听发完消息,在公寓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盒牛奶,一包烟。 他站在楼下将口罩摘下一半,点了支烟,问037:【他在哪?】 【海星街道派出所里,门房大爷桌子下的纸箱里。】037道。 此时已是深夜,但山城的夜晚依旧繁华。 林立的高楼之中无数灯火星星点点的亮着,不远处地标建筑上的led灯让人在数公里外都能看见不停变换的图案。 街道之上虽不似白天拥堵,却也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不远处的路灯下,还有一对儿小情侣在旁若无人的接吻。 陆承听看着那对儿小情侣,问037:【睡着了吗?】 037知道他肯定不是在问自己,嗯了一声:【睡着了。】 陆承听闻言,掐灭手里的烟头,转身往公寓里走去。 既然已经睡了,那就明早再去接他回家。 陆承听眼下所在的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旗下不知出过多少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演员,每三年内,必会捧出一支海报满天飞的大热男团或女团。 财力雄厚,艺人的待遇也相对优渥,就算是练习生,也会安排环境相对不错的宿舍。 陆承听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做练习生的时间满打满算有两年,原本按他仅凭一张脸,0基础的底子,至少也得三年才能有出道的机会。 但他实在是天赋好,人也勤奋,经常深更半夜都还在舞室或琴房里练习,很快就将同一批进公司的练习生甩出一大截去。 而他自己也会抓机会,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在自己流露出去几个视频,开始小有名气时,就认证了社交媒体平台的视频号。 偶尔传个小视频上去,要么弹唱,要么跳舞,也不说别的,短短一年就累积了几百万粉,都是等着他出道的。 一般来讲,练习生出道都要成团,后续看个人情况,再由公司安排是否可以单飞的问题。 第431章 但陆承听很特殊。 公司试过几次让他和其他练习生成团,却发现,他不仅无法平衡队内其他人,给团队整体带来效益,反而会直接将其余人衬托出去,直接成了他个人的绿叶。 简而言之,无论几人成团,只要陆承听在,观众的眼里,就只会有陆承听一个人。 这对其他练习生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公司无奈,负责新人的部门开了几次会,最终还是决定,让陆承听自己出道,并为其单独安排了公寓和经纪人。 但陆承听如今毕竟还没给公司带来效益,所以公寓虽然位置好,却不算宽敞,两居室的小房间,装修有些老旧,但打扫得倒还算是干净。 出道的专辑陆承听洗澡的时候顺便听了听,不怎么满意,很多地方有瑕疵。 如果是新人出道,这个水平倒也不错了,而且有陆承听那张脸加持,火是必然能火的,就是肯定还会遭不少喷子诟病。 他既然要以原创歌手的身份出道,就必然不能马虎。 毕竟顾思砚可是双料影帝,他差得太多,如果未来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公之于众,舆论必然又要开始胡言乱语。 陆承听洗完澡,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裤,湿着头发,热了杯牛奶,抱起放在地上的吉他,开始修改之前已经定好的曲谱。 公寓里有录音的基础设备,是原身自己准备的,这让陆承听省了不少事,赶在天亮之前,将demo发给了自己的经纪人。 他做完这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便被经纪人刘姐一通电话吵了起来。 “你找高人指点了?” 电话刚一接通,刘姐便开门见山道。 陆承听刚睡醒,喉咙有些干涩,哑着嗓音道:“没有,昨晚突发灵感,连夜改的。” 刘姐沉默了几秒:“好小子,果然还是天赋占上风。” 她说完,想了想:“但你之前的版本已经做了一半,要是全部推翻,得重新录制,这两天得抓紧。”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但我今天上午得请假,昨晚熬太晚了,状态不好。” 刘姐知道陆承听有多努力,是那种天赋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不说,努力也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的人。 过去两年陆承听请假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连年节时,其他人都放假回了家,陆承听还会在公司留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会离开。 她知道,陆承听如果说状态不好,那应该是真的状态不好。 劳逸得结合,张驰也得有度,她大手一挥:“行,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赶进度。” 陆承听得了刘姐批准,看了看时间,八点整,街道派出所九点钟上班,时间刚刚好。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又迅速冲了个澡,将头发吹干打理整齐,换了身简单干净的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一双限量版球鞋。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 就算是戴了帽子口罩和墨镜,走在大街上,也是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存在。 他空着手出门,在楼下的宠物店买了一袋小鱼干,打了辆车,来到了海星街道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的大铁门,便看见了一只正蹲在院子里树底下晒太阳的灰色小猫。 又瘦又小,揣着前爪,眼睛眯成一条缝。 大概是因为顾思砚第一次做猫,觉得舔毛梳理毛发这事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奇怪,它身上的毛有几处都粘在了一起,全身上下灰突突的,不怎么好看。 顾思砚从陆承听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他。 虽然看不见脸,但身材比例很完美,个子很高,少说得有个187上下,比他自己应该还多出个脑瓜尖。 而且按头肩比,腰肩比,腰臀比和上下身比例来看,这小子不当模特,属实有些可惜了。 顾思砚从地上起来,顺着树干爬上了树梢,蹲在树梢顶,换了个角度继续观察陆承听,试图占据高位,看清他口罩下的脸。 只可惜陆承听鸭舌帽的帽檐太长,遮了个严严实实,顾思砚什么都没看到。 第343章 猫咪饲养守则3 来都来了,陆承听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他假装没看见顾思砚,径直走进户籍管理处,询问了转移户口所需的材料。 原身家里情况不好,父母早年离婚,双胞胎兄弟,一个跟了父亲,一个跟了母亲。 陆承听命不好,跟了爹。 所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陆父再娶之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新的家庭上,继母对陆承听只做表面上的功夫,陆父在时,还装装样子,陆父不在时,吃饭都不许陆承听上桌子。 后来继母有孕,又生了个男孩儿,陆承听便彻底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陆承听自己争气,打从大二以后,就年年靠各种奖学金和竞赛奖生活,一年也不跟陆父打一通电话。 而另一边,陆母再嫁找了个有钱人,倒是没让陆承听的兄长吃过什么苦。 只是陆父不许陆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也不让陆母见陆承听,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长此以往,陆母对陆承听的关心也难免淡薄。 陆承听打算赶今年年底前买套房子,把自己的户口,从陆家那边儿移出来。 他咨询完户籍转移的事项,从户籍大厅里出来,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树杈上的小灰猫。 第432章 顾思砚虽看不清陆承听墨镜下的双眼,却知道陆承听是在看他。 他打量着陆承听,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小鱼干袋子,开口喵了一声。 陆承听走到树下:“下来,给你吃。” 顾思砚谨慎地犹豫了片刻,没动。 陆承听低头,从袋子里拆开小鱼干的包装,捏了两条小鱼干放在手心里,然后拉下口罩,再次开口:“要吃吗?” 顾思砚知道,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但是他看见了陆承听口罩下的半张脸。 下颌线清晰流畅,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颜色很淡,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完美。 顾思砚对陆承听墨镜下的眉眼产生了好奇心。 最主要的是,门房大爷血糖高,饮食格外清淡,他这几天吃大爷家自己带的饭菜吃得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现在闻着陆承听手里小鱼干的腥咸气息,就觉得口水直流。 他小心翼翼地从树杈上跳下来,站到陆承听脚边半米处,看着陆承听脚面上那双限量版的白色球鞋,干净的像是刚从橱窗里拿出来的一样。 不禁暗道,男孩子这么干净,肯定很难伺候。 不知道会不会喜欢猫猫狗狗这些小宠物。 他抬头看着陆承听:“喵~” 声音很细很弱,无精打采中透露着两分撒娇的意味。 陆承听蹲下身,将放着小鱼干的手伸到顾思砚面前:“吃吧,小可爱。” 顾思砚一愣,抖了抖耳尖。 他驰骋娱乐圈多年,听过无数人夸赞他帅气,性感,禁欲。 头一回听见别人说他小可爱。 真是别扭。 他缓缓凑到陆承听手边,仔细看着陆承听那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吸了吸鼻子。 除了小鱼干的腥香,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 顾思砚这才张口,咬住了陆承听手心里的那条小鱼干。 一边吃,喉咙里还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很满足。 很快,两条小鱼干就被消灭干净。 顾思砚舔了舔嘴角,妈的,没吃够。 于是它再次抬头,对着陆承听发出了一道软绵绵的猫叫。 陆承听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对待一只真正的小猫咪那样,宠溺道:“小馋猫。” 顾思砚老脸一红,竖起尾巴,转身又爬回了树上。 陆承听看着坐在门房门口晒太阳的大爷,开口问道:“大爷,这猫是您家的吗?” 大爷摆摆手:“小野猫,自己跑来的,我瞧着脏兮兮怪可怜见儿的,喂了几天。” 顾思砚一听大爷对自己的评价,站在树梢上,不满地摇了摇尾巴尖儿,又看了看自己灰突突的毛发,默默叹了口气。 确实脏兮兮。 陆承听抬头看了看顾思砚,问那大爷:“那我把它带回去养,成吗?” 大爷打开罐头瓶子,喝了口热茶:“你随便,问问它跟不跟你去。” 陆承听乐了,他摘下墨镜,对着树梢上的小猫咪打了声口哨,问:“小猫咪,跟哥哥回家吗?” 顾思砚看见了陆承听的眉眼。 睫毛那般浓密,瞳孔却浅淡的像两颗玻璃球,在阳光照耀下,顾思砚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流淌的星河。 明艳又夺目。 好看的不似真人。 好像在哪儿见过。 顾思砚心头一震,心跳莫名开始加速,最主要的,是陆承听那句:“跟哥哥回家吗?” 他觉得自己尾巴根上的毛似乎都在这一刻竖了起来。 他问自己,要去吗? 如果去了,未来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不去,就在派出所里混日子,下次再见到这个人,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长成陆承听这副模样,大发慈悲请姑娘吃饭要是被拒一次,都必然不会再发出下一次邀请。 更别提他一只猫了。 顾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脸,觉得长这么帅,笑起来比阳光都灿烂,总不可能是变态虐猫狂吧。 但顾思砚好歹也在娱乐圈的混水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是毫无防备之心的人。 于是他在艰难地犹豫了几秒钟后,从树上跳下来,扑进了陆承听怀里。 陆承听接住顾思砚,贴了贴他毛绒绒的小猫脸,亲昵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猫了。” 门房大爷看着陆承听,乐了一声:“小伙子家里养猫啊?” 陆承听摇摇头:“还没养。” 他一只手托着顾思砚,一只手举了举那个装着小鱼干的塑料袋:“本来打算去收容中心收养一只的,现在恰好碰到,就当是缘分了。” 顾思砚在陆承听怀里拱了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结果就发现陆承听纯白的t恤上多了两只灰色的小脚印。 顾思砚脸一红,喵了一声。 陆承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顾思砚的脑袋:“没事儿,我们回家洗澡。” 第344章 猫咪饲养守则4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捡了一只猫,要想认真饲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带小猫去宠物医院体检。 于是陆承听出了派出所的院子,打了辆车,直奔宠物医院而去。 第433章 眼下,顾思砚正处于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对医院这种地方有出自本能的恐惧。 万一陆承听要给他结扎,他必然得转身就跑。 陆承听下车后,看着那宠物医院的门头,便觉得顾思砚整只猫身子都绷紧了。 他知道顾思砚现在没有安全感,也不吓唬他,只顺着他的毛安抚道:“乖乖别怕,只是去体检。” 顾思砚:“喵。” 陆承听道:“真的,骗人是小狗。” 顾思砚觉得从陆承听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有一种想要让人信服的魔力。 于是他渐渐平静下来,任由陆承听将他抱进了宠物医院。 陆承听在前台给顾思砚开了体检单,先送顾思砚进去检查,很快,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宠物医生将顾思砚还给陆承听: “没有皮肤病和传染病,齿龄看着有一岁了,但偏瘦,建议吃点儿营养膏之类的东西,好好喂。” 陆承听点了点头,当即买了几管营养膏,他看着顾思砚像是长出了口气,趴在他手臂上晃着尾巴尖,故意问医生:“需要剃毛吗?” 顾思砚闻言,果然整只猫又僵了起来。 所幸,医生摇了摇头:“剃毛容易造成猫咪应激,洗洗澡,过几天记得带来打疫苗就好。” 他说完,看了眼陆承听怀里的小猫,继续道:“很多猫咪会怕水,如果没有给宠物洗澡的经验的话,也可以在我们医院洗。” 陆承听拒绝:“不用了,谢谢。” 顾思砚想洗澡已经想了好久了,但如果让宠物医院的陌生护士小姐姐给他洗,他倒觉得,还是回去让陆承听给他洗比较自在。 听见陆承听的回答,也默默松了口气。 陆承听在离开宠物医院时,买了一大袋最好最贵的猫粮,又买了些猫罐头和其他宠物用品,这才带着顾思砚回了家。 顾思砚进门后,从陆承听怀里跳出来,站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打量着陆承听的居所。 房子不大,装修也很老旧,看着有些年头了。 但房间却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海盐柠檬香,味道很高级,不像是劣质的空气清新剂。 这倒是让顾思砚很满意。 陆承听进门后,先是换了鞋,这才摘了自己头顶上的武装三件套,随手理了理被帽子压塌的发丝。 顾思砚抬着脑袋看着陆承听。 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 它刚想跃下鞋柜,参观参观陆承听的卧室,却被陆承听一把逮住,夹在腋下:“先去洗澡。” 这是打从顾思砚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让别人伺候他洗澡。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当温热的清水覆盖了半只猫身时,还是让连续好几天奔波游走在外,身心疲惫的顾思砚感到了一阵久违的舒畅。 他蹲坐在小盆里,任由热水浸透他身上的皮毛,惬意地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陆承听一边搓洗着他身上的毛发,一边开玩笑:“你倒是不怕水,环境也适应良好,没有一点儿防备心,就不怕我虐待你。” 顾思砚闻言,竖了竖尾巴。 他原本是怕的,但陆承听揉搓他的力道刚刚好,很快就又让他放下了戒备状态,继续摆烂。 陆承听没舍得买宠物专用的香精沐浴露给顾思砚用,直接拿了自己的高档洗发水抹在顾思砚身上。 香气淡雅,泡沫绵密,勉强配得上顾影帝。 只是在搓洗到尾巴根儿时,顾思砚还是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跑。 被陆承听按在原处,一手托着肚皮,一手将小猫咪不能见人的地方搓洗了个干干净净。 顾思砚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变回人,那张老脸铁定得红得滴出血来。 他发出无助的呜咽声,但陆承听却不以为意,只看着那一盆已经变成水泥色的水,啧了一声道:“别跑,洗干净让你睡床上。” 顾思砚已经好多天没睡过温暖舒适又柔软的大床了。 他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 由着陆承听在他的肚皮下方,尾巴根儿一带肆意搓洗。 反正他现在只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咪。 被洗干净的小猫,从灰色变成了白色,只是毛被打湿以后都贴在身上,看起来又瘦又丑,显得两只宝蓝色的猫眼又大又圆。 陆承听看着顾思砚这副模样,唇角上扬:“真丑。” 顾思砚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说过丑,闻言不乐意地冲着陆承听喵了一声。 陆承听便拿起毛巾将顾思砚身上的水擦干净,将他抱进屋里,改口道:“丑得好看。” 顾思砚被陆承听逗乐了,晃了晃脑袋,甩了陆承听一脸水。 陆承听也不生气,只低下头去,咬了咬顾思砚的小耳朵。 齿尖触碰到顾思砚耳尖时,顾思砚浑身上下就跟过了电一样,轰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陆承听察觉到顾思砚突然的僵硬,却假作不知,一本正经地将小猫咪放在沙发上,拿出电吹风来给他吹毛。 没一会儿,那看着瘦骨嶙峋的小白猫,就成了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白色毛团子。 陆承听满意地打量了一圈儿站在沙发上的小猫:“自己转转吧,我去做饭。” 顾思砚闻言,抖了抖毛,从沙发上跳下去,径直走进了陆承听的卧室。 第434章 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咪,不需要讲礼貌,讲教养。 而且陆承听都说了,让他自己转转,还说了让他上床睡觉。 陆承听的卧室跟客厅一样干净整洁,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书桌,一个衣柜。 小碎花被褥铺得很整齐,床头柜上只有一盏台灯,书架上很多杂七杂八的书,没有大多数男孩子的乱七八糟,让顾思砚很是欣慰。 它跳上陆承听的床,在柔软的床垫上转了几个圈圈,然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趴了一会儿。 等觉得陆承听的床上已经沾染上了自己的气味,这才又跳下来,去看另一个房间。 第345章 猫咪饲养守则5 另一个房间里看起来要杂乱一些,从墙上到地板上都铺着一层海绵垫,墙角处放着一台电脑,一些录音设备,一台电钢琴和一把吉他。 地上扔着一些撕得乱七八糟的纸,上面写的都是些乐谱。 顾思砚了然,感情这小子还是个玩儿音乐的。 也不知道玩儿没玩儿出什么成绩。 看在陆承听接他回来,想要伺候他的面子上,等他什么时候恢复了人类的身体,倒是不介意帮陆承听一把。 顾思砚踩在那海绵垫子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手痒,没忍住伸出指甲,在那海绵垫子上挠了起来,等过够了瘾,这才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 他来到厨房门口,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陆承听:“喵~” 陆承听回过头来,看着他,眯着眼笑了笑:“饿了吗?” 顾思砚不久前吃了两条小鱼干,其实不算很饿,但是他看着陆承听那张脸,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香气,肚子就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喵。” 陆承听闻言,将刚刚煎好的牛排从锅里盛出来,切成手指肚大小的小块,放在精致又干净的白色瓷盘里,又用营养膏在留白处画了一只胖乎乎的猫猫头,对顾思砚道:“开饭。” 他没将瓷盘放在地上,而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冲了一小碗羊奶粉,放在瓷盘旁边。 这才又回了一趟厨房,将自己的那份儿牛排端出来。 陆承听看着站在地上发愣的小猫咪,弯腰戳了戳他脑门儿:“愣着干什么,吃饭了。” 顾思砚见过太多养宠物的人了。 快节奏的时代,每个人都更乐意选择更方便或者说噱头上更健康的喂养方式,猫粮狗粮,猫狗罐头。 愿意给宠物做饭的人本来就少,愿意让宠物上桌子吃饭的,顾思砚至今为止还真没见过。 他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这才迈着猫步跳上桌子,蹲坐在陆承听面前:“喵。” 陆承听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不客气。” 顾思砚的确是在说谢谢。 但他绝不会相信陆承听是因为听懂了他的话,才给出了恰当的答复,他只当这是巧合。 看着陆承听近在眼前的修长手指,没忍住低头蹭了蹭。 陆承听捏了捏他的小猫脸:“快吃吧。” 牛排很香。 顾思砚甚至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牛排。 他埋头苦干,风卷残云,一会儿就将盘子里的牛排吃了个干干净净,就是看着那只营养膏画的猫猫头,有些舍不得下口。 陆承听看着他对着那只猫猫头发呆:“吃吧,喜欢每天都给你画。” 顾思砚喵了一声,这才低下头去将盘子里的营养膏舔干净。 吃完午饭,陆承听去洗碗,顾思砚就跟在陆承听屁股后面,蹲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在顾思砚打了第三个哈欠时,陆承听终于洗完了碗,弯腰将顾思砚抱进怀里,走进卧室,将顾思砚放在了床上。 然后,脱起了衣服。 顾思砚第一反应,是非礼勿视。 转念一想,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 再转念一想,他现在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咪罢了,他马上就要跟陆承听一起同吃同睡过日子,成为陆承听的猫主子了,怎么就不能看看了? 他想着,便也仰着头,开始理所当然地盯着陆承听看起来。 陆承听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本来身材就好,比例极佳,这两年又勤于训练,身上肌肉不过于壮硕,线条却分明流畅,晃得顾思砚移不开眼。 他吞了吞口水,开始盯着陆承听准备拉下裤子的手。 但陆承听却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顾思砚道:“要不你转过去?你盯着我,我不好意思。” 顾思砚闻言,不乐意了,喵了一声,揣着爪爪趴在床上,抖了抖耳朵,全当没听懂。 陆承听一看他这装傻充愣的样,心中就是一阵好笑,直接将自己刚脱下来的上衣丢在了顾思砚身上,将顾思砚盖了个严严实实。 顾思砚视线被遮挡住,暗骂陆承听不识好歹,连撅带刨地将自己从衣服下解救出来,却看到陆承听已经将睡裤提了上去。 只隐约看见了腰部以下的小半个挺翘臀部。 顾思砚眯了眯眼,转过身去,霸占在床中间,将屁股对着陆承听,不理他了。 陆承听一边乐,一边将顾思砚捞进怀里,然后钻进被窝:“生什么气?就因为我没给你看?” 第435章 顾思砚窝在陆承听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承听便顺着他的背,哄他:“下次给你看。” 顾思砚小声喵了一声,在陆承听怀里转了两个圈圈,卧好,闭上了眼。 陆承听在安稳踏实的环境里,只要有顾思砚在怀里,就能睡得酣甜。 顾思砚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睁开了眼,抬头静静看着陆承听。 好看的不像话。 纵使他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也从没遇到过比陆承听更符合他审美的人,无论男女。 他看着看着,便没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陆承听的下巴。 陆承听睫毛颤了颤,抬手摸摸顾思砚的头,呢喃道:“别闹,宝贝,再睡一会儿。” 顾思砚被他一句宝贝叫得心里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但随即,他又恨恨地磨了磨牙。 他觉得,陆承听这种男人,肯定有不少人追。 陆承听那句迷迷糊糊的“宝贝”,肯定是下意识在喊他前女友! 或者,更可怕的,是现任女朋友。 他觉得自己爪子又开始发痒了。 正考虑着要不要在陆承听那张俊脸上来一巴掌,又想到陆承听家里,好像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卫生间里的牙刷牙缸都只有一套,洗护用品都是男士专用,桌子上的水杯只有一只,就连床上的枕头,都只有一个。 而且从他们遇见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陆承听没接过一通电话,也没发过一条消息,他甚至连手机都没看两回。 顾思砚冷静的分析下来,又觉得,陆承听现在应该没有女朋友的。 那就应该是分手了。 搞不好连他心血来潮想养猫,都是为了治愈自己的情伤。 第346章 猫咪饲养守则6 陆承听不知道顾思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便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像压着什么重物一般,透不过气来。 他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只猫正蹲在自己胸口上,用它蓝汪汪的大眼睛,对自己进行死亡凝视。 陆承听叹了口气,伸手将顾思砚从身上提溜下来,抱在怀里,问他:“怎么了?” 顾思砚烦躁地张口咬住陆承听的手指,用他的手指头磨牙。 尖利的小牙咬在皮肤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但顾思砚下口有分寸,这点儿力道,陆承听根本不放在眼里,任由他啃着自己的手,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 陆承听没有读心术,但看着顾思砚这般模样,感受到他情绪里的不友好,也大致猜得到,顾思砚肯定是在吃飞醋。 他抱着顾思砚,一边摸着他背上的毛,一边来到另一间卧室,将他放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吉他:“我唱歌给你听,想听什么?” 顾思砚见状,暂且将其他情绪放了放。 他想听陆承听唱歌,好奇半天了。 “喵。” 陆承听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调了调音准,唱了一首老歌。 歌词含蓄又动人,句句不提爱,又句句都是爱。 他声音低沉好听,唱起歌来像在表白,听得顾思砚尾巴根儿的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一曲结束,顾思砚还想再听,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耳朵动了动,顿时就提起了精神,瞥了陆承听一眼,率先往门口跑去。 陆承听跟在顾思砚身后,不急不忙地走到门口,按下门把手,外面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儿的姑娘。 顾思砚站在茶几上,盯着那姑娘,眯起了眼睛。 看着二十出头,应该跟陆承听年纪相仿,长得虽说也算清秀白净,但却并不是很惊艳的美女,跟陆承听特别不配。 就在顾思砚寻思着,陆承听该不会眼光这么不挑剔的时候,就听那姑娘开口道:“您好,先生,您的猫厕所和猫砂。” 陆承听接过那姑娘手中的东西,淡淡道:“谢谢。” 说罢,便关上了门。 顾思砚见状,也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女朋友。 但随即,他小腹一紧,整只猫站在桌子上打了个哆嗦,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完蛋了,他想上厕所! 陆承听回头一看顾思砚夹着尾巴,一副如临大敌的僵硬模样,就知道,厕所送来的正是时候。 他将猫厕所放进洗手间马桶边,然后动作利索地打开猫砂袋子,倒了半盆猫砂,对着顾思砚喊道:“宝贝,过来。” 顾思砚尾巴夹得更紧了。 宝贝。 这回是清醒的时候叫的,明显是在叫自己。 但现在顾思砚要面对的最主要的问题,并不是陆承听到底在管谁叫宝贝。 而是他总不可能在陆承听的眼皮子底下上厕所吧? 那也太尴尬了! 他自从长大以后,就鲜少遇到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别说一起上厕所了,就是换衣服,他都不愿意跟人用同一个更衣室。 就连他的经纪人李晚,都没跟他一起结伴嘘嘘过。 但不过去,也不可能在桌子上解决问题,顾思砚在这一刻失去了属于猫咪的从容和柔软,脚步僵直地夹着尾巴走进洗手间,站在自己的猫厕所里。 陆承听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看着顾思砚:“上你的,看我干什么?” 顾思砚:???? 第436章 他心中咆哮,这他妈应该是我的词儿吧?你看我干什么?! 他看着陆承听:“喵!” 陆承听假装没听懂,继续看着顾思砚:“不习惯吗?” 他像是以为顾思砚不知道那猫厕所是干什么用的一样,还特意给他解释:“这是厕所。” 顾思砚:............ 陆承听逗了顾思砚半天,看着他确实是有要抓狂的倾向,才啊了一声,恍然道:“你是不好意思了?” 顾思砚咬着牙:“喵。” 陆承听扬唇:“小猫咪,还挺讲究。” 他说完这才肯转身出了洗手间的门。 顾思砚这才松了口气,又打了个哆嗦,放松下来,解决生理问题。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在这里上厕所,就意味着,陆承听要当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铲屎官。 顾思砚脸一红,绝望的闭了闭眼,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陆承听等了一分钟,见顾思砚还没出来,一进洗手间,就看见小猫咪正站在猫厕所边上,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不停地埋呀埋呀埋呀埋。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思砚又是一僵,扭过头去,看见陆承听那一脸戏谑的笑,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但陆承听对待他却也只像是对待一只真正的小猫咪一样,好像并没看出他的社死,只蹲下身来,冲他伸出手:“过来,咪咪。” 顾思砚嘴角一抽,去你的咪咪。 虽然他对陆承听这一套操作很不满意,但他也不可能在厕所里待一辈子。 于是,在与陆承听短暂的对峙以后,顾思砚到底还是走了出来。 陆承听在顾思砚靠近以后,将他抓住,从手边的厕纸框子里抽出一张湿厕纸,非常自然地提溜起猫尾巴,擦了两把,然后丢进垃圾桶,抱着顾思砚回了屋。 顾思砚刚刚经历过社死场面,情绪不佳,趴在陆承听腿边,奄奄一息。 陆承听故意逗他:“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像只猫呢?” 顾思砚甩了甩尾巴,像不像猫,他现在都是只猫。 陆承听见他兴致不高,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耳朵,问他:“你之前有主人吗?是走丢了吗?有没有名字?” 顾思砚依旧晃着尾巴,心里跟着陆承听道:你之前有女朋友吗?是分手了吗?心里还在意吗? 陆承听没等到顾思砚回答,他道:“你不说,那我就随便起了,叫剩子吧。” 顾思砚冲着陆承听张开大嘴,发出了一道威胁的“哈”声。 陆承听严肃:“不满意?老话说贱名好养活,别那么挑。” 顾思砚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陆承听,拒绝跟他沟通。 第347章 猫咪饲养守则7 陆承听看着顾思砚气得像河豚,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乐了半天,哄他道:“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我气。” 顾思砚还是不理他。 陆承听就伸手去摸他肚皮。 顾思砚拒绝,一个猛回头,作势要咬陆承听,牙齿都贴到了陆承听手背上,却又没下口。 陆承听挠了挠顾思砚的下巴:“逗你的,取我最喜欢的前辈名字里的一个字吧。” 顾思砚一听陆承听说起“最喜欢”三个字,立刻就来了精神。 就在顾思砚以为陆承听会拿他前女友的名字给自己取名,正想一言不合赏陆承听一个大耳光时,就听陆承听道: “他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演员,叫顾思砚,可惜他工作室刚发了声明,说他最近要养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新作品了。” 顾思砚安静下来,抖了抖耳朵,万万没想到,陆承听居然还是他的小粉丝! 陆承听看着顾思砚不自觉上翘着的尾巴尖儿,温柔道:“叫你阿砚吧。” 顾思砚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陆承听口中说出来,心里像是塌进去了一小块儿,柔软的不像话。 他偏头轻轻蹭了蹭陆承听的手腕:“喵~” 小猫咪叫起来总像是在撒娇。 陆承听也被顾思砚叫得心软,他将顾思砚举起来,放在自己脸上,在顾思砚不知所措之时,用力狠狠吸了两口毛绒绒的猫肚皮。 顾思砚被他吸得痒痒,蹬了蹬后腿,踩在陆承听下巴上,发出无助的喵声。 陆承听这才将顾思砚放下来,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小毛头,这才再次拿起吉他,即兴弹了首刚刚突然有感而发的小调。 顾思砚就静静窝在陆承听身边,听着陆承听口中哼着的曲子,昏昏欲睡。 晚饭依旧是陆承听亲手做的,要想上镜更好看,无论男女都得做好体重管理。 陆承听注重清淡饮食,喝汤基本可以不放盐,对小猫咪来说也很友好。 他炖了山药虫草排骨汤,将排骨上的肉撕下来放进碗里,又单独盛了汤,放在自己对面。 一人一猫安安静静吃了饭,在睡觉之前,顾思砚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陆承听身边。 陆承听洗碗,他就蹲在厨房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陆承听看书,他就趴在陆承听腿上。 陆承听做家务,他就跟着扫把拖把满屋子来回跑。 直到陆承听要去洗澡时,顾思砚才陷入了一瞬间的犹豫。 “我去洗澡,你自己待一会儿,别捣乱。”陆承听说着,拿了浴巾,就往洗手间里走。 第437章 顾思砚只是愣了片刻,便飞快从床上跳下来,跟上了陆承听的步伐。 他中午想看,就什么都没看见。 而且陆承听都看他上厕所了,如果他在陆承听洗澡的时候回避,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陆承听见状,快跑了两步。 顾思砚却直接一跃飞起,伸开自己的前爪的指甲,扑向陆承听,将自己挂在了陆承听的屁股上。 陆承听差点儿被他扯掉了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腰上的睡裤,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公猫还耍流氓?” 顾思砚就是要耍流氓,顺着陆承听的屁股,三两下就爬上了他的肩。 陆承听洗澡,他看定了。 陆承听无奈,带着顾思砚进了洗手间,将马桶盖子放下来,让他坐在上面,自己抬手脱掉了衣服。 这次,陆承听在脱裤子的时候,顾思砚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也总算是看见了他想看的画面。 如果非要形容,只能用震撼两个字。 顾思砚下意识便看了看自己毛绒绒的肚皮下面。 现在就不提了,毕竟他整只猫都还没有陆承听小臂那么长。 但就算是以前,他怕是也难以企及。 顾思砚磨了磨自己的猫牙,不知道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看着热水打湿陆承听的发丝,看着水流顺着陆承听胸膛和腹肌的沟壑向下流淌,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看,就见陆承听转过了身,只留背影给他。 但说真的,背影也很有看点。 顾思砚盯着陆承听挺翘圆润的臀部看了半晌,抬起后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真是赏心悦目。 等陆承听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时,顾思砚都还在盯着他的屁股看。 陆承听心中好笑,他放下电吹风,捞起顾思砚,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去厨房给自己热了杯脱脂牛奶,给顾思砚冲了小半碗羊奶粉。 一人一猫喝完了奶,陆承听又重新刷了牙,还用今天新买的宠物牙刷给顾思砚做了口腔清洁工作,这才抱着自己的小猫咪,再次躺回了床上。 此时时间不算太晚,陆承听正准备用卧室里的投影放一部顾思砚演过的电影来看看,就听见自己放在枕边的电话嗡嗡震动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蹙了蹙眉。 【陈非】 而顾思砚此时也在盯着陆承听的手机屏幕,看见陈非两个字,心中不禁诧异。 陆承听竟然认识这个颇有人气的新晋影帝?还是说重名? 昨夜陆承听给陈非发了消息之后,就没再收到陈非的回信, 他只当陈非是见他没这个意思,便也就放弃了,却不料此时又将电话打了过来。 陆承听在挂断与接听中犹豫了两秒,到底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与其不明不白地将电话挂断,让顾思砚在这儿尽情发散思维,不如借着跟陈非的对话,让顾思砚了解一些事。 于是他按下了接听键,语气疏离道:“陈哥。” “我以为你今天会联系我,我想了整整一天,没想通你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男声,非常有辨识度。 都是圈内人,顾思砚也跟陈非打过交道,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重名。 只是陈非所谓的拒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承听沉吟了两秒,开口:“抱歉陈哥,是不是之前我们一起吃饭的事儿,让您误会了什么?我对您,只有对前辈的尊敬。” 第348章 猫咪饲养守则8 顾思砚一听陆承听这话,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陈非居然喜欢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恰好是陆承听! 陈非听见陆承听的话,不太能理解,他情商不低,觉得之前陆承听跟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流中明明就是那方面意思的。 虽然陆承听表现的很矜持,也没有逾矩地行为和语言,但那种暗潮汹涌的暧昧气氛做不了假。 于是陈非沉吟了片刻,直白地问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不跟你说那些弯弯绕绕,陆承听,我不会感觉错,你是喜欢男人的。” “我对你有好感,我圈内的人脉也不错,可以给你提供不少帮助......” 顾思砚听到这儿,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对着手机听筒发出“哈”的威胁声。 陆承听见状,连忙安抚地摸了摸顾思砚的脑袋,再次对陈非说了抱歉: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打算,公司暂时也不会允许我恋爱,至于资源,我想先靠自己试试,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陈非在业界内名声还算不错,不至于心眼小到被拒绝了就来针对陆承听一个还没出道的小新人。 他对陆承听确实有好感不假,但他本身条件也不错,既然陆承听再三拒绝,他也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只有些遗憾道:“好吧,那就提前祝你马到成功,希望日后还能做朋友。” 原身跟陈非的事本来就是原身不做人,陈非也是无辜被扣了顶巨大的青青草原,陆承听见他识趣,也客气道:“谢谢。” 而陆承听的拒绝,也让刚刚炸了毛的顾思砚平静下来了几分,并迅速收集到了三个关键信息。 一,收养他的人,叫陆承听。 第438章 二,陆承听喜欢男人。 三,陆承听单身。 这让之前一直疑心陆承听有前女友的顾思砚大大松了口气,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陆承听的感情生活? 顾思砚沉默了下来。 他蹲在陆承听面前,看着昏黄灯光下陆承听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动心了。 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顾思砚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以这样的身份与陆承听相遇是幸运还是不幸。 陈非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名利双收了,长相更不用提,多的是人喜欢他那一款。 但陆承听却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如果换成是他呢? 如果他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去接近陆承听,会不会是跟陈非一样的结果? 顾思砚无法猜测,他想,也许现在这样也算是好事,至少自己就在陆承听身边,跟他同吃同住,被陆承听悉心照顾。 是不是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待日后他变回人类,陆承听会不会看在养了他一场的情分上,答应他的追求? 顾思砚想到这儿,便装作一副极为乖巧地模样,爬上了陆承听的大腿,看着他,软绵绵:“喵~” 陆承听将他抱起来,贴了贴他湿漉漉的小鼻子,对他道:“谈恋爱有什么意思,我有你就够了。” 顾思砚闻言,没忍住伸出舌尖,用自己长着倒刺的小舌头,舔了舔陆承听的鼻尖。 陆承听将顾思砚躺平放在床上,按着他的两只前爪,将脸埋进他的毛肚皮,深吸了两口,痒的顾思砚使劲挣扎,拿后爪去踹陆承听。 软绵绵的小肉垫踩在陆承听脸上毫无威慑力。 陆承听继续沉迷吸猫,无法自拔。 顾思砚无奈,又舍不得冲陆承听伸出自己尖利的指甲,只能躺平摆烂,任由他磋磨自己。 陆承听在顾思砚暖烘烘的小肚皮上贴了一会儿,见顾思砚躺平不动弹了,这才坐起身,靠回床头去看电影。 一部顾思砚早几年拍过的悬疑片。 那时候的顾思砚看起来要青涩很多,但是演技却不青涩,全程高能,每一个表情都细致入微,经得起探究。 顾思砚入行多年,干的就是被人围观的工作。 他面对再多人的目光,无数的镜头,都不觉得紧张,却在此时此刻,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陆承听却像是没注意到顾思砚的尴尬,极为认真的看完了那部电影,然后关了投影,对顾思砚道:“我要是什么时候能有幸做一回他的男二就好了。” 说完,陆承听便关了灯,钻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顾思砚卧在陆承听头顶和床头的缝隙间,将自己的脸颊埋在陆承听柔软蓬松的发丝间,闻着上面淡淡的薄荷海盐香。 之前从陈非的话里,顾思砚便听得出,陆承听大概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只是现在要么还正在培养中,要么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大火,所以自己之前才不认识他。 他的资源和人脉远比陈非要广,顾思砚想,等他恢复了身份,他不要陆承听做他的男二。 他要陆承听做他的男主角。 一夜好眠。 陆承听的新专辑因为大改的缘故,需要重新录制,不好再耽误,于是闹钟才刚刚响起来,陆承听便睁开了眼。 他翻身坐起来,关掉闹钟,将床头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咪塞进被窝里,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早。” 顾思砚也睁开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欠:“喵~” 陆承听问他:“睡醒了吗?” 小猫咪是可以分段睡眠的,他们不需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可以随时随地,一会儿睡一觉。 顾思砚夜里醒来了两次,看见陆承听睡得正香,只偷偷摸摸用自己的脸颊去贴了贴陆承听的脸颊,便继续窝在他身边,靠着他闭目养神。 现在陆承听既然已经起来了,顾思砚的睡意便也跟着消散,它站起来,抖了抖毛,喵了一声。 顾思砚适应能力很强,有了昨天的尴尬,今天就像是完全适应了一般。 在陆承听放水的时候,也钻进猫厕所里,跟陆承听同步嘘嘘。 等陆承听洗漱时,顾思砚就蹲在洗手台边上看着他。 现在时间还早,有顾思砚在家,陆承听早饭也不会糊弄,做了蛋卷打了鲜豆浆,跟顾思砚一起吃完了早饭,这才换了衣服,跟顾思砚告别。 第349章 猫咪饲养守则9 “我今天会很忙,中午回不来,猫粮吃不习惯不用将就,给你留了小鱼干和罐头,我晚上回来再做饭给你吃。” 半岁小猫一天三顿正好,再多了也没什么好处。 顾思砚知道陆承听要去工作,很懂事的没去抱他的腿,只站在玄关的鞋柜上,抬着头:“喵~” 陆承听便低头吻了吻他的小脑门儿,这才转身出了家门。 他原本是想在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的,但是顾思砚身体里毕竟是人的灵魂,他怕顾思砚会不自在,便放弃了这一打算。 变成猫这事儿,对顾思砚来说已经是巨大变故了,他想让顾思砚在他不在时,好好放松放松。 而顾思砚也的确有此打算。 他知道陆承听家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长长出了口气,第一时间就是回了卧室,用自己爪尖的肉垫划开陆承听没有密码的平板电脑。 第439章 想登录自己的邮箱,却发现需要手机验证码,或者人脸认证。 他看着显示屏中自己那张猫脸,咬了咬牙,放弃了这项操作,然后用陆承听的邮箱给自己的经纪人李晚发了一条邮件。 告诉李晚自己还活着,既没被绑架,也没遇害,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现在没办法露面,让他不要着急,再等等。 他在邮件里用了一些特殊符号代替了一部分文字。 是他和李晚之间进行秘密沟通时专用的,除了他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很快,李晚便回复了邮件,问顾思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顾思砚解释不清,只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超常规的事儿,让李晚先别来找他,他目前很安全,之后会时不时主动联系李晚。 发完邮件之后,顾思砚将信息删除,又打开搜索面板,输入陆承听的名字。 他不确认是这三个字,却下意识就输了这三个字,结果不出意料,的确是这三个字没错。 百科的资料很简单,只有姓名陆承听,年龄23,身高187,xx娱乐公司练习生,代表作,无。 顾思砚便又在大火的视频网站上去搜索,这回倒是收获颇丰,全是有关于陆承听的视频。 从校园男主角的惊鸿一瞥,到公司舞蹈室的挥汗如雨,每一条点赞量都不少。 看评论和受欢迎程度,比一些出了许多作品的三线小明星还要高。 虽然也有黑粉,但无非也就只能说说陆承听平平无奇的家境,以及不吃他这种长相的话。 然后被更多的人骂的狗血喷头。 顾思砚看得津津有味,一刷,就刷了整整一个上午。 待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时,顾思砚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他删除了浏览记录,将平板锁了屏,然后跳下床去,在客厅桌子上享用陆承听留给他的小鱼干。 顾思砚原本是对猫罐头有些抵触心理的。 但当他闻到罐头里传出的浓郁肉香时,却还是没忍住尝了一小口。 十分钟后,顾思砚瘫在空荡荡的罐头盒旁,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吃饱喝足,顾思砚又回了房间,用遥控器打开陆承听卧室的投影仪,找了部电影,一边放,一边窝在床角,昏昏欲睡。 陆承听整整一天都在录音棚里没出来,等录完专辑里的歌曲,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以后,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 这才勉强顾得上喝了两口水。 经纪人刘姐原本就对陆承听期望很高,现在眼瞅着陆承听在出道前夕又像是猛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又进步了一大截,心中欢喜难以言表。 “不是我吹,你这个水平放在那些大红大紫好些年的老歌手面前,也能拿得出手。” 刘姐看着陆承听,心情有些复杂:“小陆,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我觉得你有大红的命,你必能在这个圈子里占领一席之地。” “但前提,一定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刘姐是公司里的老人了,听说过太多故事,见过无数人从籍籍无名走向辉煌。 有些人一辈子谨慎小心,不做错事,或者背靠大树有人撑腰,他们顺风顺水几十年到老都能落得无数称赞。 而有些人却天赋异禀不知道珍惜,人一红就跟着飘起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要么是做的错事太多,要么就是得罪了人。 最终必然没什么好结果。 陆承听是难得的好苗子,各方面条件都太优秀了,刘姐已经能看到陆承听走向辉煌的道路了,她只怕陆承听掂不清自己,自毁前程。 陆承听知道刘姐好意,点点头:“您放心。” 陆承听出道以后,要重新跟公司签订合同。 刘姐跟陆承听聊起这件事,问陆承听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初步规划。 陆承听想了想,只道:“我希望公司能不干涉我恋爱。” 众所周知,许多偶像在出道时,都会签订几年内不能恋爱的合同。 刘姐一听这话,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谈恋爱对你目前的发展没有好处。” 很多粉丝都不能接受自己的爱豆有伴侣,这是普遍现象,如果恋爱对象不合粉丝的意,脱粉回踩的也不在少数。 陆承听直言:“现在公司并没有给我安排走偶像的路子,刘姐,我觉得我可以靠实力,收获更多认可我作品的粉丝。” 刘姐犹豫了片刻:“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我要考虑考虑,还要跟公司商量。” 她看着陆承听:“你想好了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晚上回到家,陆承听一开门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小猫咪,弯腰将顾思砚抱起来,放在桌上,亲亲他的小猫脸,然后洗手做饭。 之后顾思砚照旧盯着陆承听洗澡,然后跟他一起上床。 陆承听睡前看了一眼平板上几乎耗尽的电量,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将平板充上电,再将顾思砚抱进怀里,关灯睡觉。 越是平淡的日子,越显温馨。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顾思砚甚至有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就只是陆承听养的一只猫而已。 第350章 猫咪饲养守则10 刘姐很看好陆承听,公司也一样。 男艺人遇到的龌龊事,相对女艺人来说,总体还是偏少。 第440章 陆承听虽说没什么靠山,但在他出道之前就已经有大火趋势,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就算里面脏事儿不少,也不至于跟自己旗下未来可观的艺人过不去。 公司对陆承听出道一事还算重视,新专辑首发当天,就上了各大音乐网站的排行榜,仅仅一周,便从榜单前三十,一举冲到了前三。 甚至还在热搜和飙升榜上占据了top1的高位。 各种综艺,广告代言,影视插曲的制作方都向陆承听发出了邀请。 只是毕竟陆承听才刚火,抛出橄榄枝的都不算什么大制作。 刘姐直接对陆承听道:“趁热打铁,可以增加你的曝光度,但是要精挑细选,我建议你拒绝,咱们要出就出精品,对你日后长远发展更有好处。” 陆承听明白其中水深,最知不能急功近利的道理,淡然道:“听您安排。” 有了陆承听的态度,刘姐便也放下心来,将上不得台面的小制作通通回绝掉,尽心尽力帮陆承听筛选可接的通告。 尽管如此,陆承听还是肉眼可见的忙碌了起来,期间出了两次差,三天没回家,虽然请了小时工专程上门给顾思砚做饭,清理卫生,但顾思砚还是焦虑得团团转。 如果陆承听事业继续上升,可想而知,他能陪伴在顾思砚身边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少。 陆承听也不是不想带顾思砚出门,不提来回带着顾思砚飞方便不方便,最主要的是他一出去就是连轴转,一样顾不上陪伴顾思砚。 而且一般酒店不允许宠物入住,他现在咖位不够,刘姐不会允许他耍大牌,专门带着团队去找离拍摄地很远的宠物可入住的酒店。 顾思砚开始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感到不满,迫切地想要恢复正常。 而很快,顾思砚也察觉到,自己开始不对劲儿了。 在陆承听第二套专辑发布的第二天晚上,整个音乐网站又掀起了一波巨浪,才仅仅两个月,就出了第二套。 一部分人觉得陆承听是天赋异禀,不仅高产,还高质量。 还有更多人认为陆承听这是早有准备,赶着出道一起拿出来用罢了。 有争议,才有流量。 为此,陆承听没做任何澄清和解释,只是刘姐又给陆承听安排了采访,趁热打铁。 陆承听刚刚接受完采访回到家又已经是深夜。 刘姐还预备让陆承听开庆功宴,被陆承听回绝了。 高强度的奔波劳碌即便是陆承听,也觉得有些疲于应对,但回家之后,还是打起精神,陪着顾思砚玩了许久。 他买了逗猫棒,带小羽毛的那种。 顾思砚看着那逗猫棒,不屑地眯了眯眼,心道自己又不是真的猫,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结果当陆承听开始晃动逗猫棒地时候,顾思砚就发现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逮到上面的小羽毛。 并乐此不疲地玩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在陆承听说去洗澡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收回了爪子。 陆承听在洗澡时,顾思砚照旧观摩,他蹲在洗手池上,没一会儿,就被台子上那些瓶瓶罐罐吸引了注意力,然后伸出爪子,趁陆承听闭眼洗头时,将那些东西一样样扒拉下洗手台。 还打碎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面霜。 陆承听倒是什么都没说,只在洗完澡以后,将那些东西从地上捡起来归了位。 顾思砚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真的猫了。 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在陆承听抱着他回去睡觉时,整只猫都没了生气,奄奄一息地窝在陆承听怀里,动都不动一下。 陆承听察觉到他情绪不好,帮他顺着后背上的毛,亲吻他的小脑袋:“我又没怪你,怎么不开心了?” 顾思砚感受着陆承听温柔的吻,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要是他这辈子都变不回人了,那陆承听之后会跟谁在一起? 他们会有新家,陆承听会每天给别人做饭,跟别人一起洗澡,抱着别人睡觉。 如果对方好心,愿意接受他,那他就得跟人家两口子一起过日子,每天看着他们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甚至如果他们睡觉的时候忘记赶自己出房间,自己还能站在桌子上看他们做运动。 如果对方不喜欢猫,或者对猫毛过敏,陆承听肯定会为了对方抛弃自己,把自己送人,或者送到流浪猫收容中心,一只猫孤苦伶仃,孤独终老。 顾思砚越想越难过,但他的难过如鲠在喉,无法宣之于口,最终只能揣了揣前爪,贴在陆承听胸膛,闭上了眼。 夜里,陆承听虽然睡得很沉,但怀中的变化却让他猛然清醒了几分。 他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的温热肌肤,和搭在自己腰间的长腿,缓缓睁开眼,就见顾思砚贴着自己睡得正熟。 发顶乌黑浓密,狭长的眸子闭着,睫毛乖巧地垂着,跟大荧幕里那个帅气又高冷的影帝没什么出入。 只是因为闭着眼,看起来要平易近人很多。 陆承听在黑暗中盯着顾思砚看了许久,又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再次闭上眼。 不知道顾思砚发现自己变回人类,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思砚在天亮前被一阵尿意憋醒,一睁眼就发现面前的视角又出现了变化,所有的家具都似乎缩小了许多,而自己的脚,似乎也抵在陆承听的脚背上。 第441章 他看着陆承听近在咫尺的脸,猛然意识到不对,抬手一看,果然见自己又变了回来。 他心中一惊,半天才缓过神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光着脚走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是他自己的脸没错,但是拜托!这么突然!他要怎么面对陆承听?!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又突然听见洗手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陆承听熟悉的声音。 “阿砚?” 第351章 猫咪饲养守则11 顾思砚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就想藏起来。 但是洗手间狭小,连个浴缸都没有,只有洗手台下那个窄小的储物柜,藏只猫绰绰有余,藏个大活人可就是异想天开了。 顾思砚急得鼻尖上汗都冒出来了。 他听着陆承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狂跳。 他该怎么跟陆承听解释?实话实说陆承听会不会信? 现在天都还没亮,陆承听如果没看清他的脸,会不会直接拎起拖把把自己当贼打出去? 关键是他现在还没穿衣服,这就牵扯到劫钱还是劫色两种可能性....... 在顾思砚大脑飞快转动时,就听陆承听已经按下了洗手间的门把手。 顾思砚觉得自己已经要窒息了。 他闭上眼,就等着陆承听进来他得先赶紧解释,说自己是阿砚。 而下一秒,在卫生间门打开的同时,顾思砚开口,发出了一声:“喵。” 他猛地睁开眼,就发现面前的事物再次放大了许多。 低下头,只看见一双毛绒绒,圆乎乎的小猫脚,踩在瓷砖地上。 陆承听蹲在他面前,将他抱起来:“喊你怎么不答应?把自己锁在洗手间里了?” 顾思砚长出口气,蹭了蹭陆承听的下巴,轻轻喵了一声。 随后,他心中就是一阵狂喜,居然变回去了! 只要能变回去一次,就肯定还有下一次。 但这种变化是随机的,还是有规律的,顾思砚现在还分析不出来。 他跟着陆承听回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听见陆承听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而他自己却是彻底没了睡意。 这种事太离奇了,陆承听万一当他是妖怪,被他吓到,就别提什么以后了。 顾思砚有预感,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变回去了。 他想来想去,终于在陆承听起床以后,做出了决定。 他得先离开陆承听家,再以自己的身份来接近陆承听。 等两人之间有了感情,至少是熟悉以后,再告诉陆承听,他就是陆承听养的猫。 但这事儿不能着急,他如果离开陆承听家,得给自己找好住处,而且得跟可信任的人打好招呼。 于是接下来几天,顾思砚开始观察自己的状况。 他发现,自己变回人这件事,果然是有规律的。 第一天晚上,是凌晨三点到早上五点。 第二天晚上,是凌晨两点到早上六点。 第三天晚上直接就变成了凌晨一点到早上七点。 发现这一规律之后,顾思砚愈发不敢再拖延了,因为不出意外,第四天大概率就会变成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八点。 但凡陆承听晚睡半个小时,或者早起十分钟,都能发现他变成了人。 于是,在第四天一大早陆承听起床,照旧给自己和顾思砚做了早饭,看着顾思砚吃完,洗干净了碗,又亲吻了顾思砚的额头,离开了家后。 顾思砚第一时间就是用陆承听的平板电脑给李晚发了邮件,告诉他今晚十二点十分,在自己家见面,不要提前来。 收到回复以后,顾思砚趁中午陆承听雇的小时工上门时,趁机从门里溜了出去,冒着巨大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在晚上八点时,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彼时,陆承听正在跟刘姐谈话,接到小时工打来的电话,说猫跑了的时候,只是愣了愣,便道:“知道了。” 随后他立刻召唤037:【关注他的动向。】 顾思砚变回人类的时间规律不仅是他自己发现了,陆承听也同样一清二楚,所以顾思砚会逃跑,倒也在陆承听的预料之中。 037收到任务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一直到了晚上八点,才告诉陆承听,顾思砚回了自己家,正在安全通道里蹲着。 陆承听这才放下心来。 他现在只要确保顾思砚的安全,其余的,便是等待。 顾思砚家所在的小区环境一流,安全性和隐私性也很高,他在安全通道里等了四个小时,也没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状况。 而果然不出所料,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顾思砚再次变回了人。 他鬼鬼祟祟光不出溜地跑到自己家门前,指纹开了锁,然后钻进家门,迅速冲了个澡,换了套睡衣。 刚刚从卧室出来,就听自己家大门滴的一声轻响,走进来一个清瘦斯文,戴着眼睛的男人。 李晚一看见顾思砚,眼泪差点儿从眼眶里流出来,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哽咽道:“砚哥,你上哪儿去了?我差点儿吓死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都瘦脱像了。” 顾思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我没事。” 李晚不仅是顾思砚的经纪人,还是顾思砚的发小,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顾思砚刚进娱乐圈那会儿,李晚还在上学。 第442章 等李晚毕业,顾思砚已经跳出公司自己开了工作室,直接便叫了李晚来做自己的经纪人。 眼下的情况,李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顾思砚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于是他泡了壶茶,给李晚倒上,然后道:“有些事很诡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李晚看着顾思砚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就是一沉,他沉吟片刻,悲恸道:“砚哥,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他甚至想问顾思砚是不是被人糟蹋了,囚禁了。 顾思砚摇了摇头:“没有。” 李晚不解:“那是怎么回事儿?” 顾思砚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最近都在他那里......我.......” 李晚听到这里,面色一阵古怪:“什么人?” 李晚是故意在问,他其实已经根据之前顾思砚给他发邮件的邮箱账号和ip找人搜到了陆承听家的地址。 但顾思砚这么长时间都不肯回来,也不肯让自己去找他,发个邮件还不肯用自己的邮箱,肯定是因为他有一部分自愿因素在里面。 李晚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顾思砚跟他失去联络,他必然要杀上门去问陆承听要人。 现在顾思砚人回来了,身上看着倒是没什么伤,干干净净,还像是养胖了不少,李晚心里又没谱了。 第352章 猫咪饲养守则12 他看着顾思砚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道:“他一直把你关在家里吗?” 顾思砚抿了抿唇:“我确实一直没出过门,但也不能算是关吧......” 李晚扬眉:“你自愿的?” 顾思砚想了想:“一开始也有犹豫,但是他的确对我很好......” 李晚听到这里,也没再继续往下问,他觉得,顾思砚大概是有斯德哥摩尔综合症。 他只问:“那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顾思砚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决定对李晚说出实情:“因为,我要变身了。” 李晚:“............” 他张了张口,站起身,扶着额头:“砚哥,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顾思砚神色很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他确定道:“认真的。” 李晚心里一沉,拿出手机:“你得跟医生聊一聊。” 顾思砚哑然:“我没病。” 李晚不信:“那你变什么身?美少女战士?” 顾思砚:“..........” 他觉得多说无益,还是眼见为实比较有说服力,于是他沉吟片刻道:“先休息一会儿吧,早上七点半我叫你,我八点应该就要变身了。” 李晚还是想给医生打电话。 但他思前想后,怕自己对顾思砚的不信任行为会刺激到顾思砚,还是决定八点以后再看看。 就这样,两人谁也没进卧室,就在顾思砚家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此时刚刚入秋,但山城的气候依旧炎热,顾思砚只给自己和李晚一人拿了一条单薄的小毯子盖在身上。 没人关灯。 李晚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不安。 愈发怀疑顾思砚是被人用什么手法拐走以后关了起来,顾思砚一开始不愿意,但对方手段很高明,很快就激发了顾思砚身上的某种潜质,让顾思砚心甘情愿起来。 只是这中间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了顾思砚的身心健康,让顾思砚产生了妄想症。 顾思砚也没什么睡意。 他在想陆承听。 不知道自己突然离家出走,陆承听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找他,会不会郁郁寡欢,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陆承听很在乎他,他感觉得到,说不准这会儿陆承听已经报了警,或者满小区满大街都贴上了寻猫启事。 他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只想着能快点儿彻底恢复正常,好早点儿去找陆承听。 虽然才刚刚跟陆承听分开不到一天,顾思砚却已经开始想陆承听了。 他翻身起来,给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用过的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发现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多数都是工作室的人,还有少数来自家里。 这倒是难得。 自打顾思砚为了梦想,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踏上演艺圈这条路以后,就几乎跟家里人断绝了来往。 直到这些年做出了成绩,才渐渐跟家里缓和了关系。 但总的来说,还是联系甚少。 顾母大概是看见了工作室发的声明,才问了问顾思砚身体怎么样了。 但顾思砚一直没回复,顾母发了两次以后,也就没再发了。 顾思砚看着那条消息,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条:【一切安好,不必挂怀。】 之后便开始点开各种社交媒体平台,正大光明地用自己的账号,给陆承听点了关注。 他点进陆承听的视频号,果然看见了陆承听在今天下午时,发的最新一条动态。 几张猫猫照片,配文字:【为什么逃跑。】 顾思砚心中一阵钝痛。 他点开那条动态,看见里面的评论已经盖起了万层高楼。 【小猫咪离家出走了?】 【哥哥别伤心,还会有新的小猫的。】 第443章 【如果我是猫猫,我肯定会赖在哥哥家,一辈子不出门都可以。】 【我也想做哥哥的猫。】 ......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但只有一条,吸引到了顾思砚的注意力。 【陈非:猫丢了吗?我再送你一只吧。】 顾思砚心中暗骂,关你什么事,要送也轮不到你送,你凑什么热闹。 他咬着牙,用自己的实名认证账号给陆承听评论:【别着急,说不准过几天就自己回家了。】 没几分钟,就收获了好些个点赞和评论,都是问顾思砚什么时候认识的小陆。 只可惜陆承听本人大概是已经睡着了,并没回复消息。 而事实上,陆承听从下午发布了动态以后,就没回复过任何一个人的评论。 顾思砚无事可做,又将陆承听主页里那些早就刷过八百遍的视频,一条一条又看了一遍,全部点了赞,这才关了手机,继续躺着。 顾思砚和李晚各怀心事,谁也没睡着,谁也没说话,就愣是干干在沙发上躺了一宿。 一直到早上七点四十分,顾思砚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盹,就听李晚突然开口:“砚哥,你要变身了吗?” 顾思砚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了。” 李晚便坐了起来,开始盯着顾思砚看,眼睛一眨不敢眨。 直到二十分钟以后,他亲眼看着顾思砚毫无预兆地消失在沙发上,这才大惊失色地去掀那张原本盖在顾思砚身上的毯子。 这一掀,就看见了蹲坐在沙发上,瞪着一双圆溜溜蓝眼睛的小白猫。 李晚震惊:“砚哥?!” 顾思砚点头:“喵。” 李晚:“..........”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许久,李晚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能成精.......” 顾思砚抬起后腿踹了踹自己的脑袋,有些生无可恋地躺平在了沙发上。 陆承听在第二套专辑发行出去半个月以后,人气节节攀升,接到了几个口碑不错的品牌发出的邀请,让他去做代言。 刘姐犹豫再三,亲自暗地里跑了一趟工厂,选了一家风头不是最盛,但却相对最稳的食品公司,让陆承听接到了第一笔代言费。 品牌和明星之间往往是相互作用的关系。 而好的明星效应,也有可能会将品牌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事实证明,陆承听就是有大火的命。 在陆承听接下了代言以后,不出一个礼拜,该品牌对家就突然爆出了丑闻,运作工厂肮脏不堪,卫生条件极差,受到了巨大打击。 而陆承听刚接了代言的这一家却也同时被网友爆出来,干净卫生,健康合法。 第353章 猫咪饲养守则13 陆承听在这场风波中,再次被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而没两天,就有知情人士透露,那家无良品牌商也曾邀请过陆承听做代言,可惜被拒绝了,而且据说,代言费给的要比陆承听现在代言这家高不少。 这料不是陆承听团队里爆出来的。 自然也不怕人去查,更不怕资本找到什么证据来打压陆承听。 陆承听刚出道不久,不仅作品优秀,人品也优秀的帖子便飞遍了整个互联网。 刘姐都跟着暗暗惊讶,感叹道:“你是真能赶上好时候啊。” 而在名气被炒起来之后又半个月,陆承听终于收到了第一次正规电影的试镜邀请。 导演名气不错,获过不少奖,也拍出过不少好东西,捧出过几个不错的演员,制作方面不算巨制,但也算大手笔了。 但这试镜邀请发的却并不如何让人满意。 因为制作方话说的很清楚,只是邀请陆承听去试镜,给了个男三号的戏份,如果陆承听演技不行,他们也不是百分之百就要陆承听。 意思明确,他们看中了陆承听的热度,但是如果陆承听演技拉胯,这热度他们不蹭也罢。 名导对初出茅庐,又非科班出身的小明星这个态度不奇怪。 如果换做别人,必然会抓住机会,疯狂钻研演技,然后拼死拼活也得进组去试试。 但陆承听得知这一消息,却直接对刘姐道:“回绝吧,就说我演技不精,还有待提高,先不去剧组给他们添麻烦了,希望日后还有幸能跟他们合作。” 刘姐一愣:“你确定?” 陆承听嗯了一声:“机会多着呢,刘姐,错过这一次,不可惜。” 他看了电影的试镜时间和开机日期,如果现在进了剧组,顾思砚想要找他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而且据037的可靠消息透露,顾思砚已经有整整一周维持人形,没再变回小猫咪了。 那么距顾思砚找上门来应该也就不远了。 刘姐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因为陆承听在这一年的表演课上,表现得可谓是可圈可点,按刘姐和老师的话来说,完全就是天赋型选手,入戏很快,出戏也快,演什么像什么,已经很难得了。 如果陆承听去试镜,百分之九十九,都不可能会无功而返。 但陆承听的想法很成熟,从未做过冲动的举动,对刘姐也很尊重,刘姐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陆承听的要求,回绝了邀请方。 而更让刘姐惊讶的是,果然没过多久,陆承听就再次收到了电影拍摄的邀请。 第444章 导演一流,投资方更是一流,而最主要的,居然是男一的戏份。 刘姐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她又仔细将文件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又翻看了剧本,这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她找到了陆承听:“顾思砚的工作室有部电影要拍,要请你做男一号。” 陆承听扬了扬眉,假装不明所以:“什么时候的事?” 刘姐将文件递给陆承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顾影帝不是早就关注你了吗?你们私下里有交集?” 陆承听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回关他了。” 刘姐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只能将事情归咎于,顾思砚看上了陆承听的才华,要做陆承听的伯乐。 但是她又想到那文件上暂定的演员表,心中又是一阵不解。 就算是看中了陆承听的才华,也不至于自己甘愿当陪衬吧。 她目光狐疑地看着陆承听,总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奇怪交易。 但陆承听看向刘姐的目光却很坦然:“我真的没见过顾影帝其人。” 说完,又补充道:“也没有跟他有过任何形式的私信来往。” 从天而降的馅饼儿将刘姐砸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有些茫然地征求陆承听的意见:“那你去吗?” 陆承听没犹豫:“当然去。”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顾思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接近自己,是偶遇,还是邀请,却也没想到顾思砚一来就要送自己一份大礼。 但刘姐听到陆承听的答复,面色却又变得古怪起来:“但我建议你还是先看看剧本。” 陆承听一愣:“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刘姐摇头:“一流的故事,但是第一,这是一部文艺片。” 众所周知,文艺片很难大火,上座率都不高,多数是用来去拿奖的。 陆承听看着刘姐:“第二呢?” 刘姐蹙眉:“第二,这是个同性题材的片子,国内不能上映,于你目前的情况来说,不完全算好事。” “你名气刚起来,如果现在去拍剧,无疑会减少曝光度,如果这部片子在国外拿到了有含金量的大奖,那就算你走运。” “一旦拿不到奖,那就相当于你拍摄期间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既没收到名,也难获什么利。” “而且同性题材......” 刘姐没往下说,但陆承听心里清楚,一旦被打上标签,以后发展就会受限。 但陆承听无所谓这些,只要是顾思砚给他,他收着便是。 他在跟刘姐再三交流商量以后,终是说服了刘姐,让刘姐跟顾思砚的工作室进行了对接,并亲自给顾思砚发了一封邮件,以示感谢和荣幸。 五分钟后,陆承听便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 头像是一只蓝眼睛的小白猫,背景是陆承听家的窗台。 备注是三个字:【顾思砚】 陆承听同意了好友申请,给顾思砚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前辈好。】 很快,对话框上就显示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但隔了足足有五分钟,陆承听才收到了顾思砚的回信。 【你好,欢迎加入。】 陆承听不打算跟他尬聊,只回复了一颗爱心。 顾思砚又是好一阵子的正在输入,半天以后同样回了陆承听一颗爱心。 对话暂且告一段落。 陆承听收起手机,拿出文件里的剧本,看了起来。 第354章 猫咪饲养守则14 顾思砚寄来的剧本名字叫《患者》。 故事讲述了一名精神病医生陈最,日复一日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每天固定时间起床,吃固定的食物,然后开车去工作,下班去同一家菜市场买同样的菜,回家做同样的晚餐,洗漱之后在固定的时间点关灯睡觉。 唯一不同的,是每天面对的各种精神状态异常的患者。 直到有一天,隔壁家搬来了新的邻居。 陈最在下班回家刚做好饭,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看见一个又高又帅的年轻男孩儿沈确正站在自己家门口,问他可不可以借一把剪刀。 医生进屋拿剪刀时,却见沈确走进了自己家。 他心中抵触,觉得沈确没什么礼貌,未经允许就踏进别人家门。 但还不等他表现出不悦,就见沈确笑着跟自己说,闻见饭菜的味道很香,才没忍住走进来,问医生可不可以收留他吃一顿晚餐,他可以付钱。 陈最教养良好,性格孤僻的同时,也不太会拒绝别人,只能点头答应。 但他做饭向来只做一人份,沈确明明看见桌上的饭菜根本不够两个人吃,却还是厚着脸皮坐下来。 于是当晚,陈最第一次没吃晚饭。 沈确吃完了饭道了谢便回去了,就在陈最饿着肚子准备睡觉时,沈确再次敲响了房门,手里端着一块甜点。 那晚,从不吃甜食的陈最吃下了一整块甜点,还因此,比平时晚睡了半个小时。 自打沈确出现以后,陈最原本所有的生活轨迹都开始被逐渐打破。 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习惯,再到后来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开始充满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沈确。 暧昧丛生,终于在不久之后,两人借酒滚上了同一张床。 第445章 而第二天,陈最却突然看到一则报道,某市一男大学生因精神疾病将自己生父分尸,但作案后人却消失了,至今未能抓捕归案。 而那则报道上通缉犯的脸,就是正睡在他身边的沈确。 陈最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他得将自己的爱人藏起来。 他装作不明真相的样子,在两人确认了关系之后,辞去了工作,开车带着沈确来到一处人烟稀薄的海边,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套别墅,在这里定了居。 而沈确似乎是知道陈最带他离开的真相,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未将这件事摊开谈谈。 他们过着和这世上所有恩爱的情侣一样甜蜜幸福的生活。 直到一年以后,沈确突然毫无预兆的再次失踪了,医生开始到处找人,甚至回到他们过去刚刚相识的地方。 而等待他的,却并非自己的爱人,而是一群手持枪械的警察。 而事情的真相,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故事的最后,是陈最穿着病服,坐在精神病院的长椅上,晒着太阳,盯着不远处站着的正在查房的精神病医生。 而那医生,恰好长着一张跟本该消失的沈确一模一样的脸。 沈确手中的病历上还写着, 【患者:陈最。性别:男。 年龄:27,诊断:精神分裂症,伴有幻想,幻听症状。】 总而言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是真正的病人,谁又是真正的患者,在整个故事中都没有完全明确的说明。 患病的到底是陈最,还是沈确,两人究竟有没有真的在一起过,也没有明确的说明。 扑朔迷离,只看观众如何去拆解。 而陆承听要演的,就是沈确。 不出意外,顾思砚肯定是要演陈最,跟他对戏的。 晚上回到家,陆承听做好晚饭,拍了张照,刚准备发给顾思砚,就见顾思砚先一步发了消息过来。 【忙吗?】 陆承听眉梢一挑,勾选了图片,点击了发送。 几秒钟后,顾思砚回复:【厨艺不错。】 陆承听问:【顾老师有事指教?】 顾思砚这回复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犹豫了一下午,早就想好了该跟陆承听说什么。 【下周一去剧组,实景拍摄,准备好东西,机场出发,需要我去接你吗?】 陆承听拒绝:【不劳顾老师大驾,我自己过去就好。】 顾思砚收到消息,也没再坚持,只道:【早点休息,周一见。】 陆承听:【晚安。】 之后的几天,陆承听都没再跟顾思砚有所来往,周一上午刘姐派了公司的车过来,带着助理,接陆承听到了机场。 一下车,陆承听便看见顾思砚就站在不远处等待着。 他主动上前,对着顾思砚伸出右手,礼貌道:“顾老师好,我是陆承听。” 顾思砚这些天想陆承听想得抓心挠肝,现在终于见到了人,却不敢肆无忌惮地盯着陆承听那张脸看。 只客气地点了点头,伸手握住陆承听的手:“我知道,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 在顾思砚心中,这还是自己头一次正式跟陆承听见面。 既不能表现得太冷漠,省着陆承听觉得他不好接近,耍大牌,摆架子,对他印象不好。 又不能表现得太热情,毕竟陆承听现在跟他还不熟,他怕吓着陆承听,再招得陆承听防备他。 顾思砚可不想做第二个陈非。 他财大气粗,出发时包的是私人飞机。 陆承听上去之后,发现节目组的人并不在飞机上,除了他和顾思砚团队里的人,就只有其他两个演员。 顾思砚主动解释:“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剧组的人早就过去了,我这两天刚好有空,总之也是要包机,就顺路带你们一起,方便一些。” 陆承听看了一眼不远处另外两个演员,客气地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对顾思砚道:“谢谢顾老师,想这么周到。” 顾思砚摆摆手:“客气。” 他去接陆承听的举动,就像是他邀请了陆承听,对陆承听表现出应有的客气和重视。 在登机以后,却并未跟陆承听坐在一起,而是单独靠在前排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机舱内很安静,另外两人都在看剧本。 陆承听这两天早就将那剧本倒背如流了,此时便只掏出平板,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 第355章 猫咪饲养守则15 顾思砚偷偷侧头用余光看了陆承听好几次。 心中有些焦虑。 陆承听之前说过好几次,自己是他最喜欢的电影演员。 但事实上,他觉得陆承听在面对他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多喜欢。 没有惊讶,没有惊喜,没有受宠若惊,甚至没有主动跟他攀谈的欲望。 整个人波澜不惊,风轻云淡地还不如在派出所里把自己捡回家那天来得高兴。 【他在偷看你。】037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平板屏幕上顾思砚的脸:【我知道。】 顾思砚想看,就让他看。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座沿海城市,剧组早早便派了人守在机场,三辆商务车在停车场排成一排,等候着顾思砚几人的到来。 顾思砚下飞机之后,为了能跟陆承听坐一辆车,刻意跟司机借了火,点了支烟,让烟慢慢燃烧,拖延到了最后,看陆承听率先上了第三辆车,这才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紧随其后上了车。 第446章 陆承听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专心致志看着手机。 顾思砚走到陆承听身边,问他:“方便吗?” 陆承听抬头看了顾思砚一眼,微笑:“当然,顾老师请坐。” 车上的两人座不算宽敞,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坐在一起难免略显拥挤。 顾思砚坐下之后,整条大腿的外侧就跟陆承听靠在了一起。 但陆承听却像是并不在意,没有闪躲,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车辆行驶中,顾思砚率先开了口:“我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陆承听知道顾思砚说得是拍摄的事,毕竟这片子题材特殊,还不能在内陆上映。 他看向顾思砚:“能跟顾老师合作,是我的荣幸,不管剧本是什么内容,我都会答应的。” 顾思砚喉结动了动,明知故问:“为什么?” 陆承听原本看着他眼睛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顾思砚那张单薄的唇上,然后突然扬起唇角:“我从小就是看着顾老师的戏长大的,顾老师是我的偶像。” 顾思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我也不过二十七岁。” 陆承听也笑:“但您出道的时候才十九岁。” 八年前,陆承听十五,这话说得倒也不算太过分。 但顾思砚却有些郁闷,这话要换成别人去说,顾思砚还能跟人打趣两句,但从陆承听嘴里说出来,顾思砚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开始担心,陆承听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偶像,和尊重的前辈。 气氛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在顾思砚一颗心即将沉底时,陆承听却又突然开口了,轻声道:“不过我还是很意外,顾老师您本人,比镜头里......” 他顿了顿,目光毫不含蓄地打量了顾思砚一圈儿:“帅很多,很......性感。” 说完,便像没事儿人一样,收回了目光。 任由顾思砚被突如其来的称赞搞得面红耳赤,小鹿乱撞。 顾思砚侧过头去,抹了把脸,然后拿出手机,开始装模作样地刷新闻。 拍摄地点在市郊,从地图上看来,算是一个边陲小镇。 从机场到达目的地大概需要将近五个小时。 陆承听上车后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顾思砚一直在关注着陆承听的动向,在陆承听的脑袋开始不由自主地往窗户上偏去时,偷偷拽了陆承听一把,让他向自己歪过来,最终靠在了自己肩上。 顾思砚微微偏头,就可以闻见陆承听头顶熟悉的海盐香气。 他吸了吸鼻子,顿感一阵安心,没多久,便也睡了过去。 刘姐和助理坐在前排,刚想问问陆承听口渴不渴,一回头,就看见陆承听靠在顾思砚肩膀上睡得正香,而顾思砚也歪着头,脸颊靠在陆承听的发顶上。 顾思砚在圈内并不平易近人。 他有实力有背景,向来靠作品说话,鲜少听说他跟圈子里的谁谁谁关系很好这样的话。 刘姐蹙了蹙眉,总觉得陆承听跟顾思砚之间的气氛,莫名温馨又和谐。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转过头来,只当自己是想多了。 毕竟陆承听最近一段时间有多忙,她都看在眼里,应该没什么时间去交什么私人关系。 如果陆承听早跟顾思砚这样咖位的人有关系,也不会在公司苦哈哈地做两年练习生才出道了。 车辆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顾思砚先一步醒来,肩膀被压得酸疼,却没舍得推开陆承听。 他知道陆承听最近很辛苦,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但陆承听在顾思砚醒来后没两分钟,便也睁开了眼,他眯着眼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轻轻嘶了一声。 顾思砚连忙道:“落枕了?” 陆承听活动了两下颈椎:“还好,没有。” 他看向顾思砚,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顾老师,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顾思砚偷偷活动了一下肩膀,摆摆手:“没有,我也睡着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一行人下车后,先是安排了住宿。 大多数的场景拍摄还是在镇上,所以住宿还算方便。 剧组直接包下了一整栋环境还不错的民宿,来确保演员们的安全和隐私。 演员集中住在二楼,而在037的干预下,房卡分下来时,陆承听和顾思砚的房间恰好就是相邻的两间。 入住之后,顾思砚带着陆承听和其他两个同行的演员先去导演那边打了声招呼,大家这才各自回了房间。 陆承听进门时,刘姐正在屋里等他,又跟他说了好半天话,才问:“饿了吗?” 陆承听摇摇头:“没有,刘姐你快去吃饭了,奔波一天了。” 刘姐点点头:“行,那你早点休息,没事儿就别乱跑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送走了刘姐,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十分钟前顾思砚发来的消息。 【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陆承听刚想回复说不好意思,自己刚刚看到消息,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第356章 猫咪饲养守则16 陆承听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换了身黑色外套,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顾思砚,对着他举了举手机屏幕: “刘姐刚走,我正准备回你消息。” 第447章 屏幕在顾思砚面前一晃而过,他没看清楚陆承听给他的备注,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点粉红色。 像是一颗桃心。 没等他再细看,陆承听就已经将手机收回了裤子口袋里:“顾老师想吃什么?” 顾思砚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只是今天在路上奔波了一天,到现在也没吃顿像样的饭,确实有点饿了。 最主要的,还是他想找个借口,多跟陆承听待一会儿。 吃别的东西,三两口扒拉完就又要回来了,只有吃火锅和烤肉,可以理所当然地吃得久一点。 于是二者权衡间,顾思砚道:“上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个二十四小时的烤肉店,要不要去尝尝?” 陆承听没有异议,顺着顾思砚:“行,那顾老师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他也没说邀请顾思砚进来坐坐的话,直接反手就关上了门。 顾思砚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 小东西,还挺注重隐私。 一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陆承听也跟顾思砚一样,换了身黑色衣服,戴了黑色鸭舌帽。 然后走出房间,将门锁好,对顾思砚道:“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民宿,顾思砚看着陆承听,唇角忍不住有些上扬。 显然是被陆承听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穿搭取悦了。 甚至在某一瞬间,顾思砚觉得,陆承听也许也对他抱有着一丝丝不便直说的好感。 顾思砚寻思,他得找个机会,暗示暗示陆承听,自己也是喜欢男人的。 两人找到了顾思砚说的那家烤肉店,招牌上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还是少数。 他们走进店里,只看到了一桌客人。 尽管如此,顾思砚还是给了老板娘一千块小费,让她单独开个包厢。 虽然烤肉店没包厢,但奈何顾思砚出手大方,于是老板娘直接往天台上抬了张桌子,又从隔壁借了盏落地灯。 天台是老板娘自家的,没事儿种种菜,养养花,撑了把大伞,收拾得很干净。 此时桌子一放,烤上香喷喷的五花肉,借着落地灯和星辰月光,气氛一下子就浪漫起来了。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但这座沿海的小城却还似酷暑般炎热。 老板娘专门送了几听冰镇啤酒上来,说免费,让顾思砚和陆承听随便喝。 在正式用餐前,两人都戴着口罩,因此老板娘也没认出来两人的身份。 只看着两人的穿着和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以为是一对不好意思见人的同性小情侣。 在上完了菜后,就没再过来打扰,只跟顾思砚说,有事儿就冲楼下喊一声,她听见就上来。 没了旁人打扰,环境变得安静下来。 顾思砚主动拿着镊子去烤肉,然后往陆承听盘子里夹。 陆承听客气道:“顾老师不用这么照顾我。” 顾思砚低着头看着烤盘里滋滋冒油的肉:“要照顾的。” 陆承听便也没再拒绝,只单手开了罐啤酒,给顾思砚倒上:“少喝一点,明天还要早起。” 顾思砚笑着道:“我千杯不倒。” 陆承听扬眉:“这么厉害?” 顾思砚嗯了一声:“有空好好一起喝两杯,比一比?” 陆承听摇摇头:“我可没有顾老师厉害,我酒量很差,一杯就倒。” 顾思砚闻言,心思活络起来。 如果陆承听酒量真的很差,那他就更要逮个机会跟陆承听好好喝两杯了。 到时候月黑风高,醉意上涌………… 他正想着,陆承听便举起手里的玻璃杯,碰了碰顾思砚面前那个杯子。 “谢谢顾老师的邀请,合作愉快。” 顾思砚这才收敛了心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吃完饭回到民宿时,已是凌晨,陆承听在自己房间门口跟顾思砚道了晚安。 正准备拿房卡进门,就听顾思砚突然叫住他。 “陆承听。” 陆承听回头:“嗯?” 顾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脸,喉结动了动,他想问陆承听目前是否有谈恋爱的打算。 但转念想起陆承听拒绝陈非时的干脆利落,还是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道:“晚安,明天见。” 陆承听看着顾思砚的脸,笑了笑:“好梦,顾老师。”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陆承听快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便躺上了床。 他闭上眼,仔细听着床头那边,一墙之隔处,顾思砚房间里的声音。 判断出顾思砚卧室的格局,应该跟自己这间差不多。 因为他听见顾思砚也上了床,而他那边的床头应该正好跟自己相对。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道墙的阻隔,也没有两张床头,陆承听此时,应该和顾思砚是头对着头的状态。 他安心地闭上眼,一夜好眠。 而另一边,顾思砚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床头,轻声对一墙之外的陆承听道:“晚安,我的宝贝。”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演员陆续来齐,下午相互认识,剧本围读。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陆承听和顾思砚两人对其戏份的解读和理解。 顾思砚自不必提,他对表演的见解和专业,导演和编剧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第448章 而令人意外的,还是陆承听。 完全不像是新人,讲起戏来头头是道,跟导演的想法不谋而合。 散场时,张导特意拍了拍陆承听的肩膀:“顾影帝力荐你,千万别让大家失望。” 陆承听对张导颔首:“我会尽全力而为。” 第三天早上举行了开机仪式,下午就开始了正式的开拍。 电影拍摄的顺序和最后剪辑完成呈现出来的顺序不一样。 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通常会在某一场景将所有镜头拍摄完毕,再换场景去拍。 因为整场戏里,出现最多的场景,还是陈最家。 因此开拍第一天下午,就轮到了陆承听的镜头。 第357章 猫咪饲养守则17 “咚咚咚。” 陈最刚刚将做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先是一愣,随后蹙了蹙眉。 自打他住到这里开始,从来没人敲过他家的门。 他怀疑是楼上小孩子的恶作剧,站在原地没动。 “咚咚咚。” 但很快,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陈最没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了看。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件白色t恤的男孩儿正站在门外。 陈最又看了一会儿,在男孩儿第三次敲响房门之前,什么都没问,直接打开了门。 “什么事?” 他语气很平淡,眼神却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门外的沈确。 沈确看见陈最开门,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开口道: “哥,我刚搬来,东西一团糟,找不到剪刀在哪,能借我用用吗?” 他指了指自己家那扇半开着的铁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门口堆放着两个大纸箱。 陈最又看了沈确一眼,什么都没问,只点了点头:“你等一下。” 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沈确在陈最离开之后,自顾自走进了陈最的家门。 目光毫不掩饰地四周打量起来,看起来很没礼貌,也没教养。 陈最拿了剪刀一出来,就看见沈确已经站在了自己家的客厅里,还吸了吸鼻子:“哥,你做了什么?好香?” 镜头一转,拍到桌子上的饭菜。 清汤寡水,颜色很暗,光是看着,就让人毫无胃口。 但接下来,在沈确的要求下,陈最却让他留了下来,自己坐在桌边,眼看着沈确大口大口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拍摄过程中,无论是两人各自的戏份,还是交流时的语气,眼神,甚至是气氛,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陈最莫名其妙的毫无防备,沈确无缘无故的自来熟,都表现得既自然合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虽然这一部分很寡淡,但都是在为结尾的反转做铺垫。 拍摄异常顺利,尤其是晚上沈确端着小蛋糕来送给陈最时,两人目光交集间欲言又止的拉扯气氛。 既不过分缠绵,又不显得寡然无味,恰到好处,默契十足。 当晚收工时,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大呼痛快。 陆承听更是受到了不少夸赞。 张导哈哈大笑:“小陆这小子,我看比阿砚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表现还好,未来可期啊!” 陆承听倒是荣辱不惊,只道:“主要还是顾老师演技精湛,我跟他对戏,代入感十足,这才没出什么错。” 正常的戏份,两人配合起来的确得心应手,但没过几天,重头戏就来了。 在陈最和沈确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陈最发现了自己对沈确的感情。 而沈确也在日常中的种种行为语言中,表现出了超出正常朋友关系范围内的暧昧。 于是,在剧组全员开会讨论后决定,下一场,拍床戏。 “咔。” 张导看着镜头里虽然看着主动,但实则浑身僵硬的顾思砚,蹙眉: “阿砚,放松点,太僵硬了。” 顾思砚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从陆承听大腿上翻身下来,开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我缓缓。” 张导叫顾思砚来到摄影机前: “这里,没有表现出两个相互暗恋的人之间,刚刚捅破窗户纸的那种一触即发的张力,太僵硬了。” 副导演也乐了:“顾影帝有失水准了。” 李晚全程随行,给顾思砚递了张纸巾过去:“我们砚哥头一次拍尺度这么大的戏,紧张正常。” 顾思砚偷偷瞥了陆承听一眼,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这不是没经验?我一大把年纪了,初吻都没给出去。” 陆承听从沙发上站起身,刘姐也第一时间递了瓶水过去。 陆承听却没接,只笑着看向顾思砚:“我也没经验,不如我跟顾老师喝一瓶吧,提前适应适应。” 顾思砚闻言,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水递给陆承听,随意道:“你这么帅,没谈过恋爱啊?” 陆承听嗯了一声,站在顾思砚面前,将那微湿的瓶口放在嘴边,仰起头,将瓶子里剩余的水喝了下去。 然后抬手擦了擦嘴角,看着顾思砚:“顾老师又帅又优秀,不也没谈过。” 顾思砚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 第449章 陆承听舔了舔自己虎牙的齿尖,停顿了几秒,才道:“我猜的。” 因为拍摄现场还有其他人,两人之间的话题便也止步于此。 调整了片刻之后,这一镜重新开拍。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陈最低着头没看沈确,沈确的目光却落在陈最侧脸上,深不见底。 客厅的窗帘半拉着,月光从窗户里钻进来落在正在播放着老式黑白电影的电视剧屏幕上。 电视没有声音,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 下一秒,陈最却突然翻身坐到了沈确的大腿上,一手提住沈确的衣领。 沈确没有任何反应,只静静看着陈最,开口道:“哥,你喝多了。” 两人对视间,暗潮汹涌,镜头中可以看见,顾思砚额角的青筋都几乎爆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在去吻陆承听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犹豫,却又让张导喊了“咔”。 嘴唇轻轻相碰,又迅速分离。 顾思砚抹了把脸,低头将额头抵在陆承听肩膀上,闷闷笑出声:“抱歉。” 陆承听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抱住了顾思砚,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我陪你重来。” 顾思砚今天拍了一整天,现在两次ng,直接就觉得拍不下去了。 张导跟顾思砚合作过许多次,见状,知道顾思砚今天怕是很难再进状态了。 他看着刚刚拍过的那一幕,摸了摸下巴:“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总觉得以你的水平,可以拍的更完美。” 他想了想:“不然今天先到这里吧,阿砚早点休息,晚上做梦的时候,多想想这一镜。” “毕竟这只是吻戏,吻戏完了还有床戏,你总得适应的。” 第358章 猫咪饲养守则18 张导是专业导演,早年间什么东西没拍过,别说是这点儿尺度了,就是更劲爆的,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对演员提出要求,进行指导。 顾思砚闻言,从陆承听身上下来:“得咧,希望我今晚做梦能梦到小陆,好好让他帮我找找感觉。” 顾思砚话虽这样说,但剧组散场之后,他却迟迟没有找上陆承听的门去。 陆承听只随便在房间里吃了份儿盒饭,便去洗手间泡澡。 037看着浑身上下打满了马赛克的陆承听,跟他说:【我觉得少君成长了?】 陆承听问:【何以见得?】 037道:【比如现在,他开始用这种小手段来钓你了,他肯定在等着你主动上门去找他。】 但陆承听却对037的言论不置可否。 他觉得顾思砚只是怂罢了。 今晚刚说了那样的话,如果主动找上门来,肯定是要跟他进行一些工作上的交流,提前适应的。 但顾思砚大概是因为之前陈非的事,不敢轻举妄动,怕招了陆承听的反感,这才犹犹豫豫到现在也没敢上门来。 而事实上,还是陆承听对顾思砚了解的更为透彻。 顾思砚在回到房间以后,饭都没吃两口,就先匆匆洗了个澡,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身上只裹了一件宝蓝色的真丝睡袍,腰间系了腰带,领口微敞,露出大片饱满而白皙的胸膛。 小腿修长笔直,肌肉线条分明流畅。 原本他小腿上腿毛是不少的,但为了这部电影的某些画面的精致度,他特意在进组前做了激光脱毛和适当的保养。 此时在房间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更是丝滑柔润,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两把。 他想去找陆承听,但在房间里徘徊许久,都没能下定决心,他怕陆承听发现他的不良居心。 于是直到陆承听那边已经洗完澡,爬上了床,顾思砚都没能顺利走出房间门。 陆承听不会任由顾思砚做缩头乌龟,他在关灯前,给顾思砚发了一条消息:【顾老师,明天加油。】 顾思砚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抹了把脸。 他在过往的拍摄经历中,很少会拍感情戏,即便是有,也是为剧情做辅助。 越是不在意,反而演得越轻松。 屈指可数的两次吻戏都是借位,事前会跟导演和女主角说清楚,事后也会跟粉丝致歉。 没人会为他这点儿小毛病来挑刺说他不敬业,即便是有少数键盘侠吹毛求疵,也会立刻被他的粉丝怼回去,骂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 张导一开始考虑到他的状况,还说要不要把吻戏和床戏部分删减掉。 是他自己力排众议,大义凛然地说不要。 还说这部戏本来就是感情线为主,如果少了亲热部分,就没灵魂了。 他们是奔着拿奖去的,怎么也不能在这点儿小困难上疏忽了。 现在倒好,事到临头,他自己又开始拉胯了。 他只要一接近陆承听,就避无可避地开始紧张。 照这个状况,别说明天加油了,就是下一个月,他怕是也不能顺利把这几个镜头拍出张导满意的效果。 于是他一咬牙,将手机丢在床上,直接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陆承听刚刚将手机放下,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啧了一声,将台灯调到最暗,光着脚下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你.......睡了吗?” 顾思砚站在门外,看着陆承听赤裸着的上半身,目光有些躲闪。 第450章 “刚准备睡。”陆承听说着,侧了侧身子,示意顾思砚进来。 顾思砚走进陆承听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轻咳了一声,言语间有些含糊不清道:“我来找你讨论讨论明天的戏。” “本来不想这么晚来打扰你的,但我没什么经验,我怕明天耽误剧组的时间......”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陆承听漂亮的腹肌上。 心想还是做猫的时候好,别说摸了,他光是趴在上面睡觉,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哪用得着像现在,满肚子图谋不轨,嘴上却提都不敢提。 陆承听走到茶几边上,给顾思砚倒了杯水:“顾老师坐吧,您是前辈,是我该请教您,您这么一紧张,我也要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顾思砚顺着陆承听的意思坐到沙发上,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 陆承听道:“顾老师是排斥同性?” 顾思砚闻言,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怎么会排斥呢?我不排斥,一点都不排斥......” 陆承听便没再说话,只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 气氛沉默下来,半晌后,顾思砚率先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也没谈过恋爱的?” 陆承听放下水杯,靠在沙发靠背上,偏头看着顾思砚,微微倾身,向他靠近。 顾思砚眼看着两人间距离越缩越短,喉结动了动,盯着陆承听的唇。 陆承听道:“你太紧张了,顾老师,我听见你的心跳了,扑通扑通,好大声。” 之前在片场,因为人太多,顾思砚并没注意到,但此刻只有他跟陆承听两个人,周遭的环境更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他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好大声。 他看见陆承听近在咫尺的脸,感受到陆承听抚上他脸颊的手,也感受到了陆承听温热柔软的唇,贴在自己唇角。 陆承听在吻他。 顾思砚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大脑像是炸开了花,晕晕乎乎,神志不清。 他感受到陆承听的舌尖抵在自己唇缝上,然后开口,跟他说:“顾老师,张嘴。” 顾思砚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陆承听肆无忌惮地搅弄风云。 许久之后,陆承听松开顾思砚,用拇指沾了沾他唇角晶莹水渍,跟他说:“呼吸,别紧张,缓口气,我再教你。” 顾思砚连忙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两大口,长出了两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鼻尖上的汗珠都快溢出来了。 他抹了把脸,心中苦笑,暗道自己没出息。 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情,跟陆承听说:“再来。” 第359章 猫咪饲养守则19 陆承听却拒绝了。 “顾老师忘了剧本,戏里该是你主动,坐到我腿上,然后吻我。” 顾思砚啊了一声:“你让我缓缓。” 他说完,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圈,直到觉得自己可以了,才又坐回陆承听身边,咬了咬牙,迈开长腿,跨坐在了陆承听腿上。 陆承听伸手,捏住顾思砚的腰,问他:“顾老师,排斥吗?” 顾思砚低头,跟陆承听额头相抵:“不排斥。” 陆承听便又问:“喜欢吗?” 顾思砚凑过去,贴着陆承听的唇,轻声道:“喜欢。” 顾思砚的吻技很生涩,陆承听没有刻意去教导他,戏里的陈最也是第一次,要的就是这种既冲动又生涩的感觉。 顾思砚沉迷于跟陆承听接吻的感觉,磨磨蹭蹭许久,也开始渐入佳境。 但很快,陆承听便进行了下一步动作。 他将手,顺着顾思砚敞开的浴袍领口,伸了进去。 顾思砚浑身再次一僵:“别,别这样。” 陆承听道:“明天有床戏,不只是在床上,还有浴缸里。” 顾思砚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想拒绝陆承听,只是他怕再发展下去,自己控制不住,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陆承听那双开始发暗地眸子,问他:“陆承听,你是打算,拍完这场戏,就跟我划清界限,还是......” “剧组夫妻”很正常,拍戏时为了更好的入戏,很多演员都在拍摄期间与跟自己的cp组成临时情侣。 等拍完了戏,要是感情还在,继续相处,甚至成家的也不在少数。 但更多的是在出戏以后,一拍两散的。 顾思砚害怕陆承听对他,抱着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心态。 陆承听抬手抚上顾思砚的脸颊,亲吻他的喉结:“顾老师,我有件事想不通,想要你为我解惑。” 顾思砚一愣:“什么事?” 陆承听抱着他,轻声道:“我的猫离家出走了,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思砚猛地推开陆承听,震惊:“你知道?!” 陆承听理所当然:“我养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顾思砚被他理直气壮的模样震慑住了,语气怂了两分:“我不是故意想逃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承听解释,话说了一半,就卡了壳。 陆承听善解人意道:“我又没怪你,只是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真是让我好找。” 顾思砚梳理了半天,脑子里才勉强清醒:“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猫?” 陆承听轻笑出声:“你看我的眼神,跟我的猫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第451章 顾思砚不信:“好好说。” 陆承听便点了点他:“我丢了一枚袖扣。” 顾思砚彻底愣住了,他当时离家出走的时候是猫的状态,体型太小,想要拿点什么作纪念却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偷偷从陆承听前一天穿过的西装袖口上,扯下了一枚小巧的袖扣,叼在嘴里,将其带走。 但此次出门,他并没将袖扣带在身上,陆承听是怎么知道的? 陆承听似是知道顾思砚想说什么:“你离开当天晚上,就关注了我的媒体账号,给我所有视频点了赞,之后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又没了动静。” “有人拍到你出门吃饭的照片,衣服袖口上跟我出席活动那晚用的袖扣一模一样。” “顾老师,身在圈内,你自己都不关注有关于自己的舆论吗?” 顾思砚哑然,盯着陆承听看了半天:“我向来都不怎么关注。” 过去李晚还会帮着他关注,但最近李晚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关于顾思砚变猫这件事上,也忽略了网上的事。 他没提,李晚没提,工作室其他人便只当这是什么炒作安排,便也没提。 尤其是在几天之后,顾思砚向陆承听发起了拍戏的邀请,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员就更加默认了这是顾思砚蓄意为之。 竟无一人来提醒顾思砚一句。 他此时还在震惊中:“就因为这一点?” 陆承听摇头:“我的平板电脑每晚都会充电,但每天不等我用,电量就已经被耗光。” “但我的猫消失不见以后,这种现象也跟着消失了。” “当然,这只是蛛丝马迹,只能做大概的假设,最主要的是......” 陆承听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顾思砚直勾勾盯着他的眸子,直言道:“我的邮箱里,多了一封没有删干净的草稿,收信人,是你的经纪人,李晚。” 顾思砚哑口无言,不敢置信道:“我的行为,这么不缜密吗?” 陆承听将他抱在怀里:“幸亏不缜密,不然我真的会担心死了,宝贝。” 久违的一声宝贝一出口,顾思砚整个人就跟过电似的从头发丝麻到了脚指尖。 他蜷了蜷脚趾,一把捏住陆承听的脸:“你早就知道了,居然不来找我?” 陆承听垂眸:“我哪敢,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影帝,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三线,你既然选择了瞒着我逃跑,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回来。” 顾思砚闻言,心中顿生一阵愧疚,低头吻了吻陆承听:“我不是想要逃跑,我是怕......” “这件事,本来就很难解释,我怕你接受不了。” 陆承听睫毛颤了颤,按着顾思砚的后颈吻他。 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缠绵的爱意里,顾思砚听见陆承听问自己:“还跑吗?小猫咪。” 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被爱人接受的心安感,让顾思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紧紧抱住陆承听,小声却坚定道:“你在这儿,我能跑去哪儿?” 陆承听不是柳下惠,顾思砚穿成这样坐在他腿上,他本来就满脑子都是些不健康的废料。 现在话已说开,两人都没了顾忌,陆承听自然不可能放过顾思砚。 于是他再次将手伸进了顾思砚的衣领,挑开了他的腰带。 当他发现顾思砚除了浴袍,当真什么都没穿时,今晚就注定又是一不眠之夜。 原本第二天才该拍摄的戏份,被提前到了今天晚上。 而第二天,陆承听却差一点儿就被迫向张导递出请假申请。 第360章 猫咪饲养守则20 “对不起,是我的错。” 顾思砚看着陆承听一后背的抓痕,有些愧疚道。 其实陆承听昨晚是算克制的,无论哪一个环节,都足够温柔有耐心。 但架不住顾思砚紧张,在陆承听一声声“小猫咪”的诱哄中,不自觉就露出了两只毛绒绒的猫耳。 之后是猫尾,再之后,就是猫指甲。 顾思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但是上头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手下用力。 他一开始发现了自己弄疼了陆承听之后,吓得连忙将指甲耳朵尾巴通通缩了回去,但陆承听却发现完全人类形态下的顾思砚好像要僵硬许多。 不如小猫咪柔软抗造。 于是后半夜的时候,顾思砚的耳朵再次冒了出来,陆承听的后背也就这样跟着遭了殃。 陆承听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衣服穿好,低头吻了吻坐在床边上的顾思砚:“问问张导的意思,不行就请假。” 顾思砚大概是因为不完全是人类形态,倒是一切还好,腰不酸,腿也不疼,只有些地方火辣辣的不怎么舒服,涂了些消肿止痛的药,也不影响他正常活动。 他听着陆承听这话,眉梢一挑:“怎么问?你敢把衣服掀开给张导瞧瞧?” 他们现在人在剧组,陆承听昨晚回房间以后都没出过大门。 陆承听要是给张导看了他的后背,张导肯定立刻就能猜到陆承听跟顾思砚是搞到一起了。 顾思砚倒是无所谓,说白了他其实钱都已经赚够了,为了陆承听,同性恋的名声爆出去他也不怎么在乎。 但陆承听的星途才刚刚启程,他不能这么自私。 陆承听对顾思砚道:“别人都瞒得住,张导肯定是瞒不住的,我身上这些伤,少说三五天能下去,不行就先拍别的镜头,别耽误了剧组的工期。” 第452章 两人商量好,单独请来了张导。 “你俩这是?” 张导看着并排站在他面前的顾思砚跟陆承听,开玩笑道:“要请我喝喜酒?” 顾思砚跟张导熟了,摆摆手:“喜酒还不着急,等公开以后再说吧。” 他说完,不顾张导的反应,直接将陆承听身上的衣服拉起一角,给张导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今天这戏,要不过两天再拍?” 张导:“????” 陆承听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张导瞪着眼睛看了两人半天,这才像是缓过神来,指着顾思砚:“你小子疯了?!” 顾思砚摊手:“没疯,我追他几个月了,昨晚刚得手,没掌握好分寸。” 张导:“.......” 他沉默许久,脑子里想出无数种方案:“不,就今天拍,前半截遮一下,只露肩膀,后半截全露。” 顾思砚眉梢一挑:“你让我男朋友全裸出镜?” 张导点了支烟:“小陆这个臀部线条,播出去必然吸粉无数,性张力拉满啊,不拍可惜了。” 顾思砚不乐意了,挡在陆承听面前:“少看我男朋友屁股!” 张导被呛得咳嗽了两声,骂骂咧咧:“老子是直的!我儿子都上初中了!” “再说了,拍床戏这事儿是说好的,到时候电影播出去,小陆的屁股肯定要受到无数观众观摩,被做成动态表情包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你跟我叽叽歪歪有什么用?” 顾思砚一听这话:“我不同意,那不拍了。” “你说不拍就不拍?!”张导也不乐意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陆承听抹了把脸,选择了沉默。 顾思砚和张导两人叽叽歪歪了半天也没争论出什么结果,一小时后,全剧组开会,副导演编剧制作人凑在一起,最终还是决定,该拍还得拍。 首先,这是艺术。 作为演员,得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 其次,他们折中了一下,不拍太过露骨的镜头,只拍朦胧美感。 结果不吵倒还好,这一吵,剧组里能说得上话的这几个人,全都知道了陆承听和顾思砚之间的关系。 但好在都是在圈子里待久了的人精,又都算是跟顾思砚交好,也没人会闲着没事儿去爆这种料。 副导演甚至劝说顾思砚:“就算是拍,那他也是跟你拍的,又没跟别人拍。” 最终,顾思砚还是同意了下来,但要求这一镜要清场,只留张导一个人在现场。 有了昨晚的深入交流,今天拍摄起来果然顺利了许多,至少昨晚无论如何也拍不出感觉的那个吻,今晚就被拍的十足诱惑,唇齿交缠间是得偿所愿的迫不及待,和几分懵懂的生涩。 两个男人之间宣泄感情的方式往往更加直白,两人接吻间既是缠绵,又带着种说不出的狠劲儿。 陈最撕破了沈确身上的衣服,看着沈确露在眼前那结实饱满的胸膛,手中攥紧了那破碎的布料,低着头喘着粗气,跟沈确说:“抱歉,我喝多了。” 沈确便按着他的后颈,温柔地从他锁骨处,吻到他喉结之上。 跟昨晚一样。 他开口,淡淡道:“你只是爱我而已,为什么要道歉。” 陈最跟沈确对视,目光纠缠间几乎能扯出丝来,他问:“沈确,你爱我吗?” 沈确没回答陈最的问题,他抱着陈最进了浴室。 这一镜结束。 下一场,浴缸里的镜头只拍了沈确和陈最拥抱在一起时肩膀的部分,还有荡漾的水花落在浴缸外的场景。 很隐晦。 再下一场,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卧室里,陈最满脸潮红的被沈确按住,但过程却并不太顺利,顾思砚又开始僵硬了。 他自己喊了停:“我得缓缓。” 张导面色严肃,盯着镜头:“前面都很完美,一进正题你就拉胯,代入感太差了,还不如小陆。” 顾思砚到底没那么厚脸皮:“要不你躺这儿来演,我来拍?” 张导哼了一声:“我演得要是比你强,看你丢不丢人。” 话虽如此,但顾思砚却就是放不开,拍了几次,一看就是假动作,按张导的话来说,实在不行就拉倒,别因为这点儿镜头毁了整部戏,和他影帝的名声。 顾思砚趴在陆承听怀里,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来这一场。” 陆承听却道:“你害怕吗?” 第361章 猫咪饲养守则21 顾思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陆承听话里的意思:“怕什么?” 陆承听嘘了一声,在顾思砚还没做好准备时,直接拉起了被子,给了张导手势,让他开拍。 张导是人精,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陆承听的意思。 陆承听在被子下,拽掉了顾思砚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顾思砚脸上惊愕和失措的神色落在张导的镜头里,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接下来的过程,都在无声中进行。 张导不知道被子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拍到顾思砚陷进陆承听脊背肌肉里的指甲。 拍到陆承听额角的汗珠,顾思砚脸上难耐的神情,以及陆承听侧身将顾思砚完全遮住时,露出的左半边臀部。 只有线条,和肌肉运动时的变化状态。 其余的只交给窗帘的摆动和窗外的月色。 第453章 拍完之后,张导正想跟顾思砚说,这次表现不错,就见顾思砚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率先开口道:“出去。” 张导闭嘴,默默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顾思砚和陆承听。 陆承听亲手帮顾思砚将衣服穿好,又套上自己的裤子。 顾思砚见他淡定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照着陆承听的腰就使劲儿拧了一把:“你胆子也太大了!” 陆承听本人没有羞耻心。 但他怕顾思砚不行,到底还是没真来,只用撕扯衣物的方式让顾思砚进入足够真实的紧张状态。 他握住顾思砚的手:“能站起来吗?” 顾思砚刚刚真吓腿软了,但此时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有种异样的刺激感。 他轻咳两声:“都是男人,为艺术献身罢了,这有什么。” 他借着陆承听手上的力道,从床上下来,缓了许久,连喝了两瓶水,才从床上站起来。 这两场戏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很关键。 能演出感觉来不容易,尤其顾思砚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陆承听也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张导原本都做好了要跟顾思砚和陆承听磨上一个礼拜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拍过了,而且比他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出很多。 他一高兴,大手一挥,给剧组放了一天假。 当晚回去,顾思砚连自己卧室的门都没进,直接就躺平在了陆承听的床上。 该吃饭的时候,顾思砚毫无胃口,到了夜里,两人挨在一起,靠床头上看电影时,顾思砚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唤。 “饿了?” 陆承听问他。 顾思砚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想出去吃?”陆承听又问。 顾思砚摇了摇头:“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之前顾思砚还是小猫咪的时候,就很喜欢吃陆承听做的饭,后来跟陆承听分开了,就总惦记着。 陆承听便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套了件t恤,准备下床。 顾思砚一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你真去做饭啊?” 他本意也不是想折腾陆承听,他就是确实那么想,便那么一说。 陆承听却嗯了一声:“想吃什么,我去楼下拿点食材。” 民宿的老板娘开了家小蔬果超市,就在民宿旁边。 顾思砚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上,握住陆承听的手腕:“别折腾了,太晚了。”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不晚,又不费什么事,外面的饭油盐重,你这两天也没怎么好好吃,正好给你换换口味。” 顾思砚抬头看了看陆承听那张脸,伸手抱住他的腰,然后又低下头,在他胸肌上啃了一口:“那我陪你,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陆承听拒绝:“你歇着,躺一会儿。” 他看了看时间:“二十分钟就好。” 顾思砚确实没什么精神起来折腾,陆承听愿意宠着他,他也乐得恃宠生娇。 陆承听低头吻了顾思砚的额头,像之前每一次顾思砚蹲在鞋柜上送陆承听出门的时候一样。 他先去楼下小超市里买了鸡蛋西红柿小葱和一小把挂面,又跟老板娘借了点普通的调料,来到了一楼的厨房。 来旅行的人很少会自己做饭,这里卫生条件不错,收拾得很干净。 陆承听切菜烧水,炒好了汤底,刚准备把面下进锅里,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承听?” 刘姐看着穿着睡裤t恤,身高腿长,专心致志做饭的陆承听,蹙眉道:“这么晚做饭?” 陆承听回头,看了刘姐一眼:“顾老师想吃,刘姐要来一碗吗?” 刘姐本来就是下来买吃的的,但她原本只是想从超市里买包泡面回去,现在闻着锅里散发出的香气,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有多的吗?” 陆承听点头:“这一把面不少,顾老师一个人吃不完。” 刘姐听他三句话不离顾思砚,心中觉得怪异,没忍住问他:“你这几天,跟顾老师相处的不错?” 陆承听在公司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表面上跟谁都很客气,好像人缘不错的样子。 但实际上,要真说起来,陆承听却跟谁都没有太亲密的交集。 帮人跑腿带饭的事尚且没做过,更别说大半夜在厨房里给别人做饭了。 而且这么晚了,陆承听居然还跟顾思砚在一起,这显然有些亲密了。 陆承听面上的神色很坦然,他直言:“刘姐,您想问什么?” 刘姐看着陆承听浅淡的眸子:“你在讨好顾老师,是吗?” 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为了资源?” 但陆承听却没打算瞒着刘姐。 刘姐是他的经纪人,该知道的,总是要知道的。 他摇头:“不,我跟顾老师在一起了。” 刘姐这两天总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眼下陆承听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血压都开始飙升了。 因戏生情的演员不在少数,但国内现在政策上并不支持同性恋者,甚至在隐隐打压。 顾思砚有钱有势,说白了这些年钱都捞够了,玩玩儿也没什么。 但陆承听才刚入行,他这么乱来,就是在自毁前程。 她强忍着想要发火的念头,压低了声音:“你疯了?!要是现在爆出去,你的职业生涯就要玩儿完了!” 第454章 陆承听看着刘姐,波澜不惊地关了灶台上的火: “我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遇到他,刘姐,我不在乎我的职业生涯。” “我只在乎他。” 第362章 猫咪饲养守则22 刘姐看着陆承听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早在陆承听跟她说起,不愿意让公司干预他谈恋爱的事,刘姐就有预感,觉得陆承听很有可能是早就做好了这一步打算。 那时候她光想着,对方或许是陆承听的青梅竹马,大学同学之类的圈外人。 她万万没想到陆承听喜欢的居然会是男人,还是顾思砚。 刘姐太阳穴突突直跳:“顾思砚怎么说?他也是认真的?万一他就是随便跟你玩玩儿呢?” 陆承听还没说话,厨房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如果这件事曝光,我就带小陆去国外结婚。” 刘姐和陆承听回头,看见了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的顾思砚。 陆承听将锅里的面盛出来:“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怎么出来了?” 顾思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二十三分钟了,我想你了。” 刘姐闻言,只觉得头晕目眩,好气又好笑:“你俩这是想好了?要同甘共苦了?” 顾思砚知道刘姐,有能力,负责任,对自己手下的艺人算得上是不错了,他安抚道:“刘姐,我知道你是为了小陆好,我们没打算太早曝光我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爆出去,对小陆影响很大,我知道,但有一个词,叫温水煮青蛙,刘姐你在圈里这么多年,想必应该能明白的。” 圈内的情侣,如果突然爆出在一起的消息,很多人都难以接受,尤其是双方的粉丝。 但如果这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营造cp感,等大批cp粉开始疯狂嗑生嗑死以后,这件事再被曝光时的严重程度就会大大降低。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如果两人一直小心一点,也不一定就会曝光。 刘姐扶了扶额,沉默许久:“顾影帝,希望你们到时候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说完,瞪了陆承听一眼,还不忘从陆承听手里夺过那一碗面条,这才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承听跟顾思砚相视一笑,有些无奈:“先回去吧。” 回到房间,顾思砚一边秃噜秃噜吸着面条,一边对陆承听道:“刘姐人不错,还怕事发以后,我不管你。” 陆承听抽了张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好吃吗?” 顾思砚鼓着嘴,像只仓鼠,对陆承听竖起大拇指,咽下了嘴里的面,才道:“香!” 第二天剧组放假,陆承听和顾思砚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换了衣服,去海边转了转。 晚上又去那家烤肉店吃了晚饭,才又回了民宿。 当晚陆承听和顾思砚又折腾了大半宿,两人才靠在一起睡过去。 自打陆承听跟顾思砚之间的关系捅破了窗户纸以后,整场戏就演得愈发得心应手,张导连连感慨,拍戏这么多年,少有能这么顺利的时候。 但所谓福无双至,拍戏的事是顺利了,但陆承听和顾思砚在海边散步拥抱的照片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被爆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姐就砸开了陆承听房间里的门。 “这就是你俩说得小心点?媒体平台都快瘫痪了!” 彼时,陆承听还赤裸着上身,胸口往下是斑斑驳驳的青紫吻痕,顾思砚还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 看见刘姐杀气腾腾的脸,下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将自己包裹严实,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陆承听拿过刘姐的手机,看见热搜前三排标红的大字: #顾思砚恋情曝光# #陆承听同性恋# #顾思砚陆承听海边约会# 随便点进去一条,内容都差不多相似,一个只有乱码的小号发布了两张照片,一张是陆承听和顾思砚站在海边拥抱的照片。 另一张是两人一前一后奔跑追逐的照片。 因为招拍照的人离他们很远,所以画面并不高清,但熟悉顾思砚和陆承听的人却一眼就看得出,这是自家正主。 【?????】 【什么情况啊我去!真的假的?!】 【震惊,我顾爸爸居然喜欢小男生!】 【这圈子里主打一个玩儿的花,lct应该是抱大腿的。】 【小陆天赋那么好,用得着抱大腿?搞不好是gsy看上小陆,威逼利诱的呢?】 【别扯,顾爸爸在圈内什么人品大家都知道,别说现在还没实锤,就算事实如此,也说不准是你情我愿的。】 【恶心!】 【啊啊啊啊,小陆独美,不接受小陆公布恋情!】 【喷子和毒唯又要开始了,人家的感情生活关你们什么事,一个个闲得蛋疼,作业写完了吗,工作做做完了,孩子作业辅导了吗,老婆出轨抓住了吗?】 【难怪lct火那么快,原来背后有人捧啊。】 ........ 从照片发出来到现在,媒体平台已经瘫痪两次了。 陆承听大致扫了一眼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但整体来说,情况不算乐观。 现在更多的是@陆承听和顾思砚工作室,要求他们出来澄清的。 与此同时,李晚也冲进了陆承听的房间:“砚哥!” 第455章 他一进门,看见已经出现在房间里的刘姐,和靠在床头缩成一团的顾思砚,就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 “那啥,咋整?plan a?”他问顾思砚。 顾思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嗯。” 刘姐看向李晚:“什么plan a?” 李晚轻咳两声:“直接把《患者》的电影海报和花絮官宣就好了,张导知道的,最近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刘姐:“......” 算是关心则乱,换做正常情况下,她应该第一时间就能做出反应,去找张导商量宣传新电影的事了。 但她最近只战战兢兢的顾着陆承听和顾思砚的恋情,一时间竟忘了现在拍的这部戏,就是两人最好的保护伞。 她长出口气:“我们这边怎么配合?” 李晚对此有心理准备,要淡定许多: “我已经跟张导沟通过了,现在剧组正在编辑有关电影宣发的内容,一会儿发出来之后,砚哥和小陆转发一下就好了。” 十分钟后,李晚盯着手机,对顾思砚和陆承听道:“好了。” 第363章 猫咪饲养守则23 #电影患者#陆承听#顾思砚工作室# 张讳初执导,年末又一力作,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患者。 海报是不久前在海边拍的。 沈确穿着一身病服,坐在沙滩上,靠在穿着白大褂的陈最肩上,身后是潮汐涌动和夕阳映照在海面上颚余晖。 整个背景后,又是两人遥遥相对的虚幻剪影。 海报右侧是两个红色的大字:【患者】。 陆承听和顾思砚先后转发了这条动态,没多久,热浪再次掀起。 【顾爸爸新电影!】 【这是个同性题材的片子啊,国内不上映。】 【我就说嘛,又是互关,又是点赞,又是爆照,合着是搁这儿炒热度呢?】 【离谱离谱,我顾大影帝居然去拍男同片子了?】 【这有什么?好多老演员都拍过啊,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就亡了。】 【上映不了,又是奔着拿奖去的嘞。】 【什么时候上映?年末?那不是用不了多久了?我去国外看。】 【有钱人的世界理解不了,不像我,只能找盗版。】 【可是,有没有人觉得,gsy和lct好配啊,先磕为敬!】 【谁演攻啊?】 【凭借我十年磕cp的经验来看,我觉得是年下。】 【我从没站对过,听楼上姐妹的。】 .......... 待知道恋情或许是假的以后,果然不出顾思砚所料,大批cp粉开始冉冉升起,有一些不理解顾思砚和陆承听为什么要去拍同性题材电影的不友好评论也很快淹没于人海之中。 文艺片的拍摄,总体来讲,成本很低。 只要演员给力,拍摄所用的时间也用不着太长,很快,配角们一个接着一个杀青,没多久,陆承听和顾思砚也同时完成了最后一幕的拍摄。 杀青那天,全剧组一起吃了顿饭,当晚,顾思砚就带着陆承听启程回了山城。 因为电影拍摄的事已经宣传了出去,因此陆承听和顾思砚回程的事就不再是秘密,第二天清晨抵达山城机场时,接机的粉丝已经挤了长长一大串。 一眼望去,举陆承听名字灯牌的,竟然和顾思砚对半开。 因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陆承听和顾思砚只在分别时,给了对方一个友好疏离的拥抱,然后便各自踏上了来接他们的车,分别向两个方向离去。 顾思砚在拥抱陆承听时,还以前辈的姿态,拍了拍陆承听的肩膀。 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在外人和镜头眼中,都是无懈可击,没露出分毫破绽。 而陆承听这边才刚一上车,就收到了顾思砚发来的消息: 【好烦啊,我想你了。】 陆承听轻笑出声。回复他:【坚持坚持,或者,变成小猫咪,来找我。】 顾思砚没回复。 刘姐看着陆承听那一脸甜蜜表情,就觉得牙酸:“现在戏拍完了,你俩真得注意了,电影首发之前,最好不要私下里见面。” “万一被人拍到,肯定会有因戏生情的舆论疯狂钻出来。” 现在离电影首发还要一段时间,让陆承听不要跟顾思砚见面,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陆承听不想惹刘姐生气,没反驳刘姐的话,只乖巧点头:“知道了。” 刘姐看他答应这么痛快,心中就是一阵绝望。 她觉得以陆承听的性子,肯定会阳奉阴违,只能又多嘴提醒了一句:“不要被发现了!” 顾思砚回到家以后,刚放下行李,就对李晚道:“要不,你送我上小陆那儿去吧,我变个身。” 李晚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思砚:“你猜猜小区外面,现在有多少狗仔,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 顾思砚闻言,脸一垮,骂道:“开什么工作室,趁早解散拉倒,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进了演艺圈!” 李晚震惊:“你当初可说过,这是你的梦想!” 顾思砚不以为然:“我现在换梦想了。” 李晚:“你比我妈还善变。” 两人叽叽歪歪了半天,最终还是李晚占了上风,死活没同意顾思砚出门去找陆承听,让他好歹也缓两天,这不值钱的模样,像什么话。 第456章 于是顾思砚只能脸拉得老长,去浴室里,一边泡澡一边跟陆承听打视频。 “李晚不让我去找你。”他抱怨道。 陆承听此时也刚刚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想我了吗?” 顾思砚嗯了一声:“我正儿八经男朋友,凭什么不能想?” 陆承听想了想,白天出门确实容易被发现:“洗完澡先睡一会儿,我晚上偷偷去找你。” 顾思砚犹豫了片刻:“还是算了,别冒风险,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陆承听点头,换了话题:“给我看看。” 顾思砚一愣,脸一红:“看什么看?” 陆承听啧了一声:“我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凭什么不能看?” 顾思砚抿了抿唇:“那我也想看。” ....... 一个小时后,两人挂断了视频,同时钻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两人这边见面的办法还没想明白,陆承听就再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但放放花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花絮虽然短暂,但陆承听表现却是无可挑剔,震惊了一大批对他演技心存质疑的网友。 更多资源开始向陆承听涌来,陆承听也接到了一款珠宝品牌的代言邀请。 拍摄地点在隔壁省,三条电影类型的广告创意,整个行程,大概一周左右。 在此之前,陆承听已经三天没跟顾思砚见面了。 在跟顾思砚说起要去隔壁拍广告之后,顾思砚又开始坐不住了。 当天夜里,陆承听就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只蓝眼睛的白色小猫咪。 陆承听哭笑不得地将顾思砚从包裹里抱出来,贴在胸口:“也不怕半路被人拐跑了?” 顾思砚挣扎着从陆承听怀里跳出来,一路往卧室里跑去。 陆承听不紧不慢地跟在顾思砚身后进了卧室门,就看见小猫咪不见了,只有一个宽肩窄腰,腿长屁股翘的顾影帝。 正不着寸缕地跪在他床上,开口道:“过来。” 第364章 猫咪饲养守则24 陆承听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顾思砚,只眯着眼睛一个劲儿笑,却不动弹。 顾思砚见陆承听不动,也不生气,只从床上下来,晃着那条毛绒绒的猫尾巴,站到陆承听面前。 捧着他的脸跟他接吻。 陆承听今天很被动,顾思砚就知道他是想玩点别的。 于是他用脚尖试了试床脚下铺着的那张地毯,确认不会硌疼他的膝盖,这才拉着陆承听坐到床边。 自己再次跪了下去…… 陆承听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赶飞机,顾思砚虽然想他,但也没磨他太晚,只适当地抒发了想念之情,便抱着陆承听让他快睡觉。 “你大晚上过来,分明就没打算让我睡觉。”陆承听窝在顾思砚怀里道。 顾思砚半靠在床头上,轻轻拍着陆承听的背,低头吻他额头:“我是想你了。” 陆承听将脸颊埋进顾思砚胸口,深吸口气:“你想跟我去吗?” 顾思砚眨眨眼:“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陆承听开始乐:“我早跟刘姐说了,这次出门我可能要带一只小猫咪,品牌方安排的酒店可以让宠物入住。” 顾思砚也乐了,伸手拧了把陆承听的腰:“你算计我?” 陆承听伸出舌尖舔吻他胸前的皮肤:“我猜到我走之前你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你会把自己寄过来。” 顾思砚来都来了,陆承听还能让他再一个人回去不成? 两人说完,又在床上腻腻歪歪许久。 陆承听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打,顾思砚却精神地睡不着,陆承听刚想按着他再来一次,正好给自己提提神。 就被顾思砚拒绝了:“你快睡,明天我在路上也能睡,你睡不好。” 陆承听这才又窝回顾思砚怀里:“老婆,给我唱个曲儿吧。” 顾思砚听着陆承听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没忍住老脸一红:“我唱歌不好听。” 陆承听便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顾思砚看着他还在轻轻颤抖的纤长睫毛,清了清嗓,到底还是给他哼了首催眠的摇篮曲。 第二天一大早,陆承听接到刘姐电话,睁开眼时,发现身边没人,他敷衍了刘姐两句,说自己起来了,便挂了电话,往屋外走去。 一出卧室门,就看见顾思砚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伸了个懒腰,走进洗手间,看见了洗手台上已经准备好的温水和挤好牙膏的牙刷。 顾思砚这些年虽然忙于工作,但闲暇时间还是很注重自己的生活质量。 休假的时候一般都会自己动手做点简单的吃的。 陆承听家的冰箱里食材还算丰富,鸡蛋牛奶,全麦面包都不缺,顾思砚煎了蛋和火腿,给陆承听做了三明治,正在热牛奶时,便听见陆承听推开厨房的玻璃推拉门,走了进来。 陆承听从背后抱住顾思砚的腰,夸他:“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帅,还能这么贤惠?” 顾思砚被他逗乐了,回头在他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夸你自己?” 明明之前陆承听做这些做的更多,陆承听才更贤惠。 刘姐刚才打电话时,说半小时后到陆承听楼下来接他,陆承听和顾思砚吃完了早饭,迅速收拾完厨房卫生,然后换了衣服,抱着已经准备好了的顾思砚,提着行李出了门。 第457章 广告拍摄的事很顺利,陆承听工作的时候就把顾思砚交给刘姐。 之前陆承听就说丢过一次猫,前两天又突然说找回来了,刘姐不敢把猫放酒店,怕再给陆承听丢了,只能带到拍摄现场,却又提心吊胆的害怕猫会捣乱。 但在拍摄开始进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顾思砚从猫包里钻出来,就趴在反光伞下,揣着前爪看着陆承听,一动不动。 一直到陆承听拍摄完毕,才跑向陆承听,扑进他怀里。 拍摄工作进行了三天,顺利结束后,陆承听又带着顾思砚回到了山城。 只是车才刚刚停到小区楼下,刘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陆承听家楼下围满了人,还有不少男男女女举着灯牌等应援物,一看就是陆承听的粉丝。 “住址暴露了,现在不能回去了。”刘姐谨慎道。 公众人物的住址一旦暴露,带来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大多数人可以理智追星,只在附近蹲守,看看倒也就算了,最怕的是遇到私生饭,一个搞不好,还会威胁到艺人的安全。 顾思砚站起身子,趴在车窗上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对陆承听:“喵。” 陆承听倒是无所谓,这下还能顺理成章的换住址,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直接对刘姐报了个其他地址。 刘姐回头看了陆承听一眼:“你疯了?你要去顾思砚家?” 陆承听理所当然:“那个小区里,住着的不止是顾老师一户公众人物吧?” 众所周知,山城最高档的住宅小区里,住着无数明星大腕,富豪名流。 即便是暴露了住址,粉丝都没办法进去堵人。 小区内安保措施要说第二,山城就没有小区敢称第一了。 即便陆承听住进去,只要不被人拍到他跟顾思砚同进同出,就没人能实锤他跟顾思砚之间的关系。 眼下这种情况,陆承听自己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刘姐有家室有孩子,收留陆承听也不太方便,住酒店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思来想去,刘姐最终还是让司机将车开往了顾思砚家所在的位置。 于是,陆承听就这样,顺水推舟地正式跟顾思砚开启了鲜为人知的同居生活。 已到年底,陆承听最近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如果筛选不到合适的剧本和节目,他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赶着三月出几首新歌,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顾思砚更不必提,自己的工作自己说了算,无数剧本综艺等着他挑选,他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摆烂,没人能强迫他。 小两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着急,就在家窝着,蜜里调油,而很快,《患者》就在北欧进行了首映。 这部片子拍的时候就很低调,首映也没大张旗鼓搞什么典礼。 张导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奔着拿奖去,赶着年末上映,等第二年三月份电影节的时候,就可以参赛。 但尽管如此,也架不住顾思砚的名气太盛,陆承听这种后起之秀的粉丝也实在是遍布大江南北。 最主要的,是人都有好奇心,越是看不了的东西,就越是有人想要去看。 因此,《患者》到底还是在国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第365章 猫咪饲养守则25 一开始,是远在海外的同胞,在自己朋友圈发出了去看《患者》的电影票。 之后就是各个社交媒体平台上晒出一些剧照,以及片段。 再之后权威电影评分网站上的评分人数越来越多,一眼望去,清一色好评。 【全片没有什么高科技特效,全实景拍摄,代入感极强,发自内心的震撼,刚看完,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了。】 【顾爸爸稳定发挥,演技无可指摘,最让我惊讶的是新人,陆承听太惊喜了,陈最看见弑父分尸案通缉犯的照片时,以为沈确不知道,但沈确在陈最背对着他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睁着的,那个眼神我真的毛骨悚然。】 【所以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弑父分尸的到底是谁?】 【应该都是陈最一个人,沈确应该只是陈最的幻想。】 【所有细节都有迹可循,沈确的出现很突然,两个人是邻居,但陈最全程都没去过沈确的家,桌上的饭菜一看就寡淡无味,但是沈确第一次吃却吃的很香,好像早就习惯了,最重要的是,他在吃饭的时候,从没说过话,这一点跟陈最一模一样。】 【呜呜呜呜,我哭死,我竟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be还是he,陈最和沈确真的甜爆了!我已经磕疯了!】 【没人要聊聊关于床戏那里吗?】 【卧槽!那里是真的吧!床上那一段!沈确那个屁股!妈的!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从肌肉运动的走向,形状和纹理来看,那部分肯定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光是看见他俩的眼神对视,和接吻那一段,我就已经幻肢起立了,救命啊!】 【太赏心悦目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看顾老师和陆老师拍部高清无码的,姐有点儿小钱......】 【一小时十三分到一小时十五分,短短两分钟,我重复看了一百八十遍,晚上做梦脑子里都是顾老师的大长腿和小陆的小半个屁股,我有罪。】 第458章 【我话放这儿了,小陆这个水准要是拿不到最佳新人奖,我直播倒立吃s】 【楼上的兄弟倒也不必如此。】 【小陆真的好帅!我光以为他唱歌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是全能选手,演技炸裂,想问一句,陆老师本人到底是弯是直。】 【我宣布!承思cp是真的!】 【但我想要he,这个结局看得我太难受了,后劲太大,看完三天了,一想起来还是难受得吃不下饭。】 ....... 而此时,被众多网友热议的对象,正窝在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着张导发过来的正片。 在看到一小时十三分的时候,顾思砚主动坐在了陆承听的大腿上,吻上了他的唇。 “来真的吗?” 陆承听伸手扯掉他身上唯一的布料:“来。” 再之后,电影被暂停,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开始重新播放。 之后,顾思砚也心血来潮的关注了一下网上的动态。 “他们说我们是真做了,这都能看出来?”顾思砚震惊。 陆承听好笑:“应该看不出来,这大概只是cp粉的希望。” 顾思砚蹙眉:“不,这是事实。” 陆承听便道:“那你发条声明,澄清一下,就说确实是真的,夸夸他们好眼力。” 顾思砚伸腿踹了他一脚:“不想在圈里混了?” 陆承听还是笑,实话实说:“我不怎么在意。” 顾思砚却没当真,他看过陆承听从做练习生开始的所有视频,知道陆承听为了进这个圈子付出了多少努力,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陆承听的努力付诸东流。 现在还不是时候。 电影没在国内上映,但不妨碍不少圈内人士都默默关注了这部电影,自打《患者》上映后,陆承听就开始收到源源不断的拍摄邀请。 刘姐整理了一圈下来,发现了一部内容和制作都很不错的仙侠题材电影。 但却被陆承听拒绝了,原因无他,有女主。 刘姐扶额:“就是因为有女主才叫你去,你刚拍了同性题材,现在要想让cp粉适可而止,洗清你同性恋的标签,拍一部反响不错的女主戏,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这话时,人就坐在顾思砚家里。 顾思砚坐在沙发角落里,板着脸,一言不发。 陆承听直言:“不用,刘姐,不需要,我不需要洗清同性恋的嫌疑,我就是同性恋。” 刘姐无奈:“我知道你是同性恋,我也知道你的男朋友现在就在我面前,但是粉丝可以幻想,你却不能在这个圈子里,给自己打上这个标签。” 陆承听知道刘姐好意,他也耐着性子道:“我没打算瞒一辈子,刘姐,总要曝光的,阿砚之前跟您说了,温水煮青蛙,我们不是开玩笑的。” 刘姐沉默了半晌,其实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就是有点不死心。 但陆承听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坚决,她也只能随着陆承听去。 于是她把那部仙侠剧的剧本收了起来,又拿出一个综艺邀请给陆承听:“那去参加这个吧,《绝境》一档探险类的野外生存节目,塑造一下硬汉形象。” 毕竟现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都觉得同性恋缺少阳刚之气。 至少陆承听不能,也不应该被打上这样的标签。 陆承听这才接过那个邀请,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什么时候开始?拍多久?” “下个月,一期是一周左右,去年第一季上线的时候,大火了一把,有两个不温不火的小演员直接因为这档节目接到了大制作,顾影帝应该是知道的。” 刘姐说着,将目光放在顾思砚身上。 顾思砚虽然对刘姐一开始那个剧本的计划非常不满意,但不得不说,刘姐整体来说还是识趣的。 于是他也没再摆脸色,只点了点头:“节目不错,业界内广受好评,都说真实,但就是因为真实,所以环境很恶劣,会碰上什么谁都不好说,去了肯定要吃苦。” 顾思砚舍不得陆承听吃苦:“不如别去了,等我过两个月专门找人给你写个剧本,保证能火。” 陆承听好笑:“不用,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 顾思砚闻言,犹豫了片刻:“那我跟你一起去。” 第366章 猫咪饲养守则26 一般来说,探险求生类节目,素人参加的会比较多。 因为环境恶劣,即便有制作组帮忙,也必然要吃不少苦,有些爱好者,想要从中获取丰厚奖金,倒是可以参加试一试。 正儿八经的艺人,愿意参加这一类节目的并不多。 但《绝境》的第一期在去年播出之后,热度被炒得很高,几乎满网都在讨论。 剧组有了钱,要想再往前进一步,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各种艺人身上。 节目拍摄的地点在东南亚某尚未被开发的小岛之上。 在出发前,所有嘉宾对岛上的情况都没有任何了解,唯一能猜测到的,就是鼠蚁虫蛇必不可少。 陆承听和顾思砚在家消消停停过了个年,在节目组出发的前三个小时,陆承听提前去了公司,跟顾思砚分头行动。 一前一后乘坐两架航班,来到了距离拍摄地点最近的城市。 节目组出手不算小气,在当地安排了最好的酒店。 第459章 陆承听一下飞机便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专程来接,带着他和刘姐先去了酒店,并通知他凌晨四点钟,在酒店大厅集合,所有人出发前往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陆承听跟037确认了顾思砚那边一切顺利,已经在飞行途中以后,将手机铃声调成最大,这才冲了个澡,上床闭上了眼。 顾思砚到达酒店后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了。 他怕陆承听已经休息了,便只给陆承听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到了。 却不料刚把手机放下,就收到了陆承听的回信,什么都没多说,只有一个房间号。 于是顾思砚直接将自己的行李交给了李晚:“我去小陆那边,你就睡这儿吧。” 李晚面无表情:“好。” 敲门声轻轻响起,陆承听下地打开门,便接到了来自顾思砚沉甸甸的拥抱。 陆承听反手关上门:“想我了吗?” 尽管两人算起来总共也没分开多长时间,但顾思砚还是发自内心道:“想。” 037在陆承听脑海中发出一连串溺水一样的气泡声,然后主动切断了跟陆承听之间的联系。 原本按着两人一言不合就滚上床的性子,今天整整一白天都没见面的两人应该也不会浪费良辰美景。 但奈何凌晨四点就要出发集合,天亮以后什么情况还说不定。 陆承听到底还是没再折腾顾思砚,只站在洗手间门口,观摩顾思砚洗了个澡,亲手帮他吹干了头发,便抱着他上床关了灯。 顾思砚在飞机上没休息好,此时怀里抱着陆承听,人就踏实下来,两人没说几句话,便都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四十的时候,刘姐敲响了房间门,一开门看见顾思砚,扶了扶额:“你俩就不能收敛点儿?” 顾思砚摸了摸后脑勺,随手套上自己的衣服:“他起了,在洗漱,刘姐你先坐吧。” 他说完,转身也进了洗手间。 接下来的十分钟,刘姐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听着紧闭的洗手间门内发出各种奇奇怪怪,嘻嘻哈哈的声音,长长叹了口气。 凌晨四点,外面的天色还是全黑的,星星依旧挂在天空中,酒店大厅里开着暗灯,空空荡荡。 前台没人,只有一座看不出是什么佛的佛像,立在大厅中央。 陆承听和顾思砚出现在大厅里时,其余嘉宾已经全部到场。 一共七人,五男两女。 而让陆承听意外的是,其余那三个男人里,有两人,居然都是原剧情中的老熟人。 一个,是让原世界线里的顾思砚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裴安。 而另一个,则是陆承听公司的顶头上司,也是原世界线里被原身辜负了的冤种,沈书竞。 陆承听垂下眸,只作不知,问037:【怎么回事?】 037也在茫然中,说了声稍等,开始迅速查阅资料和剧情线走向,然后对陆承听道: 【裴安那边是他经纪人做出的最后努力,希望他也能在这次节目中顺利翻身,但我觉得应该是原世界线的剧情力量,注定让少君要跟他相遇一次。】 【至于沈公子那边......】 037顿了顿,幸灾乐祸道:【他为你来的,他又注意到你,对你一见钟情了,在找机会接近你。】 陆承听哑然,什么都没说,只不动声色的往顾思砚身后挪了挪。 众人第一次碰头,礼貌起见,还是先做了自我介绍。 除了陆承听,顾思砚,裴安和沈书竞。 剩下的那位男士也不是演艺界的名人,是个在探险界圈子里很有名气的博主,叫大雷。 两位女士其中一个也是个演员,没拍过什么电影,电视剧里倒是常见,叫殷玫,网上总说她是千年女二。 另一个姑娘叫米亚,专业射击运动员。 这边大家刚刚相互认识完,制作组那边便来了人,直入主题道: “为了确保节目的真实性,第二期《绝境》会以直播的方式进行录制。”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组:“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节目结束,分多角度全程直播。” “稍后大家要坐船前往此次目的地,本次主题为荒岛,模拟求生的同时,我们为了增加了一点小小的趣味性,为大家设定了一条故事线。”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顾思砚开口:“什么故事线?” 工作人员拿出七个信封: “上面有故事背景,和你们的身份,随机抽取。”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沈书竞率先抽取了信封。 其他人见状,也分别抽走了自己的信封。 陆承听打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一艘邮轮在远洋时不幸遇到了风暴,遇难者无数,只有七人在此次天灾中幸存。 他们挤在唯一的求生艇上,飘到了一座无人的荒岛。 只有坚持过七天,才能等到救援。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事,上岛之后,他们竟遇到了各种诡异的怪事。 更可怕的是,每当夜幕降临后,都会有一个人死去。 原来这一切竟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幕后主使的阴谋能成功吗? 究竟,谁才能作为胜利的一方活下来?】 第367章 猫咪饲养守则27 陆承听翻过那张信封,看了眼后面写着的小字。 第460章 【身份:杀猪匠的老婆。】 他扬了下眉梢,问顾思砚:“顾老师什么身份?” 顾思砚有些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信封拿给陆承听看:“杀猪匠。” 他说着,探过头去看陆承听的身份,然后乐道:“你是我老婆!” 陆承听轻笑出声:“你好,老公。” 大雷也乐了:“我是酒吧舞女。” “我是中学老师。”沈书竞道。 “我是邮轮上的水手。”裴安说。 “水手的前女友。”殷玫蹙眉。 “我是地痞小混混。”米亚乐道。 众人抽取到身份,节目组工作人员继续道: “稍后一上岛,游戏正式开始,诸位记住自己的身份,尽快进入角色,线索会随时出现。” “如果诸位有什么要事,可以交给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解决,拍摄期间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 “如果中途有人坚持不住,想要退出,可以跟节目组说明,视为淘汰。”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场事故不是天灾,大家要想活下去,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 顾思砚听完这话,了然道:“我们七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是反派。” “什么意思?”殷玫看着自己手里的纸上的故事背景,一时不能完全反应过来。 陆承听道:“意思就是,我们得在全军覆没前,把这个幕后主使揪出来,才能赢。” “谁是幕后主使?”大雷直白问。 众人面面相觑,看起来没人知道。 换言之,考验演技的时候来了,目前应该只有反派自己知道自己反派。 其余人的任务,就是在模拟求生的同时,提防敌人,并找机会将人抓住来。 在众人来到酒店大厅时,节目便已经开始录制。 而此时,直播间里也早就涌进了大批观众。 【我去,有点刺激啊。】 【我最喜欢看这种了,期待感一下就来了,我觉得绝境这期肯定比上一期有意思。】 【悬疑大片既视感!问题我一会儿还要上班!只能摸鱼偷偷看看了。】 【之前国外有类似鬼屋的探险,但都是素人,这次阵容好庞大啊,除了那个沈书竞,我好像不认识是谁,有人知道吗?】 【看见小陆了吗,那是小陆公司的太子爷,沈大公子,资本家。】 【没想到会看到裴安,我都以为他隐退了,两大影帝的巅峰对决!我也开始期待了。】 【拜托,我要笑死了,什么鬼啊,杀猪匠两口子!】 【小陆入戏可真快,这就已经连老公都叫上了。】 【多叫!爱看!】 【我一看见他俩同框,我就觉得这是个恋综………】 ……… 众人拿到了身份牌,了解了故事背景,下一步就是出发上岛。 上岛要坐船。 众人乘车来到渡口时,天色才刚刚泛起亮色,节目组给众人发了救生衣,便让他们依次上了船。 殷玫原以为就是简单的探险求生,来的时候只想着跟在大佬后面蹭口饭吃,熬过七天,立一个吃苦耐劳,坚韧不屈的人设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游戏设定这么复杂,听起来又诡异又吓人。 她胆子小,光是想着信上那句:“每当夜幕降临后,就会有一个人死去。” 心里就害怕的不行。 此时上了渡轮,便忍不住道: “就这么件救生衣?现在太阳都没出来,什么天气都不好说,就这么直接上船出海,会不会发生.......” “嘘,殷姐姐,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现在就不要再说了。” 殷玫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雷笑眯眯地打断了。 他做这一行久了,坚信有的话不能随意说出口,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多少有点神神叨叨。 船上的气氛因为大雷一句话,都有些沉闷下来。 还是沈书竞率先打破僵局,目光落在陆承听身上:“小陆,之前我们没见过,你认识我吗?” 陆承听面无表情,疏离道:“沈总,幸会。” 陌生人之间本就没什么可聊的,此时几人心中又都惦记着节目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众人各怀心事,暗暗打量着别人,话没说两句,气氛又安静下来。 渡轮驶入海中,天色看起来有几分阴沉,波涛翻涌间,带着渡轮起起伏伏,晃得人直犯恶心。 节目组不会真的拿众人的生命危险开玩笑,早就关注过天气状况,特意挑了一个这样有阴霾,又不会起大风的日子上岛,为的就是营造气氛。 顾思砚靠在渡轮边上,问陆承听:“你说,谁是幕后主使?” 陆承听其实可以问037。 但他本来就是带顾思砚来找乐子的,要是现在就知道答案,未免少了些趣味性。 况且眼下这个情况,反派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是反派都还不好下定论。 于是他悠闲的伸了个懒腰,淡然道: “线索太少了,只有一个身份牌,多观察观察吧,如果运气好,今晚有人被淘汰出局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顾思砚看着陆承听淡定的模样,就起了点儿坏心思,想吓唬他。 “听说这里是个神奇的国度,前几年经常看网上有人说,来这里遇到灵异事件。” 第461章 “当地人很信奉这些,如果在酒店遇到怪事,是可以作为正当理由更换房间的。” “一会儿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发生点什么。” 陆承听对这一点不置可否,按照这个世界线的安排来说,见鬼的可能性不大。 最多应该就是像大雷说的那样,受磁场影响,在某个固定的天气出现一些异象。 又或者是心理暗示和人为的操作。 故事线都给出来了,这种背景必然少不了一些惊悚刺激的元素在里面。 他看着顾思砚的眉眼,笑盈盈道:“顾老师要是害怕,可以躲进我怀里。” 顾思砚没吓唬到陆承听,不太满意,轻咳一声:“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我才是你老公。” 陆承听便又开始乐:“好的,老公。” 第368章 猫咪饲养守则28 屏幕外。 【卧槽!小陆在说什么骚话啊!】 【哈哈哈哈哈哈,顾老师脸红了!】 【这还是他俩演完《患者》以后,第一次一起出镜,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 【我觉得这个抽签不公平,肯定是有人收买了节目组,夹带私货了。】 【别人那里是惊悚向悬疑逃生节目,小陆和顾老师这里是角色扮演,是情趣,是恋爱日常。】 【承思大军已到战场,第一幕,已磕疯。】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我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小陆这么骚?之前看他屁股的时候,我都没这么觉得。】 ....... 陆承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反正抽签抽到这样的身份,他就可以跟顾思砚正大光明的假公济私。 cp粉乐意看,唯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会当他们是在开玩笑。 他看着渡轮之下的海面,将手伸出去。 没过多久,便有硕大的游鱼从海面跃出,吻上陆承听的指尖。 这一幕在场只有摄影机镜头和顾思砚看在眼里,他好奇道:“你拿了什么鱼薄荷?” 陆承听摇了摇头:“巧合罢了,我天生招小动物喜欢,比如我的猫,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顾思砚闻言,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伸手戳了陆承听一下:“大概是因为你就是一颗猫薄荷成精。” 陆承听也不再说话,就看着顾思砚笑。 两人间轻松的气氛和另外一边各怀心事,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所幸,小岛离渡口不算太远,半个小时后,一行人顺利登岛。 众人在节目组的引导下,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远远看见了那座孤零零矗立在这杂草丛生的荒岛之上的木楼。 看起来应该是节目组为了拍摄这一期节目,特意花大代价搭建的。 东南亚地带本就湿热多雨,他们刚刚走出树林,天空之上便惊起一道雷声。 “淦!”大雷开口:“吓我一跳!” 殷玫本就胆子小,为了摆脱千年女二的称号,才剑走偏锋参加了这档节目。 原本就后悔不已的她,在感受到大片雨滴落在身上时,更是肠子都青了。 上岛之后,节目组不会对嘉宾提供任何帮助。 因此,现在除了跟在他们不远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拿着她们行囊的助理或是经纪人们,所有人都没有伞。 沈书竞回头看了眼抬头望天的陆承听,觉得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就在他准备脱掉身上的薄外套,借给陆承听挡雨时。 就见顾思砚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 陆承听只穿了一件t恤,但顾思砚出发时却穿了防晒服。 他一听打雷,便立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防晒服,撑到陆承听和自己头顶,对陆承听道:“快跑。” 陆承听便跟着顾思砚,一路往木楼方向狂奔。 其余人见状也都跟着跑了起来,两人身体素质都好,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 紧随其后的就是大雷,沈书竞,米亚,裴安。 殷玫落在最后,看着前面甚至没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硕大的水珠砸在她脸上,在镜头里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屏幕外。 【笑死我了,有谁注意到沈公子想要给小陆挡雨,却被顾爸爸抢先了吗?】 【好奇怪啊,沈公子对旗下艺人这么关照吗?不应该先主动关照两位女士吗?】 【我眼里没有其他人,我只看到小陆和顾爸爸好甜好甜,顾爸爸好宠小陆,受宠攻,戳我xp了!】 【哈哈哈哈哈哈,猫薄荷成精,我看小陆也是,顾爸爸应该就是那只小猫咪。】 【殷玫好惨啊,都哭了,这些男士都这么没有绅士风度的吗?】 【拜托大哥,刚刚节目组就说过了,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又不是恋爱综艺,既然敢来,不就要做好这样的准备吗,为什么要哭?】 【别带上我家小陆和顾思砚,他们只顾对方就好了,为什么要顾别人?】 【我以前就觉得殷玫有点作,大概是因为演恶毒女配演多了,我对她总是没什么好感。】 …………… 顾思砚和陆承听在木楼之下站住身形,顾思砚的防晒服有防水涂层,雨势虽然猛,但刚刚那一段路却不算长。 两人头上肩上都没被浇湿,只有后背和裤子上沾了水迹,总得来说不算狼狈。 第462章 “你俩跑得够快的啊!我以为我这种经常探险的,体力肯定能比你们强一截,没想到啊没想到。” 大雷抹着脸上的水,对陆承听和顾思砚竖了竖大拇指。 沈书竞一直在观察陆承听。 他看了陆承听和顾思砚拍的《患者》,虽然也怀疑过陆承听和顾思砚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但事后一直没见两人同框出过镜,陆承听来往公司一直是刘姐接送,便也没再多想。 但现在看来,陆承听跟顾思砚之间显然是有些亲密了。 他一颗心往下沉了沉,担心自己可能是晚了一步。 米亚心态很好,淋了雨,还在一边笑得开心:“痛快!” 殷玫脸上的妆被雨水淋得斑驳了两分,自打站到木楼下,就从兜里拿了小镜子一直在照。 没人注意到裴安。 除了陆承听。 他看见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裴安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思砚身上。 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和阴毒。 原世界线里就说了,裴安从没落以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稳定。 而恰好在他没落的时候,顾思砚因一部佳作直接拿下双料影帝,一时间风头无两。 没人在意裴安的死活,所有人都只看得见站在颁奖台上帅气夺目的顾影帝。 裴安也因此一直将顾思砚当作自己的假想敌。 认为是顾思砚夺走了他的气运。 陆承听看了眼裴安,突然意识到,裴安来参加《绝境》的录制,或许,并非是为了东山再起。 而是以什么途径提前知道了顾思砚会来,他想借机,报复顾思砚。 但顾思砚此时却对此一无所知。 陆承听是带顾思砚来玩的,他不打算让顾思砚徒增烦恼,只打算裴安要是找死,他就让裴安在这座荒岛上消失。 第369章 猫咪饲养守则29 在七人都到达木楼之后,节目组的人站了出来。 “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和三楼,房间有两个一人间,一个两人间,还有一个三人间,抽签决定。” “不是应该男女分开住吗?我和米亚住两人间,其他人抽签不就好了?” 节目组的人看了殷玫一眼:“这里不讲这些,如果有异议,抽签之后可以私下里跟其他人商量对换,节目组不干涉。” 殷玫闻言这才闭上了嘴。 工作人员拿了一个竹筒过来给众人抽签。 037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比较好用。 陆承听跟顾思砚毫不意外地抽到了那个两人间。 大雷,沈书竞和米亚抽到了三人间。 剩下殷玫和裴安都是单人间。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单间无疑是最舒服的。 但这里不是,现在所有情况都是未知,也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单独居住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落单者最容易被盯上,谁也不想上节目第一天晚上就遭到淘汰。 殷玫脸色很难看,她跟其他嘉宾都不熟,不知道该开口跟谁换,只能问道: “你们有人想住单间吗?” 陆承听和顾思砚只当听不见,其余人也不傻,住一起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大家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露脸的,谁跟谁都不算熟,没人会为了帮助别人,甘愿做冤种。 没人回答殷玫的问题。 殷玫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陆承听看起来好说话,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陆承听: “小陆弟弟,你愿意跟我换个房间吗?” 但陆承听还没回答,顾思砚却先一步开口了: “你这个问题有点强人所难了,根据身份,我跟小陆是两口子。” “而且小陆胆子也很小,之前在岛上拍戏,他晚上就不敢一个人睡,也不敢自己出门,更别提这里了。” “再说了,你就不怕,我是反派?” 如果运气不好跟反派分到一个卧室,那更不用想了,肯定第一个完犊子。 顾思砚这么一开口,殷玫便也犹豫了,她不打算再对两人间打主意,只能将目光投向沈书竞和大雷。 沈书竞本来就在因为没有运气跟陆承听分在一起烦躁,闻言直接转身上了楼。 大雷也有些尴尬,他倒是不怕自己住,但他信命: “出门在外,有些事命定的,咱最好还是别乱换,坏了运道。” “单间未必不好,三人间也未必就好。” “咱还是听天由命,就按抽签的来吧。” 此话一出,殷玫也没了办法。 节目组不在乎谁好运,谁倒霉,他们要的就是矛盾和冲突,这样才有看点。 众人上楼时,殷玫只能一路上抱怨自己倒霉。 顾思砚悄悄问陆承听:“你觉得,这是故意安排,还是殷玫就是倒霉?还是搞不好,殷玫就是那个反派?” 陆承听垂着眸,落后顾思砚半个肩膀,倒是没直说什么,只道:“不知道。” “顾老师,万一我才是反派呢?” 顾思砚下意识就不信:“不可能。” 陆承听又乐了:“顾老师这么肯定,不会顾老师自己才是真正的反派吧?” 顾思砚一愣,随后抬手捏了把陆承听的脸: “放心,那我保证留你一命,等我把他们都干掉,就认输,让你赢。” 第463章 陆承听闻言乐道:“谢谢顾老师照顾我。” 037打岔:【刘姐心都碎了,让你立硬汉人设来了,你在这儿:谢~谢~顾~老~师~疼~我~】 【你可真是油盐不进。】 陆承听不爱听037说话,屏蔽了037。 众人在二楼的走廊里看见了一组沙发,沙发上放着七个背包,上面分别写着他们七个人的名字。 书包拉链是敞开的,每个人包里的东西都一样。 两套换洗衣服,一件冲锋衣外套,一把手电筒,一把雨伞,以及一把匕首。 只提醒他们谨慎使用,不要误伤他人,如果出了意外,责任自行承担。 沈书竞翻了翻背包,蹙眉道:“我以为会有枪。” 因为这里枪支自由。 而且这在签合同的时候有说明,合同里提及过关于枪支弹药使用失误造成人员伤亡,节目组概不负责。 如果拒绝使用,可以提前跟节目组报备。 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过去没用过枪的也在参加节目之前,还特意去射击馆请了教练练习。 当然,陆承听和顾思砚除外,顾思砚早年拍过很多要用到枪支的戏,因为爱好,还专程练习过,对此还算熟悉。 但背包里给出的装备中却并没有热武器。 顾思砚对这种游戏思路很清晰:“枪应该是有的,但是肯定要找,不是每个人都拿得到。” 大雷附和:“毕竟我们还得找吃的,如果没枪,在这荒岛上,怕是寸步难行。” 拿到了东西,大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房间。 制作组的人没跟上来,走廊里是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两个单间和一个双人间都在二楼,三人间在三楼。 顾思砚找到双人间时,正准备推门而入,就被陆承听拦了下来。 “我来吧。”陆承听道。 他将顾思砚拦在身后,先是敲了三下门,之后又等了几秒钟,这才推开房门。 房门打开几秒钟以后,才带着顾思砚走进了房里。 房间很简陋,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架,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连洗手间都没有。 因为天气不好,整个房间里阴沉沉的,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腥气。 房间的窗子外有一棵大树的树枝伸过来,陆承听清晰地看见,窗台上还盘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花蛇。 两人刚把背包放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尖叫。 顾思砚神色一凛:“去看看。” 陆承听跟着顾思砚走出房间,就看见殷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房间,整个人都贴在身后的墙上。 “怎么了?”顾思砚问。 第370章 猫咪饲养守则30 殷玫回头看向顾思砚,脸色发白:“有,有老鼠………” 顾思砚松了口气,看了陆承听一眼。 陆承听什么都没说,站在另一扇门门口的裴安道:“老鼠而已,这里应该到处都是。” 但殷玫显然心态已经快崩了。 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距离,大概一尺多长,惊恐道:“这么大!你们房间里也有吗?” 顾思砚看她这副模样,到底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回头小声问陆承听: “要不咱俩跟她换换?让她住咱俩那间,咱俩住单间?” 陆承听没什么意见,虽然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此时毕竟还是在直播,过于冷漠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主要的是,反正无论单间还是双人间,他跟顾思砚都必然只会用得上一张床。 也不耽误什么。 于是他点了点头:“行。” 顾思砚征求了陆承听的同意,问殷玫道:“你要跟我们换换吗?我们房间里没有老鼠。” 他想了想,实话实说:“只有蛇。” 殷玫此时整个人都在恐惧中,没听清顾思砚说得是“我们”。 她只当是顾思砚愿意跟她换,也不顾什么蛇不蛇,连忙点头:“谢谢你!顾大哥!” 顾思砚摆摆手:“不用客气。” 但当殷玫看见陆承听也跟在顾思砚身后拿了行李,走进了她原本的卧室,并关上了门之后,整个人差点儿再次崩溃。 屏幕外。 【殷玫:从没这么无语过。】 【我真觉得殷玫有点儿惨,队友都这么不友好吗?不怕崩人设吗?】 【谁崩人设?也没人立圣母人设啊?】 【《绝境》上一期的情况也没比这一期好到哪里去,整个大森林里,连住处都没有,只有几个破帐篷,来参加节目的嘉宾肯定都知道什么状况,既然接受不了,为什么要来参加?】 【其实这种情况下,换成是我,我也不太愿意换房间,现在死亡顺序,和触发死亡的条件都未知,万一是按房间号来的呢?顾老师和小陆愿意跟她换,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觉得,这让我想起了无限流小说,我反正是不敢抱有圣母心态的。】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还是觉得,殷玫在看见小陆也跟着顾老师进房间以后的表情好好笑。】 【我看别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只有小陆和顾老师,好像是来度蜜月的。】 【就我一个人关注到之前,顾老师说小陆拍戏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觉吗?】 【我!我也想问!所以,顾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464章 【小陆半夜偷偷敲了顾老师的房间门………】 【啊啊啊啊啊!救命!】 【所以,事实上,小陆才是被炒的那个?嘤嘤嘤!】 【不可能!我觉得小陆也许根本就不害怕,他可能只是心机重而已。】 【哈哈哈哈哈,但他们现在是两口子啊,小陆可是顾老师的老婆诶!】 【顾老师:老婆,贴贴!】 ………… 陆承听和顾思砚进了房间后,其实反倒松了口气。 单人间面积没比双人间小多少。 而且大概是为了照顾运气不好抽到单人间的嘉宾的情绪,唯一的床铺,比双人间里的单人床大不少。 而且最主要的是,单人间里,居然有独立卫生间。 哪怕解手不在这里,晚上……之后冲个澡什么的,还是要方便很多。 陆承听先是上上下下将卧室打量了一圈,没再发现有其他奇怪的动物之后,这才放下背包,坐在床上。 顾思砚坐在陆承听身边,抬手搂住他:“你别害怕,有我在。” 陆承听便歪头靠在顾思砚肩膀上:“顾老师保护我。” 顾思砚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吞了吞口水:“记住,我是你老公。” 陆承听从不占口头便宜,顺从道:“老公。” 但顾思砚自己却又觉得很别扭,红着脸:“还是别叫了。” 入住的事安排妥当,反派不出意外要到夜里才会行动。 那么最基本的,就是吃喝用度。 当众人再次齐聚在二楼小客厅时,大雷便率先提出了建议。 “分头行动,这林子里有很多浆果和野果是可食用的,自然物产很丰富。” “我认识一些,可以来一个人跟我一起去摘。” 米亚举手:“大雷哥带我。” 陆承听见状,便主动道:“那我跟顾老师去打猎。” 木屋里有基本的锅碗瓢盆,但没有煤气灶,只有一个锅台,需要生火。 除了摘果子和打猎,要想吃上饭,还得有人去寻找木柴生火。 沈书竞不想和裴安或者殷玫一起去找木柴,他看向陆承听和顾思砚: “打猎带我一个。” 陆承听原本想拒绝,但顾思砚并不知道沈书竞对陆承听抱着什么心思,只当沈书竞是陆承听的上司。 便友好道:“行,那就咱仨去打猎。” 剩下寻找木柴的活儿就理所当然的交给了裴安和殷玫。 七人分头行动,沈书竞看着陆承听:“我们没有枪,应该先去找枪。” 陆承听不太敢跟他搭话,只敷衍道:“顾老师说了算。” 顾思砚想了想:“要不先去木楼里找?” 一开始的任务应该不会很难,节目组不会让他们饿肚子,枪支应该就藏在木楼附近。 外面的雨是阵雨,此时已经停了下来,阳光也透过云层照射下来。 陆承听三人分头在木楼里转悠起来。 但可惜,搜了半天,一无所获。 陆承听先一步从楼里出来,打量了一下木楼的构造。 没有阁楼。 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门外一口盖着盖子的井。 他移开井盖,往下看了看,大概两米五深。 井底被枯枝干草覆盖,做出久无人问津的样子。 陆承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徒手跳下了井底。 他弯腰扒拉开那些枯枝干草,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与此同时,他头顶也传来了顾思砚的声音:“发现什么了?” 陆承听双手举起那个箱子递给顾思砚:“打开看看。” 第371章 猫咪饲养守则31 顾思砚打开箱子锁扣,里面是一把猎枪。 “是枪。”顾思砚道:“你怎么上来?” 沈书竞是跟顾思砚一起过来的,见状:“我刚见楼里有一把梯子,我去拿。” 他话音刚落,就见陆承听原地一个起跳,双手便攀上了井沿,接着双臂用力一撑,整个人毫不费力地便爬了上来。 沈书竞有些惊讶:“臂力不错。” 陆承听颔首:“凑合。” 顾思砚拿出箱子里的枪和弹夹,三两下便将弹夹装了进去。 一看就是经常玩儿枪的老手。 “谁枪法准?”顾思砚问。 沈书竞摸了摸鼻子:“我一般,我出力吧,打到什么东西,我扛回来。” 陆承听想让顾思砚多表现,刚想说就让顾思砚拿着。 却不料顾思砚也是同样的想法,直接把枪塞给陆承听: “小陆来。” 毕竟是深山老林,有没有什么猛兽出没还真不好说,节目组说是不干预,却还是特意请了武装人员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野生树林里动物很警觉,陆承听看见树上有闪躲起来的猴子。 并未对其下手。 野鸭野鸡野兔子一只都没看见。 三人在树林子里转悠了许久,陆承听才察觉到了身后异常的动静。 直接将枪上了膛,回头对着沈书竞脑袋上方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枪。 沈书竞吓了一跳,没等他喊出声,头上便砸下来了什么东西,挂在了他脖子上。 他一低头,看见了一条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黑蛇。 而陆承听那一枪,正好打在了那条蛇的七寸上。 第465章 顾思砚伸手,将蛇从沈书竞身上拿下来,盘了盘,塞进背包里,把包递给沈书竞,夸陆承听: “好枪法,够帅的。” 陆承听回头笑:“顾老师射得更准,把枪给我不过是为了给我表现的机会罢了。” 顾思砚没听出来陆承听的言外之意,只道:“我枪法确实不如你。” 屏幕外: 【卧槽,小陆这么猛?】 【帅炸了!我从来不知道我看着那么矜贵的小陆居然还是一猛男!】 【但我总觉得,刚才那话听着,好像哪有点儿怪?】 【我觉得小陆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看顾老师的神色,不知道是真没反应过来还是假没反应过来,笑死我了。】 【翻译一下,小陆的意思是,顾老师明明很棒,但是为了让着小陆,才让小陆在上面。】 【那顾老师的意思是什么?承认自己确实那方面不如小陆,所以甘居人下?】 【哎哎哎,cp粉能不能不过度解读,好烦人。】 ………… 陆承听的运气永远不会差,跟运气一样出众的,还有他的眼力。 既然第一只猎物是条蛇,因此之后几次开枪,陆承听打得都是蛇。 如果有心人仔细留意,就会发现陆承听弹无虚发,只要开枪,必然就有猎物落网。 下午回去时,大雷也带着米亚回到了木楼,带着满满一背包果子。 只有裴安和殷玫,没什么收获。 “刚下过雨,木材都是湿的,根本点不着。” 殷玫抱怨。 裴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抱歉,不行我再出去找找。” 陆承听看着裴安,没说话。 就在众人商量着实在不行一起出去找找时,就见顾思砚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陆,那口井。” 陆承听知道,但他并不想帮裴安解围。 只是现在顾思砚说了,他才没什么情绪道:“门口有口井,井里有干草和枯树枝,应该可以用。” 另外,做饭洗碗,晚上洗漱都需要用水。 这点裴安倒是派上了用场:“我们找到了一条小河,是淡水。” 这下,木材,水和食材都算齐全了。 节目组不做人,一样佐料都没为众人准备。 陆承听怕其他人厨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难以下咽饿坏了他的顾思砚,主动包揽了做饭的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承听只能靠作弊,从节目组晚上的大锅饭那边顺了两包方便面调料包。 偷偷加在了自己和顾思砚那份餐里。 别人寡不寡淡他无所谓,顾思砚吃得下饭比什么都强。 吃完了饭,洗碗的事交给别人,陆承听便跟顾思砚回了屋。 昨晚就没睡好,今天折腾了一天谁都累了。 陆承听和顾思砚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在天色全部黑下来,月亮爬上树梢头时,陆承听被一阵轻微的响声吵醒。 他睁开眼,却发现顾思砚不在身边,陆承听蹙了蹙眉,竖起耳朵,听见了有人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咯吱声。 几分钟后,隔壁房门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咔哒”声。 有人撬开了隔壁的房门。 很快一声尖叫从隔壁传来。 再接着,依旧是脚步声。 从陆承听房门口经过时,还听得见清晰的,重物拖拽的声音。 陆承听轻手轻脚下了床,偷偷将门打开一个小缝。 从一片漆黑中,看见一个背影正提着一双人腿,往走廊尽头处走去。 那被提着的人虽然头上套了黑布,但根据那两条腿,不难看出,正是殷玫。 陆承听重新将门关住,爬上床,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闭上了眼。 五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顾思砚翻身爬上床,推了推陆承听:“宝宝。” 陆承听睁开眼,迷茫道:“怎么了?” 顾思砚道:“好像有人被淘汰了,我看见有人被抬出了屋子。” 陆承听一愣:“你出去了?” 顾思砚点头,伸开手心,递给陆承听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 【任务:杀猪匠凌晨一点钟,独自一人去厨房找吃的。 注:任务完成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我在厨房听见头顶突然有脚步声,就在灶台后面躲了一会儿,结果看到有人被抬出去了。”他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蹙眉:“什么时候发的任务?” 顾思砚道:“你做饭的时候,裴安偷偷塞给我的,应该是节目组分给他,他又拿来给我的。” 陆承听又问:“还有谁拿到了任务?” 顾思砚摇头:“不知道,明天集合的时候问问。” 话已至此,陆承听便没再多问,抱着顾思砚重新睡下,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众人相聚在二楼小客厅时,果然发现,殷玫不见了。 第372章 猫咪饲养守则32 屏幕外: 【太刺激了,这也太逼真了!】 【妈妈呀,不会是真的吧?昨晚那个场面,我以为殷玫真的死了!】 【假的啦,殷玫两个小时前发动态了,人已经在机场了,准备回国了。】 【呜呜呜,我昨晚睡着了,谁看清凶手的脸了吗?】 第466章 【凶手没露脸,一身黑衣服,戴面具的,但是根据身形来看,应该是男的。】 【殷玫死前,谁从房间里出来了?】 【没人,我全程盯着,所有房间门都锁着,凶手是直接出现在二楼楼梯口的。】 ………… 殷玫的突然消失,瞬间让其余六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昨晚,谁拿到过任务?”顾思砚问。 沈书竞举手,把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我的任务是,凌晨一点钟,去公共浴室洗澡。” 他说完,还有些感慨道:“虽然气氛很恐怖,但是居然有热水。” 三人间里也没有独立卫生间,他们昨晚洗漱都是在一楼烧得热水,打进桶里,没想到公共浴室里居然会有热水。 陆承听看着沈书竞:“你的任务条,是谁给你的?” 沈书竞耸肩:“没人给,压在我房间枕头下面的。” 众人沉默下来,顾思砚又将目光放在其余三人身上:“你们有收到任务吗?” 米亚,大雷,裴安都摇了摇头。 米亚分析:“那就是说,昨晚事发当时,除了我和大雷哥是结伴在一起的,你们其余人,都在单独行动。” 这样一来,就更难去辨别凶手了。 谁都有嫌疑。 陆承听看着米亚:“没说凶手是一个人,万一,凶手是两个人呢?” 这样说来,米亚和大雷也洗脱不了嫌疑。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在猜测,但又确实都没什么谱,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谎。 原本,陆承听以为,这个游戏还有得玩儿,但谁也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突然,整个节目在第三天的凌晨,便被迫停止了录制。 白天,陆承听照旧和顾思砚一组,去林子里寻找猎物。 其余人也两两一组,各司其职。 晚上照旧是陆承听做饭,只是在他做饭时,却发现锅铲下压了一张任务纸条,上面写着【杀猪匠老婆】五个字。 那就是分配给陆承听的任务。 陆承听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任务:水手在木楼里偷偷找到了一把手枪,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却被杀猪匠的老婆看见了,凌晨一点钟,水手要去公共卫生间洗热水澡,去他房间,把他的枪偷回来,自己防身吧。】 陆承听开始回忆前半个小时发生过的事,进过厨房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大雷,沈书竞,以及顾思砚。 这纸条究竟是谁放的,还真不好推算。 入夜,陆承听哄睡了顾思砚,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到12:59分,下地出了门。 他走到水手,也就是裴安的房间门口,趴在上面听了听,确认里面没人,这才轻轻按下门把手,悄悄走了进去。 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并不适合藏东西。 陆承听很快便搜遍了裴安房间的每个角落,却并没发现那把任务纸条里说的手枪。 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并缓缓走向顾思砚所在的房间。 疑惑间,陆承听猛然心中一凛,直接从裴安房间的窗户爬了出去,轻盈地落在自己和顾思砚的窗台上,用了点小手段,将窗子打开,然后推醒躺在床上的顾思砚:“醒醒,宝贝,藏到床下去。” 顾思砚被陆承听推醒,立马清醒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下意识听从了陆承听的话,只是他第一反应还是要拉着陆承听一起翻身藏到床下。 他并没想太多,毕竟对于顾思砚来说,这还只是一场游戏。 但陆承听却对着顾思砚发狠道:“嘘,放心,他今晚的目标是你,不会淘汰我。” 顾思砚闻言,这才松开了拉着陆承听的手。 陆承听翻身上床,迅速盖好被子。 他刚闭上眼,就听见自己卧室的房门“咔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而下一瞬间,便有人突然掀开被子,狠狠掐住了陆承听的喉咙。 按力道来讲,这不是开玩笑的。 陆承听在这一时刻,幻化出了顾思砚的脸,而不出所料,他对上的,正是裴安那张脸。 裴安看着自己眼中的“顾思砚”,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意。 陆承听心中冷笑,他在发现裴安的房间没有枪之后,就知道,裴安是已经忍无可忍,决定今晚直接对顾思砚动手了。 对所有人来说,这都只是一场游戏。 所谓的任务,也并不是节目组的安排,而是裴安的安排。 他第一天在混淆视听,而今晚给陆承听的任务,换做常人,肯定会不甘心地一直继续寻找那把根本不存在的手枪。 但陆承听却知道裴安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他甚至不在意后果,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因此享受牢狱之灾。 他的目的只是调走陆承听,让顾思砚落单。 只要顾思砚死了,他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顾思砚察觉到不对,立马从床下一个骨碌翻身出来,一看见裴安正掐着陆承听的喉咙,血气直往大脑里涌,当即便要抡起板凳往裴安身上砸。 陆承听是不会让这一幕悄无声息地进行的。 他勾勾手指,打开了卧室的大门,走廊上正对着房门的摄像头,可以清晰的拍到这一幕。 第467章 顾思砚的突然出现让裴安陷入了茫然。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顾思砚”。 他瞬间的犹豫,让陆承听顺势挣脱,并带着顾思砚准备拔腿就跑。 却不料,裴安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 陆承听在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便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样貌。 裴安已经疯了,他看着陆承听,只当自己刚才是眼花了,勾着唇角,阴森道:“你以为,我是在哄你玩儿吗?你以为我是在故意拖延,才骗你有一把手枪吗?” 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不,我原本只是不想伤及无辜,但既然你不长眼,那我就送你一起去死好了!!!!” 第373章 猫咪饲养守则33 陆承听心中毫无波澜,他在裴安举起枪的时候,一把将顾思砚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对着裴安的枪口。 并在心中默念:“爆。” “嘭!”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从裴安身上炸起,节目组的人飞奔进木楼时,只看见陆承听怀里护着顾思砚,将人抵在墙上。 而另一边,是举着手枪,已经被炸了个面目全非的裴安。 屏幕外: 【?????】 【!!!!!!!】 【告诉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卧槽!节目组的人已经赶到了,这肯定不是假的了!】 【这是直播,不是录播,没有特效化妆,裴安的手枪炸膛了。】 【我惊了,这是什么情况?蓄意谋杀?】 【等等,我分析分析,小陆不是去了隔壁裴安卧室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原本的房间里了?】 【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第一时间赶回去救顾老师了。】 【裴安刚才说了,他引走小陆是不想伤及无辜,那就说明他的目标是顾老师没错了,他为什么要害顾老师?】 【裴安还活着吗?】 【有没有官方可以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无数弹幕从直播间屏幕里飞过,但可惜,不等得出任何结论,直播便被掐断了。 这下,无需解释,所有人都知道,刚刚那一切,必然是真实发生的了。 在全网掀起轩然大波时,节目组聘请的武装人员迅速将所有人控制了起来,连夜从岛上赶回了市区。 医疗团队一路上都在为裴安救治,可惜收效甚微。 众人在赶回市区之后,节目组先派人把裴安送去了当地的医院,又提前联系航线,带着众人回了国内。 但遗憾的是,当晚,裴安就因抢救无效,死在了异国他乡。 各大媒体平台上,全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顾思砚和陆承听一下车就被警方的人带走了。 一是为了配合调查,二也是为了暂且保护二人的安全。 但顾思砚根本配合不了什么调查,他对这件事根本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裴安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问到陆承听时,陆承听只有两个字:“直觉。” 而经过警方的调查,顾思砚和陆承听确实和裴安并无私交,也没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他们只发现了裴安在不久之前,还去看过心理医生。 而在调查完了医生那边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裴安早就患有精神疾病,并一直将顾思砚当作其假想敌。 事发当时全网直播,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警方和官方也必然得给群众一个交代。 在官方发表声明的时候,警方将顾思砚和陆承听送回了家。 李晚和刘姐也发表了声明,说陆承听和顾思砚不作任何采访和回应,官方给出的,就是实情。 这事闹得不小,网上直接炸了锅。 【太可怕了吧?我说裴安这么久都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怎么突然去参加这档节目,原来是有阴谋的。】 【顾爸爸没有跟裴安合作过,他们甚至没有过交集,裴安真的是疯了。】 【无妄之灾,还好老天有眼,不然那一发子弹射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但是没有人在意吗?那发子弹如果射出来,受伤的肯定会是我们小陆。】 【我看了直播,裴安举枪的时候,小陆下意识就把顾老师护在怀里了,呜呜呜,什么神仙爱情!】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如果这都不算爱,啧啧啧。】 【呜呜呜,我一直希望顾老师是直的,但是如果是小陆的话,这门亲事我是可以同意的。】 【我也。】 【凭什么啊,小陆好无辜啊,要不是枪炸膛了,现在小陆人就该在医院里,生死难料!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那是小陆甘愿守护的爱人!作为粉丝,你不该支持他吗?!】 ....... 当全网因为这件事吵炸了天的时候,顾思砚正窝在陆承听怀里闭目养神。 他已经失眠了三个晚上了。 不是因为裴安的死,而是在后怕。 “我求你了,陆承听,以后别保护我,让我看着你受伤,不如让我自己扛着。” 他太害怕了,回来之后,他在警方那里把他们起争执的那一段视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 当时陆承听把他怼在墙上时,那力道大得超乎他想象,他就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第468章 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受,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万一陆承听出了什么意外,他肯定拼死也要宰了裴安,再去陪陆承听。 陆承听一手搂着顾思砚的脑袋,一手顺着他的背:“没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而当天晚上,陆承听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来电人只问了陆承听现在的住址,其余什么都没说。 顾思砚发现陆承听因为这一通电话,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他眯着眼:“谁给你打电话?” 陆承听看着他那副酸不溜几的模样,就想逗他:“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 顾思砚咬牙:“有多英俊?” 陆承听扬眉:“他今晚要来看我,我说了你家地址,晚上你就能看见了。” 顾思砚牙快咬碎了:“你还把人约到家里来?” 陆承听理所当然:“我在这儿,当然得让他上这儿来。” 说完,他还嘱咐了一句:“让李晚也过来吧,顺便买点儿食材,今晚我亲自下厨。” 说完便自顾自去了厨房,开始翻冰箱里的存货。 顾思砚有口难言,脸拉得老长,坐在沙发上赌了一会儿气,就打起精神,对着镜子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 直到帅气逼人,精神焕发,无可指摘,才泡了壶茶,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直挺挺地看了起来。 李晚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思砚一副西装革履,极为正式的模样,吓了一跳:“砚哥,晚上要开发布会?” 顾思砚摆摆手:“会会朋友而已。” 李晚觉得顾思砚不太对劲儿,把买来的食材放到厨房,偷偷问陆承听:“砚哥咋了?” 陆承听轻笑:“自己幻想呢。” 他看着李晚:“今晚在这儿吃饭吧,我请了客人过来。” 第374章 猫咪饲养守则34(完) 晚上陆承听的几道大菜上桌时,敲门声终于如约而至。 顾思砚昂首挺胸地走到门边,心中暗恨,他倒要看看,陆承听所谓英俊的男人,到底能有多英俊! 结果,一开门,他就愣在了当场。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的男人居然跟陆承听长得,足有七分相似。 只是眉眼更凌厉一些,看起来很严肃。 陆承听的眸子是浅淡的琥珀色,而这人的眸子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小猫,开口:“你好,我来看看陆承听。” 顾思砚啊了一声,虽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问道:“你是小陆的......哥哥?” 男人轻轻颔首,自我介绍道:“陆承跃。” 顾思砚哑然,扶了扶额,连忙将陆承跃让进屋里,笑盈盈道:“请进请进,小陆在厨房,知道哥哥要来,特意做了一桌子好饭。” 语气表情间,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与之前咬牙切齿,争风吃醋的模样判若两人。 当晚,一家四口吃了顿团圆饭,陆承听便因天色太晚,又喝了酒为由,把陆承跃和李晚都留在了家里。 原本,陆承跃是打算把猫咪留给陆承听的。 但是李晚当晚却问了一句:“我想养只猫,但不知道怎么养,可以拿你的猫先练练手吗?” 于是,陆承跃便在第二天离开时,又将睡在沙发上的黑猫抱了起来,对陆承听道:“过阵子再给你。” 陆承听好笑,问黑猫:“行吗,小黑?” 黑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尾巴尖,喵了一声。 而待陆承跃再次携手李晚将黑猫送回来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彼时顾思砚还不乐意,但在发现黑猫并不黏陆承听,而是黏自己之后,才放下了戒心,欣然收留了它。 《绝境》拍摄中出的意外,因为完全是裴安自己作死,证据确凿,节目组虽然被迫停止了录制,但却好在没有什么赔偿款项。 原因无他,就连裴安的那把手枪,都并不是节目组提供的,而是裴安私自夹带进组的。 反倒是裴安那边因为隐瞒了病情,还执意参加了节目的事,遭到了社会上的一致不赞同。 陆承听和顾思砚在事情发生后,就双双消失在了群众视线内。 直到最具权威的国际电影节在欧洲举行颁奖典礼时,陆承听和顾思砚才在颁奖现场露了面。 红毯,灯光,无数名声大噪的艺人,导演齐聚在颁奖典礼上。 而不出所料,陆承听也凭借着《患者》斩获了人生中第一个最佳男演员奖。 聚光灯打在陆承听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张并不算太熟悉,却绝对完美的亚洲人面孔上。 陆承听波澜不惊地站在颁奖台上,用标准而流利的英语发表着获奖感言。 顾思砚坐在台下,眼都舍不得眨地看着台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目光灼灼。 他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在无数摄像机的注视下,听见陆承听在感言的最后,换回了清晰而熟悉的语言。 他们目光相对,陆承听说: “感谢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顾思砚。” 所有的镜头在那一刻都转移向了顾思砚。 顾思砚从人群中站立起来,他没戴话筒,只平静又沉稳地站在那儿,对陆承听道:“我的荣幸。” 这句话并未收声,却并不妨碍慧眼如炬的众网友分析出他的口型。 第469章 颁奖典礼后,陆承听和顾思砚携手离开,并上了同一辆车。 国内互联网各大媒体平台再一次瘫痪。 所有人都在关注陆承听和顾思砚之间的私事,都想知道陆承听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两人却都没有给出明确答复,甚至顾思砚工作室在第二天一早,便发出了顾思砚隐退的声明。 至此,网络上也只剩猜测。 而陆承听,却在顾思砚隐退之后,也不再参与任何电影的拍摄,也不接受广告邀约,只专心致志做音乐,深居简出。 三年后,陆承听在音乐这一道路上越走越远,越爬越高,在成功晋升为新一代天王之后,花了一些小代价,跟现在的公司解了约。 但令人不解的是,他既没有投入其他公司,也没有开自己的工作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承听也要隐退的时候,就见陆承听和顾思砚两人同时发表了动态。 是一张红底白衬衫的双人证件照。 以及一张来自海外的结婚证书。 两人对各自家人的感情都很淡薄,结婚之后,也只以通知的形式打了通电话回去,无所谓他们支持还是反对。 圈里人的感情很难被人看好,别说是不被大政策支持的同性了,就是正常男女间的婚姻,也通常维持不了多少光景。 哪怕孩子生了两三个,最后还是各奔东西。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陆承听和顾思砚之间的感情。 只当是两人因《患者》入戏,后又因《绝境》中的舍身保护,才走在一起。 每个人,甚至连cp粉,都在战战兢兢的等着他们be。 却不料,七年,十年,甚至二十,三十年过去了。 陆承听和顾思砚还依旧在一起。 每年过年过节纪念日,还都少不了要发几条动态秀秀恩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养的那只黑猫过世以后,顾思砚就再也没能变成过猫。 顾思砚这一辈子吃喝讲究,格外注重保养和锻炼,一直到晚年,都没病没灾身体健康,八十岁那年,还能早起在楼下和同龄老爷子们打打太极。 反倒是陆承听,上了岁数之后开始不愿意动弹,买菜做饭的事儿都交给顾思砚,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起来。 顾思砚常常担心他的身体,一大清早就想把他从床上嚯嚯起来。 而陆承听却不起,理由还很充分:“我比你小好几岁,这样可以少活两年,你走的时候,正好陪你一起走。” 顾思砚无言:“那万一你先走前头了呢?我怎么办?” 陆承听信誓旦旦:“不可能。” 事实证明,陆承听的确没骗顾思砚。 顾思砚走在梦里,很安详。 陆承听亲自操办了他的丧事,将人埋葬在远离世俗的一片旷野里。 他手持玫瑰,静静坐在顾思砚的墓前,侧头吻了吻顾思砚的墓碑,合上了眼。 ........ “那些人又去找转校生的麻烦了。” “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乐趣在哪里。” “某些白种人就是有天生的傻逼优越感,反正成绩烂得一批,学分死都修不够,不能顺利毕业,就只能在别人身上找找存在感。” “那他们怎么不去找陆的麻烦?” “是傻逼,但不是完全的傻逼,还是明白看人下菜碟的道理的,我看多半还是因为转校生长得………” 陆承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阴暗的角落里,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各种不同肤色,不同发色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他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母,意识到这里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国度。 【037。】 第375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在陆承听脑海里响起。 037像是刚刚接通了信号一般,喘着粗气:【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以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正如陆承听所看到的,这里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国度。 而是距自己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足有万里之遥的大洋彼岸。 原身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大学生。 但这只是他无尽寿命中,一次短暂的伪装。 他早在上世纪初,将近一百三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了。 他死于一场霍乱。 却又在真正停止呼吸之前,受到了来自血族的初拥。 他熬过初为吸血鬼时的饥渴难耐,走进了给予他新生的“父亲”所在的城堡。 那个年代吸血鬼盛行,在人间肆意虐杀无辜人类,教会视他们为魔鬼,组建了大批吸血鬼猎人,对其进行围剿。 原身的“父亲”就死于这样一场围剿当中。 原身和其大哥两人在苟且偷生中不断变得强大,他们伪装成普通人类,在各个城镇中落脚。 却又不得不为了掩饰他们不会衰老的事,每过十几年,便搬一次家,以不同的身份,隐匿在人群中。 三年前,兄弟俩来到这座城镇,陆承听顺利以高中生的身份考上了这所大学。 陆承跃则在这里当教授。 吸血鬼以血为食,原身是享乐主义,只是因为兄长的多番约束,才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乱来。 第470章 却不料,在他入学后第二年,学校里又来了一个同类。 此人名麦伦,入校后第一时间发现了原身的身份,接近原身,并诱惑其跟自己一起吸食人血。 原身一开始还有所克制,但架不住麦伦是个混球,一直在原身身边带坏他。 于是原身终究是没抵抗住诱惑,跟麦伦一起走上了不归路。 他凭借着极为优越的外貌,欺骗女孩子,引诱她们在最兴奋的时候,露出自己的獠牙,让她们成为自己的晚餐。 吸血鬼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又或是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远非常人所能比。 一次两次,镇上的警方或许查不出端倪,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原身到底还是败露,连累兄长跟自己一起落荒而逃。 但人血就像是会上瘾的毒药,让原身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失去了自制力,任由自己胡作非为。 血族绵延至今,早就有了完整完善的制度,肆意滥杀无辜导致种族暴露者,是死罪。 原身最终没能逃脱执法者的制裁,被钉在十字架上,焚烧成了灰烬。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姓林,只是个普通人。 因为父母突然出车祸意外去世,才被自己的姨妈接到这异国他乡,姨妈为了能让他上这所学校,找了无数关系,花了好多钱。 却不料他一来到这里,就因为拒交保护费,被一群本地的流氓学生盯上,三天两头找他麻烦。 说起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种族歧视。 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林思砚出过车祸,面部有一片烧伤疤痕。 那些人对他不仅仅限于打骂,还有勒索。 或者一些无聊的把戏,撬开他的柜子把他的书扔进垃圾桶,在学校人都走了以后,把他一个人锁在空旷无人的教室里整整一夜。 更过分的时候,还试图把他的头塞进马桶里。 林思砚虽然不算瘦弱,但比起这些人高马大的白人来说,就实在是不够看了。 而且他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朋友,对方每次都是五六个人对他进行围攻,他这次还手,下次那些人就会想到更缺德的方式来报复他。 简而言之,就是最典型的校园暴力。 直到林思砚遇到这个世界的人渣,也就是后来转到这所学校来的另一个吸血鬼,麦伦。 麦伦个人审美很喜欢亚洲面孔,虽然林思砚面部有缺陷,但不妨碍他可以从那疤痕之下看到林思砚原本也算是出众的外貌。 他将林思砚当成自己漫长而无聊的生涯中,可以打发时间的攻略对象。 他帮助林思砚教训那些人,向林思砚示好,还经常给林思砚准备各种各样的小惊喜,小礼物。 以追求人的手段,一步步靠近林思砚。 而不可避免的,麦伦也对林思砚动了心。 两人在相处中,林思砚无意发现了麦伦的秘密,开始试图跟他保持距离。 但麦伦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允许,他强迫了林思砚,并不顾林思砚的意愿,将他变成了自己的同类。 吸血鬼在新生时,对血液的渴望是无与伦比的。 但这对于林思砚来说,在心理上却很难接受。 他拒绝食用人类鲜血,麦伦渐渐发现他们不是一类人,林思砚无法成为他心灵上的伴侣。 于是他在对镇上的无辜群众进行了下一番血洗之后,将黑锅甩给了林思砚。 让林思砚成了他的替罪羊,无辜的被执法者的火焰所湮灭。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缓了缓神,问037:【所以刚才那些人所说的,又要被欺负的人,是阿砚。】 037看好戏:【对。】 【位置。】 【出门左手边,尽头的男士卫生间。】 陆承听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长腿往教室门口走去。 他起身时,那些刚才还在讨论林思砚的人便歇了声,通通将目光放在陆承听身上。 待陆承听出了门,那些人才继续小声道: “有人跟他搭过话吗?学校里但凡不是白人的,好像都被那群渣滓收过保护费,他也是吗?” “我死一个月也没他那么白,他都要透明了,而且瞳孔颜色那么浅,除了头发是黑的,根本看不出是哪里人。” “但他名字听起来跟林差不多,应该都是外来户。” “混血吧,那么高个子,找他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谁说没找?他一直一个人,那些人渣能放过他?” “说说?” “去年刚入学的时候,那帮人里有人的女朋友就因为陆,把那混账甩了,那混账气不过,当晚就找他头上了。 结果倒好,第二天那边儿七八个人,有一半儿都没来学校,剩下的鼻青脸肿。 就他,没事人一样,还在球馆打了一下午网球。” ………… 陆承听并不知道自己作为话题的中心,吸引了多少吃瓜群众的注意力。 他大步穿过悠长的走廊,走到紧闭的洗手间大门口。 抬起长腿,一脚将门踹了开来。 第376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为我二狗哥加更】 五分钟前。 林思砚正在洗手间解手,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没在意,只当是学校里其他学生。 但脚步声过后,却无一人走向隔间或小便池,反倒是洗手间的门,被“咔哒”一声上了锁。 第471章 林思砚叹了口气,拉起裤子拉链,就知道,那群找茬的又来了。 他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几张熟悉又可憎的面孔。 他一言不发站在原地,默默跟他们对峙。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体型状似狗熊的男人。 他看着林思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阴阳怪气道:“收起来干什么,让大家看看你见不得人的小东西。” 他说完,身后四个人便跟着发出一连串令人作呕的大笑。 林思砚在看见这些人的时候,内心其实是绝望的。 远在异国他乡,身边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他不是不想还手,只是一来打不过,越是还手,这些人就下手越狠。 还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来找他的麻烦。 二来,他小姨一个人在这边闯荡不容易,开了家餐厅,每天起早贪黑守着。 花那么多钱来让他上学,他也不想再给小姨添麻烦。 但所谓泥人还有三分血气,林思砚被他们欺负的多了,心里也是万般不忿。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笑你妈,金针菇。” 那男人脸色一变,面目不善道:“你说什么?” 林思砚看着他:“听说你女朋友甩了你,去追求医学专业的陆承听,是因为你太小了。” 他竖起一根小拇指:“只有这么大。” 那男人一提这茬,就是一阵恼火。 他追了几个月才追到手的拉拉队队长,跟他在一起还没一个学期,那姑娘就把他甩了。 理由是突然不想谈恋爱了,觉得没什么意思。 结果还没出一个礼拜,他就看见那姑娘一脸娇羞地站在医学院大门前,跟陆承听搭讪,还送了陆承听一小捧白玫瑰。 他气急败坏地找上陆承听,后果如何,学校里有不少人都知道。 现在林思砚说这话,就是在往他心口上戳刀子。 他上前两步,一把提起林思砚的领子,恶狠狠道:“你他娘在找死。” 林思砚身高不算矮,一米八刚出头。 但因为身形稍有些偏瘦,落在这大白熊手里,就显得不够看了。 像只小鸡仔,弱小又无助。 他看着大白熊朝着他挥起拳头,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但预想中的疼痛还没来得及落在他身上,就听见“嘭”的一声,洗手间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回头看去。 就在那大白熊想要回头怒骂,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的时候。 却直直对上了陆承听那张让他深恶痛绝的脸。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松开了提溜着林思砚的手,蹙眉:“楼上还有厕所。” 陆承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出去。” 大白熊没动,前一秒还在逞威风,后一秒别人一句话就让他夹着尾巴逃跑,这未免太怂了。 他这人好面子,闻言盯着陆承听:“井水不犯河水,给个面子,兄弟。” 陆承听啧了一声,转过身去,在大白熊几人以为他要转身离开时,却见他再次将那扇门关了起来。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大白熊歪了歪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要点儿保护费。” 大白熊知道,别说是自己了,就是他们这一伙人全上,也不够给陆承听练手的。 于是他对着自己左手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黄毛使了个眼色。 那黄毛见状,虽不情愿,却还是从自己兜里摸出了几张票子,递给了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那几张纸币,对他们道:“不够,继续。” 那几人纷纷对视一眼,识趣地将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收了钱,数了数,然后对大白熊道:“再来二百吧,够我换个新手机。” 大白熊脸色难看:“没有了。” 陆承听扬眉:“没有了?” 大白熊咬着牙:“我们一共就这些了。” 陆承听闻言,将那一叠纸钱握在手里,用钱的另一端拍了拍大白熊的脸: “你这是在看不起我。” 他身形是矫健修长的类型,虽然看起来只有大白熊一半那么宽,但身高却几乎与大白熊相仿。 大白熊看着陆承听那双冰冷戏谑似毒蛇的浅淡瞳孔,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解释道:“我没有。” “呵。” 陆承听发出一声冷笑,伸手拽住那大白熊的衣领。 在林思砚震惊的目光中,单手将大白熊拖拽起来,一脚踢开洗手间隔间里的门,将大白熊的脑袋,塞进了抽水马桶里。 其余人见状,立刻丢下自己的好兄弟,撒腿就跑。 甚至有人在逃离过程中,被同伴绊倒,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外狂奔。 陆承听做完这一切,将被水呛得几乎窒息的大白熊丢在地上,专心致志的在洗手台面前洗干净了手。 这才转身走到林思砚面前,跟他对视。 身形纤长偏瘦,双眼狭长,眼皮很薄,鼻梁高挺,轮廓略偏柔和,黑发黑眸,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只是左侧脸颊从颧骨之下一直连在颈侧,有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或许是因为新生出来的时间不算太长,跟其他地方的肤色对不起来,颜色还有些偏浅。 若是放在平常人眼里,是忽略不了的缺陷。 第472章 但在陆承听看起来,却依旧觉得他完美得不像话。 只是陆承听有些难过,问037:【为什么没早点来?】 037也很抱歉:【我只能推测一个大致时间点,在少君与这个世界的人渣相遇之前,把你送过来。】 它想了想:【你嫌弃他了?】 已经发生的事很难再挽回,伤害已经达成,多说无益。 陆承听屏蔽了037,只静静看着林思砚。 林思砚望着陆承听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钱面值的纸币,递给陆承听。 ————— 晚安,老婆们,求一波用爱发电呀,么么哒。 第377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3 陆承听先是一愣,才意识到林思砚是在干什么。 他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问他:“你每次,给他们多少?” 林思砚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 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倒霉,一边垂头丧气地老实道:“给了六次,一共七百四十二块。” 陆承听没吭声。 林思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陆承听,有些难过道: “我真的没钱了,实在不行,你揍我一顿吧。” 他这话说得不假,他平时只有中午在学校吃饭,晚饭一般都回家吃。 他小姨给他的零花钱就这么多,都被那几个混账抢完了。 陆承听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将刚刚从那几个王八蛋那儿抢来的钱放进林思砚手里。 对他说:“拿着吧,多了一百,就当精神损失费。” 林思砚被陆承听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拒绝:“这不行,不行不行。” 陆承听被他逗乐了:“怎么,自己的钱,都不敢拿回去了?”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带笑的眸子,和那张显然温和起来的脸,觉得他和刚才出手教训那几个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心中的紧张慢慢缓解,伸出手将那几张钱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陆承听收起笑意:“去上课吧。” 林思砚哦了一声,低着头绕过陆承听,一路往教室走去。 他早就见过陆承听的。 过去远远见到他,只知道他经常一个人。 长得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这座小镇常年阴雨,林思砚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陆承听,就是在医学院门口。 陆承听独自一人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站在雨幕下。 黑色的伞面和他白皙的皮肤呈鲜明对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得几乎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在天地间一般。 那种游离于世外的孤单感让林思砚没忍住偷偷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他知道陆承听的名字,觉得他应该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但又觉得不像。 陆承听那张脸并非典型的东方人面孔。 他眉眼很深邃,轮廓分明,虽然发色乌黑,瞳孔却异常浅淡。 最主要的是,他好看的不像真人,无论站在哪里,都自成一景,仿佛精心描绘的画作。 林思砚觉得自己跟陆承听是毫无关联的两种人。 他曾以为自己和他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却没想到陆承听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突然出现,并帮了他的大忙。 下午上课时,林思砚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主动去找陆承听,并再次对他表示真诚的感谢。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怕陆承听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稀罕跟他有所接触,自己贸然靠近,反倒给人家徒增烦恼。 而陆承听本人,自从帮了林思砚一次之后,也同样没再主动向林思砚靠近过。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不曾有过交集的日子。 只是过去林思砚见到陆承听的次数很少。 而现在,陆承听却经常有意无意的出现在林思砚的视线范围之内。 “林,你在看什么?” 跟林思砚一起做完课题,从教学楼往外走的一个小个子姑娘问道。 她顺着林思砚的目光看过去。 看见了校拉拉队队长的身影,正向陆承听靠近,并站在了陆承听面前。 “你在看艾薇拉?她很漂亮。” 林思砚摇了摇头:“没有,随便看看。”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艾薇拉和陆承听身上。 陆承听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站在阳光下。 今天是这座小镇难得的好天气,陆承听却是一身长袖长裤,就连手上都带了一双纤薄的黑色手套。 艾薇拉长得的确很漂亮,金色长发,湛蓝的眸子,五官精致,身材火辣。 她穿着拉拉队的超短裙制服,领口大开。 大概是刚排练完的缘故,颈间还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说不出的性感。 她手里拿着一个淡粉色的餐盒,可以从透明的盒盖下看见一块精致的玫瑰花蛋糕。 “我下午在兴趣课上做的,可以帮我尝尝吗?” 陆承听站在原地没动,淡淡开口:“谢谢,我不吃甜食。” 艾薇拉被他拒绝,也不生气,只撇了撇嘴: “别这么无情,你知道的,我对你很有好感,我们可以试着交往。” 第473章 这里的女孩儿大多直白,艾薇拉也不例外。 陆承听再次拒绝:“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艾薇拉蹙眉:“在一起了?” 陆承听快要失去耐心了。 他将自己的伞往下压了压:“我在追求他,他现在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不希望他误会,见谅。” 艾薇拉闻言,转头向四周看去。 此时正是刚放学的时候,学校里人很多,各种男男女女一波波凑在一起,有的往校门方向走,有的往宿舍方向走。 艾薇拉和陆承听都是这所学校里的话题中心。 此时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乍一看去,几乎全是在看她和陆承听的人。 艾薇拉分不清陆承听说的人是谁,正想再开口,就见不远处又走来一道身影。 跟陆承听一样身高腿长,虽然长相不算太相似,但都一样白得不正常。 也同样打着把黑伞。 “陆教授。”艾薇拉礼貌道。 男人轻轻颔首,然后对着陆承听道:“走了。” 陆承听便跟在他身后,也没向艾薇拉道别,径直走出了学校大门。 只是在离开前,他状似无意地回了下头。 正巧撞上林思砚的目光。 林思砚心头一跳,下意识低下头去,避开了陆承听的目光。 他喉结动了动,单肩背着书包,跟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小个子姑娘道了别,一个人匆匆往学校门口走去。 他跟在陆承听身后出了学校大门,看着陆承听收起那把黑伞,跟着那男人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很快,车辆便消失在了马路尽头。 林思砚觉得,陆承听很有可能是发现了自己在看他。 但问题是刚才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来往于他们之间的有那么多人。 陆承听是如何准确捕捉到他的目光的呢? 第378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4 陆承听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言不发。 陆承跃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陆承听:“你打算给他初拥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那不是他想要的。” 陆承跃闻言,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住在这座小镇靠北的湖边,背靠悬崖,因为所处位置过于阴暗潮湿,方圆几里就这么一户人家。 陆承跃回家之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冷冻的血袋,放在微波炉里解冻后,倒进两只高脚杯里,递给陆承听一杯。 陆承听晃了晃杯子里的红色液体,问:“什么血?” “大概是兔子。”陆承跃心不在焉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湖面道。 陆承听只是一把剑,对以血饮饱这种事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他抿了一口,有些挑剔道:“不太新鲜了。” 陆承跃抿了抿唇:“不如养两只鹿?” 陆承听点头:“好。” 两人商量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晚餐,便各自回了房间。 夜里。 林思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都没能睡着。 他满脑子都是陆承听那双浅淡的眸子。 直到后半夜听着窗外的蛙鸣,才勉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而这一睡,他却做了个有些古怪的梦。 林思砚梦见了陆承听。 他梦见自己在漆黑无人的走廊里徘徊,所有教室的门都是关着的。 只有尽头处一间教室里透出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间教室门口,从门缝里偷偷看进去。 只看见陆承听将艾薇拉按在墙上。亲吻着她的侧颈。 艾薇拉的手用力的按在陆承听后脑上,面上的神色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不断发出窒息般的呜咽声。 林思砚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像难以置信,又像是酸涩不堪。 他想抽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双腿动弹不得。 慌乱中他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祈祷没有人会发现他,却在下一秒就看见陆承听猛然回过头来。 目光死死盯着他,口中獠牙还未缩回去,嘴角还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而艾薇拉却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林思砚想跑,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向前迈开一步。 他眼看着陆承听擦干净了嘴角,一步步向他走来……… 林思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摸到了自己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 他打开台灯,倒了杯凉水喝下肚去,梦里那种窒息的压抑感才勉强离他而去。 他坐在床边搓了把脸,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陆承听和可怕的食人魔联系起来。 他在梦里无疑是害怕的。 但现在清醒过来,他却完全忘记了那种恐惧感,只记得陆承听把艾薇拉按在墙上时,自己那种揪着心的酸涩。 林思砚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浅灰色。 他躺回床上,彻底没了睡意,一直睁着眼睛到闹钟响起,便直接起身,换好衣服,洗漱完出了门。 但他因为整晚的胡思乱想,忘了一件事。 平时早上他出门小姨都会开车送他。 但昨晚小姨临睡前才跟自己说过,她今天有事,让林思砚早点起来,自己去学校。 第474章 于是等林思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一辆空出租车赶到学校时,上课铃声已经收了尾。 他看着走廊不远处正缓缓向教室走来的教授,飞快冲进教室里,直奔最后一排剩下的最后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人的水杯,大口喘着粗气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 清冷淡漠的男声传进林思砚耳朵里,让林思砚手脚一僵。 他一偏头,就看见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那只保温杯扶了起来。 目光再往上,便是那张昨晚刚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脸。 “是你?”林思砚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惊讶:“你不是医学生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但这节是选修课。” 林思砚哑然:“我没想到你对话剧赏析感兴趣。” 他抿唇看着陆承听手上的那双纤薄黑色手套,觉得陆承听看起来像极了那种优雅冷血又无情的帅气变态杀人狂。 陆承听看向林思砚,眉梢轻挑:“我看起来对艺术一窍不通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思砚连忙否认。 陆承听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直言道:“你好像,有点怕我。” 林思砚刚想继续否认,就听陆承听又道:“像这学校里的大多数人一样。” 人都是有本能的。 大多数人向往阳光普照,向往温暖如春。 陆承听身上的气质是不可避免的阴冷和难以接近。 再加上他教训大白熊那几个人的事儿在学校里并不是秘密。 很多人都对陆承听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不会轻易向他示好,靠近。 但以他的相貌来说,如果他愿意,他却可以接近很多人。 林思砚听着陆承听这样说,张了半天口,才道:“啊,也不是怕你,主要是你太优秀了,好像和大家都格格不入。” 他想了想:“如果你愿意跟其他人做朋友,我想,应该没谁能拒绝。” “是吗?”陆承听轻笑。 林思砚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起来。 他尬笑了两声:“当然。” 今天的话剧赏析课程,播放的话剧是《巴黎圣母院》。 美与丑的对撞。 丑陋的“钟楼怪人”,深爱着美丽动人的女主角。 在女主被绞死后,绝望又愤怒的将罪魁祸首,也是扶养自己长大的主教推下楼活活摔死。 最终与女主角的尸体长相厮守,完成了他自己的婚礼。 林思砚一开始确实是在老老实实看话剧。 但他每当看到丑陋的“钟楼怪人”和美丽的女主角同框出现时,心里就总觉得别扭。 他开始偷偷将目光转移向陆承听那张完美到无可指摘的侧脸。 然后下意识抬起手,遮盖住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第379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5【依旧为我二狗哥加更】 陆承听发现了林思砚的小动作,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只在话剧结束前,回过头,问林思砚:“那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林思砚一愣:“嗯?” 陆承听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呢,愿意吗?” 林思砚这才想起,在话剧开始之前,他说过,如果陆承听愿意,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和他做朋友。 他看着陆承听,觉得那双浅色的眸子似是沼泽,似漩涡,让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林思砚说不出拒绝的话,却在陆承听望着他的此时此刻,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么多人上赶着跟你做朋友,你逗我玩儿的吧?” 陆承听是跟月亮一样高高在上的人,他的独来独往,并不会让别人觉得是因为他人缘不好。 只会让别人觉得,是他一个人孤立了其他所有人。 他高大英俊,成绩拔尖,从吃穿用度上都看得出来家里条件有多优越。 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跟他林思砚做朋友? 陆承听侧头支着脑袋,看了看林思砚,又垂下了眸子,有些难过道:“所以你是在拒绝我吗?” 林思砚一愣,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拒绝你?我是怕你嫌我………” 陆承听像是根本听不懂林思砚的未尽之言,只不解道:“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前一天晚上才做了那样可怕的梦。 即便他一个小时前还觉得陆承听像是变态杀人狂。 但此时此刻,陆承听只这样看着他,露出一个看起来友好又温柔的笑。 他就真的愿意跟陆承听做朋友。 他看着陆承听像是有些受伤的神情,深吸口气,朝他伸出手:“没什么,林思砚,传媒专业。”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眼眸中才再次染上了笑意。 他非常有诚意地摘掉了自己的手套,伸手握住林思砚的指尖: “陆承听,你知道,我是医学院的。” 冰凉的触感让林思砚缩了缩指尖,他忍住想要帮陆承听暖手的冲动,将手收回来,笑道: “我也知道你叫陆承听。”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因为第二节两人都有其他课程要上,他们在教室门口分别。 第475章 陆承听对他发出邀请:“要一起吃午饭吗?” 林思砚倒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既然说了要做朋友,便也干脆的点了点头: “下课我去医学院门口等你。” 陆承听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戴回那只手套,向医学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专业理论课对于陆承听来说易如反掌。 他一边听着教授在台上讲课,一边看着窗外操场上正在踢足球的学生。 没一会儿,外面再次下起了雨。 于是下课后,陆承听没等着林思砚来找他,而是拿着伞,先一步去了传媒专业所在的教学楼楼下。 林思砚没带伞,突然下这么大雨他肯定没办法直接去找陆承听。 正苦恼于没有陆承听的联系方式,就看见不远处一柄熟悉的黑伞出现在了自己视线之内。 这种颜色的伞,学校里一下雨遍地都是。 但林思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在陆承听那把伞出现的瞬间,就迅速将其跟其他人的黑色雨伞划分开来。 陆承听撑着伞走到林思砚面前,将伞往他头顶举了举,做出邀请的姿势:“猜你没带伞,走吧。” 其实在这座镇上,许多人出门都有拿伞的习惯。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下起雨来。 但林思砚作为外来户,却没有这种觉悟。 淋过两三次雨,还是不能让他想起来每天出门把伞装进背包里。 他笑着躲进陆承听的伞下:“你怎么知道的?” 陆承听侧头看了他一眼:“都说是猜的了。” 在同一把伞下避雨,无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思砚在面对陆承听时,也不禁放松了几分。 他问:“陆承听,你肯跟我做朋友,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国家吗?” 陆承听否认:“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有很多。” 林思砚闻言,立刻有些兴奋起来,用母语对陆承听道:“你还真跟我是一个国家的人?” 陆承听同样用更熟悉亲切的语言回复他:“是,觉得巧吗?” 林思砚点头:“巧啊,我都不认识几个同胞。” 陆承听闻言,却只笑笑没说话。 他跟林思砚并肩行走在雨中。 林思砚或许没发现,但他们身后很多人都看得见,陆承听手中的那把雨伞,大半都倾斜向了林思砚那边。 而陆承听本人却几乎一边肩膀都泡在了雨水里,还仿若未觉。 学校食堂中午赶在饭点儿上难免人多。 林思砚为了感谢陆承听之前帮他的事,拉着他去了学校外面的一家中餐馆。 “太破费了。”陆承听看着桌上的菜单道。 林思砚却不觉得:“如果不是你,我这些钱都要打水漂,我想请你吃,你别跟我客气。” 陆承听不是很赞同,林思砚的条件并不宽裕。 林思砚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始紧张,小心翼翼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陆承听看着他突然怂起来,早已不会再跳动的心脏却像是突然陷下去了一块儿,软得不像话。 他指了指价格不算高,也不是最便宜的饺子,对林思砚道:“吃这个吧,好久没吃过了。” 林思砚点头,叫来餐厅服务生,大手一挥,要了三份儿,还对陆承听道:“不够再要。” 陆承听对正常的食物没有味觉,但饺子上桌后,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份儿半。 林思砚看起来很开心,小嘴叭叭个不停。 他对陆承听道:“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能跟你成为朋友。” 他看着陆承听优雅的吃相,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更没想到,你会是我来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那张说个不停的嘴,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只想将林思砚按在身后的椅子上,毫不留情地吻上去。 第380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6 最终,陆承听还是没这样做,他只是淡然地从桌边抽了张纸巾出来,伸手,轻轻擦了擦林思砚嘴角边的蘸料。 林思砚一愣,红了耳尖。 他正准备伸手接过陆承听手里的纸巾,告诉陆承听,他可以自己来。 就见陆承听收回了手,一本正经地将那纸巾翻了个面儿,在自己的嘴角上按了按。 林思砚脸色瞬间涨红,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瞥了眼桌边的抽纸盒。 里面满满一摞抽纸。 陆承听显然不是因为没纸用了才这样做。 “饱了吗?” 陆承听开口,神色极为淡定。 林思砚抬手搓了把脸,低着头:“饱了。” 说好了今天这顿饭是林思砚为了感谢陆承听,才特意请他吃的,陆承听便只跟在他身后,任由他掏钱买了单。 陆承听穿着黑色衣服,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肩膀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之前吃饭时,两人面对面坐着,林思砚也没注意到。 现在两人换了站位,林思砚侧头是才惊觉陆承听半边肩膀带着袖子都是湿的,他看着陆承听手里那把黑色雨伞,想到不久之前,那把伞曾严严实实将自己笼罩起来,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抬手摸了摸陆承听湿着的肩膀,对他说:“谢谢。” 第476章 陆承听看起来对此并不在意,他侧头对着林思砚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林思砚性格还算不错,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是有几个不错的朋友的。 但基本都是逮住机会能坑对方一把就绝不手软的损友。 别说是为了不让他淋雨,就把自己浇湿这种傻事了。 他们如果自己淋了雨,那么,不撕烂林思砚的伞,就已经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的侧脸,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乱跳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林思砚和陆承听一前一后往学校方向走去,他落后陆承听半步,一直看着陆承听那块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他打了个哈欠,问:“陆承听,你冷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学校柜子里有衣服,我回去再换就好了。” 他们在走到学校附近时,陆承听在街边的咖啡厅买了一杯摩卡,递给林思砚:“来不及午休了,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林思砚在接过那杯咖啡时,指尖与陆承听相触碰,还是那么凉。 他蜷了蜷手指:“你不喝吗?” 陆承听摇头:“我不困。” 林思砚又道:“你先暖暖手吧,进了学校再给我。” 陆承听将咖啡塞进林思砚手里:“我不冷,只是手凉而已。” 他说得很坦荡,没有人会因为这一点细微的小事就对他产生怀疑。 林思砚闻言,开玩笑道:“宫寒?” 陆承听闻言,啧了一声,配合道:“大概是,应该生完孩子就会好了。” 林思砚被他逗乐了:“你打算给谁生?”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知道呢。” 原本,这也无非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但当天晚上,林思砚却又因此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是教学楼。 依旧是漆黑悠长的走廊,和走廊尽头那间从门缝里泛出一丝光亮的教室。 林思砚在梦里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他下意识觉得陆承听大概就在那间教室里。 他甚至可以回忆得起昨晚在梦里,陆承听是如何对待艾薇拉的。 但林思砚心中却意外的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他还是迈开步子,走向了那间教室。 和昨晚不同的是,教室里除了陆承听,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陆承听就站在窗边,像是在朝外面看着什么。 身高腿长,腰背挺得笔直,手上还戴着那双熟悉的黑色手套。 林思砚轻轻推开门,开口:“听听,你在干什么?” 陆承听回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像是在今早话剧赏析课上那样。 他说:“阿砚,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林思砚走到陆承听身边,闻着他身上冰冷却令人着迷的气息,吞了吞口水:“你叫我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林思砚下意识想躲,他握住陆承听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却发现光滑一片,并没有那可怖的疤痕,这才重新放松下来,松开了陆承听的手,任由陆承听重新抚上自己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无比真实。 他听见陆承听说:“阿砚,你能抱抱我吗?” 林思砚不知道自己在梦里跟陆承听是什么关系,但他听着陆承听的语气,只觉得他好像很委屈。 他拒绝不了陆承听的请求,伸手抱住陆承听。 他感觉到陆承听在亲吻他的鬓发和他的耳尖。 但他没躲。 他想,这总归不过是个梦罢了,他不想躲,只在这里跟陆承听做些亲亲密密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包括真实的陆承听本人。 他收紧了环着陆承听的手,在他颈间落下一吻,轻声道:“听听,你喜欢我吗?” 林思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大言不惭地问出这个问题的。 他只觉得这是他的梦,他想听陆承听说喜欢。 这是他隐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梦里的陆承听,也的确满足了林思砚的愿望。 他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就在林思砚长出口气,心中感到无比满足之时,他又听陆承听继续道:“不然,我怎么会愿意为你生孩子呢?” 林思砚一愣,他松开抱着陆承听的手,低下头一看。 就看见了陆承听正挺着圆溜溜的肚皮,像极了身怀六甲的妇人。 林思砚错愕:“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陆承听咬着唇,满脸娇羞:“就是今天中午,你说我宫寒的时候。” 林思砚扶了扶额,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而陆承听见林思砚半晌没说出话来,眼眶立刻就红了,一连串金豆豆顺着眼眶淌下来,委屈道:“你不想负责,是不是?” 第381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7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挂在脸颊上的泪水,心里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天塌地陷了。 他根本顾不上想男人为什么会怀孕,也顾不上想为什么中午刚说过,他还什么都没干呢,晚上陆承听就怀孕了。 他只顾得上连忙伸手去擦陆承听脸上的泪水,然后道:“怎么会呢?我负责的,怀了就生!” 第477章 ....... 林思砚甚至没有被惊醒。 他就在这个离谱诡异又甜蜜的梦里,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后,还有些遗憾的挠了挠头,要不是闹钟突然响起来,他大概就能亲到陆承听那张水水润润又委委屈屈的小嘴了。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 陆承听可是个男人! 林思砚心里咯噔一下,很快意识到,完了,他弯了。 陆承听对林思砚一晚上所经历的梦境一无所知。 他只发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思砚看着他的目光,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和闪躲。 倒也不是完全闪躲,只是好像总在偷看他。 又在陆承听试图跟他对视时,提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但陆承听也不着急,他不打算现在就哄着林思砚跟自己在一起。 原世界线里,林思砚对待吸血鬼的态度并不算好,在他自己成为吸血鬼之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像是很难接受。 陆承听不想现在就把人哄到手,等之后林思砚发现端倪以后再跟他发生什么不愉快。 他要先让林思砚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让他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在一起。 于是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默默以朋友的身份,时常对林思砚做出一些暧昧,却又不算逾矩地举动。 他们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一起上选修课,一起吃午饭,一起在操场上散步。 很快,林思砚便收获了艾薇拉的关注。 彼时,他刚做完课题,从教学楼里出来,迎面便碰上了穿着一身紧身运动装,扎着高马尾的艾薇拉。 他知道艾薇拉对陆承听有意思,多看了她一眼,便径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却没想到,竟被艾薇拉拦了下来。 “林。” 林思砚回头,愣了愣:“你找我?” 艾薇拉点头,伸手递给林思砚一张卡片:“这周五晚上,我们要办一场联谊派对,欢迎你的加入。” 林思砚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抱歉,我周五还有其他事。” 艾薇拉见他拒绝的干脆,试图说服他:“别这样,派对上没有山姆那些人,都是很好接触的美女帅哥,你初来乍到,多交些朋友总是好的啊。” 山姆就是大白熊。 林思砚不是天生孤僻的人,在出车祸之前,甚至是来到这里之前,他都还是挺喜欢凑热闹的,换做之前,他倒是也不介意去散散心。 但他现在已经认识了陆承听,难免就对这种事儿失去了兴趣。 最主要的是,他跟艾薇拉没有过任何交集,自认自己也没什么亮眼之处能吸引到艾薇拉的注意力,艾薇拉能找上他,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于是他想了想,试探道:“那我考虑一下,谢谢你的邀请。” 果然不出所料,艾薇拉摆摆手:“不用啦,别客气,就当交个朋友,不过......” 她面上表情带了几分羞涩,看着林思砚:“你好像最近跟陆承听走得很近,你可以邀请他一起来吗?” 林思砚心里干笑一声,有些不是滋味。 他扯了扯嘴角,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个我可不好说啊,顶多帮你带个话,他去不去,我做不了主的。” 艾薇拉也不强求,她知道如果她亲自去邀请陆承听,那陆承听百分之九十九会一口回绝。 但如果林思砚开口的话,可能性应该就会高一些。 于是她也笑着道:“没关系,你问问他就好了,如果他不愿意,你自己来就好啦,我们队里几个小姐妹对你也很感兴趣呢。” 林思砚压根儿不信。 要是换做他出车祸之前,倒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他现在脸上顶着这么大一块丑陋的伤疤,想也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交往,这一听就是艾薇拉故意说的好听话,为了让他帮忙去请陆承听。 不过林思砚对此倒也无所谓,反正他对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也不感兴趣。 他礼貌地告别了艾薇拉,转头脸就拉了下来。 他才不会替艾薇拉对陆承听发起邀请。 即便他知道自己跟陆承听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要让他主动去撮合陆承听跟别人在一起,他也做不到。 他心还没那么大。 他自己就更不可能去了。 热闹有什么好凑的,派对有什么好玩的。 不如回家帮小姨多洗几个盘子。 他随手将那张邀请函塞在外衣口袋里,往医学院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承听下了课,刚从楼里出来,远远就看见了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林思砚。 他刚迈开步子,准备朝林思砚走去,就见远处一颗篮球带着残影,怒吼着直奔林思砚而去。 按力道看,如果这一球砸到林思砚头上,少说也得砸他个乌眼青。 陆承听脸色一变,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林思砚面前,一把搡开林思砚,将那篮球拦截在自己面前。 他反手用力一掷,就将那篮球还给了罪魁祸首。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山姆之前因为被按在抽水马桶里的事,心里愤愤了许久,他拿陆承听无可奈何,就将怨气转移到了看了好戏的林思砚身上。 但自打那天之后,林思砚却突然跟陆承听亲密了起来,两人时常同进同出还一起吃饭,山姆没了办法,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第478章 他刚才从操场上打完了篮球出来,看见林思砚一个人站下角落里发呆,便一时手痒,想要欺负欺负林思砚,这才用尽全力向林思砚抛出了手里的篮球。 想要砸他个人仰马翻,好让他也丢丢人。 却不料陆承听又突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直接拦下了那只篮球。 不仅如此,还反朝着山姆将球丢了过来。 陆承听的力道自不必提,待山姆发现不对劲,想要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球以极佳的准头,狠狠砸在了山姆面门之上,让他当场仰翻过去,鼻梁上传来剧烈疼痛的同时,还侧头吐出了两颗混着血的门牙。 林思砚被陆承听推了个踉跄,整个人都还僵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没注意到陆承听是什么时候闪现在他面前的,他只惊讶于陆承听的反应速度和砸人时的准头,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陆承听懒得理会被砸得头晕目眩的山姆,只回过头来看着林思砚:“没事吧?” 林思砚摇了摇头:“陆承听,你太帅了。” 陆承听却没答林思砚的话,他低着头,看见了林思砚脚下一张粉红色的精致卡片。 第382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8 “等等!” 林思砚想阻止陆承听,却没来得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承听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粉红色卡片。 “联谊派对?” 陆承听看着卡片上的字,挑了挑眉。 在这样开放的国度,大学生之间的联谊,不用想也知道是以什么为目的。 林思砚有些懊恼:“我没打算去。” 陆承听将卡片还给林思砚:“谁给你的?” 林思砚接过那张卡片,随手扔进身后的垃圾箱:“一个朋友。” 他倒也不是故意想跟陆承听说谎,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陆承听面前提起他追求者的名字。 陆承听眯了眯眼,看出自己的小猫咪在耍小心眼,问037:【谁给他的?】 037看好戏:【艾薇拉,她发现追求你无果,扭头去追少君了。】 陆承听知道037从来没有一句话能说到点子上,闻言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其他的莺莺燕燕就好。 他最近跟林思砚关系不错,全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艾薇拉把邀请函给林思砚,打的什么曲线救国的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 因此陆承听见林思砚不愿意说,自己便也没再开口,只跟在林思砚身边,往学校门口走去。 但陆承听越是不说话,林思砚心里就越是想得多。 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艾薇拉已经邀请过陆承听,但是陆承听没给出什么明确的答复,她为了保险起见,这才又找上了自己。 那自己如果隐瞒不说,陆承听会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会不会觉得他心眼多,不坦诚? 林思砚越想,心里越难受,在走出学校大门,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小声道:“是艾薇拉给我的。” 陆承听站住脚步,看向林思砚。 林思砚低着头,没看陆承听的眼睛,接着道:“她也不是诚心邀请我,她是想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你知道的,她在追求你。” 陆承听垂着眸,看着林思砚毛绒绒的发顶:“那为什么不想说?” 林思砚对陆承听怀着见不得人的心思,闻言心里有些难堪,嘴上开始胡言乱语:“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我都没脱单,你要是先我一步脱单了,岂不是不公平?”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的眼睛,他在看街道,看路灯,看车辆,看行人,就是不肯看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好笑,直白道:“我不喜欢她,也不会跟她谈恋爱。” 林思砚听到陆承听这么说,才肯将目光落在陆承听脸上:“真的?” 陆承听嗯了一声:“你都没脱单,我怎么脱单?” 林思砚眨了眨眼:“我不打算谈恋爱,我可能会单身一辈子。” 陆承听便也认真道:“那我也不谈恋爱,陪你单身一辈子。” 林思砚就笑了:“我不谈是因为我长得丑,又没钱,你又高又富又帅,要是陪着我,你可亏大发了。”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肌肉会牵动那块带有伤疤的皮肤,明明是有些狰狞的模样,陆承听却觉得可爱极了。 他抬手摸了摸林思砚的脸颊,跟他说:“不丑,很帅。” 林思砚曾以为自己早就接受现实了,他以为他早就不在意那一片难看的疤痕了。 但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在面对陆承听的时候,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容貌感到自卑和焦虑。 他捏住陆承听的手腕,不想让他碰自己,就像在梦里那样。 他干笑一声,看着陆承听:“别打趣我。” 陆承听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对林思砚道:“这不是打趣,林思砚,我从不对你说谎。” 林思砚看得出陆承听很认真,可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心中更是酸涩。 陆承听第一次面对这样不自信的爱人,他很想让林思砚开心起来,于是他跳过了这个话题,问林思砚:“你想去吗,联谊派对。” 林思砚摇了摇头。 陆承听补充道:“林思砚,你可以去宣誓主权,我不会跟任何人交谈,除了你,你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属于你的。” 第479章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 林思砚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问自己,想这么做吗? 想要当着艾薇拉和所有对陆承听心怀不轨的人面,宣誓主权,让别人知道,陆承听只跟自己做朋友吗? 答案毋庸置疑。 但他不敢说,毕竟他跟陆承听只是朋友关系,他要是说他的确想要这样做,无疑会显得他自私又变态。 于是他沉默了下来。 就在他想要说些违心的话,让陆承听不必太过在意自己时,就听陆承听先一步开了口,替他做好了决定: “派对是晚上十点,我九点钟到你家楼下接你。” 林思砚将自己那些违心的窝囊话憋了回去。 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点头:“好。” 这是陆承听做的决定,他只是没拒绝。 林思砚自欺欺人地想。 商量好了周五的事,林思砚和陆承听在校门口分别。 倒不是陆承听不想送他回家,只是被林思砚拒绝了。 比起和不苟言笑的陆教授同坐一辆车,还要让陆教授绕道送他,他更喜欢一个人坐公共巴士回去。 于是林思砚目送着陆承听坐上车离开,这才一个人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走去。 只是路还没走两步,就突然被人拦住了脚步。 林思砚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人女孩儿,不解道:“有事吗?” 那女孩儿看着林思砚的神色很严肃:“我能跟你谈谈吗?” 林思砚不认识这姑娘,也没有跟人交谈的欲望,拒绝:“抱歉,我还有事。” 但那姑娘却不依不饶:“我是你同专业的同学,我叫伊芙,只耽误你几分钟,我是为你好。” 林思砚站住脚步,只觉得这姑娘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他蹙了蹙眉,客气道:“不用了同学,我真的有事。” 说完,便再次迈开步子。 只是接下来,那名叫伊芙的女孩儿说出的话,却又将林思砚的脚步拉了回来。 “林思砚,陆承听会害了你的。” 第383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9 “你什么意思?” 林思砚站住脚步,回过头去,蹙眉看着伊芙。 伊芙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她扯着林思砚的衣角,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 “你应该离陆承听远点,他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 林思砚只觉得伊芙是在说胡话,他要什么没什么,陆承听接近他能有什么目的? 他干笑了一声:“谢谢你的好心,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 伊芙看得出林思砚不信自己,有些焦急道:“我观察他很长时间了。” 她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小声继续道:“他是魔鬼,是吸血的恶魔。” 林思砚:“........” 他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伊芙见林思砚还是不信,连忙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林思砚,你自己好好想想,所有事都是有迹可循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打给我。” 林思砚随手将那张纸条塞进了自己口袋里,敷衍道:“那我谢谢你了。” 说罢,他看着伊芙还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麻烦你松一下手。” 伊芙这才松开了抓着林思砚的手,目光担忧地看着他离开。 林思砚只觉得这姑娘有些神经兮兮的,陆承听善良又温柔,明明是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跟陆承听相比,明明山姆那群人才更像是恶魔。 因为林思砚之前被霸凌的事,陆承听一直都让037关注着林思砚的动向,它提醒陆承听:【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陆承听靠在车窗上,睁开眼:【说什么?】 【说你是吸血的恶魔。】037道。 陆承听闻言,再次闭上眼,无所谓道:【他迟早要知道的。】 但陆承听的本意,原是想温水煮青蛙,让林思砚自己去慢慢发现端倪,等他发现真相时,大概也早就走进了陆承听为他编织好的温柔陷阱,不会再太过纠结。 但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喜欢突如其来的在别人的生活里横插一脚。 林思砚一开始,并没把伊芙的话当回事儿。 但好巧不巧,他刚回到家,就见小姨关了餐厅,准备出门。 “怎么关门了?”林思砚问道。 小姨锁上餐厅大门:“卢卡斯的女儿出了点意外,我准了他的假让他先回去了,我这会儿过去看看。” 卢卡斯是小姨店里的厨师,他女儿今年应该还在上高中。 林思砚蹙眉:“出什么意外了?” 小姨看着林思砚,有些欲言又止:“现在还不好说,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被人发现时,血已经快流干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抢救回来。” 林思砚闻言,心头一跳:“被什么咬了?” “不知道。” 小姨拉开车门上了车,嘱咐林思砚:“这两天小心点,没事夜里就别出门了,我先去看看,回头再说。” 林思砚目送着小姨开车离去,一个人回了家,他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伊芙的那句:“他是魔鬼,是吸血的恶魔。” 林思砚抹了把脸,试图把这奇怪的如同咒语般的话从脑海中赶出去。 第480章 但只要一闭上眼,就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他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做过的那个梦。 陆承听将艾薇拉按在教室墙壁上,好像,就是在喝艾薇拉的血。 但这不可能,因为那只是他的梦。 而且卢卡斯的女儿是今天下午出的事,那时候陆承听人就在学校里,穿着白大褂,准备去解剖室上课。 他亲眼看见的,还跟陆承听打了招呼,甚至就在刚才,他还目送着陆承听坐上陆教授的车,从学校里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依旧在想伊芙说的话。 伊芙说,一切都有迹可循。 比如什么呢? 林思砚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关于西方恶魔的传说看过不少,关于吸血的恶魔,大概率说的应该就是吸血鬼。 他想到陆承听苍白的皮肤,冰凉的双手,常年带着的黑色手套,以及无论晴天雨天,都始终撑在头上的那把黑色雨伞。 他仔细回忆着,陆承听站在过阳光下吗? 好像没有。 他唯一的体育运动,就是在阴凉的体育馆里打打网球。 他力气很大,可以一只手就拽起小山一样高大的山姆,并将他的头塞进马桶里。 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或许陆承听之所以那么白,就是因为他不晒太阳,而他不晒太阳的原因,也许是紫外线过敏。 手凉也不能说明什么,力气大也是。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跟陆承听共进午餐的次数很多,陆承听虽然吃得不多,但好像在食物上并没有什么忌讳。 林思砚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就因为碰到一个神经兮兮的陌生人,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就能闲着没事儿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陆承听那种人,要真的是魔鬼,他想要勾引什么样的人下地狱做不到,何苦要花真大心思来跟他林思砚做朋友? 想到这儿,林思砚不禁对自己怀疑陆承听的事产生了一丝愧疚。 他发了个消息给陆承听:【你在干什么。】 陆承听在收到林思砚消息的时候,正靠在床头上看书。 他房间靠北,屋里灯光昏暗,却能透过整面的落地窗,看见月光映衬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他将这样温暖与寒冷交织的夜色拍下来,发给林思砚:【在家,看书,你呢?】 林思砚知道镇上有一片湖,但是他从没去过,离他们家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他之前没问过陆承听家住在哪里,现在看来,居然还挺远。 他看了看那张照片,打字给陆承听:【我睡不着,你能陪陪我吗?】 他消息刚发过去,很快,手机便震动起来,是陆承听打来的视频邀请。 林思砚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窗户里的倒影整了整自己的发型,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我的意思是,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林思砚开口道。 “我知道,但我想看看你。” 陆承听回答。 第384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0【为我二狗哥加更,欠一章明天补】 林思砚看着手机屏幕里,陆承听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靠在床头上,发丝有些凌乱。 大概是因为灯光是暖黄色的缘故,照在陆承听脸上,显得他不再那么苍白,整个人暖洋洋的。 他温柔的语气,让林思砚不禁鼻子一酸,看着陆承听眨了眨眼,开玩笑道:“看我干嘛,想我了吗?” 陆承听说话很直白:“我一直都在想你。” 林思砚乐了,他啧了一声:“怎么回事儿,好暧昧啊,陆承听,我可是男孩子。” 陆承听轻笑,反问:“男孩子怎么了?” 林思砚就不吭声了,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在陆承听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指细细摸着屏幕里陆承听的脸。 他心里憋不住事,对陆承听道:“我小姨店里的厨师,家里出事了。” “怎么了?”陆承听问。 林思砚也不知道是想倾诉,还是想试探,将回家时小姨说的话复述给了陆承听。 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却没能在陆承听脸上看出丝毫破绽。 陆承听在听到林思砚说起“出事了”三个字的时候,就有所预感,等听林思砚说完,他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原世界线里,出现在这座小镇上的吸血鬼,除了陆承听兄弟俩,就只有麦伦。 如果不出意外,那十有八九就是麦伦干的。 林思砚的命运轨迹是被安排好的,他跟麦伦注定会有相遇的时候。 陆承听不敢马虎,嘱咐林思砚:“晚上就不要出门了,如果有陌生人敲门,只当听不见,千万不要放人进来,从明天开始,我会接送你上学。” 林思砚听着陆承听这样说,心里愈发愧疚,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对陆承听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原本是不愿意麻烦陆承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屏幕里陆承听柔和的脸,拒绝的话到底还是吞了回去。 只道:“好,我知道了。” 他没什么想要跟陆承听说的,又舍不得挂,便让陆承听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看书,自己也从书架上翻了本书靠在床上看。 两人开着视频,虽然谁也没说话,但林思砚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481章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陆承听说话的声音,这才猛地睁开了眼。 他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震惊道:“你没挂断啊?打了一晚上!” 要不是他昨晚给陆承听打视频时就给手机充了电,现在怕是早就自动关机了。 陆承听已经收拾妥当了,一身浅色运动装,看起来很精神。 他嗯了一声:“我准备出门了,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我带了早饭,你慢慢起来,不用着急。” 林思砚心里一暖:“好。”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手机扔在一边,去洗漱换衣服,回来后,陆承听依旧没挂断视频。 林思砚看着屏幕里映照出来的半扇车窗,知道陆承听已经在路上了,他乐了:“怎么还没挂?” 陆承听听见他声音,便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不着急,见面再挂。” 林思砚因为陆承听的贴心小行为,心情颇好,却在一下楼后,就看见了脸色异常疲惫的小姨。 他一颗心往下沉了沉:“怎么样了?” 小姨抬头看了林思砚一眼,摇了摇头:“没抢救过来,卢卡斯最近会很忙,我得招个临时工,恐怕没时间送你去学校了。” 她正想说不行麻烦邻居家的大叔上班路上捎林思砚一程,林思砚就先一步开了口:“小姨你忙你的,我同学这几天会顺路带我过去,昨晚已经说好了。” 小姨有些内疚道:“抱歉。” 林思砚给了她一个拥抱:“别道歉,也别太辛苦了。” 从家里出来后,林思砚的好心情也所剩无几了。 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直到看见熟悉的黑色豪车从不远处驶来,才又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陆承听从副驾驶上下来,牵着林思砚上了后座,并陪着他一起坐在了后面,这才提醒林思砚:“可以挂了。” 林思砚拿出手机,看着那离谱的通话时长,又舍不得了。 他先是给视频页面截了张图,这才抓起陆承听那只没戴手套的手,用他的食指点下了红色的挂断键,斤斤计较道:“是你先挂的。” 陆承听从刚才没挂断的视频里听到了林思砚跟小姨的谈话,也看得出林思砚心情不太好。 他抬手摸了摸林思砚毛绒绒的发顶:“别想太多,事情都会解决的。”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死人。 林思砚其实不认识卢卡斯的女儿,他也没有过剩的同情心。 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感觉莫名的烦躁,像是冥冥之中跟他有什么关联一般。 甚至于,林思砚总觉得,或许下一个出事的,就会是自己。 没有依据,就是直觉。 他问陆承听:“你觉得,这件事是人为吗?” 陆承听没回答林思砚的问题,他只问:“你在担心什么?” 林思砚不想瞒着陆承听,他低着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怕......” 他话说了一半,又闭上嘴。 这种事,他怕说出来晦气。 陆承听听得懂他的未尽之言。 他伸出手去,握住林思砚的手心,跟他说:“阿砚,别乱想,我保证,你和你小姨,都不会有事。” 林思砚嗐了一声,捏了捏陆承听的手:“是我自己在杞人忧天,我不该把这种焦虑情绪带给你的。” 陆承听没再说什么,却一直握着林思砚的手没松开。 接下来几天,陆承听也的确做到了每天接送林思砚,基本没给他什么一个人独处的机会,就连晚上回家之后,也都跟那一晚一样,一直通着视频电话,直到第二天两人见面。 连续三天后,林思砚的焦虑症状才有了明显的缓解。 原本两人说好,周五晚上先各自回家,等到了九点钟,陆承听再来接林思砚去联谊派对。 但到了周五,陆承听却又改了主意,只让林思砚跟小姨打了通电话,便直接将林思砚接去了自己家。 第385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1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家那座孤零零立于湖边的精致别墅,一时间有些无言: “住在这里不会很孤单吗?” 放眼望去,方圆几公里貌似都没有其他人家。 陆承听给林思砚倒了杯水:“我跟我哥习惯清静,特意找人在这儿盖了房子,景色好。” 景色是好,一望无际的湖水让人整颗心都跟着宁静起来。 但大概是就在崖壁之下的缘故,整间屋子日晒并不充足,显得格外阴冷。 陆承听看见林思砚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还贴心地拿了条毛毯给他。 陆承听家很大,林思砚很少见这么精致的房子,问他:“我能参观一下吗?” 陆承听点头:“你自便。” 他没陪着林思砚上楼,陆承跃出现在陆承听身后,看着走上二楼的林思砚,开口道:“我买了菜,在车里,或许你可以给他做顿晚餐。” 陆承听知道陆承跃是好心,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应该吃不下。” 林思砚的确吃不下。 他在来到陆家之后,就一直觉得这里怪怪的,要说起来,好像是过于冷清了。 陆承听之前给他倒水的时候,开过冰箱门,左半边冷藏室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客厅里没有壁炉,这种隔绝于世外的居所,用水不说,只要连接门外的湖水就可以,但用电应该有些困难,即便是有发电机,这么大所房子,想必也很难供得起整个家里的用电和冬天要烧的地暖。 第482章 林思砚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大圈,没看见壁挂炉,也没看见电热水器,洗手间里只有一个豪华漂亮,却有些孤零零的花洒,挂在墙壁上。 陆承听家不用热水。 而他们家无论是客厅,还是兄弟俩的卧室,都在北边。 按林思砚老家的说法,坐北朝南是好户型,而坐南朝北的,那是阴宅。 即便林思砚再不想,他也还是再一次对陆承听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在他看见陆承听卧室里,那只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高脚杯时,达到了顶峰。 杯子是空的,但是显然,用过它的人,没有及时将它清理干净。 杯壁上,还挂着些已经干涸了的暗红液体。 他走到陆承听的床头前,拿起那只高脚杯,正准备放到鼻子边闻闻里面的味道,就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陆承听打断了。 “在干什么?” 陆承听倚靠在门框上,神情自若道。 林思砚吓了一跳,握着杯子的手顿时就是一松。 “啪!” 杯子摔了个稀碎。 他慌忙间下意识就蹲下身去捡那些玻璃碎片,却被陆承听一把拉起来:“别动,小心割了手。” 但林思砚还是碰到了那尖利的碎片。 他看见自己指尖溢出鲜红血珠时,瞳孔顿时一缩,人类的鲜血对吸血鬼来说是极难抵抗的诱惑。 他第一反应就是猛地抬头去看陆承听的脸。 但陆承听却没什么反应,他只看着林思砚指尖的血珠滚落,快速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帮他压在伤口边缘,然后蹙眉道:“疼吗?” 林思砚直勾勾地盯着陆承听,吞了口口水,摇头:“不疼,没什么感觉。” 陆承听这才拉着林思砚下了楼,从客厅茶几的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创可贴和纱布等能包扎伤口的东西。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的紧张褪去不少,有些好笑道:“别翻了,都快愈合了。” 陆承听这才又回过头来,举着林思砚的手,仔细瞧了瞧,确定伤口不深,并且已经凝血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林思砚总觉得,陆承听对他的好,不像是作假。 但陆承听身上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他也做不到全部忽视。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直言,陆承听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不敢问。 却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怕陆承听会伤害自己,还是害怕,陆承听对他的好只是别有所图,揭穿以后,这种自己所贪恋的假象也会随之消散。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屋子里却没人开灯。 林思砚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在陆承听房间里看见了,之前视频里那昏暗的暖黄色灯光,是来自于一盏只需装电池的小台灯。 陆承听家所有电器,除了会亮灯的冰箱以外,其他大概全都是摆设。 林思砚就静静在陆承听家等到了晚上九点。 期间两人都保持了沉默。 林思砚什么都没问,陆承听也什么都没说。 陆承听拿走了家里的车钥匙,带着林思砚一路开往举办派对的地点。 艾薇拉的父亲是当地很有名的富豪。 举办派对的地点,就在艾薇拉家一座空置了许久的别墅里。 此时刚过十点,陆承听一下车就看见了别墅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听见了一阵阵嘈杂又喧闹的音乐声和欢笑声。 艾薇拉没等到林思砚的回复,不确定林思砚和陆承听会不会来。 但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艳丽又性感的红色紧身包臀超短裙,站在别墅门口,欢迎着每一个来参加派对的人。 林思砚一路上都没说话,在看见艾薇拉的一瞬间,却还是挺了挺腰杆。 无论陆承听是什么身份,无论林思砚是否在担心着陆承听是不是对他心怀叵测。 林思砚在看见艾薇拉冲陆承听扬起笑脸的那一刻,都还是没忍住支起了自己的胳膊,对着陆承听轻咳一声。 陆承听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艾薇拉,只笑盈盈地看着林思砚,配合的挽住了林思砚的手臂。 这里虽然同性可婚,但在这座小镇上,大多数年轻男孩儿还是更喜欢美丽又性感的女孩儿。 更遑论林思砚脸上还有那一片狰狞丑陋的疤。 艾薇拉见他们携手而来,也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笑着跟陆承听打招呼:“陆,你能来我太惊喜了。” 陆承听落后林思砚一个肩膀,客气地笑了笑,只道:“阿砚说想来凑凑热闹,我陪他过来。” 林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话,耳尖有点泛红,只匆匆对着艾薇拉笑了笑,便扯着陆承听走进了欢乐场。 第386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2 这里的人性格开放,热爱自由,不讲究含蓄,更喜欢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平时在学校里还有所收敛的年轻人们,在这样的私人派对里都放飞了自我。 姑娘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性感漂亮,看得林思砚直脸红。 他对女孩儿虽然没什么想法,却还是习惯性遵从着非礼勿视的准则,从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地板看。 陆承听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但他像是完全没有跟任何人产生交集的欲望,只端了两杯香槟,随着林思砚找了个角落坐下。 第483章 林思砚坐在陆承听身边,游离在聚会之外,看着自己从未参与过的热闹场景。 “你以前来过这种聚会吗?” 林思砚以前没来这里时,看很多电影里都会演到这样的场景,也听说过这里的年轻人很喜欢办这种聚会。 陆承听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辈子也不会来。” 林思砚耳尖又红了。 他抿了口杯子里的酒,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不远处,在用客厅空地打造出来的舞池里疯狂扭动的姑娘。 陆承听顺着林思砚的目光看过去,问他:“好看吗?” 林思砚听着陆承听幽幽的语气,连忙否认:“不好看!” 陆承听便哦了一声,低下头去。 林思砚见他好像不高兴了,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小声跟他说:“你最好看。” 十点半的时候,别墅里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 灯光也跟着熄灭。 再次亮起时,比之前昏暗了好几个度,音乐也随之响起,从之前节奏感极强的dj,变成了舒缓的舞曲。 别墅里的人开始纷纷找了舞伴,跳起舞来。 艾薇拉找了半天,才看见跟林思砚一起躲在角落里的陆承听。 她走上前来,无视了林思砚,对陆承听发出邀请:“可以跟我跳一支舞吗?” 陆承听看着自己身边差点儿因为这句话炸毛的林思砚,连忙拒绝道:“抱歉,我有舞伴了。” 艾薇拉蹙眉:“陆,你在耍我吗?” 她以为陆承听能来,大概还是对她有两分意思的。 但陆承听闻言却直接伸手揽住了林思砚的腰,直言道: “艾薇拉小姐,实在抱歉,来参加聚会是因为你给我的男朋友发了邀请函。” “我无意让你产生什么误会,也希望你不要让我们感到困扰。” 艾薇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陆承听在说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陆承听,又看了看林思砚,张了几次口,才憋出一句:“你是gay?” 陆承听坦然:“显而易见。” 林思砚在听到陆承听的话后,整个人就是一僵。 脑子里轰地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就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艾薇拉是怎么红着眼眶离开的。 也不知道陆承听是怎么对自己发出邀请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应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手搭在陆承听肩上,跟陆承听一起迈进了舞池。 他手脚僵硬,同手同脚,连续踩了陆承听好几下,才想起来,跟他说对不起。 陆承听低着头,抵在他额头上,问:“你介意吗?” 林思砚知道,陆承听是在问自己,他私自做主跟艾薇拉说自己是他男朋友的事。 他轻轻摇头,感受着陆承听额头上微凉的触感:“你拿我打幌子的,我知道,这没什么。”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一张一合的唇:“不,林思砚,我是在向你表白。” 林思砚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动了。 他感觉到有冰凉却柔软的触感落在自己嘴唇上。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把推开陆承听:“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陆承听吻了他。 这是林思砚在梦里才敢幻想的事。 他喜欢陆承听喜欢的抓心挠肝,欲罢不能。 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敢做出回应。 因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很怕陆承听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而是想吃了他。 林思砚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别墅二楼的洗手间门口。 他打开水龙头,使劲儿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至少能正常呼吸。 他靠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不尽人意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突然,他听见洗手间里传出了一阵响动。 好像有人踢翻了什么东西。 林思砚缓过神来,看着离自己不足一米远的洗手间门,蹙了蹙眉。 很快,里面再次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女人的呜咽声。 这让林思砚瞬间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做过的梦。 他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挪了挪脚步,向洗手间的门缝里看去。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儿腿都软了。 洗手间里坐着一个女人。 衣衫大敞,从颈侧到衣服上满是乱七八糟的血迹,她双目圆睁,惊恐到了极点,张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看起来显然活不长了。 而那女人,正是艾薇拉。 寒气从脚底直冲大脑,林思砚一阵头皮发麻,转身就想跑。 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带笑的脸。 金发碧眼,皮肤苍白,帅气逼人。 在看见他嘴角处那一抹还残留着的血迹时,林思砚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妈的,完了。 “你看见了什么?”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林思砚。 此时所有人都在一楼跳舞,二楼空荡荡一片。 林思砚甚至听得见楼下螚掩盖住一切的舞曲声。 他知道,哪怕自己现在高呼求救,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他干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结巴道:“没……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484章 心中暗骂自己简直蠢。 陆承听要亲他,他给陆承听亲不就好了吗? 反正怎么算占便宜的都是他,他跑什么? 如果不跑,现在说不准已经能和陆承听把话说明白了,万一运气好,还能抱得美人归。 现在倒好,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金发男人盯着林思砚的脸,原本碧绿的瞳孔一闪,变成了暗红。 他嘴角愈发上扬,语气愉悦:“那你现在看见了吗?” 第387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3【补欠二狗哥的一章】 林思砚反应很快,他没回答,只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但吸血鬼的速度永远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想象的。 林思砚迈出去的脚步都还没落地,就感受到一阵大力袭来,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突然,一道残影在他面前晃过,掐在他脖颈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玻璃窗破碎的巨大响声。 林思砚回过头,撞进了一个冰冷又结实的怀抱。 “陆承听!我刚看见………” 劫后余生的这一瞬间,林思砚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一张口还差点儿咬了舌头。 陆承听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嘘,我知道,不用说话。” 林思砚这才闭上了嘴,整个人靠在陆承听身上,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尽快缓过劲儿来。 陆承听先是拿出手机报了警,拎着林思砚站到窗台前,看着站在楼下窗外不远处的金发男人。 两人目光相对,那男人眯了眯眼,看着陆承听的目光带着几分谨慎和兴奋。 他张口,对着陆承听做了个口型。 黑暗之中,陆承听却看得分明,那人说得是: “下次再见。” 陆承听心中嗤笑,没做理会。 下次再见时,他必要拧下那男人的头颅,将他丢进湖里去喂鱼。 “能站稳吗?”陆承听收回目光,问林思砚。 “没问题。”林思砚点了点头,担忧道:“艾薇拉……” 陆承听这才松开了林思砚,嘱咐他:“去找医药箱,这里交给我。” 林思砚也不敢拖延,应了一声便立刻往楼下跑去。 陆承听走进洗手间的门,看着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艾薇拉,蹲下身,抬手抚上了她正在不停往外冒血的侧颈。 那些沾染在艾薇拉身上的血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流。 只有037知道,回流的其实不是血液,而是艾薇拉自身的时间。 整个世界的时间依旧在流逝,仅控制属于个人的时间倒退,即便在天界,能做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037吞了吞口水,没敢做声。 陆承听其实并不在意艾薇拉的死活。 但不久前很多人都看见林思砚上了楼,如果艾薇拉死在这里,只会让林思砚有口说不清。 陆承听不可能放任无穷无尽的麻烦找到林思砚头上。 再者如果有心人或知情者足够留心,就会发现陆家兄弟俩的问题很严重。 也会平白无故给自己和陆承跃带来麻烦。 人类这边倒是好说,大不了隐姓埋名再换个地方生活就好了。 难搞的是族里的执法者。 陆承听在保证了艾薇拉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挺到警方和救护车到来,并且不会抢救无效身亡之后,才停了手。 而艾薇拉原本已经涣散的意识,也逐渐开始回拢。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逐渐清晰起来的,陆承听的脸,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陆承听问她:“看见凶手了吗?” 艾薇拉点了点头。 陆承听又问:“刚才的一切,你都看见了,对吗?” 虽然刚才艾薇拉的意识已经不算清醒了,但她的确看见了陆承听是如何只一抬手,就将那恶魔推出了窗外的。 她不敢骗陆承听,再次点了点头。 陆承听便道:“林思砚让我救你,你不会死,但我希望之后警方找你问话的时候,你不会恩将仇报。” “明白我的意思吗,艾薇拉小姐?” 能徒手碾压恶魔的,不是神,就只会是更可怕的恶魔。 经历了这么一遭,艾薇拉已经彻底对陆承听没了念想。 那不是她能染指的人。 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 与此同时,楼下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林思砚喘着粗气拎了个医药箱从楼下跑上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叽叽喳喳讨论着突然发生的事。 林思砚把医药箱放在陆承听身边,对围拢过来的众人喊道: “大家散一散,别围在这儿,保持空气流通,别挡了急救人员的路。” 有跑到前排的人看见了艾薇拉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帮着林思砚一起,疏散围观群众。 陆承听在警方的人到来之前,用医药箱里的东西为艾薇拉做了紧急止血措施。 救护车和警车先后到来时,艾薇拉整个人的情况都还算良好。 警方疏散了人群,只留下了目击者林思砚,和亲自动手帮助了艾薇拉的陆承听。 在这期间,林思砚一直在看陆承听。 他看见陆承听的手上沾满了艾薇拉的鲜血。 第485章 但陆承听却仿佛对人类的血液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站在洗手台前,细细搓洗着自己每一根手指。 然后波澜不惊地陪着林思砚接受了警方的盘问。 林思砚很聪明,他只说自己一上楼,就听见洗手间里有动静,推开门就看见艾薇拉独自一人靠坐在地上,满身是血,并没看见行凶者的样貌。 而陆承听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好心人,在楼下许久没等到自己的舞伴,上楼去找林思砚,这才有幸,帮助了艾薇拉小姐。 这是镇上第二次有人受到攻击了。 警方在上一次卢卡斯的女儿遇害时,就已经根据症状,对这件事有所猜测了。 当看见陆承听苍白的皮肤和堪称完美的容貌时,总是下意识去怀疑陆承听的身份。 但陆承听的表现,除了异常冷静之外,却无懈可击。 于是他们在盘问之后,很快便放走了陆承听和林思砚。 但带头的警长,还是嘱咐了自己手下的人,要多留意陆承听,有必要时可以进行跟踪调查,直到艾薇拉脱离危险,并说出真正的凶手是谁。 陆承听对此并不在意。 他带着林思砚上了车,一路往林思砚家的方向开去。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 林思砚和陆承听在上车后,又陷入了沉默。 陆承听在等林思砚主动开口。 而林思砚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直到陆承听将车开到林思砚家楼下。 林思砚才道:“我想跟你聊聊。” 陆承听说了声好,便将车熄了火,跟着林思砚下了车。 第388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4 林思砚小姨家就在他们家的餐厅后面,一座三层小楼。 林思砚住二楼,小姨住三楼,一楼只有客厅和厨房。 林思砚走在前面,轻手轻脚地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先一步踏进屋里。 大门敞着,陆承听却只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其实到了眼前这一步,所有事就都已经明了。 但林思砚还是回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外的陆承听,问他:“你为什么不进来?” 而事已至此,陆承听自然也不会再瞒着林思砚。 他坦然道:“因为你没有邀请我。” 这是吸血鬼的禁忌,是与神明的约定。 只有受到主人家的邀请,才能踏入房门。 林思砚站在餐桌边,问他:“我可以邀请你吗?” 屋外的月光照在陆承听脸上,不仅不显得苍白诡异,反倒多了几分温柔。 他眼里含着笑意:“问你自己。” 理智告诉林思砚,门外站着的,是吸人血的恶魔,他们相识时间尚短,什么话都没挑明说过。 即便陆承听不久前才刚救了他的命,他也不该轻信恶魔的话,大意地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但感性却让林思砚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怕自己的胆小谨慎,和不信任的行径,会让陆承听难过。 林思砚攥了攥衣角,声音微哑:“请进。” 陆承听抬腿,跨进了林思砚的家门。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林思砚还有足足一整套沙发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陆承听知道林思砚有太多话想问自己。 于是他率先开了口: “我叫陆承听,上上世纪末出生于南洲边境,二十一岁时,死于霍乱。” “我不喝人血,你今晚在我家里打碎的那只杯子里,装的是鹿血,鹿还活着,养在湖对面的树林里。” “卢卡斯女儿的死,与我和我兄长无关。” “我接近你,是因为………” 他顿了顿,望着林思砚的眼睛,诚恳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追求你。” “林思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思砚一直觉得自己嘴很笨,面对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那你……你会吃了我吗?” 陆承听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故意道:“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吃了你。” 一个吸血鬼,对着一个人类说出这种话,听起来其实应该是挺危险的。 但是林思砚看着陆承听眸子里的笑意,听着他轻飘飘上扬,不正经的语气,就觉得陆承听说的,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他试探道:“你说的,是哪种吃?” 陆承听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斜靠在身边的墙上,对林思砚伸出手道:“你想试试吗?” 林思砚喉结动了动,看着陆承听那只修长的手,迈开步子,一步步朝他靠近。 他走到陆承听面前,刚试探地伸出手将去,想要握住陆承听的手。 就被陆承听握住手腕,一把拉进了怀里。 林思砚被他拽地脚下一个踉跄,跌进陆承听的怀抱,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主动伸手,抱住了陆承听的腰。 他问:“为什么啊?” 他处处不出彩,转到这所学校来,因为还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学习和生活,成绩只能保持在中游。 他没什么钱,唯一的亲人就是开了一家小餐厅的小姨。 人缘也不好,是遭遇校园霸凌,却除了陆承听,没一人站出来帮他的小可怜。 第486章 至于长相………… 林思砚自己都不想再提这件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承听那样的人,会对他一见钟情。 陆承听没回答林思砚的问题,他看着林思砚侧脸上的疤痕,低下了头。 林思砚在意识到陆承听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要躲开,却被陆承听捏住了下巴,强势地吻在了他那片丑陋的疤痕之上。 林思砚鼻腔一阵酸涩,难过道:“别亲我,我好丑。” 陆承听却不肯听林思砚的话,他顺着那片疤痕,一路吻到林思砚的侧颈。 在林思砚浑身僵硬之时,松开了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吻上了他的唇。 他撬开林思砚的唇齿,去细探林思砚的湿热和甘甜。 在林思砚的泪珠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之时,才结束了这个吻。 对他说:“你不明白,我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遇见你。” 他摸着林思砚脸颊上的疤: “这是你独一无二的标记,是上帝眷恋我,怕我在找到你之前,有太多人会爱你,让我失去拥有你的机会,才为你戴上的枷锁。” “林思砚,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是神明赐予我的礼物。” 林思砚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陆承听并不是什么可怕的魔鬼,而是来拯救他的神明。 他低下头,认命地用额头抵住陆承听的肩膀,轻声道: “我爱你,但我不敢说。” 陆承听抱紧林思砚,问他:“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林思砚感受到了陆承听的蠢蠢欲动。 他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方向,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子:“今晚在这儿行吗?我小姨住在三楼,不会听到的。” 陆承听得到林思砚的首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上了楼,走进林思砚的房间,将林思砚扔上床,反手关上了门。 林思砚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这样扔在床上。 更没想过自己会和无数电影小说里讲述过的魔鬼做出如此亲密的举止。 并因此欲罢不能,沉迷不已。 因为楼上还有人,家里的隔音算不上太好,林思砚只能在陆承听为所欲为时,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并用力攥紧身下的床单。 以防自己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陆承听知道林思砚的心结在哪里,也知道林思砚因为自己脸上的疤,不自信到了极点。 他一整晚无数次吻上林思砚的脸颊,一次次身体力行地告诉林思砚,他有多为林思砚着迷。 直到天见破晓,陆承听才将奄奄一息的林思砚抱进被子里,再搂进怀里,道貌岸然地开始哄林思砚睡觉。 第389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5 【今晚的人,不是麦伦。】 陆承听怀里抱着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林思砚,对037道。 037也知道那人不是麦伦,它从昨晚那个金发碧眼的吸血鬼出没之后,就一直在盯着那人的行动轨迹。 但那人却在离开了派对现场之后,就失去了行踪,037在几番探查无果之后,就开始连夜查阅这个世界线里的资料。 它语气难得有些严肃道:【据资料显示,麦伦也有个兄长,叫塔兰,而塔兰,有个特殊的能力。】 陆承听眉梢一扬:【什么?】 【预知。】037道。 陆承听沉默下来。 原世界线里,此时麦伦还没有出现在这座小镇上,其中更没有提到塔兰的存在。 那就说明,塔兰预知到了麦伦可以在应付这座小镇上出现的一切,便任他在此为非作歹,然后逃之夭夭。 但现在陆承听的到来,造成了蝴蝶效应,麦伦的未来被改变了。 塔兰知道麦伦来到这里面对的必然是死路一条,也知道最终置麦伦于死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陆承听。 所以,他才先一步代替麦伦来了这里,为的就是找陆承听的麻烦。 陆承听听到037这么说,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塔兰昨晚对艾薇拉下手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栽赃给陆承听。 他预知到了林思砚的突然出现,也预知到了陆承听会上楼去找林思砚。 如果不是陆承听救下艾薇拉的手段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薇拉死在自己面前。 林思砚跟陆承听上楼的事,多少眼睛都看到了。 届时警方一开始调查,陆承听必然难以逃脱。 这塔兰的手段不可谓不歹毒。 陆承听心中冷笑,不愧是兄弟俩,都喜欢玩儿这种栽赃陷害的肮脏手段。 既然塔兰能预知,那他必然能知道林思砚就是陆承听的软肋,他昨晚刚跟陆承听交过手,知道陆承听不是他能轻易拿捏的对象,那他就必然会把目标放在林思砚身上。 这样一来,林思砚就危险了。 陆承听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林思砚的发顶。 他得早日解决了塔兰这个不知所谓的祸害。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陆承听听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半小时之后,就是楼下的开门声,显然是林思砚的小姨出门去店里了。 周末学校没课,陆承听只搂着林思砚让他在自己怀里睡着,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林思砚脖子下面抽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走出房间。 第487章 林思砚在陆承听离开不久之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呢喃道:“陆承听。” 没人应声。 林思砚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去翻找自己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陆承听问他去哪了。 一扭头,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旁边还放着一部黑色手机,和一件叠放整齐的黑色长袖t恤,都是属于陆承听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手闲地按亮了陆承听的手机屏幕。 锁屏的壁纸是一道熟悉的侧影,正站在公交车站旁,低头看着路面上一个个凹陷的小水洼。 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陆承听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林思砚抬手摸了摸鼻子,傻笑着将陆承听的手机放回原处,随手套了件衣服,下床去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那片昨晚被陆承听亲吻过无数次的伤疤,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碍眼。 他将自己打理整齐,一下楼,就看见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陆承听。 只穿了条黑色长裤,上半身赤裸,露出苍白健硕的上半身。 漂亮的肩胛骨正跟着陆承听切菜的动作轻轻扇动,昨晚不知道被林思砚又抓又咬多少次,现在看上去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林思砚拿起手机对着陆承听的背影拍了张照,然后美滋滋地将照片换成自己的屏保,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陆承听身后,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我没想到你还会做饭。”林思砚低头,亲吻着陆承听微凉的肩膀。 陆承听回头吻了吻他发顶:“要跟你过日子,该学的都要学。” 林思砚便在后面傻乎乎地乐。 他放开陆承听,伸手从盘子里抓了一小块蛋饼塞进嘴里:“好吃!” 陆承听又拌了一小碗蔬菜沙拉,热了牛奶,端到餐桌上:“坐下慢慢吃。” 陆承听虽然无意招惹林思砚心烦,但现在问题就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跟林思砚说清楚。 他看着林思砚将最后一口牛奶咽进肚子里,才开口道:“我想跟你说点事。” 林思砚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陆承听便直接将塔兰的事,尽数告诉了林思砚。 林思砚越听,眉头蹙得越厉害。 等陆承听说完,他才担忧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解决吗?” 陆承听道:“我会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我的建议是,我们最好同居。” 陆承听和陆承跃住的那套房子,并不适合人类居住,陆承听已经开始打算在学校旁边就近重新置办房产了。 但林思砚的担忧显然不止于此:“那我小姨怎么办?如果他能盯上我,肯定不会放过我小姨。” “那你要告诉你小姨真相吗?”陆承听问。 林思砚又沉默了。 小姨是基督教徒,每周都要去教堂做祷告的那种,对陆承听这种魔鬼深恶痛绝。 如果林思砚将真相告诉小姨,他和陆承听之间必定会受到阻碍。 他抬手捂住脸颊:“我不能告诉她,她不会接受的。” 小姨一个人至今未婚,带着他这样的拖油瓶辛辛苦苦经营着一家小店,他不想打乱他小姨的生活,也不想让她跟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林思砚从心底升出一种无力感。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林思砚的脑袋:“那就送她出去旅游吧,在她回来之前,杀了塔兰。” 他语气很轻松,仿佛这一切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 林思砚问陆承听:“你和哥哥,会有危险吗?” 陆承听像是能看透林思砚的心,安抚他:“放心吧,这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 ———————— 想起来去年这时候柚子刚入行,粉丝几十个,写书赚的钱还不够交电费。 没想到短短一年就收获了你们这样一大群迷人的小可爱。 满足,感恩,感谢。 你们的支持是柚子最大的动力! 希望新的一年你们依旧陪在我身边! 祝老婆们除夕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工作顺利,家庭美满,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暴富暴美! 最后,过年事太多了,欠二狗哥的更,过两天再努力补,嘤嘤嘤。 第390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6 当天下午,林思砚便以去同学家小聚,晚上不回家为借口,给小姨打了电话,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陆承听回到了陆家。 陆承听跟陆承跃简单说了关于塔兰的事,陆承跃当场便联系了人,做了一份假的获奖公示和奖券。 奖品是去热带海岛度假,期限一个月,从往返机票,到酒店住宿,再到一日三餐,一票全包,另外还配了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导游,全程陪同。 林思砚震惊:“这得花多少钱?” 陆承听淡然:“这能花多少钱?” 林思砚抿了抿唇:“那这个男导游......” 陆承听不太了解男导游的情况,将目光放在陆承跃身上。 陆承跃正在串通官方,落实好“抽奖活动”的举办方,加强可靠性,他垂着眸:“不是吸血鬼。” 林思砚闻言,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陆承跃又道:“是狼人。” 林思砚:“.......”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笑:“这是最好的选择,狼人热情开朗有体温,只要他自己不现身,可以完美的融入到人类中。” 第488章 “最重要的是,预防万一,狼人有能力保护你小姨。” 林思砚知道陆承听说得是对的,但他还是有些哑然:“为什么过去我从来没发现这镇上还有......”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陆承听他们这一群非人生物。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笑盈盈道:“你不是还见过女巫吗?” 林思砚一愣:“什么女巫?” 陆承听提醒他:“警告过你,要离我远点的那位。” 林思砚闻言,这才想起来,不久前那个叫伊芙的黑人女孩儿,曾神神叨叨地跟他说过的话,甚至还留了个电话给他。 当时林思砚只觉得那姑娘多少有点儿毛病,现在看来,原来是他见识短浅了。 当天晚上,林思砚就拿着陆承跃做好的奖券大礼包回了趟家,把东西交给了小姨。 小姨好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成年人了,面对这种像极了要把人骗去东南亚做器官交易的骗局,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劝导林思砚,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贪小便宜吃大亏。 “但这是我在政府门口抽奖抽到的。”林思砚无辜道。 小姨还是不信,先是核实了奖券上与政府相关部门完全一致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拨通了号码进行了询问。 而挂断电话后,小姨也沉默了下来,狐疑道:“居然是真的?” 林思砚点头。 小姨还是难以置信:“为什么我没听说有抽奖活动?” 林思砚理所当然:“我也没听说,就是路过,看到有人在抽奖,一时手痒,参与了一下。” 他看着小姨的眼睛,真诚又惊讶:“没想到居然真的中奖了。” 小姨不信邪地再次核实了相关号码和公章,确认的确是政府福利之后,才道:“那你去吧,但是要小心一点,最好问问有没有同行的人,可以陪你。” 林思砚拒绝:“你去,我还要上课,不能耽误了学业。” 小姨也犹豫了:“但是店里还没招到人。” 她话音刚落,放在手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她给了林思砚一个稍等的眼神,一个人去阳台上接电话。 等她打完电话回来,面色已然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有人来应聘,说是从其他洲回来办事的,临时做一个月左右,就要走。” 其实招人容易,只是招厨艺不错的临时工就难了。 大多数人都需要长期稳定的工作,但小姨又跟卢卡斯相识多年,不想因为卢卡斯家里出了事,就立马换人,让卢卡斯丢了工作。 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眼下这个人来的,居然刚刚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工资日结。 林思砚眨了眨眼:“看吧,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肯定是因为你这些年做尽了好事,上帝在给你回报。” 他看着小姨,笑得开心:“去放松放松吧,你该休息休息了。” 小姨眼下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但因为从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自己头上,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林思砚也没逼她,只让她自己再想想,别浪费了免费的好机会,辜负了难得的好运,便道自己还要去同学家,然后离开了家门。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小姨刚收拾整齐,准备去店里跟前来应聘的临时工聊聊时,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她原以为是林思砚回来了,一开门却看见了一位英俊帅气,肌肉发达,肩宽腰窄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顶多不过四十出头。 那男人眯起桃花眼,对着小姨笑了笑:“您好,我是您的专属导游,艾利克斯。” 彼时,林思砚正趴在陆承听卧室里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棉被,又压了一层毛毯,拿着手机打游戏。 陆承听端了杯热美式进来,钻进被窝,伸手去抱林思砚。 林思砚被他突然袭来的手凉得打了个激灵,然后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哆哆嗦嗦地将陆承听的手揣进自己暖呼呼的肚皮上:“我给你捂捂。” 陆承听凑过去吻他嘴角,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嫌冷,推开我。” 林思砚贴了贴他的脸:“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就是冻死,都不会推开你。” 他说完,又往陆承听身上贴了贴:“我想给你暖手好久了,总是这么冰冰凉凉的。” 林思砚是在心疼陆承听,陆承听也舍不得祸害林思砚,他把手抽回来,将还冒着热气的手磨咖啡递到林思砚手里: “大哥已经在学校旁边看好房子了,这两天收拾收拾,我们就搬过去。” 其实镇上的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只是山下的湖边格外清凉,而且陆承听家里常年没有日照,阴暗潮湿,才会让人觉得冷。 林思砚一杯咖啡下肚,整个人立刻就暖和了起来。 他看着陆承听赤裸着的上半身,喉结动了动,伸手搂住陆承听的脖子:“你想不想......”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好消息,也算是意料之中。 小姨答应了去旅游的事,现在正在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就出发。 第391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7 林思砚松了口气,感慨道:“大哥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陆承听将林思砚搂进怀里:“你与其关心这些,不如关心点儿别的.....” 第489章 陆承听不会疲倦,却要时刻注意着力道,生怕伤了林思砚。 林思砚在死去活来的时候,却发现陆承听其实根本不尽兴,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于是在当天晚上,活动结束以后,他还是没忍住靠在陆承听身上,问出了这些天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陆承听,做吸血鬼,是什么感觉?” 陆承听很坦诚:“没什么感觉,不会冷,不会热,不会受伤,也不会寿终正寝。” 林思砚想了想:“那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陆承听摇了摇头:“但会觉得饥饿,会时时刻刻想要吸食人血来满足自己的胃口,对食物没有味觉,常年躲在阴暗下。” “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要躲在阴影下,为了不被人发现而搬无数次家,不停的转换身份。” 他看着林思砚,严肃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话,心里却是一阵酸涩。 他对陆承听道:“陆承听,你不会老,但是我会。” 他短暂的寿命,会在陆承听眼中不值一提。 他会一天天老去,看起来从陆承听的同龄人,变成陆承听的长辈。 直到他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陆承听依旧是如今这副模样。 等他死了,陆承听会亲手埋葬了他,然后再次换个身份,开始重新生活。 那在这之后呢,陆承听会不会再遇到其他人? 林思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转世,也不知道陆承听能不能找到转世后的他。 但想来应该可能性不大,那他就只会像一个过客,永远消失在陆承听的生命中。 这让林思砚很难接受。 他拥抱住陆承听,轻声问他:“陆承听,你想尝尝我的血吗?” 陆承听知道林思砚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去亲吻林思砚颈侧正在轻轻跳动的大动脉。 他冰凉的唇触碰着林思砚温暖的皮肤,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林思砚动脉里血液的流向,也可以想象到他的血液有多甘甜迷人。 林思砚微仰着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陆承听面前。 他感觉到了陆承听在他颈间摩擦的獠牙,虽没闪躲,但整个人却在微微颤抖。 陆承听听见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收起了獠牙,吻着他的喉结对他道: “不用一时冲动,阿砚,再好好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思砚的确很紧张,是人都会对未知抱有恐惧,林思砚也不例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变成了吸血鬼,能不能像陆承听这样,忍住不吸人血的冲动。 陆承听将退路留给他,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又觉得很难过,额头抵在陆承听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但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 他心里太多想法说不出口,但陆承听却都明白。 他说:“你不是过客,等你走了,我这漫长的一生,大概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林思砚不知道陆承听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脏好像只是因为陆承听的存在,才会持续跳动。 两人躺在床上,陆承听怕林思砚会冷,依旧是将他包裹在被子里,再连着被子,一起抱住他。 林思砚躺在陆承听怀里心中格外踏实。 原本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他,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陆承听: “是不是,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 陆承听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林思砚大概只是因为他之前说自己只是为了遇见他那句话,才会有此一问。 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也模棱两可道:“大概,不止一辈子了。” 林思砚其实根本不相信有上辈子,他只是突发奇想,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但既然陆承听配合他,他便也继续配合道:“那我上辈子,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帅得一批?”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在黑暗中显得亮晶晶的双眼,笑着道:“不是,你上辈子是只猫。” 林思砚便伸出腿去,用脚丫子蹬了蹬陆承听:“我跟你说件事。” 陆承听不明所以:“什么?” “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林思砚道。 陆承听看着他故意卖关子的小模样,扬了下眉梢:“什么梦?” 林思砚便开始咧着大嘴一直笑。 他脸上的疤痕因为这样夸张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些狰狞。 但陆承听却觉得这样的林思砚,是比窗外映在湖面上的漫天星河还要美好的存在。 林思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停了下来,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对陆承听道:“我梦见,你怀了我的孩子。” 陆承听:“…………” 林思砚看见陆承听无语凝噎的模样呆呆傻傻可爱的厉害。 他从被窝里蛄蛹出来,然后爬到陆承听身上,一边伸手去拽陆承听的裤子,一边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冲着陆承听挤眉弄眼道:“来吧,小宝贝儿,给我生一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陆承听被他这副欠收拾的德行气笑了,翻身将人按在身下,单手将林思砚的双手钳制在头顶,学着他的语气,重复道: “来吧,小宝贝儿,给我生一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490章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卿卿我我,腻腻歪歪。 但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学校,陆承听怕闹得太晚林思砚起不来床,这才在林思砚连声求饶时,放过了他。 塔兰的突然出现,让陆承听不得不谨慎防备着些。 他虽然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学业,但林思砚还要正常去上课。 两人不是同一个专业,除了选修课,其他课程基本都不在同一座教学楼里。 陆承听可以为了林思砚转专业,但是办手续需要时间,在这期间他很难对林思砚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护。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陆承听犹豫着要不要让陆承跃再托托关系,找找可靠的,战斗力可观的狼人帮忙盯梢时。 一道小巧的黑影,便出现在了陆家客厅的窗外。 ——— 春节快乐!我要做春节第一天第一个祝老婆们新年快乐的作者! 第392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8 “这是什么?” 林思砚坐在车里,怀里抱着只黑猫,问陆承听。 陆承听戳了戳猫尾巴:“一只猫。” 林思砚盯着怀里的黑猫看了半天,狐疑道:“只是一只猫吗?” 陆承听很难解释黑猫的来历:“你就当它是一只猫就好。” 他话音刚落,黑猫便喵了一声,在林思砚怀里转了两个圈,将自己的下巴垫在林思砚手上,再用尾巴扫开陆承听讨人厌的手。 林思砚怎么都看不出黑猫有什么独特之处,但陆承听说了,带着就行,是吉祥物。 教室不允许携带宠物,黑猫在陆承听送林思砚走进教学楼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先一步离开。 林思砚还想弯腰去捉猫,却被陆承听拦了下来:“不用管它,乖乖上课,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林思砚便点了点头,由着陆承听把自己送到教室门口,就看见黑猫已经趴在了讲桌上,正眯着双眼,揣着前爪,一动不动,像只小巧的毛绒玩具。 林思砚回头跟陆承听对视了一眼,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 林思砚这才跟他说了再见,然后走进教室。 自从大白熊几人被陆承听连番收拾了几次后,知道再找林思砚的麻烦,陆承听绝对会给他们好看,也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 而林思砚和陆承听越走越近的事,也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和好奇。 林思砚刚坐在座位上,他前排的女孩儿便转过头来,小声问林思砚:“林,你和陆承听的关系好像很好?” 林思砚没否认,嗯了一声:“是啊。” 陆承听在学校是游离于世俗之外的高岭之花,大多数对他都只能抱着一种观赏态度,远远看看也就罢了。 只有艾薇拉那种美丽自信张扬,家境又好的女孩儿敢鼓起勇气去妄图将高岭之花摘下来。 但结果却还是一次次碰壁。 那女孩儿有些好奇道:“你们是亲戚?还是朋友?” 林思砚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是我男朋友。” 此言一出,前后左右的视线就都汇集了过来。 女孩儿一愣:“男朋友?” 如果在以前,他即便是跟陆承听在一起了,大概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宣之于口。 但这里本就同性可婚,他跟陆承听交往合情合理,并不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而且林思砚觉得,陆承听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接他送他,还在艾薇拉的联谊派对上直接跟艾薇拉说自己是他的交往对象。 那就说明,陆承听应该也没打算跟他搞地下恋,肯定是不会介意他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的。 于是他点了下头,坦然道:“对,男朋友。”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 那姑娘看着林思砚的脸,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尴尬地啊了一声,张了张口,才道:“这样啊。” 林思砚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心中只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多想。 上课铃声也在此时响起,话题到此打住。 而让林思砚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自己一句宣誓主权的话,晚上,学校论坛里的帖子就被刷爆了。 不知道是谁偷拍了林思砚的照片,将他左脸上的疤痕放大,挂在了论坛主页上。 标题放着几个标红的大字: #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是真是假?# 这个世界上的真善美从来没有关照过林思砚。 帖子里乍一看去,全是不友好的恶毒言论。 【什么情况?前排吃瓜。】 【最近林和陆走得很近,有人问了林,和陆是什么关系,林大言不惭地说陆是自己的男朋友。】 【真的假的?陆怕不是被绑架了吧?】 【这是什么美女与野兽的变态版?】 【林这么坏陆名声,陆知道吗?】 【没准儿是开玩笑的呢,大家不用说话这么难听。】 【陆是眼瞎了,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看不上艾薇拉,去跟林交往?】 【之前艾薇拉家的联谊派对,陆也是跟林一起去的,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要我说没准儿是真的,大家也别这么恶意揣测别人。】 【也不是恶意揣测,就是不搭,听起来很离谱,你们觉得他们站在一起般配吗?】 【尊重个人喜好,也许林在某些大家不知道的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第491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少管别人的事,人家上辈子积德,酸什么?】 ........ 林思砚原本从不关注校园论坛,他本就是外来户,一直融不进去,没什么归属感,也不认识几个人,没什么他感兴趣的八卦。 但他却在当天晚上跟着陆承听回到家以后,收到了两条陌生号码的消息。 发件人是陆承听说的那个女巫,伊芙。 第一条是自我介绍:【我是伊芙】 第二条是一句质问:【你跟陆在一起了?你不要命了?】 学校里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很多,关系好的两个人经常结伴同出同入很正常,如果林思砚不说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把他们往情侣方向想。 于是林思砚就心大的回复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接着,他就收到了伊芙发来的论坛帖子的链接。 然后越看,脸越黑。 黑猫原本是卧在林思砚腿边的,感受到林思砚身上气压越来越低,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下去,直抱陆承听的小腿。 陆承听兄弟俩是不吃饭的,但林思砚要吃。 他正站在厨房中岛给林思砚的烤热狗上涂千岛酱,低头看了眼挂在自己裤腿上的黑猫,耐心问它:“怎么了小黑?” 黑猫松开陆承听的腿,跳上料理台,对着陆承听张开大嘴,发出哈声。 陆承听蹙了蹙眉,向坐在沙发上的林思砚看去,果然看见林思砚脸色黑如锅底,像是气得不轻。 他将热狗放进盘子里,端到茶几上,坐在林思砚身边:“谁惹你了?” 林思砚看了眼陆承听,垂头丧气地把手机递给他。 “他们说你被我绑架了,骂我是癞蛤蟆。” 陆承听大概扫了一眼帖子里的内容,侧头亲亲林思砚的脸颊:“别为这种东西影响心情。” 第393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19 陆承听拿出自己的手机,搂住林思砚的腰,一边吻着林思砚脸上的疤痕,一边打开了相机,拍下了照片。 然后直接用自己的实名账号,上传进帖子的评论:【毕业结婚,不劳各位操心。】 发完,他将林思砚正在看的糟心网页关闭并删除:“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转转。” 林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脸和茶几上香喷喷的晚餐,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他想,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得到了陆承听独一份的爱。 他被这样的爱意所笼罩,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别人越是见不得他好,他就越是要珍惜陆承听,让自己过得快乐。 抱着只要他不难受,难受的就是别人的人生信条,林思砚大口吃完了陆承听特意为他准备的晚餐,擦了擦嘴:“去哪转?” 陆承听怕林思砚不开心,他扬起唇角:“带你去看看我的世界。” 林思砚乍听这话时,还没明白过来陆承听是什么意思。 但当两人出了门后,陆承听便直接将林思砚打横抱了起来,林思砚眼前一晃,只听见耳边一阵风声呼啸,再缓过神来,人就已经到了湖对面的树林里。 “卧槽!” 林思砚震惊。 陆承听将林思砚放下来,牵住他的手:“想去看看我们养的鹿吗?” 林思砚过去生活在城市里,很少有机会去见什么野生动物,顶多去过两回野生动物园,也有栅栏围着,禁止抚摸和投喂。 他闻言,眼睛一亮:“好!” 但他话音才刚落,037便突然提醒道:【建议别去。】 陆承听刚想问为什么,突然,他耳尖动了动,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张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金发碧眼,是塔兰。 塔兰看着陆承听,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好久不见,陆。” 陆承听面无表情:“来送死?” 塔兰撇了撇嘴角:“别跟我这样针锋相对,陆,有什么好处呢?打个商量,加入我的家族,我可以替你隐瞒你和人类在一起的事。” 吸血鬼在这个世上是很神秘的存在。 族中明文规定,潜藏在人群里的吸血鬼,不能与人类深交,不得被人类发现其身份,为族内引来祸患。 他们的身份一旦曝光,人类必然会开始警觉,吸血鬼虽然强大,数量却极其稀少,如果引起人类官方的关注,出动热武器强制对抗,对他们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陆承听和林思砚在一起的事,在吸血鬼族群内,显然是犯法的。 林思砚听着塔兰的话,太阳穴就是一阵狂跳。 他侧头看向陆承听,却见陆承听依旧不为所动,还开口淡淡讽刺道:“什么垃圾家族,也配让我加入。” 塔兰闻言,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 他二话没说,直接朝着陆承听发起了进攻。 陆承听率先闪躲,抱起林思砚就将人放在了百米之外,这才一个闪身对上了再次进攻的塔兰。 这种力量与速度的碰撞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林思砚看不见塔兰露出的獠牙,也看不见陆承听变成血红色的双眼,他只能看见陆承听与塔兰交手间,一棵两人才能勉强围抱住的大树竟在瞬间倒塌。 陆承听在小世界里,绝大部分能力都会被封存。 尤其是这种原本就带有特殊能量的世界,对于他的战斗法力更是会产生极大的压制。 第492章 按理来说,尽管如此,陆承听也必然会是每个世界里绝对力量的代表。 但陆承听和塔兰交手的瞬间,却发现塔兰的力量之磅礴,竟几乎与自己不相上下。 之前在艾薇拉的别墅里,塔兰被陆承听一掌击飞,完全是他的伪装。 陆承听突然想起许久之前,曾在小世界里来找过麻烦的天界武神召岸。 不禁猜测,这个塔兰身上,或许也有什么古怪,如果不是异世之魂,就是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手段。 陆承听心思千回百转,进攻的动作间却是愈发狠辣。 林思砚站在远处,看着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脊梁骨一阵发麻。 他知道自己帮不了陆承听的忙,如果贸然冲出去也只会让陆承听分心,拖了陆承听的后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承跃的电话。 而陆承跃那边还尚未接通,他就猛地后背一阵发凉,一转头,对上了另一张苍白英俊的陌生面孔。 跟塔兰有五分相似。 林思砚看着面前男人,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意和血红的双眼,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心中暗骂自己简直是扫把星转世,眼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自己,想要呼救,却怕分了陆承听的心,让他受伤。 于是,林思砚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开口,对着面前的男人道:“你被骗了。” 果然,那人被林思砚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开场白说得愣了愣,下意识问:“什么?” 林思砚吞了口口水:“塔兰在利用你,你来之前,他跟陆承听说,想让陆加入你们的家族,因为你是个废物,不能为他带来半点好处。” 那人蹙眉:“我和塔兰,是亲兄弟。” 陆承听在此之前,曾跟林思砚说过,塔兰还有个兄弟,叫麦伦。 林思砚确认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嗤笑一声:“你真可怜,你拿他当亲兄弟,他拿你当狗。”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直勾勾盯着林思砚:“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思砚已经紧张地要吐了,但他还是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道:“几天前,塔兰来过一次,杀了一个人,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件事,当时塔兰预知了他的未来之后,大发雷霆,声称要替他清理路障,先来会会陆承听。 这是他们兄弟两人商量好的。 林思砚盯着麦伦的眼睛,继续道:“他为了招揽陆承听,故意留了那女人一命,为的是跟陆承听谈条件。” “陆承听说了,他要你的命,你猜猜,你的亲哥哥是如何答复的?” 攻心为上,这一招挑拨离间用得不可谓不妙。 但麦伦也不是蠢货,他察觉到林思砚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决定先抓住了林思砚,再谈别的也不迟。 第394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0 【麦伦来了。】 037提醒陆承听。 彼时,陆承听正和塔兰打得不可开交,闻言当即火冒三丈,一手抓住了塔兰的肩膀,一手抵在他侧颈间,蛮横用力,硬生生将塔兰一条手臂扯了下来。 星星点点的深褐色血迹飞溅出来,塔兰仰头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而陆承听却无暇直接宰了塔兰,他在摆脱了塔兰的下一秒,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而林思砚,也为自己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就在麦伦的手即将扼住林思砚的喉咙时,陆承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麦伦身后,双手捧住了麦伦的脑袋,手臂猛地发力,将麦伦的头颅从他那脆弱的脖颈上扭了下来。 整个动作发生在眨眼之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麦伦的脑袋被陆承听扔在地上时,眼睛还睁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收回去的狰狞笑意。 另一边塔兰断了一只手臂,眼看着麦伦身首异处,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双目通红,怒视着陆承听,在他发疯一样冲着陆承听再次扑来之前,却被一团突如其来的黑雾所阻拦。 黑雾逐渐凝聚成人形,正是带着黑猫的陆承跃。 如果陆承听带着林思砚这只小拖油瓶,塔兰倒还真敢再跟陆承听拼拼命。 但眼下陆承跃出现了,二比一,塔兰自知没有胜算,当即隐匿身形,消失在了三人眼前。 片刻寂静后,林思砚蹙眉:“他没有预知到麦伦和自己的下场吗?” 陆承听伸手揽住林思砚的腰:“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且或许对塔兰来说,麦伦的结局或许并不重要,他只是在为来寻陆承听的麻烦找借口。 林思砚此时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想到刚刚的场景,腿都忍不住有些发软。 但他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握住陆承听的手,通过感受陆承听冰凉的体温,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久之后,林思砚才有些内疚地开口道:“对不起,我拖你后腿了。” 陆承听侧头吻他:“塔兰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了。” 话虽这样说,但林思砚心里却有些不好受。 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强大一点,就可以和陆承听并肩作战。 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成为陆承听的累赘了。 经了这么一遭晦气事,闲逛的心情一扫而空。 但陆承跃和陆承听却没着急回家,而是在月亮升起后,陪着林思砚一起,慢慢往树林外走去。 第493章 晚风清凉,林思砚穿得暖和,在微风中渐渐平复了心绪,反倒好受了许多。 只是到湖边没有桥,陆承听不可能让林思砚游到湖对面去,这才在准备过桥时,半蹲在林思砚面前,道:“上来。” 林思砚顺从地爬上陆承听的后背,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在陆承听的脚尖触碰到湖面时闭上了眼,再睁眼时,便已然到了家门口。 三人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摸着黑,面面相觑。 陆承听和陆承跃倒是在黑暗中适应良好,林思砚却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焦虑。 陆承听察觉到细微的情绪变化,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了那盏换电池的台灯,摆放在了茶几上。 “你有什么打算?” 陆承跃询问陆承听的意见。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无措的脸,漫不经心道: “杀了就是了。” 陆承听没说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但林思砚却很聪明,他侧头看着陆承听:“塔兰说,你加入他的家族,他可以对我跟你在一起这件事保密。” “陆承听,你跟我在一起,在你们的族群里,是违规的。” 塔兰想要招揽陆承听的心思谁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塔兰和麦伦之间的兄弟情义同样真假难辨。 但陆承听宰了麦伦的举动,无疑是在将塔兰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塔兰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在逃跑之后,把陆承听和人类搞在一起的事儿上报给族内的执法者。 陆承听摸了摸林思砚的手:“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任何事。” 但林思砚却不同意,他握紧了陆承听手,坚决道:“让我变成你的同类。”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很有可能会立刻找上门来的执法者无茬可找,无计可施。 陆承听不愿意因为外界的因素,影响了林思砚自身的意愿。 他安抚道:“你不用考虑这些,宝贝,他们没本事拿我怎么样,也强迫不了你。” 对陆承听来说,如果谈不妥,也无非就是将整个血族的老巢掀个底朝天。 就算他眼下法力受压制,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更遑论,他也不是孤军奋战,他还有陆承跃和小黑猫。 陆承跃在这件事的争论中,存在感很低。 只静静坐在背光处,一言不发。 林思砚知道陆承听是为了他考虑,但那种面对敌人突如其来的攻击,只能眼看着陆承听把他丢在远处的无力感,林思砚这辈子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他不想躲在陆承听身后,让陆承听为他抗下所有风吹雨淋。 他想跟陆承听并肩作战。 甚至,是成为陆承听最坚实的后盾。 他看着陆承听,目光坚定:“陆承听,你听我说,这并不违背我的意愿。” “打从跟你在一起,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不怕眼看着亲朋好友相继离世。 他也不怕控制不住吸食人血的欲望。 更不怕一辈子见不了阳光只能行走在阴暗下。 他只怕不能陪陆承听长长久久。 只怕不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更怕自己成为陆承听的拖累,或是在自己离开以后,只留下陆承听一人空荡荡地行走在人间。 林思砚望着陆承听的双眼:“我只要你。” 陆承听原本想着,这一世两人在一起时间尚短,林思砚或许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却没想到林思砚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他最后给了林思砚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问他:“不后悔吗?” 林思砚咬着牙:“后悔的是孙子!” 听他说完这话,陆承跃便知道事情有了定论。 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剩下林思砚和陆承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第395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1 “要选个良辰吉日吗?” 半晌后,林思砚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吸血鬼的转化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不说有没有机缘,光是咬人的那方控制不住,直接将人吸干了的例子比比皆是。 陆承听看着林思砚:“你怕吗?” 林思砚摇头:“不怕,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就是………有点小小的紧张。” 他说着,举起一只手,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尖给陆承听看:“就这么一点点。” 陆承听便站起身,朝林思砚伸出手:“走吧。” 林思砚握住陆承听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一路往楼上卧室里走去。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月光和湖面相互交映的余晖照进窗子里,让林思砚勉强看得清陆承听的脸。 陆承听没说他们要什么时候开始。 他只是环着林思砚的腰,温柔地吻他。 林思砚原本紧张的情绪在陆承听的安抚下逐渐放松下来。 他在无尽的细腻温柔中给予陆承听回馈。 在陆承听冰冷熟悉,又异常迷人的气息笼罩下逐渐失去自我。 窗外起了风,将原本平静的湖面卷起一波波潮汐,湖水在荡漾中拍打在岸边,发出阵阵声响。 林思砚在快乐的顶峰感受到有尖利的獠牙刺破了自己颈间的皮肤。 第494章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四肢发麻,手脚冰冷。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放缓,感受到体内血液似乎在流逝。 没有惶恐,没有不安。 只有几乎要窒息的快感。 林思砚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不知道陆承听是不是吸干了他体内流淌的血液,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醒来。 【打住,大哥,他快被你吸干了。】037看着林思砚已经开始放大的瞳仁,心中一惊。 陆承听很清醒。 他在林思砚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的前一秒钟停了下来,然后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血液,灌进林思砚口中。 林思砚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听见了远方的虫鸣,听见了雨滴落在草叶上的噼啪声,听见了水底的鱼儿划水,天上的鸟儿扇翅。 但他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似乎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和难以忍受的饥渴。 陆承听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林思砚。 他看见林思砚的皮肤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看见他脸颊上狰狞的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而平整。 看见他在睡了整整一夜之后,才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的睫毛,便知道,从今天开始,林思砚已经脱胎换骨了。 林思砚醒来时,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干渴到枯竭。 他睁开眼,便看见了坐在他身边的陆承听。 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陆承听。 他甚至看得见陆承听垂着的浅淡瞳孔里流转的纹路。 但还不等开口,他就先被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冲晕了头脑。 没有抵触,没有排斥,只有无与伦比的渴望。 陆承听将手里的高脚杯递到林思砚面前,看着他比红宝石更为剔透的红色瞳孔,问他:“饿了吗?” 林思砚看着那杯暗红色的液体:“这是………” 陆承听道:“是鹿血。” “如果满足不了你,再换人血。” 对于吸血鬼来说,人血是山珍海味,是大鱼大肉,动物的血只能算得上是清粥小菜,白菜豆腐。 一旦开荤,就很难再戒掉。 但如果清粥小菜满足不了林思砚的胃口,那陆承听也只能想办法给他换些有营养的。 林思砚接过那杯鹿血,低头抿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难以接受的腥气,只有满口甘甜。 他仰起头,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那杯鹿血一饮而尽。 刚才那阵近乎干涸的感觉才总算是缓缓消散。 林思砚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跟陆承听说:“没问题,我能适应。” 陆承听问他:“想出去走走吗?” 新鲜的血液开始在林思砚体内运转流通,他在喝完了那杯鹿血之后,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精神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手脚:“想。” 他想看看,陆承听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牵着陆承听的手下了床。 外面又在下雨了。 林思砚赤身裸体站在窗边,却没感觉到半分凉意。 他穿好衣服,跟着陆承听出了门。 这才发现,原来梦里他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站在门前,闭上眼,可以听见对面树林里万物被每一滴雨水浇灌的声音。 睁开眼时,可以看见树顶之上,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飞鸟在如何抖动羽毛。 听得见花开,看得见嫩芽在生长。 却不觉得吵闹。 似乎自己早已融入在这重新认识的世界里。 陆承听丢下林思砚一个人,转眼间便出现在湖对面的树林外。 林思砚发现,自己竟然看得清陆承听的一举一动,数得清他奔跑时的脚步。 陆承听站在湖对岸,笑着冲林思砚挥了挥手。 林思砚便也向他奔跑而去,冲进陆承听的怀抱。 他发出愉悦的笑声:“陆承听,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陆承听看着他那张完好无损,清秀俊朗的面孔,低下头,吻他脸颊。 林思砚支着给他亲,等他亲完以后,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摸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他震惊道:“我的疤呢?” 陆承听看着他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消失了。” 林思砚啊了一声,有些怅然若失。 陆承听好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有点儿遗憾?” 林思砚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这是我独一无二的标记吗?” “现在它没了,我就不是独一无二的。”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永远独一无二,哪怕这世上有无数人,跟你长着同一张脸,我也能一眼把你挑出来。” 林思砚便又开始乐,他捏住陆承听的脸,向他凑过去: “你嘴抹了蜜吗?让我尝尝......” ———— 祝我生日快乐! 第396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2 他们站在湖边的树林前接吻,濛濛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草木缝隙,照在林思砚身上时,林思砚感到脸颊上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刺痛。 他大惊失色,一把扛起正在亲吻他的陆承听,飞快闪身冲进了枝叶茂密的树林里。 第495章 “你带伞了吗?”他有些焦急道。 陆承听被他扛在肩上,小腹垫在他肩膀上硌得想吐。 他伸手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林思砚的屁股:“放我下来。” 林思砚抬头,确认了周围没有阳光溜进来之后,才将陆承听放了下来。 陆承听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别紧张。” 林思砚还是紧张,看见有洒落进树林的斑驳阳光,便将陆承听往怀里拽了拽,生怕陆承听被太阳晒到会灰飞烟灭:“小心点。” 陆承听牵住林思砚的手,带他往树林外走去,在即将到达一片阳光灿烂的空地处,松开林思砚的手,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照射在陆承听苍白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几乎要透明起来,而那双原本浅琥珀色的瞳孔却在阳光下变成了红色。 像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林思砚看着毫发无损的陆承听,吞了吞口水:“可以见光?” 陆承听点了点头:“只是阳光会让血族褪去伪装,暴露出一些显而易见的特征。” 他说话时,林思砚还能清晰地看见他口中变得尖利的獠牙。 再者,阳光照在皮肤上,的确会有些刺痛不适。 林思砚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学着陆承听的模样,站在了阳光下。 林思砚过去很喜欢晴天,春冬两季尤其喜欢在阳光充足处晒太阳。 来到这座小镇之后,常常被阴雨笼罩,总觉得不适。 此时此刻,是他第一次觉得,阳光是种格外让人讨厌的东西。 他感受到不算灼热的太阳带给他的刺痛,走到陆承听面前,眯着眼:“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陆承听伸手,用指甲轻轻敲了敲林思砚露出来的小獠牙:“你想看看吗?” 林思砚点头。 陆承听便拿出手机,对着他呆愣的模样拍了张照,换成新的手机屏保递给他。 没了那道碍眼的伤疤,黑发红眸,獠牙并不长,只比正常人的虎牙显眼一些。 林思砚看着自己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却不禁犯了愁。 疤没了是好事,但是他见人该怎么解释? 而且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暴露在活人面前的吸血鬼,只有死路一条。 瞳孔和獠牙的伪装是本能,但脸上的疤痕不是。 陆承听知道他在愁什么,只道:“请假吧,去做疤痕修复手术。” 林思砚有些纠结:“那学校那边......” 陆承听知道林思砚还在在意自己的学业。 他没有跟林思砚说,反正有无穷无尽的时间,还上什么学,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 他只道:“信我吗?我教你。” 于是,第二天,在陆承跃的帮助下,林思砚和陆承听便双双请了假,只等考试的时候再回来。 考试在将近一个月后,到时候正好连上放假,等他们再回学校之后,林思砚便可以无所顾忌地见人了。 至于小姨那边,林思砚也可以赶她回来之前,告诉她自己也要出去旅行了。 处理完了学校的事,林思砚不可能只跟陆承听在家闲待着。 他们打算在执法者找上门来之前,先一步赶往了执法者所在的城市,主动向上汇报情况。 但事不遂人愿,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前一晚,便有不速之客先一步出现在了陆承听家门前。 屋外的喧闹声响起时,陆承听和林思砚两人还在床上躺着。 “这么晚,什么人会来这儿?” 林思砚下意识便觉得有问题。 陆承听也觉得古怪,这里位置偏僻,周围没有其他人家,之前林思砚没转化时,屋里还会开盏小夜灯。 现在林思砚成了陆承听的同类,陆家干脆连灯都不开了。 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必然是有人特意找上门来的。 陆承听从床上起来,随手套了件t恤,穿上裤子,对林思砚道:“我下去看看,你先别出来。” 林思砚乖巧点了点头。 陆承听下楼时,跟从另一边走出来的陆承跃碰了个正着。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承跃便止步在了二楼,只靠在台阶的围栏上往下看。 陆承听走到门口,在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开口问:“谁?” 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开门,我有事问你。” 陆承听倒是没什么可怕的,该来的躲不掉,对他来说,如果是连他都对付不了的麻烦,那就更不用提这区区一扇门了。 他按下门把手,将门打开。 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五六个黑人。 都是女人。 带头的女人年纪苍老,看见陆承听便抬手往他胸前按了一枚银色十字架。 银器和十字架,在传说中,都是可以伤害吸血鬼的利器。 但陆承听却对此没什么反应。 他低头看了看老太太握着十字架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扬了下眉梢,不解道:“见面礼?” 老太太见陆承听无事,瞳孔顿时一缩,迅速收回手去,看着陆承听的眼睛:“你这个恶魔,你跟上帝做了什么交易?!” 陆承听回头向身后看了看,又将目光重新落在老太太身上,面色茫然:“您是说我?” 老太太冷哼一声:“少装模作样,你把那孩子藏去哪了?” 第496章 陆承听的目光在这几个女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儿,果然,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个有两分熟悉的身影。 伊芙。 陆承听直接将目光放在伊芙身上,问她:“你是,来找林思砚的?” 伊芙对陆承听显然有些恐惧,她往自己母亲身后藏了藏,才点头道:“是。” 伊芙给林思砚发的消息,陆承听早就看见过了。 陆承听不知道是因为林思砚迟迟没有回复伊芙的消息,伊芙才会带着自己的族人找上门来。 还是因为,这其中另有缘由? 第397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3 这座小镇上的女巫因为各种缘由,一直在默默保护着镇上的人。 这是她们的使命。 在陆承跃带着陆承听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并没有其他吸血鬼出现,大概率也是因为有这些女巫存在的原因。 吸血鬼是恶魔的化身,陆承听兄弟俩的到来其实并不受欢迎。 但是因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一直和这里的人类相安无事,陆承跃甚至还在大学里当教授。 这些女巫便也只当不知道,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但最近一段时间事故频发。 两位受到袭击的姑娘,一死一伤,这让这些女巫不得不对陆承听和陆承跃升起防备之心。 陆承听行得正坐得端,直接将房门开大,对着外面的一群女人作出了邀请:“进来坐吧。” 那些女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选择踏进了陆承听家的大门。 先前说话的老太太进屋后,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并未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其他人也同样。 伊芙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承听:“你杀了他?” 不等陆承听开口辩解,林思砚便从楼上走了下来,对伊芙道:“抱歉,我没回复你的消息。” 他顿了顿,有些尴尬道:“但我没想到你会找上门来。” 伊芙一看见林思砚苍白且完好如初的脸,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震惊道:“你和恶魔做了交易!” 林思砚不爱听这话,蹙眉道:“陆承听是我男朋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后悔的!” 伊芙情绪有些激动道。 林思砚知道伊芙是好心,但他也总觉得她是在多管闲事。 他正准备撸起袖子好好跟伊芙掰扯掰扯,却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了什么声音。 紧接着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林思砚脸色一变,飞快闪身,一把将伊芙推开,与突然从窗户里出现的塔兰撞了个正着。 塔兰一击没成功,迅速消失在陆家。 而陆承听和林思砚同时看向窗外,却在黑暗中看见了六七双红色的眼睛。 是塔兰带来的人。 陆承听看着窗外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塔兰,迅速理清了思路。 塔兰必然是预知到了女巫会找上陆承听家门的事。 他带人来这里,目的很明确,肯定是要赶在执法者到来之前,对这些女巫下手。 塔兰算计的太简单了,如果林思砚还是人,那陆承听肯定要抽身去保护林思砚。 陆承跃单枪匹马,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塔兰一伙七个人的对手。 他们不需要杀了陆承听和陆承跃,他们只要控制住陆承听兄弟俩,然后杀了这些女巫,再逃之夭夭。 人是死在陆家门口的,等执法者到来,他们必然有口说不清。 又或者……… 陆承听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塔兰,他必然还会报警。 直接让自己和陆承跃暴露在人类面前。 那届时,他便是不死,也只能被制裁了。 陆承听看着窗外塔兰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的神色,冲他勾起了唇角,语气嘲讽: “你的能力可真是垃圾,塔兰,你没有预知到吗?我的阿砚,已经不是人了。” 他说完,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塔兰面前,对着塔兰那张还带着几分错愕的脸,狠狠挥下了拳头。 战斗突然爆发,一屋子女巫虽不明前因后果,却也能知道,屋外那群人,刚刚是想对伊芙下手的。 战争一触即发,林思砚看着陆承听孤身闯入对方七个人的包围圈,想都没想,便直接冲出去,加入了战斗。 他才刚刚转化,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只能凭借速度,力量和本能,试图为陆承听分担。 他在一个长发女人接近正在和塔兰缠斗的陆承听身后时,猛地冲上前去,勒住了那女人的脖颈。 手臂收紧,发疯般用力,若非他体内的血液太过稀少,此时怕是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而让林思砚没想到的是,他的力量似乎大得惊人。 这用力一勒,那女人竟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脖颈便如瓷片一般,碎了开来,跟她纤细修长的身体分了家。 林思砚神色大喜,他以为自己是只菜鸟,没想到居然能开门红。 塔兰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余五人见状,顿时向林思砚一拥而去。 陆承跃适时出现,在其中一人打算从侧面袭击林思砚时,直接挥出了菜刀,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塔兰便损失了两个人。 林思砚的生猛和陆承跃的不按套路出牌,都不在塔兰的意料之中。 第497章 他眼中红光一闪,其中一个光头男人便像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一般,直接放弃了围攻林思砚,扭头冲进了别墅里。 无论如何,来都来了,已经损失惨重了,要想不无功而返,就得抓紧杀两个女巫。 女巫虽比常人强大,但她们的能力往往五花八门,比如占卜,比如预言,比如诅咒,又比如守护。 总而言之,战斗力比起吸血鬼来说,简直薄弱到不堪一击。 光头男人陡然出现在女巫们面前,眼中红光闪烁,露出狰狞笑意。 就在他准备对最前方的老太太出手时,他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猫。 而下一秒,那黑色小猫便化成了一头足有两米多高的猎豹,张开血盆大口,在那光头陡然变得惊恐的目光中,一口咬掉了他半截身子。 随后又突然缩小,变回巴掌大小,蹲在老太太的脑袋顶上,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并含蓄地打了个饱嗝。 陆承听看着塔兰铁青的脸色,目光戏谑:“有趣吗?” 塔兰自知今天必定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眼中红光再次一闪,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但这一次,陆承听可不打算再让他逃了。 他在塔兰身形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倒流了塔兰个人的时间。 让塔兰停留在了下半身刚刚虚化的时候,然后接过陆承跃甩来的那把菜刀,用力砍在了塔兰的脖颈上。 塔兰的身子消失了。 只剩下一颗与身体分家的头颅,骨碌碌滚进了陆承听脚边的湖水里。 第398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4 塔兰死了。 林思砚第一时间便是暴起拧掉了离他最近的一人的头颅。 剩下最后两人见势不对闪身就要撤退,却被陆承听飞出一菜刀,直接将其中一人的脑袋从中央劈了开来。 最后一人知道自己逃脱无望,正准备拼死进行最后的反击。 却还没等他选定反击对象,就被一团黑雾包裹其中。 待黑雾散去时,他整个人也如之前被打碎的玻璃一般,化成了无数碎片。 碎片随风飘散时,前方站着的是陆承跃高大沉默的身影。 而事实证明,狡诈之人往往都有共通之处。 陆家门前的这一摊子烂事才刚刚解决完毕,037便出声提醒了陆承听: 【警方将在十分钟后到达战场。】 陆承听闻言,将目光放在了屋子里刚刚被小黑救了命的那群女巫身上。 二十分钟前,镇上接到报警电话。 说看见住在这里的兄弟两人,绑架了几位黑人妇女,看起来是要行凶。 而且言辞中若有似无地透露出之前两起女性袭击案件,都与陆家两兄弟有关。 卢卡斯女儿的死亡和艾薇拉受伤的事,在镇上造成的影响不小。 艾薇拉描述了犯罪者的长相,虽然与陆家兄弟并不相似,但警方却并未在镇上找到这样一号人。 而经过搜查和询问,也并没有其他任何目击证人。 甚至,也没有其他人见过艾薇拉所说的那位金发男子。 而在那起案子里,陆承听也算是参与在其中。 于是警方在接到报警电话后,便第一时间组织了人马,赶往了这人迹罕至的湖边。 十分钟后,镇上的警长带着一车穿着制服,持着枪械的警察来到陆承听家门前时。 想象中血流成河,女性受到迫害的场景并未出现。 湖边架着篝火,烧得旺盛,陆承听和林思砚坐在湖边夜钓。 陆承跃坐在家门前,戴着耳机怀里抱着只黑猫。 而那些在报警电话中,已经或即将遇害的几位女性,此时正围坐在篝火边,热热闹闹地聊着什么。 看见警方的人突然到来,众人都显得非常意外。 警方说明了来意,并表示可以带女巫们离开。 却遭到了女巫们的拒绝,只道是两家人交好,来聚会罢了。 女巫的身份不算是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有一部分人相信,有一部分人不信。 伊芙的祖母在这镇上生活了许多年,很多人都认识她,也曾受到过她的帮助。 但此时状况实在诡异。 深更半夜,陆家别墅里一盏灯都没开。 所有人都坐在屋外,围着一个巨大的火堆,说是聚会,却什么食物也没烤。 警长在跟她交涉了一番,在得知她们确实是自愿前来参加聚会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觉得陆家两兄弟,很有可能是请这些女巫来家里做什么驱邪活动的。 而这堆篝火,说不准也是仪式中的一环罢了。 他一边暗骂居然有人敢将恶作剧作到警方头上来,一边对自己的贸然打扰向众人道了歉。 这才带着手下的警员离开了陆承听家。 而无人注意的是,在那一堆篝火里,在烧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物质的灰烬中,还有一只未完全融化殆尽的眼球,正望着不远处的山顶。 山巅之上,三位褐发红眸的女人看着山下的一幕,相互对视了一眼。 “陆家兄弟私自转化人类,残害同胞,该受罚。”其中一人道。 最前方的女人回头看了刚才说话的人一眼:“长眼睛的都知道,是塔兰主动上门找的麻烦,陆家兄弟的处理方式很完美。” 第498章 她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姐姐......” 方才说的人闻言有些不甘,闻言还想替塔兰一家说两句话,却被带头的女人抬手打断: “闭嘴,回去了。” ...... 湖边,林思砚靠在陆承听肩上:“我们明天还要去找执法者主动上报情况吗?” 陆承听抬头,看了眼树林之外的山顶,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已经知道了。” 林思砚手中的鱼竿晃了晃,他用力往上一拽,还真让他钓到了一条小臂长短的黑色湖鱼。 他正不知该将这鱼放生还是放血,准备问问陆承听的意见,就听身后传来伊芙的声音: “林思砚,今天谢谢你们。” 今天的事要说起来,陆承听其实还想感谢这一群女巫的多管闲事和自作主张,他们才能这么轻而易举将塔兰一家火化,并省去了主动向执法者汇报林思砚这件事的麻烦。 林思砚回过头去,看着伊芙:“不用谢,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了。” 伊芙看着林思砚和陆承听靠在一起时岁月静好的模样,对他伸出一只手:“把你的鱼送我吧,林思砚,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祝福。” 伊芙的能力是祝愿。 林思砚站起身,将手里滑不出溜的大鱼塞进伊芙怀里,对她说:“可以祝我和我的爱人,灵魂永远相伴,即便殊途也永远可以同归吗?” 吸血鬼是冷血动物。 他们往往爱不分明,恨却常在。 伊芙曾经一直觉得恶魔就是恶魔,永远嗜血冷漠,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似乎在某些时刻,他们的感情好像比人类更加炙热。 她将手里的鱼放生回湖里,然后在湖里洗了手,踮起脚来在林思砚和陆承听额头各轻点了一下,做了个古老的手势。 “愿神明永远眷顾你们。” 陆承听不信奉神明,但林思砚很开心,于是他还是向伊芙道了谢。 现一阶段的所有麻烦事,都在今晚正式告一段落。 林思砚和陆承听请了假,两人也无心出什么远门。 林思砚还有未完成的课业,他自己倒是可以不在乎,但他不想让小姨失望,于是陆承听便主动承担了老师的角色,帮林思砚一起完成接下来一个月要学习的内容。 但孤男寡男,又在热恋期中,课程进行的并不算太顺利。 陆承听倒是可以心无旁骛地坐在林思砚身边,一本正经地帮他梳理课程,总结重点难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说让林思砚的成绩飞速进步,但应付考试也还能说得上是轻而易举。 但现实中的困难往往比想象中更多。 主要问题出在林思砚。 第399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5 陆承听在上课时,换上了正装,戴上了眼镜。 但林思砚的注意力却更不集中了。 他经常对着陆承听咽口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承听问他关于课本上的问题时,也总是答不上来。 这让陆承听不得已,只能惩罚林思砚。 他一开始选择了口头上的教育。 但对林思砚来说,这种教育不痛不痒,他屡教不改,依旧在上课时跑神,满脑子都是些与课堂无关的想法。 于是陆承听只好不得已选择了体罚。 他会抽背林思砚的必考内容,如果林思砚答不上来,他就会中场退出,或者直接出手教训林思砚。 林思砚只能一边求饶,一边央求陆承听再讲一遍给他。 但一个重点,陆承听往往要讲很多遍,林思砚才能记住。 好在陆承听对林思砚的耐心永远十足,可以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他。 直到林思砚磕磕巴巴地将重点全部梳理下来,陆承听才会放过他。 于是他们在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就只做了这一件事。 林思砚在好几个死去活来的瞬间,才感受到之前自己身为人类时,陆承听到底有多克制。 所幸他现在身体强度与陆承听相差无几,没有痛感,不觉得疲惫,只有无穷无尽的快乐。 直到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夜里,两人才终于勉强结束了这一阶段的补习活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林思砚第二天全副武装去参加的考试,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而在考试结束后,林思砚也只跟小姨报备了一声,便跟着陆承听出了趟门。 直到假期结束后,才再次回到了镇里。 新学期开学时,住了大半个月院的艾薇拉也终于返了校。 她和自己的小姐妹靠在车边聊天时,看见了从学校外走进大门的两道身影。 陆承听依旧是那副苍白高冷的模样,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脸上看不见一丝笑意。 而与过去不同的是,他的伞下多了一个人。 黑发黑眸,同样苍白,体格在一众高大的欧洲人里显得略微清瘦单薄,却呈现出另一种东方人特有的美感。 不禁让人联想到东方王公贵族中矜贵清冷的小公子。 艾薇拉看见那人的手臂就打在陆承听肘间,侧头笑盈盈地跟陆承听说着什么。 而陆承听在他说话时,便侧过头去看着他的脸。 眼中满是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格格不入的温柔和耐心。 “那是谁?” 第499章 艾薇拉心中虽有答案,却还是没忍住问自己身边的小姐妹。 这是林思砚的脸恢复之后,第一次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艾薇拉身边的姑娘也不禁揉了揉眼睛,震惊道:“是林!” 当晚,学校的论坛再一次掀起了一波热潮。 只是这次,林思砚却不太在意这件事了。 他在应付自己的小姨。 “我只是做了疤痕恢复手术。”他满脸无辜地对小姨道。 小姨不信:“你那么大个疤,我早就咨询过许多医疗机构了,根本不可能只靠一次手术就完全复原。” 她说着,还伸手掐住了林思砚的脸:“况且你瞧瞧你自己,你是打了多少美白针?” “说实话,你是不是用什么禁药了?有什么副作用?” 林思砚否认:“我没有。” 小姨眼睛一眯:“好,就算我信你,你哪来的钱?你该不会是去做什么临床小白鼠了吧?” 林思砚支支吾吾:“我找对象了。” 小姨一愣:“傍富婆了” 林思砚抿唇:“傍大款了。” 屋里的气氛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小姨才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思砚:“什么意思?” 林思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姨解释了,无论是自己弯了,还是自己在跟吸血鬼谈恋爱,还是自己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任意一件挑出来,对小姨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因此权衡之下,林思砚还是决定说一件听起来没那么严重的事,告诉小姨。 他低下头:“我喜欢男孩子。” 小姨沉默下来,扶了扶额,点了支烟。 许久后,才道:“晚上请他来吃顿饭吧。” 林思砚抬头看着小姨:“您不反对吗?” 小姨想了想,实话实说:“暂时不太好接受,但这合理合法,我没道理反对。” 她觉得自己这个外甥两三个月不见,好像哪哪都不一样了,不仅是外貌,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晚上,陆承听提着大包小包来林思砚家做客。 小姨做了一桌饭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和自己的外甥一样苍白的陆承听,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清晰。 当晚,林思砚没跟着陆承听回家,他留在了自己家。 夜深人静之时,他原本正躺在床上跟陆承听发消息,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思砚下意识关掉手机,闭上眼装睡。 果然,门把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林思砚卧室的窗帘没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可以让小姨清晰地看见他躺在床上的背影。 小姨盯着林思砚看了许久。 这是她自打接了林思砚来她家以后,因为担心林思砚夜晚失眠做噩梦,而做过无数次的举动。 过去她只要看见林思砚的腰腹部分有均匀而清晰的起伏,就知道他睡得好还是不好。 但今晚,她在门口站了足足五分钟,却没看见林思砚有任何呼吸的迹象时,她才明白自己白天那种怪异之感从何而来。 林思砚身上太过冰冷和安静。 和过去那个暖烘烘给她拥抱的男孩儿完全不一样了。 小姨深吸了口气,默默将门关住,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林思砚也在听见小姨叹气的那一瞬间,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暴露了。 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姨却都未曾与林思砚提到过这件事。 反而是学校里山姆那几个人,在发现林思砚的变化之后,又不长记性且不要命地打起了坏主意。 他们趁医学院组织校外活动,去城里医院听讲座学习时,找上了落单的林思砚。 —————— 情人节快乐!老婆们! 第400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26(完) 彼时,林思砚刚做完教授布置的课题。 假期之前的课程都是陆承听填鸭般塞给他的,可以应付考试,但自己却并没能完全消化吸收。 整整一个假期,他又只顾着和陆承听厮混,连课本都没翻开过两次。 因此,刚开学的第一个课题,林思砚便觉得做起来有些吃力,太过专注,等同班的其他同学都走光了,他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林思砚收拾了书本,背起书包去洗手间洗手。 刚打开水龙头,他便听见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洗手间的大门被反锁的声音。 林思砚专心洗完了手,将水龙头关上,然后回过头去,靠在洗手台上,看着面前以山姆为首的五个人。 扬了下眉梢,问:“有事儿?” 山姆看着自己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林思砚,总觉得他神色表情间像极了那个姓陆的煞神。 山姆这人记仇,他最近几次找林思砚的麻烦,都没能得逞,还反被陆承听收拾的事儿,他记了整整三个月,连晚上做梦都能梦见自己奋起反击将陆承听的脑袋也塞进马桶里。 但无奈,这对他来说,也只能是个梦了。 不过好在还有林思砚好欺负。 至于陆承听回来以后会不会报复,山姆也不在乎了,反正他爸已经不肯再给他交学费,他已经打算退学了。 于是他冲着林思砚伸出手来:“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张,钱拿出来,我不打你。” 第500章 林思砚撇了撇嘴,也冲着山姆伸出手:“巧了不是,我最近手头也紧张,还正想让你们哥几个放放血,孝敬孝敬你爷爷我。” 山姆早就习惯林思砚的嘴硬了。 之前林思砚也是这样,哪怕被他们打,也一定要说两句难听话解解气。 山姆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他照旧提住了林思砚的衣领。 却没想到下一秒,他手腕间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林思砚一把卸掉了山姆的手腕,拎起山姆的后脖领,一脚踹开卫生间隔档的门,将山姆的脑袋按进了抽水马桶里。 身后几人没在林思砚手上吃过亏,见状第一反应就是从林思砚身后朝他下手。 林思砚的后脑勺上好像长了眼睛,在一人接近时,提起了手里的山姆。 将山姆满脸是水的脸按在了来人脸上。 那人猝不及防地与山姆接了个吻,还被喂了一嘴马桶水,恶心地当场脸色大变吐了山姆一身。 林思砚怕飞沫沾到自己,连忙松开了提着山姆的手,照着山姆肥硕的后腰就是一脚。 山姆被林思砚踹飞出去,扑倒了自己两个同伴,一群人叽叽歪歪摔成一团,剩余那两个还算完好的小喽啰见状,站到角落,不敢吭声。 甚至没敢上前拉一把自己的同伴。 林思砚冲着他们吹了声口哨,扬了扬下巴:“还缺钱吗?” 那两人看着林思砚,连连摇头。 林思砚这才打开反锁的洗手间大门走了出去。 之后他看着洗手间外的铁门栓,想了想,又将那门栓插上,徒手拧了个弯儿。 眼下学校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走廊上安安静静。 林思砚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就让这几个混球在洗手间里过个夜而已,这算不得什么过分的事。 陆承听和林思砚在毕业那年举办了婚礼。 林思砚在老家有个关系很好的发小,叫李牧,特意长途跋涉来参加了林思砚的婚礼。 他先是对林思砚和男人结婚这件事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和震惊。 随后在婚礼现场一眼相中了陆承跃,并对其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成年人三年五年没变化,还算是一件正常的事。 但十年二十年还是没变化,就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陆承听和林思砚在婚后第八年的时候,决定了林思砚转化后的第一次搬迁计划。 彼时,林思砚的小姨已经给艾利克斯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在这期间,谁都不曾提过关于身份的事。 但林思砚明白,小姨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和陆家两兄弟是吸血鬼,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狼人。 更知道自己那可爱的一儿一女也会在成年之后变成两匹毛绒绒的巨大恶狼。 因此小姨默许了林思砚离开的事,并嘱咐他,不要回来看望自己,待自己有空时,自然会去看望林思砚。 陆承听带着林思砚走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回到了林思砚的家乡,在一处山林里搭建了一座院落,彻底定居下来。 吸血鬼的寿命是无尽的。 但长期不进食人血的吸血鬼会进入沉睡状态。 林思砚在跟陆承听相守的二个百年时,开始感到疲惫无力,整日无精打采,哈欠满天飞。 陆承听在察觉到林思砚快要沉睡时,亲自动手挖了一座庞大的地洞。 并做了台宽敞漂亮的楠木棺材。 林思砚也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愈发不好,但他却舍不得陆承听。 “我不敢睡,我总怕再睁眼时,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他不知道这种沉睡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不知道陆承听的沉睡期是否能跟自己一起到来。 如果他比陆承听更早醒来,他一定会守在陆承听身边,直到陆承听睁开眼的那一刻。 但如果陆承听先醒来,他却总怕陆承听会在漫长的沉睡中忘了自己是谁,然后抛弃自己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无尽的生命太枯燥了,陆承听。”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在这百年里腻了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但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爱你。” “这世上不会再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所以陆承听,如果你先醒来,你可不可以,等一等我。” 陆承听看着坐在夕阳中,近乎耗费完了所有力气的林思砚,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走到地下,躺进棺材里。 虽说这些年林思砚在陆承听身边从未吃过什么苦头,但陆承听还是会常常想起林思砚在许多年前出过的那场车祸,和他脸上那块让他受尽了苦楚和嘲讽的伤疤。 但这一切都不是林思砚感到不安的原因。 他真正的不安,是因为面对陆承听时,他总是难以掌握真正的主动权。 陆承听依偎进林思砚怀里,在林思砚闭上眼之前,轻声许诺:“林思砚,下一次,主动权交给你,请你,保护我,带我回家。” 第401章 人鱼1 林思砚听见了陆承听的话,却没能再给出陆承听回答。 但这对于陆承听来说并不重要,他知道自己的爱人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陆承听感受着林思砚身体内的为数不多的血液逐渐停止流淌,感受到林思砚的灵魂在逐渐抽离于这个世界。 第501章 他闭上眼,在无尽的黑暗中,对037道: 【听见了吗?如果你让我食言,我就扒了你的皮。】 ........ “三十七号拍卖品,起拍价,五十万星币,一次加价为五万星币,请举牌。” 一座巨大的拍卖场里,灯光昏暗。 台下稀稀拉拉坐着一些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褂的宾客。 虽然看不见样貌,也无法从统一的着装上看出这些人的身份。 但只要是能出现在这座拍卖场里的宾客,必定身价不菲。 原因无他。 这是整个联盟最大的地下拍卖场,而今天的这一场拍卖,更是只有少数手持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黑金贵宾卡的重量级人物,才受到了邀请。 因为今天这一场拍卖,卖的不是物品。 而是人。 而此时拍卖台上摆放着的,正是用一块巨大黑布笼罩起来的牢笼。 台上的白炽灯照在黑布之上,拍卖会的主持人话音一落,便有穿着暴露的工作人员站在一边,一把扯掉了那块黑布,露出了牢笼里的人。 是个女人。 确切来说,是个长着一对儿毛绒绒的红色尖耳,还长着一条毛绒红尾的女人。 像只狐狸。 那女人身上的衣料少得可怜,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让台下的宾客看清她兽化的部位和曼妙的身姿。 她趴在笼子里,目光懵懂地看着台下。 既无羞耻感,也无闪躲。 像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茫然而失措,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很快,竞价开始。 台下有不少人都举起了加价的牌子。 陆承听意识回笼时,只觉得周身像是泡在液体里,他睁开眼,从一片漆黑中,看见了七八个黑色的铁笼。 里面坐着的,躺着的,趴着的,无一例外,都是身上带着某些兽化部位的人。 有男有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主要的是,每个人,都好看的不似真人。 陆承听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串泡泡。 他抬手拍了拍装着自己的鱼缸玻璃,召唤:【037。】 在许多年以后,科技高速发展,原本人类生存的星球生态被破坏,沙化严重,人类终究还是走上了迁徙的道路。 如今人类占领了无数星球,不再区分国界,只结成联盟,共同发展。 但从古至今,人类的地位就不是平等的。 有资本在的地方,就有黑暗。 所谓饱暖思淫欲,人类吃穿不愁,盛世年间,精神上就会感到空虚和乏味。 于是,便有资本在法律边缘注资投建了一个特殊的实验室。 专门为有钱人打造他们想要的“奴隶”。 虽说只要找得到渠道,就可以花高价定做,但培育需要时间和精力,于是更多人选择了直接花钱购买。 而购买的渠道,就是这座建造在废墟之上的巨大地下拍卖场。 这里平时卖的更多的是古董,武器,药品等物件,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会有这种实验室送来的可出售“奴隶”。 这些“奴隶”从细胞阶段就待在实验室里,只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就可以长成正常人类的成年形态。 他们所有的记忆,知识都来自于培育人员的灌输,对这个世界没有概念。 而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些特殊的能力,是变异能量的种植和再生,常见的还是金木水火土等元素。 让他们在最基本的暖床或观赏作用之余,还可以当做一台特殊的武器,以保护自己的主人。 拍卖价值,会根据外貌特征,稀有程度和自身能力来综合评判。 037应陆承听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身份。 原身就是这一批拍卖品里的压轴“产品”。 之所以压轴,与他自身的能力没有一毛钱关系。 因为原身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不是实验品,而是一条人鱼,一条来自某海洋星球的,真正的人鱼。 但现阶段人类的探索还没步入那一阶段,海洋星球的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 百年间无数飞船曾踏足过海洋星球,一开始还有信号传输回来,但只要一入海,便无一例外,全部失去了音讯。 人鱼太过稀少,只有一些史料记载中,还有一些模糊的照片和视频。 这些年各大星球上,出版了无数关于人鱼的书籍,拍了无数演绎人鱼的电影,却没人见过真正的人鱼。 而原身的长相,在这片星球之中,更是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 史无前例。 原身在作为一枚鱼卵时,漂洋过海,被带入到这片星球,又阴差阳错被送进了试验所。 培育人员知道这是一枚鱼卵,便将其像其他试验品那样放在实验皿中进行正常的培育,放入人体基因,保证特殊能量的输送。 在原身孵化出来变成一条小人鱼时,实验人员只当是实验成功了,却没想到那些有关于人体的基因早就被鱼卵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孵化出的人鱼,就是原身原本的模样。 而那些特殊能量,在输送进原身体内之后,就像是被丢进了无底洞,没起到任何作用。 但好在,原身这张脸,和他美丽的身体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着迷,可以让无数有钱人为他买单。 第502章 于是在原身被催熟到成年状态之后,就被送到了拍卖场。 买下原身的,是联盟中最大星球上的皇室继承人穆勒。 原身被买走之后,很快,便沦为了整个皇室的玩物。 原身虽然过去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这样的生活也不该属于他。 于是他找到机会,勾引了前来友好访谈的其他星球的领导者。 第402章 人鱼2 被原身勾引的领导者萧叙是个情种。 更是个能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一朝被原身勾了魂,便开始想方设法要将人带走。 期间各种诡计阴谋层出不穷,最终造成联盟内部不和,星球间的友好条约开始瓦解,大战一触即发。 原身作为导火索,引起了整个联盟的战乱,造成死伤无数。 穆勒皇室逐渐走向败势,不得已将原身交了出去。 而原身却并不惦念萧叙为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在战舰之上挟持了萧叙,让战舰开往了自己故乡所在的海洋星球。 却不料,半途中遇到乱流,带着整艘战舰的人死在了无边无际的宇宙黑洞中。 这件事谈不上对错,只能说各方所处角度不同,各个时运不济。 若是原身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萧叙,又或是穆勒皇室的人能真心对待原身,这件事的结局都不会如此。 而原身虽说以一己之力挑起了整个联盟的争端,却无非也不过是为了寻求自由,找到回家的路罢了。 而这个世界的思砚,则是萧叙所在星球的,最年轻的上将。 因自幼无父无母被皇室收养,被冠了皇室姓氏。 萧思砚和萧叙从小一起长大,在联盟第一军校时,便展现出了其顶尖的战斗才能。 萧叙所在的星球在整个联盟中虽然不算小,但也排不进前三,皇室担心萧思砚从军校毕业后会被其他星球收编,为了想方设法将萧思砚留下来,直接为萧思砚和萧叙订了婚。 萧思砚看似为人冷漠,杀伐果断,整个人冷硬凶狠,不近人情,实则却重情重义,对待自己人很是心软。 萧家养大了他,为他和萧叙订了婚,他虽然自觉自己是直男,又谈不上喜欢萧叙,但自幼长大的情谊还是让他很看重萧叙。 在订婚以后,因为觉得自己给不了萧叙发自内心的爱,但还是对萧叙很好。 而萧叙也为了权衡利弊,一直待萧思砚不错。 这一平衡,被突然出现的陆承听原身所打破。 萧叙对陆承听一见钟情后,就像是疯了一样,要为陆承听倾尽所有。 而萧思砚却觉得为了一条人鱼,一件实验品如此大动干戈是对整个星球和联盟都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不赞成萧叙的所作所为,开始跟萧叙作对。 但萧叙却觉得萧思砚真的喜欢自己,是在吃陆承听的醋。 萧思砚虽然说不上吃醋,但是他过去一直将萧叙放在自己未婚夫的位置上,萧叙为了其他人跟自己闹成这般模样,萧思砚还是觉得自己头顶一片绿光闪烁。 于是萧思砚果断抛开了对萧叙仅存的那点儿念想,直接跟他谈条件,他可以上阵领兵,让萧叙大获全胜把人带回来,要求是萧叙继位之后,自己要掌整个星球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兵力。 萧叙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背着家族跟萧思砚签订了契约。 却不料仗打胜了,自己人却没了。 而萧思砚却因无数场胜仗为自己的地位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成功将兵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成了萧家星球上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位高权重,却因为萧叙的死,和萧家离了心。 高处不胜寒,萧思砚却从此再也没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最终孤独终老,临终前开着战舰前往了萧叙即便送命也想去的海洋星球。 他抵达了萧叙和陆承听原身都没能抵达的地方。 却没躲过神秘而危险的波涛,死在了那片无人生还的大海中。 比起以往被背叛,被迫害的惨死结局,这个孤独终老的结局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太坏。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之后,问037:【他人现在在哪?】 037沉默了半晌,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按原世界线的时间轨迹来讲,他现在应该在联盟军事基地训练新兵......】 陆承听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有变,甚至超出了037的预料范围,他蹙眉:【但是呢?】 037又是一阵沉默,它看着拍卖场里一道戴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的身影,有些不确定道:【但是我刚刚检测出,他现在就在台下。】 这也是037将陆承听带到这一时间点的原因。 萧思砚的出现完全不符合原本世界线的运行轨迹,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 陆承听眯了眯眼,在水中翻了个身:【再观察看看。】 拍卖场贵宾席。 萧思砚坐在台下,腰杆挺得笔直。 面具下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台上牢笼里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 周边的人纷纷举着牌子竞价,只有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对这女人不感兴趣。 他是为了这场拍卖会里,那条人鱼而来。 上辈子萧叙就是因为这条人鱼,背叛了自己,挑起了联盟争端。 第503章 这件事在萧思砚心中一直是一道坎,无关于情爱,只关乎于男人的胜负欲。 他从未见过那条人鱼,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的未婚夫跟疯了一样抛弃所有,不顾后果,却最终还是丧命在浩瀚星海中。 他一直觉得如果没有那条人鱼,自己就可以跟萧叙平平淡淡相伴到老,他不会有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也不会孤独一生,最终还是没忍住去了那片海洋星球,客死他乡。 但萧思砚也没想到,自己死都死了,居然一睁眼,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这时候他和萧叙之间的感情还不错,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萧思砚知道人鱼的来历,他一睁眼便收到了来自拍卖会的邀请。 上辈子他因为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便将那封邀请函挪进了信息垃圾站。 但这辈子,他却鬼使神差地应了邀约,特意请了一周假,就为了来到这里,看看这条人鱼。 其实萧思砚坐在台下的此时此刻,他都没想好,见到了这条人鱼,自己最终应该怎么做。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穆勒皇室将人鱼买走,然后让前世的一切重蹈覆辙。 他打算出手买下这条人鱼,至于是直接送给萧叙,早早了断了他和萧叙之间的那点儿情份,还是将人鱼做无害化处理,粉饰太平继续跟萧叙完成上辈子没完成的婚约。 萧思砚自己也不知道。 第403章 人鱼3 萧思砚对萧叙没有爱。 粉饰太平,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跟萧叙共度余生,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而无论如何,萧叙也算是背叛了他。 要让他直接大度的将人鱼买到手再转送给萧叙,他又觉得便宜了萧叙,实在忒不划算。 台上的狐狸少女最终以一百二十万星币的高价被不知名的富豪买走。 萧思砚坐在台下,换了个姿势,单手支在座椅扶手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漫不经心地继续等待。 他上辈子私生活干净又简单,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那些不同等级,不同类型的机甲和战舰。 对他来说,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实在不如在虚拟仓里多参加几次虚拟战斗来得有趣。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阴暗肮脏的交易所。 第一次看见这些带着动物特征的精致人形玩偶,不禁对萧叙生出了两分理解之情。 毕竟笼子里那些男男女女都实在是太漂亮了,无论哪一个,都的确比他这个硬邦邦的,只知道捣腾机甲,训练士兵的糙老爷们儿招人喜欢的多。 今天的拍品一共有四十六件。 这种关在牢笼里的“奴隶玩偶”只有九件,从三十七号开始,到第四十五件结束。 仅仅两个小时的功夫,前八件玩偶就都以至少一百万星币的价格被人拍了下来。 眼看着还剩最后两件,萧思砚也终于从自己混乱的思绪里跳了出来。 最后一件拍品是公开的,一件sss级机甲,在废土星球被找回来,没有上交给联盟,而是流落进了这所地下拍卖场。 那么接下来,就剩下了最后一位“奴隶玩偶”。 萧思砚看着拍卖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他提起精神,在灯光再次亮起时,看见了一个被红色丝绒布料笼罩着的大箱子。 箱子周边站着四位穿着暴露的工作人员,显然,拍卖会对此比之前那些拍品要重视很多。 拍卖师站在台前,看着台下众位宾客,笑着道:“接下来这件拍品,来自于401实验室。” 他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更来自于这个浩瀚宇宙中,最神秘,也最危险的海洋星球。” “自古以来,人类对他们的传说数之不尽,但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他们是神的恩赐,是存在于这世间,最美的生灵。” “四十五号拍卖品,起拍价,一千万星币,每次加价为一百万星币,请举牌。” 拍卖师话音刚落,台上的灯光便聚集在了那红色绒布之上。 工作人员在万众瞩目中一把扯掉了那块红色的绒布,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透明鱼缸。 鱼缸中是泛着淡蓝的清水。 水中是一条人鱼。 正趴在礁石上,撅着屁股。 从萧思砚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条巨大的淡紫色鱼尾,尾巴最前端并非是常见人鱼中分叉成两支的鱼尾,而是逐渐透明起来的触丝和云朵一般的摆。 工作人员看着陆承听的姿势,有些尴尬地敲了敲玻璃缸。 陆承听这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回过头去。 这个场中刚刚因为那条鱼尾而喧闹起来的气氛,突然寂静下来。 萧思砚看见了人鱼的上半身。 白皙,清瘦,有轮廓流畅分明,形状完美的单薄肌肉。 纤长的脖颈之上的那张脸,萧思砚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脑子里只能反复浮现出拍卖师刚刚那一句: 【他们是神的恩赐,是存在于这世间,最美的生灵。】 陆承听看不见台下宾客面具下的脸,却凭借直觉,锁定了萧思砚的存在。 他在鱼缸里游了一圈,趴在鱼缸上,将自己的脸挤在鱼缸的玻璃面上,直直望着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第504章 萧思砚在与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眸子,视线相交汇时,心头突然一跳。 037看着陆承听挤压在玻璃上变形的面孔,不明白他到底在用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干什么,担忧道:【这样很丑。】 陆承听却道:【实验品在出笼之前,都不聪明。】 只有这样看起来蠢得要命的模样,才能让萧思砚卸下防备。 竞拍开始。 萧思砚并未在一开始便举牌。 一直到场中只剩最后一个竞价牌高举,拍卖师激动的语气喊着:“七千三百万!”的时候,举起了自己的竞价牌。 “七千四百万!”拍卖师再次高声喊道。 陆承听看着缓缓举起竞价牌的萧思砚,不禁想起自己曾几何时在长相思做花魁时,似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他换了个姿势,趴在礁石上,一手撑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思砚,并抬起另一只胳膊,对着他挥了挥手。 萧思砚知道,那个还在锲而不舍地继续加价的人,就是穆勒。 他看着朝自己招手的人鱼,再一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竞价牌。 场内的气氛逐渐胶着起来。 穆勒一次次举牌,而萧思砚的牌子却一直高举在手中,就不曾放下去过,显然是对这条人鱼势在必得。 期间,穆勒曾不止一次回头看向萧思砚。 但萧思砚却只当没发现,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穆勒。 终于,在拍卖师报出一亿两千万的高价时,穆勒放弃了竞拍。 场中只剩萧思砚一人还举着那块竞价牌。 “一亿两千万一次!” 场中没人再举牌。 “一亿两千万两次!” 依旧没人举牌。 价格太高了,期间拍卖师曾提醒过在座的宾客,人鱼没有特殊能力,虽然漂亮,但做不了贴身保镖,只能用来观赏。 短暂的沉默后,拍卖师终于再次高喊: “一亿两千万三次!成交!!!!” 陆承听在拍卖锤被敲响的那一刻,被工作人员推离了现场。 他穿过一条漆黑的走廊,被推进一间空旷昏暗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房间门再次被打开。 有人点亮了灯光。 陆承听回过头,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灵魂,却陌生的面孔。 第404章 人鱼4 “萧先生,人鱼不能长期处在干燥的环境下,如果您要将他运输去其他星球,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拍卖场的工作人员站在萧思砚身边,毕恭毕敬地为他讲解注意事项。 萧思砚的目光落在陆承听身上:“知道了,还有呢?” 工作人员继续道:“为了防止实验品过早产生智慧和独立思想,在出笼之前,培育师是不会教给他们任何东西的,包括语言。” “如果您想跟您的人鱼建立更加和谐友好的关系,建议您可以多花些心思,亲自培养。” 萧思砚点了点头,他走到鱼缸前,看着陆承听鱼尾上淡紫色的鳞片和带着触丝的透明尾摆:“这和我以为的人鱼,不太一样。” 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介绍道:“确切来说,他不算一条真正的鱼,他的基因和细胞构造,更类似于紫海刺水母。” 他说着,指了指陆承听尾摆下那些透明的触丝:“这条人鱼没有特殊作战能力,但他的触丝,是有毒性的,并不完全安全,还需要您多加小心。” 陆承听听着鱼缸外两人的对话,抬起自己的尾巴,将尾摆贴在玻璃上给萧思砚看。 萧思砚觉得它看起来很柔软,像是一团淡紫色的果冻。 他捻了捻指尖,不知道摸在手里,会是什么样的触感。 萧思砚这样想着,一只手便抚上了玻璃。 陆承听却在他触碰到玻璃的瞬间收回了鱼尾,转了个身,躲在了礁石后。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小心翼翼地模样,轻声开口:“我是你的主人,不会伤害你,过来。” 陆承听看着萧思砚,歪了歪头,像是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萧思砚便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伤害你,过来,让我看看。” 陆承听这才从礁石后面缓缓游出来,好奇地靠近萧思砚。 两人隔着厚重的玻璃和清澈的海水相对视。 萧思砚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眸子。 他抬手,隔着玻璃,用指尖敲了敲陆承听挺翘的鼻尖。 陆承听往后退了退,犹豫了片刻后,也学着萧思砚的模样,抬手,隔着玻璃,敲了敲萧思砚的鼻尖。 萧思砚将手掌贴在玻璃上:“你倒是会现学现用。” 陆承听便也抬起手掌,隔着玻璃与他掌心相对,然后张口,对着萧思砚吐了一串心形的泡泡。 萧思砚过去无数次想象过这条人鱼的模样。 他潜意识里总觉得陆承听要么是善于引诱人的妖艳类型,要么就是看似清纯,实则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白莲花类型。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清澈愚蠢,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心生怜爱的美丽生灵。 萧思砚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那些心形泡泡,突然觉得,上辈子萧叙的背叛,其实怪不得这条人鱼。 大概也怪不得萧叙,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生硬无趣,外表也不美丽柔和,付出不了真心,也抓不住别人的心。 第505章 他回过头去,看了眼自己的副手李岚:“鱼缸太大了,上不了战舰,准备一个小一些的鱼缸,能放下它就行。” 李岚从进门起,就没敢吭声。 他从上学起就跟萧思砚混在一起,这么多年,萧思砚一直都保持着朴实无华的生活作风。 哪怕是后来当了上将,立下军功无数,也从未做过如此奢侈又离谱的事。 萧思砚再有钱,也无非就是个上将,比起皇室还是差了不少,一亿两千万,任谁都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就这么掏出来。 倒不是李岚觉得这条人鱼不值得。 只是这几乎是萧思砚目前可动用的所有钱财了。 李岚不明白萧思砚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但小声提醒:“上将,回程路费......” 他们此次出行是办私事,联盟不予报销。 萧思砚闻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把所有可流出的钱财都用在了这条鱼身上。 他抿了抿唇,随后淡淡开口道:“联系萧叙,让他先垫上。”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别说他花完了钱,买的是萧叙的心上人,就算这辈子这条鱼还没跟萧叙扯上什么关系,那也是萧叙上辈子欠他萧思砚的。 李岚扯了扯嘴角,不明白这种所作所为,和拿着自己另一半的钱去包养小三有什么区别? 但只要是萧思砚决定好的事,李岚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别说只是花萧叙点儿钱了,就是萧思砚想跟别人用萧叙亲手买的那方面工具,他都得帮着萧思砚忽悠萧叙去买。 于是他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应了一声,便出去联系萧叙。 回程的路上,陆承听便缩在一台仅有两米长,一米宽一米高的鱼缸里一动不动。 任由萧思砚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会萧思砚。 原因无他,换鱼缸的时候,萧思砚在接电话,没有亲手抱他。 他等了半天,萧思砚人都没回来,眼看着李岚就要上手把他从鱼缸里抱出来,他连忙挺直了鱼尾,自己哼哧哼哧从拍卖场的鱼缸里,爬进了那个窄小的鱼缸。 萧思砚坐在鱼缸边上,看着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陆承听:“你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动了,饿了吗?” 陆承听不理他。 萧思砚一开始并不知道陆承听为什么会生气。 换鱼缸之前,陆承听还伸出了尾巴上的一根触丝,在干燥的地板上用水迹画了一颗爱心给他。 换鱼缸时,萧思砚接到了萧叙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原本只想敷衍两句马上把电话挂了,但是萧叙一直没完没了,还在问他一些关于婚礼流程的事。 萧思砚便让陆承听稍微等等,自己去一边接电话,只跟萧叙说不着急,他最近很忙,再等等。 结果萧叙的电话刚刚挂断,联盟里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首都最近发生了一起孕妇失踪案件,罪犯有团伙,而且神出鬼没。 警局的人追查了半个月,刚刚追查到点儿苗头,被派出去办案的警员就失去了联络。 大概率是已经殉职了。 警方断了线索,追查受阻,无奈将情况上报到了联盟,请求军方援手。 第405章 人鱼5 萧思砚为了了解这件事的情况,才耽搁了些时间,回来时,陆承听已经换进了小鱼缸。 之后,萧思砚再跟陆承听说话时,陆承听就没再搭理他。 萧思砚后知后觉,两个小时之后,才发现陆承听是生他气了。 而又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他才想明白陆承听生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亲手帮他换鱼缸,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电话打了太长时间,忽略了他的存在。 “你不能一直生气,至少该吃点东西。”萧思砚试图跟陆承听沟通,并轻轻敲了敲鱼缸。 但陆承听依旧不理他,只扭了扭屁股,翻了个身,趴在鱼缸底部,用后脑勺对着萧思砚。 萧思砚从来没哄过人。 他有些头疼的盯着陆承听的后脑勺看了半天,然后站起身,从拍卖场特意为陆承听准备的餐食中,挑了一条红彤彤的圆润小鱼,掀开陆承听的鱼缸盖子,把小鱼丢进去。 但陆承听看起来却没什么胃口。 他动了动尾摆的触丝,毒死了那条鱼。 萧思砚看着那条翻起白肚的小鱼,问陆承听:“它被毒死了,那你如果吃了它,你会中毒吗?” 陆承听闻言,直接用一堆触丝迅速将那条小鱼尸体包裹其中,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搅动触丝,将那条小鱼绞成了碎肉。 但那一堆碎肉却并没能将那一池清水所污染,而是被那些触丝迅速吸收殆尽,连渣都没剩一颗。 萧思砚看着眼前的一幕,总觉得陆承听想要绞碎的并不是那条小鱼,而是他。 他动了动喉结,转身离开了陆承听所在的舰舱。 他找到了驾驶战舰的副舰长,欲言又止了半天,在副舰长逐渐紧张到手心冒汗时,才开口问:“听说,你跟你老婆感情不错。” 副舰长是老婆奴,联盟内部人尽皆知。 他听到萧思砚终于是开了口,这才松了一口气:“是还不错。” 萧思砚抿了抿唇:“她......爱生气吗?” 副舰长一听萧思砚这话,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对着萧思砚一顿挤眉弄眼:“咋了上将,大皇子生你气了?” 第506章 大皇子便是萧叙。 萧思砚摇了摇头,神情严肃:“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全联盟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对萧思砚心存敬畏,副舰长一看见萧思砚板下脸来,立刻言归正传,中气十足道:“回上将的话,爱生气!” 萧思砚又问:“怎么解决?” 副舰长嗐了一声:“自家婆娘,哪有不爱生气的,一天生个两三回是少的,得顺毛捋,积极认错,总结自己的问题,她爱听什么就说什么,哄着些就是了。” 萧思砚想了想:“如果不是我的错呢?” 毕竟今天的事不能完全怪他,他不可能在那种时候挂了联盟打来的电话。 副舰长看着萧思砚,神色有些古怪: “上将,不是我说您,您和大皇子之间怎么说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应该是相互了解的,俩男人之间有啥不能直说解决的?” “有时候也不是非得争论个对错,对方一般只是想看到你有服软的态度,知道你心里在乎他,他就会好受了。” 萧思砚听完,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拍了拍副舰长的肩膀:“谢了。” 说罢,转身离开,再次回到陆承听所在的房间。 陆承听一个姿势趴得久了,尾巴根儿有点发麻。 他在水里转了几个圈儿,伸了个懒腰,又掀开鱼缸盖子探头出去呼吸了两口水外的空气,然后在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时,迅速收回脑袋,盖好鱼缸,又趴回了鱼缸底。 大门轻轻响起,萧思砚再次回到鱼缸边,盘腿坐在地上,对陆承听道:“我错了。” 果然,陆承听听见这句道歉的话,这才慢悠悠地从缸底浮起来,又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萧思砚的脸,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你能听懂?” 陆承听朝他吐出一个泡泡。 萧思砚想着刚才副舰长的话,总结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想帮你换鱼缸,我接到了联盟的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很抱歉。” 之前萧思砚接电话的时候,陆承听分明都看见他传讯器上显示的【萧叙】两个字了。 现在萧思砚一说自己去接工作电话,陆承听原本假生气也变成了两分真生气。 他正准备送萧思砚一个白眼儿,然后继续翻过身去。 就见萧思砚将自己的传讯器打开,怼在了玻璃缸上:“第一个电话,是我......” 他顿了顿,将原本那句“我未婚夫”四个字咽了回去,他看着陆承听那双浅淡的眸子,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四个字宣之于口。 于是他改口道:“第一个电话是大皇子打来的,第二个,是联盟打来的。” 陆承听眯了眯眼睛,看着传讯器屏幕上的字。 果然看见【萧叙】的通话时长只有短短三十秒,而第二个电话,却打了将近二十分钟。 陆承听问037:【你说一声会死吗?】 害得他以为萧思砚是跟萧叙煲了二十分钟电话粥。 037看好戏,无辜道:【你没问我啊。】 但尽管如此,陆承听却还是对萧思砚跟萧叙通了电话这件事感到不满。 他抬手,隔着玻璃对着萧思砚做了一个捏脸的姿势。 萧思砚知道陆承听大概是消气了,想了想,又多解释了一句:“大皇子的电话,我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我刚刚用了他的钱。” 他抿了抿唇:“我还打算回去再找他借点,买套带泳池的房子。” “给你住。” 陆承听哑然,有些哭笑不得。 萧思砚的所作所为,和原世界线里有所出入,而从短暂的接触中,陆承听判断,唯一能解释这一现象发生的原因,就是重生。 那么,陆承听对萧思砚眼下的这种做法,就可以理解了。 萧思砚的心结还没解开,他只是对自己被背叛这件事,感到不忿罢了。 于是,陆承听用自己的触丝顶开了鱼缸盖,用其中一根纤细的触丝,轻轻抚上了萧思砚的脸。 好多宝贝说想象不到,柚子只能勉为其难展示一下画技了。 第406章 人鱼6 萧思砚还记得刚才陆承听一个不高兴就将那条小红鱼先毒死再绞碎成肉泥的事儿。 他在陆承听的触丝触碰到自己的前一秒,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 陆承听见他要躲,眯起眼睛,触丝猛地换了角度,扭成两根手指的模样,提住了萧思砚的耳朵。 萧思砚嘶了一声,抬手握住陆承听的纤细的触丝。 柔软,冰凉,有些滑腻,和他想象中的触感差不多。 那触丝被萧思砚捏在手里,放开了他的耳朵,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而鱼缸里的陆承听在想要抚摸萧思砚却遭到了拒绝之后,也变得如同那根触丝一样,蔫头耷脑,了无生气。 萧思砚轻轻松开了手,陆承听便立刻将自己的触丝收回进鱼缸里,翻身背对着萧思砚,将自己缩成一团。 萧思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有感受到任何中毒迹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陆承听道: “我不知道你的毒素是不是可以自己控制,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躲你。” 他说着,将袖子撸到大臂上,一手掀开鱼缸盖子,将一只手伸进水里,戳了戳陆承听的腰。 第507章 陆承听躲开萧思砚的手,从鱼缸里坐起来,将脑袋探出水面,用自己的鼻尖,顶上了趴在鱼缸边上的萧思砚的鼻尖。 萧思砚呼吸一滞,距离太近,他不能看清陆承听露出水面的脸,只能望进陆承听浅色的眸子。 他感受到鼻尖上的冰凉触感,偷偷吸了口气。 没有想象中海水的腥咸气,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清凉气息。 很好闻。 而下一秒,陆承听的手,就抚摸上了萧思砚的脸,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 萧思砚向后退了退,跟陆承听拉开半尺远的距离,也学着陆承听的样子,伸手捏了捏陆承听的脸。 “你是在好奇吗?”萧思砚问他。 陆承听收回手,趴在鱼缸边缘,学萧思砚说话:“你是在好奇吗?” 他开口音色特殊,低沉中又带着几分清冽和空灵。 萧思砚手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禁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用歌声使航海者迷航的海妖。 他看着陆承听那双清澈得如同玻璃般的眸子,开始好奇人鱼的眼泪究竟能不能变成珍珠。 于是他开口,对陆承听道:“哭一个给我看看。” 陆承听心中好笑,面上却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学萧思砚:“哭一个给我看看。” 他学的很像,吐字清晰又标准,除了音色与萧思砚不同,语气和声调几乎一模一样。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一本正经,却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难得起了玩儿心。 “你是笨蛋。”他说。 “你是笨蛋。”陆承听学。 “我不是,你才是。” “我不是,你才是。” “你有名字吗?” “你有名字吗?” 说到这儿,萧思砚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脑海中不知缘由地浮现出了两个字:“叫你长明吧。” 这句话,陆承听没学,他甩了甩尾巴,没吭声。 萧思砚唤他:“长明?” 陆承听再次晃了晃尾巴。 萧思砚被他乖巧的模样惹得一阵心软,抬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轻笑道: “长明是笨蛋。” 陆承听不接话,像是明白萧思砚说得不是什么好听话,甩了甩尾巴,将鱼缸里的水溅了萧思砚一脸。 萧思砚眼睛一瞪,拿出上将的威严,板着脸训斥陆承听:“没大没小。” 陆承听不吃他那一套,见萧思砚凶他,立刻钻回鱼缸里,背对着萧思砚,对他撅起了屁股。 萧思砚看着那截贴到鱼缸上的圆润的鱼尾巴根儿,敲了敲鱼缸:“出来。” 陆承听没回头,只布噜布噜在水里吐泡泡。 萧思砚说:“你出来,我教你唱歌。”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不擅长的事,在过去的每一世里,思砚都没擅长过唱歌。 每次都只有陆承听主动要求,他躲不过去了,才会哼两句来哄陆承听高兴。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唱歌。 于是陆承听回过了头,再次浮上水面,像是没太明白萧思砚的意思,冲他扬了扬眉梢。 于是半小时后,在李岚准备推开舰舱门,提醒萧思砚,战舰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就听见屋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歌声。 李岚这辈子就没听见过萧思砚唱歌。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舱门前,偷偷摸摸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了萧思砚五音不全的歌声。 而每当萧思砚停下来之后,里面就会有另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跟着再重复一遍。 跑得找不着北的音调,让陆承听学得是一模一样。 李岚听着听着,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舱内的歌声停了下来。 李岚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退后了一步,下一秒,舱门便嘭地一下被从里面拉了开来。 萧思砚看着门外的李岚,神情严肃:“过来不知道敲门?” 李岚跟萧思砚认识太久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萧思砚冷漠的表情下有什么异样。 但李岚却一眼就看得出,萧思砚此时非常尴尬。 他鼓了鼓脸颊,眼珠子往天花板上翻了翻,在短短几秒钟内,想遍了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所有悲伤的事。 但他还是没忍住在开口的一瞬间,笑出了声。 然后在萧思砚整张脸黑下去之前,强行让自己憋了回去,咬着后槽牙道: “报告上将,战舰即将抵达,我来问问您是打算直接回军队,还是先回家一趟?” 如果是平时,萧思砚必然是要直接住进军队,开始马不停蹄的工作和训练。 但现在还有陆承听,他得先把陆承听安排妥当。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对李岚道:“先回家。” 李岚得到答案,说了句好嘞,就要转身逃离现场。 却被萧思砚提着后脖领拎了回来,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听见什么了?” 李岚抿着唇:“我什么都没听见。” 萧思砚冷笑一声。 李岚一听萧思砚的笑,头皮就跟着发麻,连忙改口: “我听见你在教那条小人鱼唱歌,砚哥,不得不说,您这歌声真是犹如天籁,这首《铁血战士》让您唱得,听得我热血沸腾的。” 萧思砚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铁血战士》?” 第508章 李岚吞了口口水:“不……不对吗?那是《联盟战歌》?” 萧思砚磨了磨后槽牙:“我唱的是《有幸相遇》。” 李岚:…………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些好听的话圆圆场时,萧思砚便松开了提溜着他的手:“滚蛋。” 李岚后脖领一松,也顾不得萧思砚刚才磨牙的声音有多响,连忙向战舰驾驶舱方向逃离。 第407章 人鱼7 因为有陆承听在,萧思砚在抵达自己家所在的克鲁星后,直接从自己房顶的天台上下了战舰。 抬着鱼缸不方便,而且萧思砚不喜欢别人去他家做客。 于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丢掉鱼缸,只带着陆承听回家。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萧思砚没再假他人之手。 他亲自将陆承听从鱼缸里捞了出来,往其身上盖了块大红色的绒布以遮盖住他的鱼尾,直接扛着陆承听回到了家。 人鱼的鱼尾远比人类的双腿要长。 陆承听怕自己的尾巴拖拽在地上被弄脏,娇气地将其缠在萧思砚腰上,还用尾摆轻轻拍打着萧思砚的臀部。 萧思砚感受到自己屁股上有节奏的拍打,问陆承听:“你在干什么?” 陆承听便跟着他拍打的节奏,唱起了萧思砚之前教他唱的歌。 萧思砚:“……………” 他环顾四周,见没人,这才轻咳一声:“别唱了,回家再唱。” 萧思砚现在的住所不算太大,他习惯一个人居住,太大的房子会显得空旷,让人心生寂寞。 原本这样两室一厅的户型,对萧思砚来说就完全够住了。 他跟萧叙虽然订了婚,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两人从来没有过实质上的亲密接触。 更别提同居了。 萧思砚甚至对萧叙来他家做客都会觉得有些抵触。 从军校毕业以后,两人虽然订了婚,但见面次数也不多,中间有好些年,萧思砚一直在军队,还上过几次战场。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萧叙一面。 还是这两年星际形势逐渐稳定了不少,萧思砚才偶尔和萧叙在外面吃顿饭,聊聊天。 聊天的内容基本都是政事,军事等官方话题,严肃的像是在开会。 萧思砚仅有的浪漫,就是让李岚操点儿心,在每年萧叙过生日的时候,给他送点儿礼物。 但现在,萧思砚带着陆承听回了家,却突然觉得家里有些拥挤狭小起来。 好在浴室里还有个浴缸,能供陆承听保湿。 萧思砚离家几天,怕浴缸里有灰,他将陆承听放在洗手间的小板凳上,先拿着清洁工具将浴缸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刷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往浴缸里蓄满了水,对陆承听道:“可以了。” 小板凳离浴缸很近,但陆承听没动,只对着萧思砚伸出手。 萧思砚便妥协地弯腰将陆承听抱起来,轻轻放进了浴缸里。 之前陆承听身上垫了绒布,战舰上还有外人在,他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陆承听鱼尾的触感。 现在周围安静下来,萧思砚看着陆承听泛着珠光的鳞片,对他伸出手,问他:“我可以摸摸吗?” 陆承听单手支在浴缸边缘,托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尾摆搭在了萧思砚手心里。 萧思砚看着手里那近乎透明的尾摆,心道果然像果冻。 摸起来柔软q弹,好像很脆弱,很容易受伤。 他顺着陆承听的尾摆,往上摸去。 在鱼尾颜色渐深,逐渐不再透明处,恢复了鱼鳞坚硬的触感。 单薄又锋利,若非每片鱼鳞都微微往里收着,那锋利的边缘必定会轻而易举划破萧思砚的掌心。 陆承听见萧思砚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尾巴看,便伸手从墙上取下了挂在挂钩上的浴花,戴在自己头上,对着萧思砚打了个口哨。 然后在萧思砚看向他时,冲萧思砚抛了个媚眼。 萧思砚正想再跟陆承听说什么,他手腕上的传讯器便响了起来。 陆承听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萧叙】两个字,不满地蹙起了眉。 萧思砚站起身,对陆承听道:“我去接个电话。” 然而还不等他迈出脚步,陆承听鱼尾上的触丝便缠绕住了萧思砚的大腿,将他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萧思砚无奈,只能当着陆承听的面接起了电话。 “阿砚,听说你回来了,有空见一面?”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便传出来萧叙的声音。 萧思砚看了陆承听一眼,有些不自然道:“有什么事吗?” “好久没见你了,下周你过生日,我订了餐厅,请你吃饭。”萧叙道。 萧思砚抿唇:“我最近很忙,警方有案子递交给了军方,如果解决不了,我抽不出空来。” 萧叙对那件孕妇失踪案有所耳闻,闻言也不强求:“那你先忙,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 萧思砚看着趴在浴缸里,有些烦躁地用鱼尾拍打着水花的陆承听,想了想: “我是有一件事………” “你说。” “我想换套房子,大一点,要带泳池。”萧思砚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 “我最近没那么多可调动的资金,你先垫上。” 萧叙先是愣了愣,先是答应下来,随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钱呢?” 第509章 萧思砚可不穷。 无论是联盟给的工资,还是他出任务上战场拿的佣金跟奖金,不管哪一笔,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辈子也不敢想的。 而且萧思砚向来过得朴素,从不买奢侈品,对车房没执念,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自打毕业以后住到现在。 他也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常年累月在军队里,一日三餐全都包。 最大的爱好就是捣腾机甲,军队最不缺这玩意儿,根本用不着他掏钱。 可谓是一年赚千万,只花两万六的极品男人。 萧叙没想通,萧思砚到底是干了什么,才会找他借钱置办房产。 甚至昨天还刚刚问他借了一笔小钱。 萧思砚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安置陆承听,如果之前他只是因为不忿,才不愿意将陆承听送给萧叙。 那么现在,他看着那些缠在自己大腿上的触丝,就又多了种说不清楚的奇怪感受。 ———— 405章末尾新加了人鱼手稿,昨天没看见的宝可以回头瞅一眼。 如果觉得柚子画的好,可以给柚子打赏打赏。 但是柚子最近很忙,暂时没有接画稿的准备,望喜欢的宝贝见谅。 爱你们 第408章 人鱼8 萧思砚没有回答萧叙关于自己的钱去了哪里的问题,只道:“如果你手头不宽裕就算了。” 反正他也不是说非得宰萧叙一顿不可,如果萧叙不愿意借给他,他还可以向联盟内部申请置业贷款。 在克鲁星的首都,买套宽敞些,带泳池的宅子,大概三千万就足够了。 以他在联盟的待遇,分期还款根本不成什么压力。 但萧叙闻言,却连忙道:“我就问问你,我宽裕的,这两天我就找人安排,争取三天之内让你搬家。” 这点儿钱对于一个星球的皇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而且说出去,整个联盟内部的星球,包括整个星际,提起萧上将都可谓是无人不知。 一位战无不胜的联盟将领,跟克鲁星皇室有婚约这件事,也一直在为萧家的皇室压阵。 萧叙现在还分得清轻重,不可能因为这点儿钱惹得萧思砚不快。 萧思砚道了声谢,便挂断了电话。 陆承听这才松开了缠绕着萧思砚的触丝,冲他弯着眸子,挤出两个酒窝。 萧思砚半蹲下来,抬手摸了摸陆承听的发顶,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开口问陆承听:“长明,你想要什么?” 陆承听像是似懂非懂般,握着萧思砚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头顶上拿下来,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手心上,亲昵地蹭了蹭。 萧思砚觉得陆承听大概是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又问他:“你是想回家,回到海洋里,还是想要一个把你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萧思砚想,如果陆承听想要回家,那就等他过两年不想活了,再想想办法重新踏足那片前世让他丧了命的海洋星球。 但如果陆承听想要一个爱人。 萧思砚有些犹豫了。 萧叙无疑是爱这条人鱼的,哪怕现在萧叙和陆承听都还未曾见面,但萧思砚相信,只要萧叙见到陆承听,必然还是会再一次爱上他。 以上辈子萧叙那样疯狂的架势来看,他也必然是会将陆承听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但萧思砚又觉得,只要陆承听愿意,这世上有的是人愿意将他放在心尖上,自己没必要一定得把陆承听送给萧叙。 他看着陆承听将脸颊贴在自己掌心的乖顺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没等陆承听回答,便再次开口问道:“不如就留在我身边,我养着你,如何?” 陆承听依旧没回答萧思砚的问题,只懵懂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萧思砚的手心。 萧思砚呼吸一滞,他感受到陆承听舌尖的湿热和滑腻在自己手心的皮肤上游走时,脑子里轰地一下只剩了一片空白。 他顾不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抽回自己的手,匆匆跟陆承听说了声晚安,便起身走出了卫生间。 萧思砚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厨房喝了一大杯凉水,然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 但他此时此刻并不太想去洗手间面对那条人鱼。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灌下那一大杯凉水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想亲吻人鱼那双清澈的眸子。 想看他鱼鳞之下是否有与人相似的身体构造。 他想看那条人鱼哭。 还想听那条人鱼求饶。 萧思砚上辈子孤家寡人一生,却至今都未曾对任何人生出过这样的念头。 偏偏才刚刚认识了这条人鱼,就起了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思。 他掀起被子,往里瞅了一眼,又把被子拉高到下巴上,在去有陆承听在的洗手间冲凉水澡,和抽两张纸巾就地解决中,选择了后者。 于是,萧思砚关了灯,抽了纸巾,偷偷藏进了被窝里。 陆承听在狭窄的洗手间里待得有些烦躁,他在许久听不见萧思砚的动静以后,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用自己的尾摆支撑着身体,滑向了萧思砚的卧室。 萧思砚卧室的门没锁,留了一条缝。 陆承听推开房门,一进去便敏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膻腥气。 第510章 他扬了下眉梢,又深吸了口气,这才来到了床边。 屋里台灯没开,萧思砚这两天连续奔波大概也已经累了,此时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和毛绒绒的脑袋,睡得正香。 而他床头柜边上的垃圾桶里,还丢着两团纸巾。 不用想,陆承听都知道它们不久前经历过什么。 他站在萧思砚身边,看了会儿他的睡脸,便趴在床脚下冰凉的地板上,闭上了眼。 萧思砚在军中时间久了,睡觉并不沉,即使是在深度睡眠的时候,如果有人触碰到他,他也会立刻醒过来。 当他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时,便立刻睁开眼,掏出了枕头下面的手枪。 但所幸,周围和萧思砚入睡前一样宁静,只是多了股熟悉又好闻的冰凉气息。 萧思砚松了口气,将手枪压回枕头下,打开床头的台灯,看见了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触丝,和蜷缩在自己床边,闭着眼睛的人鱼。 萧思砚俯下身去,将陆承听已经干燥下来,有些凌乱地发丝理到他耳后,然后轻轻摸了摸陆承听的脸,喊他:“长明。” 陆承听没什么反应。 萧思砚从床上坐起来,脚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砖地,不禁蹙了蹙眉。 他蹲到地上,摸了摸陆承听的鱼尾,又摸了摸他光滑的肩膀,入手都没什么温度。 虽说深海中温度也不高,人鱼应该不会感觉到冷,也不会感冒生病,但萧思砚还是下意识便将陆承听从地上抱了起来。 此时陆承听身上是干燥的,但无论是他白皙的皮肤还是鱼尾上的鳞片,都并没有显得干燥,摸上去都还是温润滑腻的。 于是萧思砚想了想,还是将陆承听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躺在陆承听身边,看着陆承听纤长的白金色睫毛,喉结动了动。 人在水里时,会因为光照和折射的原因,看起来和在干燥状态下有视觉上的差异。 陆承听在透明的玻璃鱼缸里时,美得过于梦幻,过于不真实。 而眼下脱离了水,虽然依旧美得人神共愤,却少了两分不真实感,萧思砚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在如此混乱肮脏的星际,居然真的有这样美丽而干净的存在。 第409章 人鱼9 陆承听感觉得到,萧思砚在看自己。 他甚至感受得到,萧思砚的体温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的幅度逐渐上升。 那是萧思砚对他的欲望。 萧思砚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却最终什么都没做,只关了灯,翻过身去,背朝着陆承听,闭上了眼。 陆承听在黑暗中看着萧思砚的后脑勺,悄悄将自己的尾摆,伸进了萧思砚的被窝。 夜里,萧思砚做了个梦。 他又梦到了上辈子萧叙为了将陆承听从穆勒皇室那里抢过来,几乎跪在地上,求自己上阵,帮他一把。 而这一次,萧思砚答应了萧叙的请求之后,却是亲自冲进了穆勒皇宫那间锁着人鱼的地牢。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人鱼躺在满是鲜血的鱼缸里,只觉得心如刀绞,强烈的窒息感令他有些晕头转向。 他将人鱼从鱼缸里捞出来时,人鱼已经不能说话了。 只用依旧清澈的双眸望着自己,让自己带他回家。 梦里的萧思砚抛开了所有,亲自驾驶着战舰,带着陆承听前往那片海洋星球,可惜天不遂人愿,战舰还未能成功抵达目的地,人鱼便漂浮在鱼缸里,失去了生气。 萧思砚站在鱼缸边,看见有泪珠从人鱼的眼角滑落。 在清澈的水中,由透明的液体,变成白色的珍珠。 萧思砚觉得似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浑身血液停止流淌。 他在体内的氧气告罄,呼吸几乎要停止时,猛地睁开了眼。 这才发现,扼住他喉咙的,并非是无形的大手,而是陆承听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萧思砚叹了口气,轻轻歪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陆承听,小心翼翼地将陆承听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了下去,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先是去洗手间,借着洗漱的空档给浴缸里重新换了水,然后才去厨房打了两个煎蛋,夹了片全麦面包,三两口吞下肚便出了门。 孕妇失踪案造成的影响不小,虽然暂时有下面的人去追踪调查,但萧思砚还是不放心地早早赶去了联盟总部。 陆承听昨晚是真睡着了。 如果不是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干渴将他从睡梦中叫醒,他大概可以一口气睡到中午。 早上萧思砚走的时候,陆承听是隐约有意识的。 他从床上爬起来,用尾摆撑地将自己送回到浴缸里,泡了两个小时,获取了充足的水分之后,再次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还在桌子上看见了一份儿简易的煎蛋三明治,和一个大瓷碗里放着的两条游动的小红鱼。 陆承听嫌弃地将两条美味小红鱼推走,然后吃下了那块儿带着焦糊黑边儿的三明治。 陆承听没有腿,人鱼在这个世界上又是足够罕见的存在,他不能肆无忌惮地出门去找萧思砚,只能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伦理电视剧。 萧思砚在联盟里忙了整整一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接到了萧叙的电话,说房子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东西都已经安排齐全了,让萧思砚可以随时搬家。 第511章 萧思砚向他道了谢,在萧叙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他道:“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萧思砚昨晚在意识到自己对陆承听起了心思以后,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萧叙继续拖下去了。 他做不到将陆承听送给萧叙。 也不想将陆承听送回那片吃人的汪洋。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陆承听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将陆承听据为己有。 但陆承听是他买回来的。 如果陆承听愿意,他觉得,他有那个能力对陆承听负责。 而在这之前,他需要把萧叙的事处理干净。 但萧叙闻言,却道:“抱歉砚哥,我今晚恐怕抽不出时间来,明天可以吗,我早些去找你,还能帮你搬搬家。” 萧思砚不需要萧叙帮他搬家,但也无意在电话里跟他过多交谈,便只说了声好,都可以,就匆匆挂了电话。 但不料,世事无常,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有了昨晚的经验,萧思砚知道陆承听不愿意一个人在浴缸里睡。 于是他晚上回到家,在准备洗澡的时候,就把躺在浴缸里哀怨地看着自己的陆承听从水里捞了出来,用浴巾擦干,抱上了自己的柔软的大床。 然后才又拿着浴巾,一个人钻进了洗手间。 陆承听正趴在卧室的床上,听着浴室里隐约的水声,脑补着萧思砚洗澡的样子。 正想到萧思砚给自己身上打满了沐浴露泡泡,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陆承听一愣,从床上滚下来,滑出卧室,来到大门边,透过猫眼,看见了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捧蓝色玫瑰的萧叙。 而与此同时,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了下来。 两秒钟后,卫生间的门锁发出一道轻微响声,萧思砚穿着睡裤,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承听,蹙眉道: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而回答萧思砚的,也不是陆承听,而是再一次响起的敲门声。 萧思砚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神色一凛,一把扛起陆承听,就将人塞回了卧室里,然后在关住卧室门前,警告陆承听:“不许出来。” 事实上,这倒并非是萧思砚做贼心虚,怕萧叙发现他在家里藏了人。 他只是单纯的害怕萧叙和陆承听碰面。 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让萧叙看见陆承听。 但陆承听在此种状况下,想法却要丰富精彩很多。 他看着那扇在他面前紧闭起来的大门,听着门外萧思砚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冷笑一声,甩起了鱼尾。 萧叙被萧思砚让进屋里,刚举起手里的玫瑰,准备递给萧思砚。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萧思砚的卧室门便被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在落在地上的瞬间,被狠狠砸成了两半。 而萧叙手中原本娇艳美丽的玫瑰花瓣,也被鱼尾甩起时带来的一阵旋风,卷得四散飞舞。 等被递到萧思砚面前时,就只剩了一把光秃秃的玫瑰花杆子。 第410章 人鱼10 此时,萧叙茫然地站在大门口,不知所措。 萧思砚站在萧叙面前,震惊地回头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面色不善地站在已经裂开的卧室门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萧叙。 下一秒,萧思砚率先反应过来,侧过身,试图挡住萧叙看向陆承听的视线。 但可惜,他动作再快,也不及萧叙目光转移的速度快。 萧叙还是看见了陆承听。 他不知道陆承听下半身那条鱼尾巴是怎么回事儿,他只知道,尽管此时陆承听横眉竖眼,龇牙咧嘴,也依旧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萧叙下意识背过手去,将那束玫瑰花杆子藏到身后。 他看着面前将自己堵得严严实实的萧思砚,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去。 萧思砚只觉得一阵头疼,他蹙眉打断了萧叙离谱的行为:“怎么今晚突然过来?” 萧叙原本今晚在招待来自隔壁星球的贵客,是打算明早再来的,但宴请结束后时间还早,他就想着来看看萧思砚。 因为他之前给萧思砚打电话的时候,萧思砚提到了今晚见面。 而且他在问可不可以明早再见的时候,萧思砚的态度很随意,说的是“好,都可以。” 萧叙以为萧思砚今晚应该也没什么事,便直接过来了。 却没想到,居然会撞到这样的事。 原本,萧叙在发现萧思砚家晚上有人这件事,应该多少是有些愤怒情绪在里面的,但无论是陆承听直接拆了萧思砚卧室门这件事,还是他那张脸,都实在出乎了萧叙的意料。 于是气氛就在此时,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萧叙没有愤怒,没有震惊,没有气急败坏,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然后平静而客气道:“砚哥,你家有客人?怎么那会儿没听你说?不然我也不会空手过来......” 萧思砚知道萧叙对自己没有交往对象之间该有的那种感情。 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萧叙能这么离谱。 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又对陆承听一见钟情了。 萧思砚太阳穴直跳,他扶了扶额头,破罐子破摔道:“先进来吧。” 他说完,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第512章 他将手伸进玄关柜上放着的,今晚才浇过的花盆里,攉弄了两下,然后在路过陆承听身边的时候,抬手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陆承听倒是无所谓萧思砚的小动作,但他为了表示自己对萧叙的不欢迎,在萧叙走到他附近时,冲着萧叙吐出了一串泡泡。 泡泡在萧叙脸上炸开,崩了他一脸水。 萧叙愣了愣,他抹了把脸,刚将目光落在陆承听脸上,陆承听便突然变脸,对着萧叙龇起了一排白森森的獠牙。 萧叙下意识后退两步,还冲着陆承听笑了笑,才坐到萧思砚对面的小板凳上。 萧思砚一边泡茶,一边瞥向陆承听:“别站那儿,过来坐吧。” 陆承听闻言,却站在原地没动,只对着萧思砚伸出双手。 萧思砚看了眼萧叙,抿了抿唇,说了声:“见谅。” 然后走到陆承听身边,将人从原地抱起来,搬到沙发上。 这才又坐回沙发上,给萧叙倒了杯茶。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沉默下来。 萧叙的目光在萧思砚和陆承听之间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半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砚哥......这位是?” 陆承听看着萧叙,身子一歪,柔弱地靠在萧思砚肩上,垂着眸子,一副楚楚可怜样儿,和刚才对着萧叙龇牙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思砚侧头看了眼陆承听,也没推开他,只坦然对萧叙开口道:“我前几天去了废土,他是我买回来的。” 萧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陆承听的来历。 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肮脏秘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萧叙有些意外:“砚哥你......” 他顿了顿:“我没想到,你也会......” 如果换做以前,萧思砚的确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一句,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人,但现在不一样。 无论一开始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理,他买了陆承听回来都是事实。 而他现在对陆承听抱有不一样的心思,也一样是事实。 所以他没反驳,只对萧叙道:“抱歉。” 他喝了口茶:“萧叙,我对你没有感情,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至今二十多年都没擦出过火花,相信未来到死,也一样擦不出来。” 萧思砚说这话时,神情很严肃。 萧叙看了看萧思砚,没否认,这是事实。 他点了下头,示意萧思砚继续。 萧思砚直言:“不如解除婚约吧,我依旧是克鲁星的公民,依旧为萧家皇室做事。” 他没有道貌岸然地跟萧叙分析,解除婚约这件事对萧叙本身有什么好处,那样听起来实在太渣了。 萧叙不傻,利弊他自己分得清。 萧叙沉默下来,他和萧思砚之间一直有名无实,作为皇室的继承人,他考虑的更多是利益,但作为萧叙个人,他也并不愿意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但他现在看着陆承听靠在萧思砚身上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还是问道:“是因为他吗?” 萧思砚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解除婚约的事,我考虑很久了。” 萧叙又问:“那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萧思砚直言:“目前只是主仆关系。” 萧叙挑眉:“目前?” 萧思砚嗯了一声:“我昨天才带他回来。” “婚约内出轨了吗?”萧叙问。 萧思砚看着萧叙的眼睛,不知道萧叙问这个问题,在意的究竟是他自己的面子,还是陆承听是否已经跟自己睡过了。 按照萧思砚的心思,他是不在意萧叙的面子的,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面子。 但他不知道陆承听在不在意。 他不想在陆承听不知人事的时候,为了一己私欲而说谎,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他实话实说:“没有。” 萧叙闻言,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问萧思砚:“那这条鱼,你打算怎么处理?” 第411章 人鱼11 陆承听听着两人间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自己的尾摆,偷偷摸摸地将触丝伸进萧思砚的茶杯里搅了搅,然后将触丝放在嘴里嗦了嗦。 萧思砚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在陆承听嗦自己的触丝尖尖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他现在还在懵懂阶段,不能理解所有事,我想养他到他懂事,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萧思砚说着,抬手摸了摸陆承听干燥后变得毛绒绒的发顶,垂着的眸子里,是不由自主就流露出的宠溺。 萧叙没看见萧思砚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陆承听身上,好奇道:“他还没成年吗?” 萧思砚摇摇头:“不,只是智力各方面还没开化,要多花些心思和时间,陪他长大。” 萧思砚是联盟人尽皆知的正人君子。 小时候萧叙跟萧思砚一起上学的时候,很多男同学会揪小姑娘的辫子,试图吸引她们的注意力,如果有女孩子愿意跟他们玩儿,他们能兴奋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但萧思砚不会。 如果有小姑娘往萧思砚身边凑,萧思砚只会远远躲开。 后来长大了,在男男女女情窦初开的年纪里,萧思砚也从不跟他们凑热闹。 第513章 多少女孩儿跟萧思砚表过白都被拒之门外。 那时候萧叙也猜测过萧思砚是不是喜欢男孩儿,但他刚猜测完,上门表白的男孩儿就也被拒绝了。 萧叙偷偷问过萧思砚的小跟班李岚,李岚说,萧思砚说了,他只想跟机甲过一辈子。 萧思砚仿佛从小就没开这一窍,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 再后来,因为家里的安排,萧叙和萧思砚订了婚,萧思砚也一直对萧叙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 萧叙跟萧思砚太熟了,有心跟他亲近亲近拉近距离,却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每次约会,萧思砚都严肃又正式,让他渐渐也就放弃了这一打算。 现在萧叙看着陆承听,只觉得哪里都怪怪的,他问萧思砚:“你带他回来,是因为觉得他可怜吗?” 萧思砚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的确觉得陆承听很可怜,尤其是上辈子,在穆勒皇室,陆承听不知道吃过多少苦,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回家,却到死也没回去。 他想了想,对萧叙道:“算是吧。” 更多的,他现在也不敢说了。 一方面他现在还没跟萧叙解除婚约,另一方面,陆承听现在大概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萧叙了然。 他通过自己对萧思砚的了解,和萧思砚言语间的态度,分析出,萧思砚大概是在将那条人鱼当儿子养。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对萧思砚道:“那行,解除婚约的事儿,我这两天落实......” 他顿了顿,对萧思砚道:“那啥,砚哥,你这边儿有啥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跟我说......” 他眼神飘到陆承听身上,接着道:“你要是忙,家里这边儿,我能替你看着......” 如果萧思砚没有上帝视角,他大概会觉得萧叙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这么好说话,还这么乐于助人。 但他深知萧叙上辈子为了陆承听有多疯狂,一听萧叙说出这句话,心里就是一阵绝望,只磨着后槽牙,恶狠狠道:“不必了,操心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谁知,萧叙却没注意到萧思砚的不对劲儿,他自认为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还不好意思地嗐了一声,大度道:“怎么说也这么多年兄弟了,砚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萧思砚:“......” 陆承听听到两人之间解除婚约的事儿定了下来,心里就踏实了,靠在萧思砚肩上打了个哈欠,吐出一串月牙泡泡。 萧思砚看见陆承听困了,便开口下逐客令:“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萧叙还有些不想走,却也不好意思再留,只道:“那行,那我明早再过来。” 萧思砚蹙眉:“来干什么?” 萧叙理所应当:“帮你们搬家啊。” 萧思砚拒绝:“不用了。” 他想了想:“那套房子的钱,我之后会还给你。” 他说着,也不再听萧叙还要说些什么可怕的话,直接提着萧叙的领子将人提溜起来,从门里送了出去,然后对萧叙说了声晚安,“嘭”的一下关住了大门。 037看了好一出大戏,发出诡异大笑,然后对陆承听分析道:【我怎么觉得,你老婆的未婚夫,现在把你老婆当成未来岳父了。】 陆承听不在意这件事,他只在意萧叙和萧思砚之间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关联,至于萧叙如果敢喜欢他,那他自然会找个机会好好给萧叙治治病。 萧叙离开后,萧思砚亲手将陆承听抱回床上。 两人面对面躺着,陆承听就盯着萧思砚的脸看,萧思砚抬手捏了捏陆承听的鼻子,说他:“招蜂引蝶。” 陆承听学他:“招蜂引蝶。” 萧思砚摸着陆承听的脸颊,对他道:“你感觉到了吗,萧叙喜欢你。” 陆承听眨了下眼,没开口。 在萧思砚以为陆承听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陆承听突然问他:“那你呢,萧思砚?” 吐字清晰,与常人无异。 萧思砚一愣:“我没教过你,我的名字。” 陆承听抬手,抚上萧思砚的脸颊:“联盟最年轻有为的上将,谁不认识你?” 不仅吐字清晰,思路更是清晰。 萧思砚一把捏住陆承听的手腕:“你之前,是装的?” 陆承听晃了晃尾巴,将尾摆搭在萧思砚光溜溜的小腿上,委屈巴巴地看着萧思砚:“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萧思砚闻言,下意识便松开了紧握着陆承听手腕的手。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陆承听在昏黄灯光下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喉结动了动:“给我个解释。” 陆承听便也从床上坐起来,倾身向萧思砚靠近。 萧思砚之前只当陆承听是不谙世事的笨蛋美人,现在突然发现陆承听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单纯,下意识向后躲去。 却不料,直接被陆承听按住后颈,吻了上去。 第412章 人鱼12 冰凉柔软的触感附在萧思砚唇上,让萧思砚脑中瞬间炸开了花。 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掐住陆承听的喉咙,强迫他松开了自己。 陆承听被萧思砚捏住命脉,也没反抗,只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萧思砚盯着陆承听的瞳孔,喉咙发紧。 他听得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目光下移,落在陆承听颜色浅淡的薄唇上,问他:“你有什么目的?” 第514章 陆承听垂着眸,轻笑出声:“不是你买我回来的,不该是你有什么目的吗?” 他鱼尾上的触丝缠绕在萧思砚身上:“主人?” 冰凉的触丝与萧思砚温热的肌肤相贴,萧思砚喉结动了动,一把将陆承听按倒在床上,狠狠吻了下去。 萧思砚长这么大,从没跟任何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他连两个男人之间到底该怎么进行亲密行为都没摸索明白,更别提和一条人鱼了。 他手下触摸着陆承听身后那些冰凉滑腻的鳞片,喘着粗气,开始茫然了。 陆承听笑出声,问他:“你在找什么?” 萧思砚一听这话,耳尖不禁有些发红,他咬了咬牙,亲吻着陆承听的下巴:“你说呢?” 陆承听扬眉:“恐怕不行,宝贝,不如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萧思砚问。 陆承听拉着萧思砚的手,掀开了自己某片特殊的鱼鳍。 萧思砚手指一缩:“这不对,长明。” 上一世明明是人鱼沦为了穆勒皇室的玩物,明明是人鱼勾引了萧叙,人鱼怎么可能是占主导地位的? 而且萧叙从小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相,表面上温和有礼,实则骨子里却带着上位者的霸道,萧叙不会甘居人下。 陆承听不肯放开萧思砚的手,他吻着萧思砚的唇,尾巴上的触丝开始蠢蠢欲动。 他用人鱼特有的空灵嗓音,在萧思砚耳边轻声诱哄:“这没什么不对的,宝贝,放心交给我,你会喜欢的。” 萧思砚一开始原本是想挣扎的,但陆承听实在太了解自己的爱人了。 他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萧思砚放松下来,尽快进入状态。 丝滑的触丝帮了大忙,从多到少,安抚着萧思砚,缠绕着萧思砚,让他很快就放弃了挣扎。 萧思砚没能如愿以偿看见人鱼的眼泪是否能变成珍珠。 但陆承听却在天快亮的时候吻到了萧思砚眼角处微咸的泪滴。 第二天,两人没能顺利搬家。 萧叙一大清早给萧思砚打了好几通电话,萧思砚只迷迷糊糊接起来,拒绝了他想要帮忙的热心。 然后在九点钟的时候,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去趟联盟。” 陆承听不想让萧思砚去,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萧思砚,也不说话。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副委屈至极的神色,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他现在一动弹就觉得有些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怕是都要觉得陆承听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想说:“你有什么好委屈的,翻来覆去被折腾了一晚上的人到底是谁?” 但他看着陆承听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道:“最近军方在调查孕妇失踪的案子,现在进度堪忧,我得去看看。” 陆承听懂事地点了点头,只拿起萧思砚放在床头边上的衬衫,做出一副要替他更衣的模样。 如果陆承听现在撒娇任性,说不想让萧思砚走,萧思砚大概还能对他下下头,板着脸责怪他不懂事,然后让他自己反省,自己离开。 一会儿忙完了正事,再早点赶回来,给陆承听买块小蛋糕,跟他道歉。 但陆承听没有。 他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反倒让萧思砚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有点儿舍不得了,弯腰按着陆承听的后脑又吻了吻他,哄他:“我去看看,尽量早些回来,好吗?” 谁知陆承听却突然使坏,一把拽掉了萧思砚的裤子,鱼尾一卷便重新将人卷上了床。 “别闹!”萧思砚惊呼一声,语气有些责备道。 陆承听将他按在身下:“那群人贩子藏得很严实,萧上将,无论是警方,还是你们,只要他们不出手,你们是抓不住他们的。” 他吻着萧思砚的耳朵:“克鲁星上有多少人?你们追查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想抓住他们,不如求求我,我来帮你。” 萧思砚呼吸着陆承听身上的气息,只觉得一阵腿软。 陆承听说的没错,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不短了,自从警方加大力度全城巡查之后,那群罪犯便收了手。 所有孕妇消失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任由他们怎么追查,都没找到任何线索。 不知道那些罪犯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现在整个军方眼都不敢眨地盯着首都的所有角落。 但只要他们不再次动手,萧思砚他们也很难抓住这伙罪犯的行踪。 萧思砚知道陆承听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但他也没想过陆承听能在这么大的事上插手,他蹙眉:“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是他小看陆承听,只是不管陆承听多聪明,他都只是个刚刚被自己买回来的外来户,按拍卖场的说法,陆承听从还没孵化开始,就已经待在实验所了。 而且他对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完全不了解,专业人士尚且束手无策,他一条什么都不懂的小人鱼能有什么办法? 陆承听吻着萧思砚的侧颈:“以身为饵,诱敌深入。” 萧思砚闻言,制止住陆承听继续往下吻的动作:“不行,不能拿其他孕妇当诱饵。” 万一出什么意外,赔上的就是无辜者的性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责任他们都担不起。 第515章 陆承听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思砚:“为什么要其他孕妇?是我不够美吗?” 萧思砚一听陆承听说的是他自己,眉头拧成了川字,呵斥道:“胡闹!” 陆承听光是这一条鱼尾,就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图谋不轨,他这么脆弱,万一有什么闪失,萧思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拒绝:“你别想,我不能让你冒险。” 第413章 人鱼13 在萧思砚心里,陆承听只是一条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人鱼。 拍卖场卖他的时候,曾说过,其他的实验体是有特殊能力的,但陆承听没有,他是件外形完美的“失败品”。 即便他的触丝有毒,萧思砚也不认为他能用自己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毒素抵抗犯罪分子的枪支刀棍。 陆承听见萧思砚对这件事很抵触,也不试图强行跟他讲道理,只从他身上下来道: “那上将就去忙吧,如果实在搞不定,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萧思砚被陆承听搞得不上不下,虽然有心将陆承听扑倒,先消了这股火再提别的,但以陆承听昨晚的表现看来,他显然不是个知道节制,能见好就收的主。 于是萧思砚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用了五分钟时间迅速冲了个冷水澡,这才换了衣服,匆匆忙忙拿了钥匙,在离开前,将站在门口送他出门的陆承听按在墙上,跟他接了个吻。 信息时代,很多事很难完全成为秘密,孕妇失踪的事,很快便在整个星网发酵起来。 萧思砚亲手接下了这个案子,收集了之前的资料,查看研究起来。 这些孕妇的失踪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随机的,她们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人种不相同,去做孕检的医院也并不相同,甚至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线的地点也各有不同。 但这其中却也有相似之处。 比如,这些孕妇的年龄都在20—28岁之间。 比如,他们的孕期,最短的,也在16周以后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孕妇各个长得漂亮,都是放在人群中,能被一眼看到的亮眼存在。 李岚看着萧思砚逐渐严肃起来的脸,默默给他倒了杯茶。 萧思砚看着手里的照片和资料,问李岚:“为什么都是怀孕16周以后的孕妇?” 李岚一愣,想了想:“大概是因为16周以后,就能从表面看出来了?” 萧思砚食指点着桌子:“不对,因为16周以后,就可以看出来她们肚子里怀的,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 李岚震惊:“砚哥,您连这个都知道?” 萧思砚瞥了李岚一眼,点了点手里的资料:“不,警方送来的资料里,已经提到过这一点了。” 但在克鲁星,这种提前查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的行为是不合法的,医院不会给孕妇做这种检查,就连暗示,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一旦被发现,严惩不贷。 “所以这些孕妇都做过这种违规检查?”李岚问。 萧思砚嗯了一声,警方在移交案件的时候已经查到了这些孕妇去的那间私人诊所,但可惜,等他们找到地方时,那间私人诊所早已经人去楼空。 执照和法人都是假的。 他们找到法人的时候,发现是个住在乡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八十岁聋哑老妇。 于是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这些犯罪分子,既然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挑选孕妇的,那么这就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一项重要环节。 萧思砚对李岚道:“彻查首都所有私人诊所。” 李岚闻言,蹙了蹙眉:“首都的私人诊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一家一家排查,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 萧思砚抿了抿唇:“网上有什么提供孕妇交流的平台吗?” 李岚长这么大,连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他家没什么亲戚,他妈也没给他生过什么弟弟妹妹。 一听萧思砚问起这个问题就是一阵茫然。 他挠了挠头:“砚哥,要不这事儿交给后勤杜小姐?” ....... 联盟里,萧思砚专心处理正事,而另一边,陆承听也没闲着。 他在星网上注册了账号,进入了一个名为“好妈妈”的大型孕产期妇女交流网站,并伪装成了一名“准妈妈”。 037看着陆承听:【你已经开始备孕了吗?】 陆承听一本正经:【不,我已经怀孕很久了。】 037翻了个白眼,暗骂陆承听不要脸。 他快速浏览着网站上的各种帖子,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一条很多人收藏,却没一个人评论的帖子。 #你想知道吗?# 陆承听点进那条帖子,里面没有什么其他内容,只有一个账号。 陆承听摸了摸下巴,直觉这个账号有问题,用自己注册的新号码添加了那个账号。 不出所料,遭到了拒绝。 于是陆承听在平台里随机挑选了一位注册时间超过三个月的账号,将其黑成了自己的。 半小时后,他再次对那个神秘账号发起了好友申请。 又过了十分钟后,那边顺利通过了陆承听的申请。 对方发来了一张资料卡,要求陆承听填写。 陆承听根据账号里的私密信息和照片,填写了信息。 对方大概是核实了资料真实度,这才问了陆承听预约时间。 第516章 但此刻,从来没怀过孕,也没照顾过任何一个孕妇的陆承听,还不能明白这个预约,要去检查的是什么。 于是他想了想,将聊天界面截了图,用文件上传的方式,发到了萧思砚的手机上。 李岚正准备离开萧思砚的办公室,萧思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短暂地响了一声。 萧思砚的私人社交账号,经常在自己家电脑上和手机上同时登录。 他看着文件传输助手发来消息,蹙了蹙眉,不知道陆承听在家干什么。 他原以为陆承听应该是在家待着无聊想他了,才不知道发了什么东西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随手点开那张图片,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等等。” 他叫住李岚。 李岚回头:“怎么了上将?” 萧思砚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李岚道:“不用去了,我先回去一趟。” 他不知道陆承听是怎么找到这个账号的,他从文件传输助手上给陆承听回消息: 【问他地址。】 第414章 人鱼14 陆承听一看见萧思砚的回信,便知道自己应该是运气好,歪打正着了。 他发消息给那个神秘账号: 【方便发一下地址过来吗?】 对方过了两分钟回复:【什么时候过来?】 陆承听想了想:【我老公出差了,这两天回来就去。】 又是几分钟,对方回复:【到海马路发消息,我带人去接你。】 眼下风口浪尖,对方要是想顶风作案,必然得万分谨慎,陆承听只靠这么三言两语就想套到对方的话,怕是困难。 陆承听尝试在接受消息的过程中找到对方的ip,但可惜对方的保密措施做得极为严密。 陆承听对于黑客的工作,只熟悉于早现在这个时代几百年之前的社会里,眼下他没系统的研究学习过,也不禁有些束手无策。 他问037:【能锁定对方的ip吗?】 037想了想:【原世界线里没有关于这次事件的详细记载,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现了问题,造成了蝴蝶效应。】 【我只能试试,但你得继续给他发消息,我在接收消息的时候试试看。】 陆承听的指尖在键盘上停留了片刻,继续给对方发消息道:【我还想问一下价格方面......】 这个问题很合理,对方并没有起疑,只回复:【来了再说。】 037对陆承听道:【继续发。】 陆承听便继续:【能便宜点儿吗?】 对方回答的干脆利落:【谢绝还价。】 【继续】037道。 陆承听继续:【谢谢。】 对方没再回消息。 陆承听对着萧思砚有无数骚话可以讲,不代表他跟别人也一样有话可说。 他见对方不回消息,问037:【孕妇一般有什么特征?】 037道:【肚子大。】 陆承听深吸口气:【我说性格上。】 037想了想:【大概是情绪不稳定,喜欢无理取闹。】 陆承听便在键盘上敲:【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不说不客气?你在忙什么?】 几秒钟后,对方的聊天对话框上,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又过了几秒钟,才回了一条:【......不客气】 与此同时,037也给出了陆承听回复:【查到了,在南极星。】 克鲁星到南极星的距离,就好比在过去陆承听熟悉的星球上的厄尔多瓜到苏门答腊岛的距离。 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显然对方用了特殊手段,转换了假的ip地址。 陆承听对着037冷笑一声:【废物。】 037翻了个白眼:【彼此彼此。】 话说到这里,门外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开锁声,萧思砚风风火火赶回来,关住家门,手里还提着块小蛋糕,放在电脑桌上。 “问到了吗?” 陆承听摇头,将聊天记录给萧思砚看:“对方老奸巨猾,这样问行不通。”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和对方的聊天记录,前面他还能理解,但后面那句“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让萧思砚有些费解。 他指着那行字,问陆承听:“你为什么要无理取闹?” 陆承听抿着唇想了想:“因为我是个孕妇,情绪不稳定。” 萧思砚视线下移,看了眼陆承听不仅仅是平坦,还带着腹肌的小腹:“........” 陆承听将自己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让萧思砚坐下。 但一把椅子很难坐下两个成年男人。 于是在萧思砚的屁股落下以后,陆承听便顺势抬起屁股坐在了萧思砚大腿上。 萧思砚一手搂着陆承听的腰,一手操作电脑,查看着网站和那个神秘的账号。 他将那个账号的信息拍了照,正准备发给联盟技术部,让人去查ip,就听陆承听道:“不用查了,ip在南极星。” 萧思砚一愣:“你怎么知道?” 陆承听用自己的尾摆拍打着萧思砚的小腿,不满道:“上将不会真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废物了吧?” 萧思砚一边帮他拆那块小蛋糕,一边否认:“怎么会?” 陆承听觉得他在敷衍自己,触丝开始乱伸:“萧思砚,你们抓不到这伙人的,让我帮你吧。” 萧思砚也知道这件事困难重重,ip在南极星,只能说明这些人是准备充足,有所依仗。 第517章 如果军队直接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后果只会和之前一样,等他们下手的时候,对方再一次人去楼空。 只要他们一直这样小心谨慎,他们很难将人缉拿归案。 如果等他们再次出手,那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继续遇害。 现在正如陆承听所说,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以身为饵,诱敌深入。 而且即便是假扮,也一定要足够真实。 萧思砚沉默了下来,半晌后,对陆承听道:“实在不行,我来演这个孕妇。” 陆承听回过头盯着萧思砚的脸看了看。 然后随手将桌边的小镜子递给萧思砚。 萧思砚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轮廓分明又硬朗的脸,和他因为长期训练而偏古铜色的皮肤,再次沉默下来。 陆承听道:“宝贝,恕我直言,你并不能胜任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比卧底的危险性高出无数倍。 可以说一旦被那些人盯上,很有可能连怎么失踪的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必然是死路一条。 萧思砚搓了把脸,这种明知是送死的任务,即便说保护人民是军人的职责,联盟里有的是人愿意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去做,但萧思砚还是没法心安理得地安排下去。 他心中烦躁的同时,脑子里开始筛选联盟里身手最好,反应能力最迅速,各方面都极为优秀,最有可能活着完成任务的人选。 而陆承听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直言道: “上将,再恕我直言,你们军队里那些男人,都不行,他们即便能扮成孕妇,想必那些犯罪分子也是看不上他们的。” 毕竟那些人之前挑选的都是美艳少妇,而不是如张飞和李逵那样雄壮坚毅的大肚子战士。 而能在联盟里混到今天的巾帼英雄们也一样,风吹日晒,长年累月的训练,军队不能留长发,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很难美艳逼人,达到犯罪分子的选择目标的要求。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不得不承认,陆承听说得对,要想万无一失地被对方盯上,陆承听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第415章 人鱼15 一边是无辜的受害公民。 一边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边是刚跟自己互通心意,此时此刻都还在耳鬓厮磨的爱人。 萧思砚闭上眼,抱着陆承听的腰,将脸颊埋在他肩上: “我不能拿你冒险,长明,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按萧思砚的私心,他宁愿这件事解决不了,也不想让陆承听出事。 但那太自私了。 愧对于他联盟保护者的身份。 更愧对于他加入军队起到现在宣过的誓言。 萧思砚吻着陆承听的后颈:“这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不该你去,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出事。” 陆承听低下头吻了吻萧思砚的发顶,对他这样霸道的爱意有些无奈:“萧思砚,你小看我了。” 他能感受到萧思砚内心有多挣扎。 他跟萧思砚商量:“陪我去吧,如果任务失败了,你就给我陪葬。” 萧思砚闻言,没吭声。 他收紧了手臂,将额头抵在陆承听肩上,不肯说话。 陆承听继续道:“萧思砚,你知道实验体之所以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是为什么吗?” 萧思砚当然知道。 除了他们带有兽态却又异常美丽的外表,最主要的就是因为特殊的战斗能力。 那种无比痛苦,几乎是破坏了原有的每一个细胞又让其重组的生长改造过程,是寻常人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但陆承听是个“失败品”。 “我不是失败品。”陆承听像是知道萧思砚在想什么,直言道。 萧思砚以为陆承听是在要强,是在争取出任务,帮自己的机会,他安慰道:“我知道的,宝贝,你的毒素很厉害。” 陆承听从萧思砚怀里站起来:“不,上将,那不是我的能力。” 不等萧思砚开口,下一秒,陆承听便消失在了萧思砚眼前。 萧思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了陆承听的身影,而再下一秒,萧思砚便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汗毛一竖。 他迅速回头,看见了举着枪对着自己的陆承听。 他惊愕地摸了下自己的裤腰,果然,原本别在他腰间的手枪不见了。 他看着陆承听:“你这是,瞬移还是隐身?” 陆承听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枪换了个方向,把枪柄塞到萧思砚手里,用枪口对着自己,对他道:“开枪。” 萧思砚拒绝:“不行。” 陆承听道:“放心,开枪。”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淡然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对着陆承听的胸口,扣下了扳机。 他眼看着那枚子弹在触碰到陆承听的瞬间,伴随着陆承听一起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没有穿透陆承听身后的墙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了。 等陆承听再次出现时,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萧思砚面前。 萧思砚早知道这些实验体非同寻常,却并未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看着陆承听,喉结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518章 陆承听再次说出了之前的话。 他看着萧思砚:“上将,你小看我了。” “我的能力不是瞬移,也不是隐身。” “是虚无。” 萧思砚看着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陆承听,一时无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陆承听所获得的,是这样变态而近乎于无敌的技能,那么他一直瞒着实验所,扮演着一名“失败品”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萧思砚没想明白的是,如果陆承听拥有的是这样的能力,那他上辈子,究竟为何会让自己落得那般境地。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这事关他重生的秘密,话他不敢问,再三犹豫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只有陆承听和037知道,原世界线里的陆承听的确是失败品,这样特殊的能力与实验所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037嘱咐陆承听:【悠着点儿,别太放肆了,回去被天君知道,咱俩谁也别想免罚。】 陆承听敷衍地说了声放心吧,便屏蔽了037。 萧思砚不知道是因为重生的缘故,还是这一世原本性格就是如此,心软的同时格外倔强。 但因为陆承听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他总算是松了口,但还是担忧:“你这样的能力该瞒着。” 陆承听摇了摇头:“不,上将。” 他明白,萧思砚之所以觉得他的处境危险,无非是因为他单枪匹马,身后只有萧思砚一人,萧思砚总怕自己保护不好陆承听,让有心人对他下手。 但萧思砚犟归犟,一听陆承听这话,却立刻明白了陆承听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你想加入联盟军队?” 陆承听加入联盟,为联盟做事,而联盟也自然而然会成为陆承听的后盾。 陆承听淡淡道:“不,我只是想在背靠着你的同时,也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萧思砚从未听过什么像样的情话。 他在遇到陆承听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也没被人真心实意爱过。 他尚且连一句浅显的“我爱你”都不曾听人说过,更遑论这样背后代表着一切的沉重爱意了。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澄澈的眸子,只觉得那本身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只要陷入其中,就再也别想出来。 萧思砚是联盟上将,理智告诉他,陆承听只是一条来历不算明朗的实验体,他身上带着无数自己看不透的秘密。 而且两人相识时间实在过于短暂,如果陆承听怀有叵测居心入了联盟,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但感性却告诉萧思砚,如果他不相信陆承听,那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他能相信的人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许久许久以前,就认识陆承听。 他伸手,将陆承听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他,轻声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不该轻信任何人。” “但是长明,我能相信你,对吗?” 陆承听抬手回抱住他:“我以灵魂起誓,我这一生,都将只为你一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416章 人鱼16 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完成,陆承听就算是立了大功,萧思砚便有足够的理由举荐陆承听直接进入联盟。 如果是普通人意外立功,这件事确实没那么简单,但陆承听是个特殊的存在,他就像是一件秘密武器,如果运用得当,可以在战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萧思砚拿自己的人头为他做担保,陆承听便能顺利进入联盟。 而陆承听之所以想进联盟,也无非就是因为眼下离萧思砚退休的时间还早,陆承听不想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还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永远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他想黏在萧思砚身边。 说好了参与案件的事,接下来便是要做好充足的行动计划。 萧思砚即便知道陆承听能力不凡,也不敢让他轻易冒险。 他当上位者多年,除了联盟元帅,和其他三位上将,他从不参考任何人的意见,基本都是自己做好决策,直接下令。 但在面对陆承听的时候,他却下意识抛开了自己的专制。 他先是将自己目前掌握的线索尽数告诉了陆承听,然后问陆承听:“依你所见,我们该怎么行动?” 陆承听的计划向来简单粗暴。 “我扮成孕妇去做检查,他们很谨慎,不会立刻对我下手,应该还会继续观察,之后我会经常在外面转转,等他们抓我。”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运气好,还有机会救出尚未遇害的孕妇。” 萧思砚听得直皱眉,他手里摸着陆承听那条鱼尾:“漏洞太多了,先不说运气不好怎么办,光是你扮孕妇这件事,你怎么扮?” 一条雄性人鱼,拖着条鱼尾巴,假扮孕妇,去做非法胎儿性别检测,这未免太离谱了。 只要那些人不傻,就能猜到这里面有诈。 萧思砚原本的打算,是他扮成孕妇,让军队的人附近守着,不用真做检查,只要逮住做检查的医生,就有机会顺藤摸瓜往后查。 但陆承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不仅能瞒过医生的眼睛,还能瞒过机器。 陆承听道:“尾巴藏起来就好,至于其他的,我有我的办法。” 萧思砚无奈:“你别告诉我,你还能真怀孕?” 第519章 陆承听支着下巴,看着萧思砚对他眨了眨眼,吐出一个心形的泡泡:“要不你努努力?” 如果陆承听真是下面那个,萧思砚倒是不介意努努力,试试这雄性人鱼到底能不能怀孕。 但事实上他才是下面那个,陆承听分明就是在这儿调侃他。 萧思砚抬手戳破那个泡泡,面无表情道:“别闹,说正经的。” 陆承听哦了一声,问萧思砚:“那些孕妇肚子里怀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案件在移交之前,警方那边就已经调查访问过失踪人员的家人了。 他神色严肃道:“女孩儿。” 陆承听垂着眸:“我没办法让自己真正怀孕,但我能欺骗他们的眼睛。” 萧思砚知道陆承听能这么说,应该就是真的有办法,他无意打破砂锅问到底,只道:“那我陪你去。” 陆承听看了看萧思砚,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以什么身份?” 萧思砚耳尖一红,轻咳一声:“当然是你丈夫。” 陆承听拒绝:“那不行啊,上将,你这张脸,怕是只要是上过星网的人,都能认出来吧?” 狡猾如那群罪犯,必然不会冒险。 如果萧思砚前脚出现在那间私人诊所里,那么后脚,那些人就会再一次改头换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一旦打草惊蛇,下一次再搜寻到他们的踪迹会是什么时候,就更难说了。 万一那些人直接放弃了严密巡查的首都,去其他地方继续作乱,办案又要增添不少难度。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抿了抿唇,试探道:“那你的意思呢?” 陆承听抬手捏住萧思砚的下巴:“不如给我当姐妹吧,上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得到,联盟最硬的汉子,会陪他的姐妹一起去做孕检。” 萧思砚闻言,脸一红:“那还不如我扮孕妇,你当我姐妹。” “你瞒不了医生的眼睛,也躲不过暴露身份后那些朝你射来的枪子儿。” 陆承听笑眯眯地掐了掐他的脸蛋儿:“只有我可以。” 这件案子多拖一天,就有可能导致多一个受害者。 萧思砚不敢耽误,订好了这个可以算得上是粗制滥造的计划,当晚就买了些用来伪装的装备,在后半夜的时候,将陆承听抱进了鱼缸里。 陆承听需要补充充足的水分,以保证明天出门后不会出岔子。 萧思砚原本是想坐在洗手间里陪陆承听打发时间的。 但陆承听怕他休息不好,勒令他回房间睡了一会儿。 萧思砚打从废土星回来以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前天夜里本来是有机会睡的,又架不住陆承听折腾了他一晚上。 他连续扛了几天确实是乏了,躺在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听见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才猛地醒过来,看了看时间,缓了会儿神,这才下了地。 一出卧室门,就看见了陆承听站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白色长卷发,一袭拖地碎花长裙,看不见那裙子下面的,究竟是鱼尾还是人腿。 陆承听大概是听见了萧思砚的动静,扭过头来,对萧思砚笑道:“早。”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头上戴了水晶发箍,修了更柔和的眉形,又涂了口红。 陆承听原本就雌雄莫辨的脸立刻就显得柔美了起来。 除了过分高大的身形,完全看不出是个男人。 陆承听看见萧思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愣神,开口用粗犷的大嗓门儿道:“好看吗?” 萧思砚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儿:“好看。” 他想了想:“但声音太好听了,建议出去以后就别说话了。” 第417章 人鱼17 陆承听豪放地笑出声,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不看他人,光听声音,萧思砚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出一个身高二米一,体重二百二,就连声带都比普通人粗壮的肌肉壮汉。 半晌,笑声突然停止,他端起大理石灶台上两个放着培根和蛋饼的盘子,用柔和的女声道: “上将,麻烦你,过来端一下自己的早餐。” 萧思砚一阵无言,片刻后,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 他走上前接过陆承听手里的早餐,顺便跟他接了个吻。 然后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才发现陆承听已经站在原地没动。 “不能动吗?”他回头问陆承听。 陆承听掀起裙摆,给萧思砚看自己的尾巴:“我尝试过了,无论怎么走,都不能完全跟正常人一样。” 萧思砚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李岚:“送辆轮椅过来。” 李岚一愣:“砚哥你受伤了?” 萧思砚否认:“没有,不是我。” “那是谁?”李岚脱口而出。 说完他便立刻想到了萧思砚带回家的那条人鱼,倒吸了一口冷气:“砚哥,你不会是初次开荤用力过…………” “闭嘴,送过来就行,不该问的别问。”萧思砚打断李岚。 李岚面色一阵狰狞,嘴上却痛快道:“好嘞,马上就来。” 等待轮椅,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除了吃早餐,陆承听要做的,就是为萧思砚梳妆打扮。 第520章 萧思砚皮肤颜色偏深,陆承听便给他戴了黑色假发。 还特意选了方领垫肩款的泡泡袖长裙,好来遮掩他健壮的手臂。 经过好一番折腾,萧思砚看起来才终于像是一位壮硕而高大的黑皮肌肉硬朗款的金刚芭比。 他照着镜子,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又白又漂亮,像公主一样的陆承听,脸拉得老长: “你确定我像你的姐妹?” 陆承听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点头:“我们一样高,肩也一样宽。” 萧思砚无奈:“但我们一点也不像。” 他觉得自己看上去已经不完全像男人了,但也不完全像女人。 好像是改造失败的人妖。 陆承听安慰他:“表姐妹。” 十分钟后,李岚送了轮椅过来,但萧思砚却没让他进门。 甚至连门都没给他开。 只隔着门,对李岚道:“放门口就行了。” 李岚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没事儿砚哥,跟我你客气什么啊,我给你搬进来吧?” 萧思砚拒绝:“不用,谢谢了。” 李岚知道萧思砚不喜欢别人来他家过夜,也不喜欢叫朋友来家里玩儿。 但就这样被拒之门外,还是头一次。 最主要的是,他有点儿别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难受道:“砚哥,我能不能进去上个厕所?” 萧思砚站在门口,想起之前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磨了磨牙,还是拒绝:“不行。” 李岚是真有点儿内急。 他抬了抬左腿,保证道:“我不在你家拉屎,我就嘘嘘一下。” 萧思砚跟李岚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几次上战场并肩作战,出生入死。 他倒也不是说介意李岚在他家上一回厕所。 他只是单纯的见不了人罢了。 他给李岚报出性价比最高的方案:“下电梯出门左拐五十米,有个公厕,不收费。” 李岚不明白,他以前也是能进萧思砚家门的,为什么今天就突然不行了。 他表面上无奈答应,转身下了电梯,心里却总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但以目前的情况,李岚只能想到,问题应该是出在那条人鱼的身上。 他又联想到那轮椅,顿时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李岚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向来对那方面冷冷淡淡的萧思砚,居然会因为一条人鱼,这样不节制。 刚才萧思砚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他开门,肯定是正在办事! 李岚嘶了一声,出了电梯,一路小跑着往公厕跑去。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一直胡思乱想,直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一脚踏出了萧思砚家的小区大门,又没忍住退了回来。 虽说这件事是萧思砚的私事。 但李岚担心,如果萧思砚玩儿过了头,万一事情败露出去,对萧思砚的名誉必然会有极大的损害。 联盟的上将,身上不能背这种污点。 萧思砚要轮椅,应该是要带着那条人鱼出门。 李岚左思右想,都觉得放心不下,他得一探究竟 万一萧思砚真干了什么离谱的事,他也好提醒提醒萧思砚。 于是他转了个身,躲在了小区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 鬼鬼祟祟地盯住了萧思砚家那栋楼的楼门。 楼上的两人准备就绪后,萧思砚便来到了家门口,从猫眼儿里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家的门打开一条小缝。 谨慎地试探道:“李岚你在偷看什么!” 没人答应,走廊里也没有动静。 萧思砚冷笑一声:“我看见你了,别藏了。” 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萧思砚这才放下心来,将门开大,然后抱着陆承听上了轮椅。 他给自己和陆承听都戴上墨镜和口罩,然后按下电梯,下了楼。 却不料,电梯刚到一楼,门一开,就先遇到了熟人。 萧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嘴里还叼着一枝玫瑰,看着电梯里武装严密的二人,愣了一下。 萧思砚操作机甲,领兵作战是一把好手。 他光明磊落了一生,还是头一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看见萧叙的瞬间就没忍住开口: “操。” 萧叙隐隐觉得,面前的两个女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脑子飞速转动,想了一大圈儿。 坐在轮椅上那个,看不出身高就不说了。 但推轮椅的那个……… 萧叙无论怎么想,都没想起自己到底从哪儿见过这样五大三粗,还穿法式复古宫廷风,方领泡泡袖连衣裙的姑娘。 三人在电梯里对视,谁都没先出声。 半晌后,还是什么都没想到的萧叙率先回过神来,侧了侧身子,将电梯门让出来。 还朝萧思砚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 “抱歉,是我挡路了。” 第418章 人鱼18 萧思砚根本不敢说话。 他无比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戴了墨镜和口罩,甚至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然后推着陆承听飞快逃离电梯厅。 李岚躲在树后,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长发女人,推着另一个穿着孕妇长裙的女人从萧思砚家门厅里出来。 第521章 脚下生风,健步如飞。 原本,李岚只是觉得这一组合有些奇怪,并没将其往萧思砚和人鱼身上想。 但很快,他就发现那轮椅有些眼熟。 好像……… 是他不久之前,送到萧思砚家门口的那辆。 李岚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再次将目光放在那个大步流星推着轮椅的女人身上。 “卧槽………” 李岚没忍住说出了一个表示震惊的语气词。 毕竟那女人无论是从身高体型,还是走路仪态上,都与萧思砚别无二致。 如果换作别人,萧思砚这副打扮,要想将他认出来还真不容易。 尤其是主观意识上,任谁也想不到,整个联盟说一不二的铁血硬汉,居然会扮成这副模样。 但李岚不一样,李岚跟萧思砚太熟悉了。 最主要的是,轮椅是他送的,人又是从萧思砚家楼道里走出来的。 李岚难以置信地盯着萧思砚和轮椅上的陆承听瞅了半天。 觉得自己快瞎了。 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萧思砚的电话。 然后,他便看见萧思砚松开了一只推着轮椅的手,然后从自己左臂上挂着的小手提包里,掏出了手机,并放在耳边。 “什么事?” 李岚吞了口口水,问:“砚哥,你干啥呢?” 萧思砚推着陆承听一路往小区门口走,闻言,他有些谨慎地环顾四周。 确定周围人的距离应该听不见他说话,这才压低了声音: “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如果没有急事,不要给我打电话,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李岚应了一声,抹了把脸:“行,知道了砚哥,注意安全。” 他听见萧思砚嗯了一声,然后便看见那道雄壮的妇女身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回了自己的小手包里。 李岚原本是想继续跟踪萧思砚的。 但他犹豫了片刻,又觉得还是算了。 他刚才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人鱼,虽然戴着口罩和墨镜,但从其姿态上便看得出,那条人鱼现在很悠闲。 只要萧思砚没有虐待人鱼,那至于别的,李岚觉得,他应该尊重萧思砚的个人爱好。 于是李岚只是默默跟着他们到门口,看着萧思砚和陆承听上了一辆出租车,便长叹了口气,离开了萧思砚家的小区。 萧思砚先将陆承听抱上了车,然后将轮椅收起来放到后备箱里,最后自己坐在陆承听身边,小声问陆承听: “问到地点了吗?” 陆承听拿着手机点了下头:“只有一个大概地址,在郊区,我说我四十分钟后到,那边说会找人来接我。” 萧思砚还想再问什么,一抬头,便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了出租车司机若有似无的,飘向自己的眼神。 一副想看又不敢正大光明看,不看又很难忍得住的模样。 于是萧思砚又闭上了嘴。 默默靠在椅背上,不肯再说话。 一路无言。 到了陆承听和对方约好的地点之后,萧思砚率先下了车,将轮椅放好,这才打横将陆承听从车上抱起来,放在轮椅上。 力气大的不像个女人。 但很对得起他健硕的身材。 两人立在原地,陆承听给对方发消息: 【我们到了。】 几秒钟后,他收到对方的回复:【马上来。】 萧思砚有些难受:“你看见刚才那司机看我的眼神了吗?” 陆承听抬头看了眼萧思砚:“他大概跟我一样,觉得你很漂亮。” 萧思砚根本不信陆承听的鬼话:“那你们俩得瞎成什么样儿?” 陆承听用娇俏的女声发出一阵轻笑。 萧思砚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嘱咐他:“稍后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全为主。” 陆承听虽然自信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却没敷衍萧思砚,只郑重向他保证:“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这个计划是昨天就定好的,眼下萧思砚想要再跟陆承听对一下流程,想了想,却觉得这个计划,好像草率的也没什么可对的。 于是他又沉默下来。 五分钟后,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个子男人。 他站在马路对面,盯着陆承听和萧思砚看了许久。 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正在埋伏的人之后,才慢悠悠地过了马路,站在陆承听面前:“你是刘女士?” 陆承听之前盗的账号的主人姓刘。 他点了点头,将墨镜推到头顶,拉下口罩,对着那小个子男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你好,是我。” 那男人盯着陆承听的脸看了一会儿:“你不是说,你丈夫陪你来吗?” 陆承听闻言,面上的神色带了几分哀怨,垂下眸: “他工作忙,总是这样,说好的事总要往后拖。” 他说完,抬头对着男人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男人总是这样,不是吗?” 那小个子男人看着陆承听那张迷惑人心的脸,喉结动了动,又将目光落在萧思砚身上,蹙眉道: “这位是………” 萧思砚不会学女声,闭口不言。 陆承听便替他解释道:“这是我表姐,她不会说话。” 第522章 小个子男人盯着萧思砚看了半天:“你表姐够高的。” 陆承听啊了一声,自然道:“家族基因,如果我能站起来的话,我也有这么高了呢。” 他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面上的神色,都无比自然。 不管那男人问什么问题,都能立刻回答,丝毫不带犹豫,完全不像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男人耳朵上戴着耳机,口袋里的通讯器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在他问完了陆承听第十七个问题以后,耳机里传来了一道声音:“带她过来吧。” 那男人这才对着陆承听道:“跟我走吧。” 第419章 人鱼19 三人穿过马路,在一片贫民区的角楼里穿过无数七扭八拐的小巷。 萧思砚一路上都在专心记路,而陆承听一路上就在跟那小个子男人鬼扯。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儿?”男人问。 “结婚的时候去海岛度假,被鲨鱼咬了。”陆承听答。 “咬断了?”男人问。 “没全断,就是伤了骨头,得恢复很久。”陆承听答。 “还能恢复吗?”男人问。 “谁知道呢,医生说大概可以,谁知道呢?”陆承听答。 “你跟你丈夫是哪一年结的婚?”男人问。 “去年夏天。”陆承听道。 “你丈夫多大?”男人问。 “三十七岁。”陆承听答。 “你多大?” “二十三。” “差十四岁?他很有钱吗?” “钱倒是没多少,只是我喜欢成熟些的男人,最好是二婚。” “你丈夫之前有孩子吗?” 陆承听摇头:“当然没有,我才不愿意给人当后妈。” 十分钟后,男人在一座隐蔽的小楼门外停了下来。 陆承听抬头,看见门上挂了一个小小的红十字灯牌。 灯牌下有一个小小的木头牌匾。 上面写着四个字:【汇仁诊所】 “到了。”男人推开门,对陆承听道。 但陆承听见状却犹豫了:“这么偏僻,你们不会是黑店吧?” 那男人看着陆承听: “你要做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合法合规的检查,正规诊所和医院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给你做的。” 这话说得倒是实在,直言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承听闻言,神情开始变得纠结。 他犹豫了片刻:“我上次问你们的人,你们没有给我报价,我能先问问价格吗?” 那男人道:“一千星币。” 在克鲁星,做一次普通的产检,价格在五百星币左右。 一千星币,说黑,也不算太黑。 处于一个大多数人会有点肉疼,但又在承受范围内的价格。 这种浮于表面,肉眼可见的黑,反倒能让人放松警惕。 陆承听抿了抿唇:“还有什么其他隐形消费吗?” 男人摇头:“没有。” 陆承听回头问萧思砚:“姐姐,做吗?” 不等萧思砚做出反应,那男人便再次道:“一千星币很划算了。” “克鲁星这几年人口增长率过多,按政策来讲,只允许要一个孩子,以现在的情况看,要想等政策开放,少说得二三十年。” “如果你们想选择孩子性别,就必须要确认。” “不然等你生了,后悔就晚了。” 陆承听闻言,抓着自己裙子的手指紧了紧,却没立刻说话。 那男人是明白张弛有度,欲擒故纵的。 他见陆承听还是下不了决心,便无所谓道: “你做吗?没考虑好的话可以回去再想想,不想做也可以现在离开。” 萧思砚安慰地拍了拍陆承听的肩膀。 陆承听抬起一只手,握住萧思砚的手臂,然后才点了点头。 萧思砚推着陆承听进了诊所门。 却意外地发现,里面竟还有三四个孕妇在前面等候。 他和陆承听坐在角落里,谁都没说话。 只默默观察着前面人的动向。 跟医院一样,这里有一间专门的b超室。 且只允许一个人进去。 萧思砚不敢说话,有些担忧地拍了拍陆承听的鱼尾。 意思是问他,确定不会暴露他人鱼的身份吗? 陆承听给了萧思砚一个安抚的眼神。 萧思砚还是不太放心。 他在陆承听肩上,敲了敲。 这是他昨晚教给陆承听的联盟里常用的暗语沟通方式。 类似于摩斯密码。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暗语是有些复杂的。 但陆承听却学得很快,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可以跟萧思砚正常沟通了。 萧思砚说的是:【如果有异常,就大喊一声,我会直接开枪。】 陆承听捏他手心:【知道了,放心。】 在他们等待期间,没再有其他孕妇进来。 半小时后,诊所里只剩下了陆承听和萧思砚两个人。 小个子男人再次出现,站在b超室门口,对着陆承听招了招手:“进来吧。” 萧思砚推着陆承听走过去,那小个子男人便接过了轮椅,将萧思砚挡在门外: “请稍等。” 说罢,便推着陆承听走进了b超室,并反手关上了门。 第523章 在门关住的下一秒,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裙子下。 陆承听那条鱼尾开始变化,变成了两条细长的人腿。 b超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房间不大,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台机器。 机器后面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正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见陆承听进来,这才抬起了头来。 陆承听一看见那女人的脸,眉梢就是一挑。 他早有预料,这些绑架孕妇的罪犯和401实验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401实验所专做的,便是婴幼儿或人类胚胎的实验。 能悄无声息地掳走那么多受害者而不被联盟抓住把柄,需要巨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的结合。 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率和401这种资本家变态爱好和从中牟利的重要产物脱不开干系。 但在此之前,陆承听并不能完全肯定。 而现在他看着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的脸,便确定了这一想法。 那女人的脸上戴着口罩,而从额头蔓延到左眼之下,没有任何遮挡的部位,有一片黑色的印记。 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如果不仔细看,便只会将其当作一块黑色胎记。 但以陆承听的眼力,却清晰地看出,那并不是胎记。 而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片。 很明显,这女人也是从401培育出来的产物。 但和被拍卖的陆承听几人不一样。 她才是真正的失败品。 是因丑陋外表而无法进行拍卖,只能留在实验所继续为那些人做事的失败品。 那女人抬起头来,看着陆承听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像是完全不在意陆承听对她的注视,面无表情道: “过来躺下。” 推着陆承听的小个子男人推着陆承听走到那张床边,低头问陆承听:“需要我帮你吗?” 第420章 人鱼20 “可以坐着做吗?” 陆承听看着那戴着医用口罩的女人,有些为难道:“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那女人打量着陆承听:“可以试试。” 陆承听身上穿的是裙子,他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提出要求:“可以麻烦你回避吗?” 那男人跟女医生对视了一眼,女医生点了下头,那男人这才抬腿转身离开。 待b超室的门再次关住以后,房间里只剩了陆承听和那女医生两人。 陆承听抬头看向那女人,原本浅淡的眸子开始变得深沉,瞳孔中的纹路开始以一种规律的节奏转动起来。 他轻声唤道:“医生。” 那女人正在给仪器消毒,闻言回头,对上了陆承听的眸子。 陆承听问:“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而呆滞。 她僵硬开口:“我没有名字。” 陆承听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录音功能,又问:“你的编号是多少?” “147。”女人答。 “你为401实验所工作,对吗?” 女人有问必答:“对。” 陆承听再问:“实验所背后,是什么人?” 女人直视着陆承听:“不知道。” “那些失踪的孕妇去了哪?” 女人照旧回答:“不知道。” 陆承听便了然,这女人应该也只是边缘人物,只负责给胎儿做性别检测,其余核心机密一概不知。 于是他放弃了盘问,关了录音,然后对着那目光愈发涣散飘移的女人道:“看着我的眼睛。” 那女人再一次对上陆承听的视线。 陆承听道:“你给我做了检查。” 那女人重复:“我给你做了检查。” 陆承听继续道:“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十七周大的女孩儿。” 那女人重复:“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十七周大的女孩儿。” ....... 十分钟后,那男人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承听低着头坐在轮椅上,而147正坐在电脑前,蹙着眉,神情严肃。 那男人看着147神情不太好,问她:“怎么了?” 147拧着眉头:“不对啊,系统出问题了,打不出片子,没上传过去。” 男人走到电脑边,接过鼠标看了看:“奇怪了,你刚才做了吗?” 147肯定道:“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系统bug。” 男人问:“看清了吗?” 147点头:“确认了几次,很清楚,只是结束的时候电脑闪退了,没保存进去。” 他们不需要片子存档,只需要找合适的目标下手,既然看清了,有没有存档,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 只要陆承听肚子里的孩子性别合适,以陆承听的外表,他必然会被列入实验所的狩猎目标。 于是那男人回头看向陆承听,以商量的语气道:“没有片子可以吗?如果你一定要,我们可以再做一次。” 陆承听低着头,看神色,像是有些失落,他摇了摇头:“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那男人跟147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兜里掏出一个付款码:“那麻烦你付一下款。” 陆承听没再说话,只用通讯器扫了那个付款码,支付了一千星币。 萧思砚在门外焦急地等了许久,左手一直握着自己那只装着手枪的小手包。 第524章 他掐着时间,打算如果五分钟以后陆承听再不出来,他就直接闯进去看看时,房间门便被从里面推了开来。 男人将陆承听推出来,还给萧思砚,说了句:“慢走。” 萧思砚先是上下打量了陆承听一大圈儿,待确认了陆承听完好无损之后,才对着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推着陆承听离开了这家诊所。 萧思砚带着陆承听在这贫民区里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绕了半天,假装找错了两次路,才顺利带着陆承听回到贫民区外宽敞的街道上。 两人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萧思砚只悄悄在陆承听肩头敲:【顺利吗?】 陆承听捏他手心:【顺利,到家再说。】 见陆承听这样说,萧思砚便知道,那些人应该已经盯上了他们的行踪。 那么,以防万一,他们自己家应该是回不去了。 萧思砚的住所,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秘密,有心人要是想查,也不是查不到。 谨慎起见,萧思砚给萧叙发了消息,问他新房子的地址和产权所属。 很快萧叙就打了电话过来,萧思砚按了挂断键,回复:【不方便,发消息。】 萧叙这才发了消息过来,是新房的住址,并道:【还在原房主名下,没来得及过户,你什么时候有空,自己去办。】 既然房子还在原房主名下,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萧思砚问了新房门锁的密码,然后便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新住址而去。 萧叙办事还算靠谱,他给萧思砚安排的新房子在整个克鲁星都算是较为高端的豪宅。 不提房屋本身如何,只要牵扯到豪宅,安保措施都必然不是普通小区可以比拟的。 就连保安,招聘的都是克鲁星本地的退伍军人。 萧思砚第一次来,没录过个人信息,出租车被拦在了小区门口,不允许再进入。 原本他本人也是进不去的,直到他出示了联盟上将的证明,小区保安直接挥起电棍就要赶他出去。 还是萧思砚再次给萧叙发了消息,萧叙那边跟小区物业沟通过后,保安才肯放行。 只是那保安看着萧思砚的目光很是诡异。 萧思砚有心解释,张了几次口,到底是憋了回去,胸口憋着一口气推着陆承听进了防守严密的小区大门。 那保安看着萧思砚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拿着不菲的薪资,自然要对业主的安全负责。 于是他坐到了监控画面前。 他盯着推着轮椅的萧思砚在绕过几个弯以后,停了下来,开始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 这个位置已经处于小区深处了,小区外不可能还有人能看得见他。 保安盯着画面里的萧思砚。 看见萧思砚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然后折腾了一会儿,将他那一头长发,从头顶上扯了下来。 第421章 人鱼21 萧思砚将假发摘下来丢给陆承听:“这玩意儿真不是人戴的,本来就热,一点儿不透气。” 陆承听接住假发,抿了抿唇:“上将,小区里有监控。” 萧思砚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蹙眉道:“这里的保安不会那么无聊吧?总不可能把这东西截取下来发出去。” 陆承听张了张口,选择了闭嘴。 所谓天不遂人愿。 保安室里,保安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犹豫了片刻,将监控片段截取下来,发给了物业上的领导。 领导反复看了几遍那段监控,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将其发给萧叙看看,再确认一下新业主的身份。 ...... 新房子虽说是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二手房,但原业主因为事业问题,举家搬往了其他星球,这所别墅自打装修好以后,就一次都没住过。 所有家具设施都是全新的不说,放了这么长时间,原本就不算多的有害物质也基本都放干净了。 别墅有三层,院子里有一个还未蓄水的泳池。 萧思砚推着陆承听进了门,一楼只有客厅厨房和一间客房,面积很大,很宽敞,装修风格也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极简风格。 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改造好的影音室和一间健身房。 三楼是玻璃房,搭了花房,有桌椅沙发,和一个比院子里小一些的小号池子,更像是泡澡用的。 对于不能完全离开水的陆承听来说,可以说是极为友好了。 萧叙在买下这所房子之后,第一时间便请了人,里里外外做了清扫和消毒。 萧思砚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洗了毛巾,亲手又将三楼的大浴池又擦洗了一遍,然后放了水,将已经变回鱼尾的陆承听抱了进去。 两人昨晚为了策划今天的事儿,谁都没睡好。 此时计划初步成功,萧思砚在楼下卧室里冲了个澡,将脸上恼人的妆容洗干净,便拿了枕头和小被子,躺在浴池边的沙发上,陪着陆承听睡了过去。 而直到晚上,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037才突然出现,对陆承听道:【那些人换岗了。】 白天陆承听和萧思砚从诊所离开之后,便被对方的人盯上了。 他们看着萧思砚打了车,跟陆承听进了这座小区后,便一直坐在车里,于小区马路对面盯梢,确认陆承听的住址。 第525章 而确认不算,现在他们不仅没离开,还换了岗,看起来是要二十四小时监视陆承听的动向,只等时机合适,便会出手。 陆承听潜在浴池底部,睁开眼,翻了个身,正准备想想接下来的行程,就听楼下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陆承听从水里浮出来,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萧思砚,自己爬出浴池下了楼。 一走到大门口,便看见了视频里显示着的萧叙的脸。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嘴里还叼着一枝玫瑰。 跟今早在萧思砚家电梯里看见他时,同一副打扮。 陆承听将萧叙放了进来。 在萧叙将手里的礼盒放下,把嘴里的玫瑰拿下来,准备递给陆承听时,陆承听选择了先发制人,一把夺过那支玫瑰,张开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獠牙,将其塞进自己嘴里,嚼巴嚼巴咽进了肚。 萧叙看着陆承听,张了张口,问他:“好吃吗。” 陆承听没说话,只对着萧叙打了个饱嗝,吐出一片玫瑰花瓣,喷在萧叙脑门上。 萧思砚在陆承听爬出浴池的时候,便渐渐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缓了缓神,看着头顶玻璃房外已经染上了点点星辰的夜空,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听着楼下好像有动静,便起身往楼下走去。 走到二楼中空的围栏处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从楼上下来,走到陆承听身边,抬手将粘在萧叙脑门儿上的玫瑰花瓣取下来,面色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萧叙看着萧思砚手里那瓣玫瑰,有点想要回来。 但还不等他开口,萧思砚便先一步将那瓣玫瑰丢进了烟灰缸里。 萧叙见状,只能有些遗憾道:“你们搬家,我来给你们送点儿东西。” 萧思砚看向萧叙放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珍稀鱼类鳞片保养油,高端深海螺旋藻,特级沙丁鱼罐头,一些装饰鱼缸的珊瑚石头之类的摆设,以及...... 萧思砚看着几个大牌纸袋里装着的衣服,陷入了沉默。 蕾丝边,人鱼姬反光布料,丝绸,雪纺。 很显然,不是男士的衣服。 他深吸了口,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故作镇定道:“这些,你拿错了。” 萧叙看着萧思砚目光所及的那些女装,嗐了一声,对萧思砚眨眨眼:“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砚哥。”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喜好,这没什么的,你要是喜欢,又不好意思买,以后交给我,我替你买。” 萧思砚看着他那副自作聪明,还好像投了自己所好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他咬着牙:“你在胡说什么?” 萧叙压低了声音,继续对萧思砚挤眉弄眼:“今早在你家电梯里,你还故意装不认识我,没必要,阿砚,好兄弟,不用防我,我不会乱说的。” 萧思砚一听这话,就知道之前陆承听提醒他小区里有监控的事不无道理。 今早萧叙明明没认出他来。 现在却提着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上门,必然是这小区的保安截取了监控录像,发给了萧叙。 萧思砚有心解释,却怕在破案之前出什么岔子,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咬着牙,提着萧叙那些大包小包,从门里丢了出去。 还在萧叙准备回头问他为什么恼羞成怒时,提着萧叙的脖领子,将萧叙也丢了出去。 萧叙站在门口,看着“嘭”的一声被紧闭住的大门,嗐了一声,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这么不近人情,真难讨好。” 而此时屋里的陆承听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萧思砚看着陆承听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陆承听面前,一把将陆承听压翻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第422章 人鱼22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在别人面前出丑?” 萧思砚将陆承听按在沙发上,单手将陆承听的双手手腕钳制在头顶,恶狠狠道。 陆承听也不反抗,只用自己的尾摆搭上萧思砚的小腿,来回轻轻摩挲。 “哪里出丑了,明明很好看,我爱得不得了。” 萧思砚低头堵住他那张胡言乱语的嘴:“我只看见你热闹看得倒是开心。” 陆承听双手被萧思砚按住,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还有许多触丝,可以帮着他在萧思砚身上四处作乱。 一楼的客厅太过无趣。 两人闹了一会儿,便转移了阵地,上了三楼。 玻璃房是只可单面透视且可以随机切换透光度的上好材质。 两人将浴池里的凉水,换成了温水。 将玻璃四周的透光度降到0。 只留下棚顶,可以看见夜空中的漫漫星河和无尽温柔的月色。 ……… 打从陆承听被人盯上以后,萧思砚便私下向联盟元帅打了申请。 说明他在暗中探查孕妇失踪的案子,并在私下里走访相关人员,为防止打草惊蛇,短时间内,他不会出现在联盟。 联盟的元帅如今虽已年过花甲,却依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 孕妇失踪案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元帅虽然相信萧思砚的能力,却并不赞同萧思砚的行动计划。 “这件事非同小可,眼下全星网都是关注这件事,那批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搞得定的。” 第526章 深夜,萧思砚坐在元帅府上,手里捏着茶杯,争取道:“大张旗鼓地行动只能打草惊蛇,无论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只会是徒劳。” “我已经走了第一步,查到一些眉目,只要您这边批准,我必然能将那伙人绳之以法。” 元帅看着萧思砚倔强的神情,严肃道:“萧上将,这件事不是儿戏,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一意孤行,很有可能会赔上你自己的性命。” “联盟不能失去你这样优秀的军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件事萧思砚已经打定了主意,况且有陆承听的帮忙,他们胜算还是很大。 他沉吟片刻,放下茶杯:“元帅,我明白,但克鲁星的公民需要我,我不能在明知这件事由我个人行动胜算更大的情况下,因为贪生怕死而退缩。” “你哪来这么大的把握?”元帅看着萧思砚,不能完全理解。 他了解萧思砚的作战能力,如果面对的是战争,萧思砚必然是整个联盟最杰出的战斗者。 但这件事牵扯到的阴谋诡计实在太多,破案一事又并非萧思砚所长,元帅觉得萧思砚实在有些盲目自大了。 萧思砚直视着元帅的眼睛:“不管有多大把握,这案子既然已经转交到了我手里,那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胜算,我也必须去。” 元帅跟萧思砚对视,久久无言。 许久后,他才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我老了,萧上将。” 萧思砚没吭声。 他不会说奉承话,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 元帅对他很了解,说这样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压根就没打算能从萧思砚嘴里听到什么好听话。 “我快退休了,萧上将,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会批准,但我希望你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回头,用已经有些泛黄混浊的眼睛看着萧思砚:“你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优秀也是最倔强的军人。” “联盟的未来,要交给你了。”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元帅在明示萧思砚,只要他活着回来,等自己退休的那一天,就会推萧思砚坐上元帅的位置。 萧思砚对此并不算太在乎。 当元帅的事,上辈子他已经做过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辈子他只想在尽了自己义务的同时,和陆承听安安稳稳过一生。 当晚,萧思砚在偷偷摸摸避开跟踪的人,回到家之后,他那封计划书便收到了元帅的批准。 但元帅那边有一个要求,需要他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报告上交给他。 这是正常执行任务的流程,萧思砚在收到回信后,就开始连夜制作详细计划。 陆承听看着坐在电脑前,眉头拧成一团的萧思砚:“很难写吗?” 萧思砚摇了摇头:“不是难写,只是我们的计划实在太草率了,这样的计划发出去,元帅只会驳回。” 最主要的是,萧思砚无意在计划成功之前暴露陆承听的存在。 哪怕对方是元帅,萧思砚也不敢冒一丝一毫风险。 万一信件被截胡,万一他的电脑或者元帅的电脑遭到入侵或者监视。 这些万一虽然连万分之一,甚至百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但只要有这种万一,萧思砚就不能拿陆承听去试险。 陆承听拖着鱼尾挤到萧思砚身边,看着电脑上萧思砚打的那几个字儿: “你大可不必这么实在,上将,说谎就好了,用谎言,将这个计划做得缜密一些。” 萧思砚思索片刻:“我不擅长说谎。” 陆承听教他:“不用刻意说谎,你只要将我从这份计划里摘出来,想象一下,如果只有你自己,这件事,你要怎么做就好了。” 但这正是萧思砚犹豫的点,如果计划里写进陆承听,之前所说的危险性不提,光说陆承听不是联盟的人,就又要多许多申请流程和麻烦。 但如果只字不提陆承听,等这件事成功之后,他就缺少陆承听立功的证据,理所当然地将他带进联盟。 陆承听知道萧思砚在想什么。 他靠在萧思砚肩上:“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或许会有什么变故,我们谁也说不好,不用想那么多。” 萧思砚在别人面前倔强,到了陆承听面前,却成了只乖顺听话的小猫咪。 陆承听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当即按照陆承听的意思,敲定了一份看似完美的单独行动计划,通过几重保密防拦截措施,发进了元帅的邮箱。 第423章 人鱼23 只要元帅不会派人盯着萧思砚是否有严格按照计划行动,他就不会知道萧思砚在说谎。 萧思砚在做完这一切表面工作后,伸了个懒腰,开玩笑道: “希望元帅不会像这里的保安一......” 陆承听一听他又要说这话,连忙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然后笑道:“要不你还是别说了?” 萧思砚闻言便也笑了起来,咬了咬陆承听的下唇:“不,我相信元帅。” 解决了联盟里的事,接下来,陆承听和萧思砚便开始了两人真正的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陆承听便扮好了女装的模样出了门,他没再坐轮椅,只拄了拐,一瘸一拐出了小区的大门。 第527章 十分钟后,萧思砚才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陆承听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的乱逛。 他第一天出门,去看了音乐会,下午在茶馆要了一壶不放茶叶的玫瑰花,坐了一下午,六点之前准时回了家。 第二天,他出门比较晚,吃过午饭才出了门,去看了电影,之后才去甜品店吃了一小块蛋糕,依旧六点之前回家。 第三天,他还是下午出的门,看了场话剧,然后在附近的商场转了转,买了一款孕妇专用的防晒霜。 第四天,他推迟了出门的时间,在下午四点时,去看了场画展,然后直接回了家。 再接着,他就像是突然迷上了画展一般,不再去其他的娱乐场所,只隔三差五去一场画展逛逛。 每次出门,都只有一个人。 专心致志沉浸在一个丈夫经常加班的孕妇角色里。 他走路虽然不方便,但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格外小心,也从不去危险的地方,人多时会下意识用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孕妇。 但可惜的是,那些人始终没有下手。 【他们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037问。 陆承听不觉得:【我每次都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们知道我经常出门,但却没找到最好的出手时机。】 那些人之前能悄无声息,不留任何痕迹地掳走一个怀着身孕的妇女,必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对陆承听动手。 原本陆承听和萧思砚是不太着急的。 但没过两天,坏消息再次传来。 又一个孕妇失踪了。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萧思砚在得到消息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担心那些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在陆承听和萧思砚迷惑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下套,分散了萧思砚和陆承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对其他人下手。 陆承听仔细想了想:“不,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之前,能对我下手的人,还没腾出空来。” “那些人不止一批,他们在同时跟踪不同的孕妇,在确认好时机之后,有专门的人,替他们绑人。” 萧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很快想到了其中关键,蹙眉道:“你是说,这个出手绑人的,或许跟那天你在诊所里遇见的147一样,是从实验所里出来的人?” 陆承听嗯了一声:“或许,这个人被培养出来的特殊能力,就是悄无声息地掳走他们想要的人。” “至于他迟迟没有来对我下手的原因,要么是他们内部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和计划,要么,就是因为,他这种能力有限制,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萧思砚上战场打仗是一把好手,要论操作机甲,整个联盟更是无人能敌。 但要论这些弯弯绕绕,七扭八拐的阴谋论,完全让萧思砚去想,萧思砚脑子里就只有一团浆糊。 现在陆承听挑明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原本,萧思砚同意让陆承听冒险,是因为陆承听实验体的身份和特殊的能力。 但如果这桩案子里,还牵扯到其他有特殊能力的实验体,那陆承听的优势便不再算是优势。 这让萧思砚开始后悔一开始答应了陆承听这个草率的计划。 但陆承听依旧无所谓。 他开始佯装生气,无理取闹道:“我在你心里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们?你只觉得他们好,他们厉害,一点都不相信人家。” 萧思砚震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承听垂着眸:“你还不道歉,还要怪我无理取闹。” 萧思砚扶了扶额:“好好好,我错了。” 陆承听冷着脸,面无表情:“敷衍我。” 萧思砚矢口否认:“我怎么敢?我真错了,是我不好,我道歉。” 陆承听不吭声。 “那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萧思砚当然看得出陆承听是故意的,他顺着陆承听的意思,试探道。 陆承听便立刻抬起头来,用自己浅淡的眸子笑眯眯地看着萧思砚: “上将,我想吃脐橙。” 萧思砚立刻道:“那我去买。” 陆承听摇头:“不要,我不要买来的。” 萧思砚一愣,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耳尖一红:“你就不能有点正调?我们刚才在说正事。” 陆承听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砚哥,如果不出意外,后天,我就要深入敌营了。” 萧思砚一听心里就是一紧:“为什么是后天?” 陆承听在电脑上搜索出一个网页:“后天下午四点钟,可利丝艺术展览中心将会举办一场大型油画展览。” “而这里,就是这起案件中,第一个失踪孕妇最后出现过的场所。” “无论他们靠的是什么方法,他们能在这里成功一次,那第二次,对他们来说就更加轻而易举,轻车熟路。” “只要这其中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萧思砚闻言,看着陆承听的脸,开始打退堂鼓:“要不你别去了,想想办法,我代替你去。” 第528章 陆承听拒绝:“不,上将,这不可能,你知道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萧思砚磨了磨后槽牙:“长明,你保证,你绝不会出事。” 陆承听敢发这样的誓:“萧思砚,相信我,我绝不会出事。” 他话音刚落,萧思砚便一把扯掉了上衣,将陆承听扑翻在了床上。 第424章 人鱼24 不知生死的离别,让萧思砚心中格外不安。 他怕不吉利,嘴上不敢说万一,但行动上却表现得非常不舍,甚至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 陆承听陪伴自己的爱人走过一生又一生,他敢说,在体力方面,除了当初有躁郁症特征的殷思砚之外,这一世的萧思砚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陆承听甚至觉得他像是小狗在标记号一般,扯着自己满屋子都溜达了一圈儿,像是恨不得到处都留下陆承听和他在一起的气息。 直到天亮时,才被陆承听扯进了三楼的浴池里。 陆承听的尾摆缠绕在萧思砚腰间:“我会回来的,你别害怕。” 萧思砚将额头抵在陆承听肩膀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长明,我会在你身后,一直保护你。” “如果这次行动顺利,回头我就直接端了401实验所。” 陆承听安抚地顺着他光滑的脊背:“不用保护我,阿砚,你保护好自己。” “如果行动顺利,在你端了实验所之前,我大概要先回去一趟。” 萧思砚不解:“回去干什么?” 陆承听觉得这一条鱼尾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萧思砚需求量实在是大,光靠一条鱼尾,很容易感到疲惫。 他虽然能靠自己的能力变回人腿,但要耗费不少法力,而且于他本质上的身份来说,这并不符合规定。 偶尔一两次,037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要想长期维持,只怕瞒不过天罚。 还是得从这个世界现有的能量中寻找解决办法,才能一劳永逸,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401做的就是这种实验,既然有将人类动物化的药剂和方法,那他们大概率也做过逆向实验。 哪怕暂时还没有完全成功,陆承听只要能收集到一些可靠的实验过程和数据情况,接下来的他也可以尝试自己去做。 “我想了想,现在这样到底是不太方便。” “就算我进了联盟,也不能保证就杜绝祸患。”陆承听对萧思砚道。 萧思砚闻言,不禁蹙眉:“你觉得,联盟里的人,不可靠?” 陆承听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从这次的案子里看来,我总觉得,联盟里或许没那么干净。” 那些罪犯可以每一次都成功逃脱,并且隐蔽起来,足够谨慎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们或许拥有这种可以预先判断未来的特殊能力实验体。 如果是这样,倒也无妨。 但怕就怕在,是有人在里应外合,给他们报信。 萧思砚理解陆承听话里的意思,他蹙眉:“可能性不大。” 联盟里能接触到这些机密的,都是跟萧思砚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萧思砚不愿意怀疑他手下的人。 但陆承听是旁观者清,他只道:“没说一定有,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他抬手摸了摸萧思砚的脸颊:“上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欲望和弱点。”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永远不被利益蛊惑和驱使。” 萧思砚知道陆承听说得是事实,他点了点头,没再反驳,却也没顺着陆承听的意思说要从内部查起。 他只吻着陆承听的唇角,说着难得的情话:“我只会被你蛊惑,受你驱使。” 折腾了一整夜,在阳光透过房顶的玻璃照进浴池时,萧思砚也终于感到了疲倦。 他抱着陆承听从微凉的池水中走出来,用浴巾擦干了两人身上的水,又专门给陆承听吹干净了头发,这才带着陆承听去楼下卧室里休息。 他们吃了萧叙喊外卖送来的早餐。 然后相拥而眠,直接一觉睡到了天黑。 萧思砚是真的累,而陆承听只是因为懒罢了。 他醒来时,看见窗外的夜色,先是低头吻了吻睡得正香的萧思砚,然后才起身从床上下来,回到三楼浴池里泡了一会儿。 待补足了水分,才下到了一楼,亲手为萧思砚做了塔可,又熬了点香糯的瘦肉粥,端进了卧室。 萧思砚迷迷糊糊听见声音,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一开灯就看见了端着餐盘的陆承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承听看着他凌乱的发丝,心里一软:“中午没吃饭,怕你饿。” 塔可和瘦肉粥都是不会散发什么气味的食物,萧思砚接过陆承听手里的餐盘,将其放在床尾的小茶几上,然后迅速下地洗漱。 越是临近陆承听准备出发的时间,两人之间表面上的氛围就越是显得轻松又安宁。 计划是早就做好的,谁也没提明天即将到来的事。 他们平静地吃了晚饭,萧思砚主动洗了碗筷,便搂着陆承听躺在床上看电影。 “你会操作机甲吗?”萧思砚看着电影里的战争画面,问陆承听。 陆承听摇头:“不会,过去没机会尝试,等我回来,你能教我吗?” 第529章 萧思砚收紧了搂着陆承听的小臂,故作轻松道:“好。”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萧思砚看着电影结尾处,男主角凯旋归来,和等候自己多年的爱人步入婚礼殿堂时,又问: “长明,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陆承听偏过头,看着萧思砚的侧脸,和他微微垂着的纤长睫毛:“你这算求婚吗?” 萧思砚摇头:“不算,这太不正式了。” 陆承听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那就等这件事结束,给我一个正式的求婚吧,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我愿不愿意。” 爱与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一目了然的事。 被爱是能感受到的,不爱也是。 萧思砚心里有答案,但他还是郑重答应:“好,等这件事一结束,我就安排。” 之后,他问了陆承听很多问题。 “你喜欢花吗?”萧思砚问。 “喜欢。”陆承听说。 “喜欢什么花?”萧思砚又问。 “仙人掌。”陆承听随口道。 萧思砚一愣,虽然他个人觉得仙人掌并不好看,但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喜欢什么颜色?”他想了想,又问。 陆承听其实没什么喜欢的颜色。 他也不喜欢什么花。 但是萧思砚在这个时候问起,结合上下文,他都能猜到,萧思砚恐怕是想布置求婚现场。 于是陆承听便说了一个符合他人鱼身份的颜色:“蓝色。” “还有呢?” “没有了,就蓝色。” 萧思砚点点头:“喜欢气球吗?” “喜欢。” “烟花呢?” 陆承听想到曾几何时,自己的爱人也曾为了给自己过生日,在村里的小广场上,为自己放过一场盛大的烟花。 他扬了扬嘴角,看着萧思砚:“喜欢。” 第425章 人鱼25 陆承听要给萧思砚所有肯定的答案。 不然以萧思砚九十度弯的直男性格,恐怕要为这件事纠结来纠结去,耗费不少心神。 快乐而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在天亮时,靠在一起稍微眯了一会儿,养了养神,萧思砚便将陆承听放进了院子里的大泳池里。 他得让陆承听吸收充足的水分。 但与此同时,他还是忍不住担忧:“如果在你缺水之前,我们没能解决这件事,该怎么办?” 陆承听在泳池里游了两个来回,然后趴到泳池边,抬头看着萧思砚,笑眯眯道:“那我就请你吃小鱼干。” 萧思砚伸手捏他鼻尖:“我说正经的。” 陆承听被他捏住鼻子,一张口,从嘴里吐出一连五花八门,各种形状的泡泡,在萧思砚松手后,才道:“上将,我相信你。” 他说完,转过身背对着萧思砚,撩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将白皙光滑的后颈暴露在萧思砚面前。 萧思砚抿了抿唇,拿出一支注射器,将里面淡粉色的液体推进了陆承听体内。 这是联盟内部最新研发,还未正式开始使用的一款追踪设备,将可扫描的芯片液体化植入人体。 优点不必说,除了萧思砚,没人能查到陆承听身上带有这种可追踪设备。 而缺点也显而易见,刚刚研发出来的最新科技,实验体只有小白鼠,没有关于人类使用后不良反应的临床依据。 原本萧思砚是不同意陆承听冒险的。 但陆承听体质特殊,他居然可以依靠自己,将这些不属于他本身的液体,从人鱼尾部的触丝间跟随毒液一起排出来。 “我会一直跟着你。”萧思砚在陆承听出发前,向他保证。 陆承听将自己打理整齐,跟萧思砚接了吻,便拄着拐离开了家门。 克鲁星的人对古老而传统的艺术很是推崇,每当有什么大型的艺术展览,方圆两百米都会临时来一堆摆摊叫卖的小商贩。 从下午开展到凌晨,看展者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陆承听打了辆出租车,在三点四十分的时候到达了可利丝艺术展览中心附近。 他先是像每一个游客那样,在周边的摊位上转了转,然后挑了一家招牌上写着无毒无公害的天然椰汁档口,买了一杯常温椰子汁。 然后他一边喝着椰汁,一边走走看看,最后在展览中心一楼大厅旁的窗口兑换了提前在网上定好的入场券,一瘸一拐走进了那座华丽高耸的大楼。 萧思砚在陆承听离开后,立刻调遣了军队内百余人,以李岚为首,上了战舰,在联盟随时待命。 然后将自己专属战斗机甲的收缩形态戴在手臂上,开着车出了门。 陆承听走进展览中心,一直游离于众多展览者之外,不往前凑,只抻着脖子远远地看,像是生怕人多撞到了自己的肚子。 他站在门口的一副巨大画像旁,看了许久。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的目光都落在那副画上,而只有037知道,陆承听在用余光研究门外侧墙上贴的那张大楼结构示意图。 【你说,我是该去二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更方便他们动手,还是去三楼那个露天阳台?】陆承听问037。 037道:【你可以直接站上大楼天台,主动避开摄像头,然后大喊:来抓我啊!】 陆承听又想屏蔽没用的037了。 第530章 但他想了想,怕037万一还能派上点儿不大的作用,还是选择了再等等。 他喝完了那一大杯椰汁。 五分钟后,他找到画展里的工作人员,礼貌道:“您好,我想问一下洗手间怎么走?” 工作人员对他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一楼没有洗手间,女士,您可以乘直梯上二楼,出电梯后右转,走廊尽头处就是卫生间。” 陆承听向她道了谢,拄着拐,扶着自己的小腹,上了直梯。 他在直梯门关闭的前一秒钟,看见大门口走进了一个穿着红色洛丽塔裙子,戴着猫耳发箍的女孩儿。 两人在电梯门关闭时,目光短暂交汇又立刻被隔开。 陆承听出了电梯,便对037道:【我还以为他们能玩儿出什么新意,看来,又是老套的洗手间了。】 037不知道陆承听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突然确定对方会如何对他下手的,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承听说:【打赌吗,会绑架我的,应该是刚才那个红裙子的小姑娘。】 037一愣:【什么红裙子的小姑娘?】 陆承听闻言,眉梢一挑:【你没看见?】 037否认:【整个一楼大厅里,就没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啊。】 陆承听一听这话,直接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用赌了,你输定了。】 037看不见那个小姑娘,就说明这整个艺术展览中心的摄像头,都看不见那个小姑娘。 陆承听现在并不能确定,他能看见那个女孩儿是因为自己和那女孩儿同为实验体,还是因为,那女孩儿是故意让自己看见她的。 037无言:【我都没跟你赌,什么啊我就输定了,莫名其妙。】 陆承听屏蔽了没用的037。 二楼也有展厅,但是比一楼小一些,陆承听没进展厅,直接穿过走廊,在连续几个摄像头的监视下,一路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他随意走进一个隔间,在里面站了一会儿,然后冲了水,从门里出来。 洗手间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于是他开始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慢慢洗手。 他洗完了手,关掉水龙头,一抬头,果不其然,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了之前在楼下看见的红裙小女孩儿。 第426章 人鱼26 陆承听装作一副完全没看见那女孩儿的样子,从墙壁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擦干净了手指,便准备转身离开洗手间。 “姐姐。” 女孩儿在陆承听踏出洗手间的前一秒,出声叫住了他。 “你的肩带开了。”那女孩儿站在陆承听背后对他道。 陆承听听见她跟自己说话,这才抬起头来,透过镜子,对上了那女孩儿的双眼。 既然她先一步开口说了话,那就说明,能看见这女孩儿,并非是因为陆承听是实验体,而是因为,这女孩儿就是想让陆承听看见她。 “谢谢,不过,我没穿内衣。” 陆承听冲那女孩儿笑了笑。 那女孩儿听陆承听这样说,也不尴尬,只道:“是吗,那大概是我看错了,我刚才在楼下就看见你了,你好漂亮。” 陆承听回过头来,看着那姑娘,欣然接受了她的夸赞:“谢谢,不过你这话倒是也没必要说。” 那女孩儿歪了歪头,看着陆承听的脸:“为什么?” 陆承听面色淡淡:“因为显而易见,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我漂亮。” 女孩儿:“.......” 她没想到陆承听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起话来居然是这样的风格。 “姐姐真自信,我什么时候能像姐姐一样自信就好了。”女孩儿还是应和了陆承听的话。 陆承听个子高,垂着眸,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那姑娘两圈儿:“你长得......” 他顿了顿,勾起唇角:“恕我直言,实在是难看,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自信的好。” 401没有达到售卖标准的,皆被称之为“失败品”。 这女孩儿倒是不像之前那脸上长了黑色鳞片的147号女医生一样,失败得太过明显,但她长得,确实也不如何尽人意。 身材比例不协调,比起正常的成年人,更像是侏儒。 一双死鱼眼,眼白过多,瞳孔过小,没有鼻梁,只在嘴唇上方两厘米左右处,有一个上翻的鼻尖和两个跟瞳孔差不多大的鼻孔。 与丑陋一词相比,大概用“怪异”来形容,更为恰当。 但因为她的特殊能力,和对组织做出的巨大贡献,在401实验所,也从没人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她之前掳走的那些个孕妇,大概是素质还不错,也或许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跟她说话时,也都很客气。 陆承听是第一个敢明面上嘲讽她长相的人。 她咧了咧嘴角,龇着一口又密又小的森白牙齿,看起来有些狰狞: “姐姐是在嘲笑我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这怎么是嘲笑呢?我只是在实事求是。” 那女孩儿咬了咬牙,发出一声冷笑:“你会后悔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见面前这傲慢无礼的女人,在亲眼看见自己肚子里的胎儿被改造成“试验体”时,露出的绝望而痛苦的神色了。 最好,是让陆承听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改造成“失败品”。 第531章 她倒想看看,陆承听会不会像嘲讽她一样,嘲讽自己的孩子。 陆承听像是对这一切一无所觉,只不解道:“后悔什么?” 那女孩儿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半晌后,换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抬头看着陆承听,对她伸出一只手。 她手里放着一枚包裹在透明塑料纸里的红色糖果:“红颜薄命,太美丽的东西,往往无法在这世间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 “我把好运送给你,希望你未来永远平安健康,幸福喜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相信,陆承听不会拒绝她的。 如果换作正常情况下,陆承听大概会直接飞起一鱼尾将这倒霉东西拍进厕所隔间的抽水马桶里。 但陆承听的目的,是为了被她抓走。 他在这短暂的交流内,猜测着这女孩儿拐人的方式。 他一开始,觉得大概是需要某种程度上的触碰。 但他跟这姑娘你来我往了大半天,这姑娘都没对他下手,就说明,单单是触碰肯定是不够的。 眼下看着这姑娘拿出一颗这样廉价的糖果,还要违心地说出这样的祝福语,陆承听便明白了。 她拐人的条件,并非触碰。 而是要让他人接受她的赠予。 至于这人,究竟是如何被掳走的,还得亲自尝试一番才能知道。 于是陆承听对那女孩儿道了谢,然后伸出右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糖果。 下一秒,陆承听眼前就是一花,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开眼,面前就只剩了一片黑暗。 陆承听按了按太阳穴,仔细看着周围的情况。 这是个狭小的储物舱。 舱壁是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合金材质。 陆承听闭上眼,听见了发动机转动的声音和舱壁之外,因某物体高速运行而呼啸着的风声。 他扬起唇角,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萧思砚正孤身一人站在可利丝艺术展览中心的大楼天台上。 当他看见掌上电脑上,代表着陆承听的小红点上一秒还在大楼里的,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五十公里之外的半空中时,瞳孔骤然一阵收缩。 萧思砚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启动了绑在手腕上的机甲。 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菱形铁疙瘩,瞬间便跃然空中,犹如有丝分裂般变成无数块菱形铁片,拆分重组成了一架铁黑色的中型战斗机甲,将萧思砚拢入其中。 瞬间消失在了夕阳映照下的大楼天台。 萧思砚给李岚发出信号:“跟着我的位置,出发。” 单人作战机甲,远比普通的战舰速度要快。 萧思砚盯着电脑上陆承听的位置,飞速向那艘战舰靠近。 但为防止打草惊蛇,萧思砚还是在接近到那艘战舰十公里处,与其保持了安全距离。 他追踪了两个小时,入了星际,穿梭过无数微小星球后,那艘载着陆承听的战舰才终于放缓了速度,开始慢慢降落。 第427章 人鱼27 【目标位置:普伦星。】 萧思砚在看见联盟追随着自己的战舰在半路上放缓了速度,逐渐有迷失方向的迹象时,向李岚发出了信号。 但李岚并没能及时回应。 萧思砚眼下顾不了那么多,收起了通讯器,便继续朝着陆承听所在的位置前进。 普伦星在众多星球上,算是一个特殊的星球。 很早以前,它隶属于克鲁星,后来不知因何缘由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散落进了无尽星空。 之后每年对其进行定位时,它出现的位置都和之前有所偏差。 后来因为偏离了克鲁星太远,被划出了克鲁星所管辖的范围内,成为了一颗独立的星球。 但普伦星实在太小,资源也实在落后,不符合并入联盟的要求。 之前驻扎在普伦星上的军队,便以其元帅为首,自立为王。 萧思砚一路跟着那艘战舰,在普伦星上的一座海岛上降落。 他看见标示着陆承听的小红点在距离自己五公里处,彻底停止不动了。 萧思砚怕距离再近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在降落后便收起了机甲,一路朝着陆承听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十分钟后,萧思砚大口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调整了呼吸,之后抬起头,便看见了海岸线旁一座庞大的纯白色建筑。 高墙耸立,墙上围着的是一圈没有一丝缝隙的高压电网。 401实验所在整个星际都算得上是神秘的存在。 他们研究发明各种关于活体变异的产物。 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座实验所的具体位置。 就连被变卖的实验体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 他们在培育箱里长大,合格品被装箱送往废土星拍卖。 失败品则分为两类。 一类是类似于147女医生和红衣小女孩儿那种,在能力方面对实验所有用的。 这一类失败品可以留下来,继续为实验所工作。 还有一类,则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无论从外貌还是能力上都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这一类失败品则会在出笼之后被销毁,然后和这星球上的所有废品一样,被投入海洋,去污染生态。 眼下,萧思砚看着这座高大的白色建筑,虽然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但他心里已经了然。 第532章 这里,大概就是401实验所了。 只是不知道,实验所里的人,如果再次看到陆承听那张脸,会不会感到惊讶。 陆承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他此时还没有机会碰见熟人。 他在战舰落地之前,就被蒙住了双眼。 为了方便起见,在进入目的地前不暴露身份,他临时变出了双腿。 他感受到有人往他手臂的静脉里注射了什么药剂,然后将他抬上了担架,开始进行人工输送。 那药物在陆承听体内还没来得及起效,便被陆承听凝结在一起,原路顺着还没愈合的针眼,又排了出去。 他计算着他们行走的速度时间和距离,感受着方向,推算着自己的大致位置。 在距离战舰降落点大约向北两公里,再向下一百五十米处,他似乎到达了目的地。 旁边有人摘下了他的眼罩。 陆承听睁开眼,看见了一间巨大而昏暗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排排铁架床。 而那些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些失踪的孕妇。 她们各个挺着肚子侧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正源源不断地往她们体内输送着各种不同的药剂。 陆承听闭上眼,等着那些人给他做了皮试,出去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实验体的制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陆承听数了数这房间内的孕妇,数量正好跟这两个月失踪的孕妇数量对得上。 那就说明,这些孕妇体内的胎儿被开始改造地时间,都还不超过两个月,只要救援及时,应该还有得救。 陆承听下床,一一拔掉了那些昏迷中的孕妇身上的管子,他正想着该如何联系萧思砚,将这些人送出去。 不久前刚刚关上的大门就被从外面用力打了开来。 “你在干什么?!”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一排武装人员。 陆承听回过头去,冲那些人眯了眯眼,龇起獠牙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那些武装人员一看见陆承听的獠牙,立刻举起一排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陆承听。 而带头的实验人员在看见陆承听那张脸的瞬间,脸色就是一变。 他抬手阻止了那些准备向陆承听开枪的武装人员,惊讶道:“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陆承听从原身的记忆中搜寻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是他的培育员。 陆承听站在他们对面,突然收起了笑容,然后用极其无辜又可怜的目光看向他的培育员,对他张开双臂,轻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阿兰德。” 培育员有些惊讶。 他手里培养出的实验体,不止陆承听一个。 他们在培育箱里的时候,会把培育员当做自己的父母。 但在出箱之前,他们是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的。 所以培育员在听见陆承听还记得他的名字,甚至是唤出声后,还是不禁有些感慨。 他朝着陆承听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他们误把你当成了孕妇,是吗?” 身后一名武装人员听着阿兰德的话,便明白眼前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人,大概是阿兰德的“孩子”。 他蹙眉出言提醒:“阿兰德,离他远点,他是实验体。” 阿兰德站住脚步,回过头去:“他是个失败品,没有特殊能力,因为那张脸和特殊的身份才被以高价卖了出去。” 他其实在送走陆承听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因为舍不得。 而是因为,他们在和陆承听一起得到的那一批鱼卵中,居然没有第二枚成功的案例。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陆承听能回来,他就可以再次提取陆承听身上的细胞,从而做出更多像陆承听那样,外表完美的实验体。 没有人会比培育员更加了解他们亲手培养出来的实验体。 武装人员闻言,便放松了两分。 他看着阿兰德一步步走向陆承听。 听见陆承听泪眼朦胧地看着阿兰德,冲他张着手臂,向他讨要拥抱。 陆承听看着阿兰德的眼睛,眼中溢出无尽思念。 他对阿兰德道:“阿兰德,抱抱我。” 第428章 人鱼28 二十分钟前。 萧思砚蹲在围墙之下,用手里的微型电脑检测出了整个实验所安装的监控警报系统所在的位置。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密密麻麻,无孔不入的红点,不禁蹙了蹙眉。 这样密集的监控,几乎让人无从下手。 萧思砚通过红点的位置,分析出整个实验所的大致构造,大脑飞速运转,策划出了一条可以避开大多数监控的路线。 他走到海边,按下手臂上机甲装置的一处按钮。 机甲中便流出了一种如液体般银灰色的特殊材质,将萧思砚严丝合缝地包裹其中,在包裹到双眼附近时,变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而脚掌部分却延伸出了一双潜水用的脚蹼,其上还流转着银灰色的光泽,像是液体在缓缓流淌。 萧思砚动了动手脚,纵身跃进了海中。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点,开始不断下潜。 他穿过一大片沙丁鱼风暴,在来到某处漩涡附近时,按下加速按钮,顺着洋流被卷到了海水更深处。 第533章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管道口。 管道底部还残留着尚未被洋流卷走的各色垃圾。 萧思砚开启了照明装置,顺着黑色管道,继续前行。 管道很宽大,一路向上延伸,五分钟后,终于看见了管道尽头透过来的微弱光亮。 他放慢了速度,悄悄将头探出了水面。 这里没有监控,只有无数已经收集好,还没来得及投放入海的垃圾。 他用红外系统确认周围没人之后,爬上了水面,伸手将一只贴在自己屁股上的海星扯下来,放回水里。 然后收起自己的潜水服,向垃圾站外走去。 垃圾站是整个实验所,看守最为松弛的地方。 只在走廊尽头天花板的拐角处有一个冒着红光的圆点。 萧思砚原本打算想办法先销毁了那个摄像头,然后附着于天花板上前进,以方便躲避下一个摄像头。 但他运气不错,还没出垃圾站的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以及推车轱辘在地上转动的声音。 他耳尖动了动,藏在门后。 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人送垃圾过来了。 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紧闭的大门便被从外面打了开来。 萧思砚看见一台装着两个大型垃圾桶的推车先一步入了门,随后就是两个穿着保洁工作装的工作人员。 萧思砚在那二人进门的瞬间,便赏了二人一人一个手刀,直接将人劈晕了过去。 他扒下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帽子将自己武装起来。 在看见那人脸上的口罩时,却不禁蹙了蹙眉,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颜色不太一样的口罩,戴在自己脸上。 然后压低了帽沿,将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再次推出了垃圾站。 萧思砚对这里的路不熟,但他已经将之前看见的监控分布记在了脑子里。 通过那些监控分布的情况,大致推算出,哪里是走廊,哪里是房间,哪里是电梯。 他推着小推车,低着头一路往陆承听所在的方位靠近。 或许是401实验所本来就是较为神秘的存在,之前并未遇到有人偷偷潜入进来的情况。 也或许是萧思砚运气不错,他一路走到电梯附近,都没有碰到特殊情况。 但事情不可能总是那么顺利。 萧思砚在进入电梯,按下地下三层的按钮时。 电梯要求他刷卡。 萧思砚刷了保洁人员的工作牌,电梯却亮起了红色指示灯,显示:【暂无权限】。 于是萧思砚便站在了原处,将垃圾车推动到电梯门边,让电梯门无法关闭。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便有一个穿着安保制服,腰间还别着枪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了电梯门外。 那男人在看见垃圾车的时候,便蹙起了眉头,一副嫌恶的模样,对萧思砚道: “格拉德,把你这该死的车推远点儿!” 那男人在开口说话时,并没看清萧思砚的脸。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的喊出保洁人员的名字,想必是因为,萧思砚刚才刷的,是格拉德的工作卡。 萧思砚回想着不久之前在垃圾站外听见的交谈声,压低了嗓子,尽量学着那两人其中一人说话的口音: “抱歉,但这车坏了,你能帮帮我吗?” 安保人员一听萧思砚的声音,便发出了一声冷笑,嘲讽道: “你是被大坤那小子传染了吗?口音恶心得让人想吐,乡巴佬。” 萧思砚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这是学错人了。 他又努力回想着另外一人的声音,清了清嗓,语气带着两分求饶和卑微: “拜托你了,帮帮忙。” 以这安保人员语气中带着的明显嫌恶,如果出了实验所,他肯定不会帮萧思砚的忙。 没一脚踹翻了他的垃圾车,恐怕就已经算是善心大发了。 但现在在实验室里,萧思砚的垃圾车卡住了电梯,那他的工作职责就强迫着他不得不来帮萧思砚的忙。 他站在电梯门外,用脚去蹬那个垃圾车。 但萧思砚此时就在他对面,用膝盖顶着垃圾车的边缘,跟他作对。 安保人员看见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那垃圾车都分毫不动,便只能捏着鼻子走进了电梯里。 “起开!废物。” 他蹙着眉看着唯唯诺诺站在垃圾车后的萧思砚,用力推搡了他一把。 萧思砚顺势往后倒去,换了位置,站在了他身后。 那安保人员用力将垃圾车拽进电梯之后,正想回头再骂萧思砚两句,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腰间正被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顶着。 能进401实验所的人都不是废物。 安保人员察觉到顶着自己那东西的触感,脸色便冷了下来。 “格拉德,你他娘的要干什么?” 萧思砚将枪管用力怼在安保人员身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嘘,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掏出你的肠子,喂进你那张满嘴喷粪的臭嘴。” 第429章 人鱼29 安保人员在听见萧思砚卸去伪装的声音之后,心中就是一惊,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故作镇定:“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过来?” 萧思砚语气平淡:“你可以试试,是你叫人的速度快,还是我开枪的速度快。” 第534章 这一切动作进行的都完全隐匿在垃圾车的遮挡之后,瞒过了电梯头顶上的摄像头。 安保人员抬头看了一眼那摄像头。 萧思砚的枪口便又用了用力:“别耍花招传暗号,我看得见。” 那安保人员在短暂的沉默后,问:“你要干什么?” 萧思砚道:“做个交易,你带我去地下三层,我饶你一条狗命。” 这里的安保人员都是高薪雇佣来的。 但高薪,也要有命花才是。 于是他妥协地按下了负三层的电梯按钮,然后拿出自己的工作牌按在了识别系统上。 “滴”的一声,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而萧思砚却并未履行承诺。 他在电梯到达三楼并停下来之后,对着安保人员的腰腹开了枪。 消声器隐藏了开枪的巨大响声。 那安保人员正想大喊出声,萧思砚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又连续开了第二枪和第三枪。 然后他将整个身体开始瘫软下滑的安保人员按在垃圾桶上,跟那两个垃圾桶一起,推出了电梯门。 至此,想要再瞒过摄像头,大概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萧思砚只能寄希望于眼下监控室的人正在懈怠状态,能来得慢一点。 现在萧思砚距陆承听的位置仅剩一步之遥。 他不需要做太多事,只要在所有武装人员赶来之前,来到陆承听身边,确认被绑孕妇的安全状态就好。 剩下的,他和陆承听两个人,应该能等到救援部队的到来。 萧思砚跟随着追踪系统,迅速找到陆承听所在的房间。 此时,实验室那间厚重的大门正敞开着。 萧思砚眉心一跳,飞速奔跑到房间门口。 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了与实验所武装人员对立的陆承听。 他看见陆承听对着一名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张开双臂,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男人。 对他说:“阿兰德,抱抱我。” 萧思砚在这一瞬间,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如凝固了一般,瞬间让他通体冰凉。 萧思砚原本还在大口喘着粗气,在看见陆承听对别人张开双臂索求拥抱时,只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窒息了。 他脑子里在瞬间浮现出无数念头。 陆承听是不是在骗他。 陆承听对他的感情,是真还是假? 陆承听费这么大劲从克鲁星来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利用他,回到这个阿兰德身边?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陆承听的谎言,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萧思砚攥紧了自己愈发冰冷的拳头。 他看着阿兰德一步步朝陆承听走去。 他看见阿兰德站在了陆承听面前。 在阿兰德同样张开双臂,准备伸手回抱陆承听的时候。 只见陆承听那双原本站在地上的双脚,瞬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鱼尾。 无数触丝在这一刻将阿兰德缠绕其中。 不等所有人做出反应,阿兰德便像是被那些触丝吸干了一般,变成了一张人皮,脱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萧思砚见状,一时哑然。 刚刚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彻底从脑海里被驱赶出去。 他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恢复正常流淌,并在那些安保人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着陆承听举起枪时,先一步启动了机甲。 菱形铁片迅速覆盖了萧思砚一条手臂,化为一柄与炮筒无异的扫射型枪炮,直接对着那些武装人员的后背,开了炮。 萧思砚开枪如此无所顾忌,并非是因为不害怕伤害到那些昏迷状态中的无辜孕妇。 而是因为,他知道,陆承听在。 而陆承听也永远不会让萧思砚失望。 他在萧思砚开炮的瞬间,便在面前凝结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在那些不长眼睛的子弹炮火袭击过来时,便会陷入那无形的屏障,消失不见。 对方人多势众,萧思砚独自一人面对众多武装人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于是第一回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萧思砚火力大开,直接将敌军全员歼灭。 可惜,对于实验所来说,这些武装人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大批令人胆寒的脚步声。 萧思砚跑到陆承听身边,站在他身前,拨通了李岚的通讯器。 可惜,对方依旧没有做出回应。 萧思砚咬了咬牙:“李岚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陆承听摇头:“不,联盟的奸细出手了。” 萧思砚心里其实早已有所猜测,但没得到确切的真相之前,他还是下意识去反驳: “能出手干预救援的,只有可能跟我同级,或者级别更高于我。” 陆承听伸手,握住了萧思砚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 “阿砚,你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了。” “知道我们大部分计划,并且明白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人,整个联盟里,除了你,就只有一个人。” “他的级别,大于你。” 萧思砚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陆承听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话。 想起过去许多年里,那位长辈对他的照拂和提携。 第535章 萧思砚曾经以为,元帅是整个联盟里最值得让他尊敬的人。 但此时此刻,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原来,就连像元帅那样曾经为了联盟,为了星球和平,几番征战沙场的战士,到了如今的年纪,也仍会被利益所驱使。 萧思砚抬手,摸了摸自己上衣胸口上还戴着写着【联盟第一战神】的小巧徽章。 许多年前,那人亲手将这个徽章别在他胸前时,萧思砚曾感到无比的光荣和骄傲。 而现在,他摸着那枚徽章,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蜷了蜷指尖,一把将那枚徽章从胸口扯了下来。 他强迫自己平复了心情,在门外的脚步声愈发逼近时,闭了闭眼,认命道: “如果这件事结束后,我还活着,我会亲手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他举起手上的炮筒对准大门口,将陆承听护在身后: “现在,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第430章 人鱼30 陆承听闭着眼,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门外大约有三百人,配有各类枪支,阿砚,你放开手脚,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保。” 不是三个人,也不是三十人。 联盟的救援现在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陆承听和萧思砚只有两个人并肩作战,他们身后还有几十个尚在昏迷中,待解救的孕妇。 这种情况下,如果萧思砚还要分心保护陆承听,难免会束手束脚,一个搞不好受了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思砚有些犹豫:“万一.......” “没有万一。”陆承听打断萧思砚:“做你该做的事。” 萧思砚抿了抿唇,知道陆承听的决定是对的,一旦他在这里失去战斗力,剩下陆承听一个人,生还希望只会更加渺茫。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万一,你什么都不要管,自己逃出去。” 他捏着陆承听的手,镇定道。 越是在这种时候,陆承听越是不可能反驳萧思砚的意思,他知道萧思砚不是跟他客气,为免萧思砚分心,陆承听捏了捏他的手指,答应道: “放心吧,上将,我惜命得很。” 萧思砚闻言,这才松开了陆承听的手,直接启动了机甲,在敌军踏进大门的前一秒,进入了全战斗模式。 炮火打响的瞬间,陆承听便将自己和身后的孕妇隔绝了起来。 萧思砚今日所来,就是为了炸毁这座肮脏而毫无人性的实验所,背后的资本必然有名单,而只要抓住一个,剩下的就能顺藤摸瓜全部找出来。 只要他能活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充分的证据。 【你确定你现在不要出手吗?】037问。 陆承听站在萧思砚身后,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对着敌人开火的背影:【暂时没必要。】 过去很多时候,思砚在陆承听面前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一部分原因是因爱故生忧,而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于,陆承听在许多方面上的优势要大于他。 让他觉得陆承听即便是没有他,也可以过得顺风顺水,潇洒自在。 现在,萧思砚既然想要强势的保护陆承听,陆承听自然会随他的愿。 待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的时候,最好也是偷偷用些大家都发现不了的伎俩,好让萧思砚安心。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萧思砚再厉害,他们这边的进攻者也只有他一个人。 而对方也并不全是废物,他们虽然没人配备机甲,但手上的武器也是现如今最先进的一批。 萧思砚眼下靠着最顶级的战斗机甲可以勉强和他们一战,但操作机甲是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一旦萧思砚体力告罄,对方剩下的人便可趁虚而入。 于是陆承听在对方一扛着重机枪的武装人员将枪口对准萧思砚的机甲,准备开火时,对着那人偷偷打了个响指。 那原本完好无损的机枪便瞬间在那人自己手里炸了膛。 不仅炸死了自己,还炸伤了身边几个队友。 萧思砚在战斗时注意力很集中,可谓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乍一看见这一幕,自己还愣了愣。 然后嗤笑一声,只当是老天爷长眼,顿时信心倍增,对着敌军扫射的攻势愈发勇猛起来。 陆承听却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一般,开始躲在萧思砚背后暗中搅动风云。 于是,很快,萧思砚就发现战况变得奇怪起来。 继两次敌军武器炸膛无缘无故炸膛之后,对方有一人突然像是手脚抽筋了一般,对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不受控制般连续开了几枪。 他的同伴以为他疯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着那人开了枪,将他干翻在地。 而之后,又有好几个人发生了类似状况,对方陷入了混乱,很快就分为了几批,开始自相残杀。 萧思砚开始陷入茫然。 在炮火许久没有袭向他之后,他才回头看向陆承听,露出一个震惊而不解的表情。 而陆承听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和萧思砚同样震惊。 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战况愈发混乱起来,而萧思砚和陆承听就像是突然被隔绝在了战场之外。 萧思砚关闭了机甲的全战斗模式,退回到陆承听的屏障里,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陆承听: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打过无数次仗,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第536章 陆承听蹙了蹙眉,认真分析: “你之前打过的仗,敌方只能说是立场不同,不得不战,但这些人是罪有应得,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上天眷顾你,这些人的报应来了。” 萧思砚一时哑然,有些不可思议:“真的?” 陆承听严肃地点了点头:“不然怎么解释呢?这太离谱了。” 两人看着敌方武装人员不断地在自己的队友的攻势下倒下,尸体堆积成山,活着的越来越少,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萧思砚以为这件事就要这样无厘头地被化解之时,却听陆承听突然提醒他道: “上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萧思砚原本已经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闻言,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后背顿时一阵发凉,他瞳孔一缩: “实验体!” 于此同时,陆承听身后那些原本昏迷着的孕妇,突然同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离陆承听最近的一人,也突然暴起,冲着陆承听手脚僵硬地跑了过来。 陆承听反应极为迅速,鱼尾上的触丝瞬间缠绕在孕妇的脖颈上,在她颈椎之上注入了少量麻痹性毒素。 并在那孕妇倒地之前,扶了她一把,以免她摔到肚子里的孩子。 萧思砚看着围拢过来的孕妇:“这下难办了。” 这些孕妇显然是被人为操控了,他们不能伤害这些人。 一是因为受害者无辜,二则是因为一旦他们动了手,届时上了军事法庭,他们也必然会成为滥杀无辜的罪魁祸首之一。 陆承听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小虎牙,对萧思砚道: “宝贝,你留在这儿,实在不行就动手,我去会会这阴沟里的老鼠。” 第431章 人鱼31 陆承听说罢,也不顾萧思砚反应,直接凭空消失在了萧思砚面前。 【人在哪?】他问037。 037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和掉链子的时候,连忙展开搜索:【二楼南侧第三间监控室里。】 此时二楼南侧第三间房间的监控画面之前,正坐着五六个长相怪异的人,和七八个穿着实验服的研究人员。 401实验所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 所里武装人员一共有几百号,按理说不算少了。 但谁也没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情况。 此时他们已经将情况上报出去,只等幕后的大老板们送救援人员过来。 他们盯着地下三层的战斗情况,却发现陆承听在放倒了第一个对着他们出手的孕妇之后,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监控画面内。 而下一秒,他们便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回头,就看见站在最角落处一个长着凸出金鱼眼的女孩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疯狂抽搐。 一位实验人员立刻俯身上前查看,那女孩儿凸起的眼珠子却突然爆炸,变成了一股血雾,喷在了实验人员脸上。 他正准备拉动手里的枪栓以备不时之需,一回头,就看见一条硕大的鱼尾出现在自己面前,紧接着他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其余人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鱼,甩起尾巴将实验人员的脑子拍了个稀碎,都吓了一跳,纷纷掏出武器,对准了陆承听。 “别这么不友好。”陆承听看着那几个实验体,笑眯眯道:“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同胞。” 没人搭理陆承听的鬼话。 站在最前面,脸上长着灰色毛发,还竖着一对儿狼耳的男人在陆承听话音刚落时,便露出了一排可怖的獠牙,挥舞着一双指甲如钢叉般的爪子,对陆承听发起了进攻。 陆承听没动。 那尖利的爪子在触碰到陆承听看起来纤细脆弱的脖颈时,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并迸发出点点火星。 那人瞳孔一缩正准备退后,却被陆承听一把扯住了脸上的狼毛。 陆承听笑眯眯道:“该我了。” 说罢,便直接用触丝缠绕住那狼人的脖颈,将其吸成了人干。 ........ 楼下那些孕妇在那金鱼眼断气的同时,便再次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萧思砚将一个已经扑在自己身上,准备张口咬自己孕妇推开,松了口气,再次拨通了李岚的通讯器。 这次,李岚终于接通了通讯,喘着粗气:“报告上将,发生了点意外,救援将在五分钟后抵达!” 萧思砚闻言,直接道:“到达后直接赶往实验所地下三层,所有失踪的孕妇都在这里。” 李岚那边对着舰长发起降落指示,然后对萧思砚道:“明白!” “您没事吧?” 此时负三层的混乱战斗已经结束,除了满地尸体,已经没有活人了。 萧思砚绕过那些尸体,大步朝外面走去:“我没事,一会儿再说。” 他挂断了通讯,看着自己通讯器上陆承听所在的位置,飞速往楼上的方向跑去。 等到萧思砚来到二楼南侧的监控室,一枪崩了门锁,踏进大门时,就见地上坐着一圈儿人,背靠着背,被陆承听的触丝牢牢捆在一起。 一半穿着实验人员的白色工作服,还有一半,长相各有各的丑。 那脸上长着黑色鳞片的147号女医生,以及将陆承听绑来这里的红裙子小女孩儿,都在其中。 第537章 除此之外,地上还躺着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而陆承听此时正坐在监控画面前,一心二用。 一边给那些人注射毒素,一边将实验所的所有监控倒出来,往萧思砚的邮箱里发送。 看见萧思砚进来,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他们菜得很,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躲在背后,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萧思砚瞥了眼地上那几杆几乎被拧成麻花的枪,张了张口,到底选择了当做没看见,只道:“......那就好。” 三分钟后,一艘巨大的百人战舰缓缓从实验所上空降落。 萧思砚站在窗口,看着李岚第一个冲下战舰,直奔实验所内部,后面还跟着这些年一直追随萧思砚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没多久,便有人架着那些孕妇再次从门里出来,将人送往战舰上。 萧思砚接到李岚的电话,问陆承听:“搞定了吗?” 陆承听嗯了一声。 萧思砚才对李岚道:“来二楼。” 李岚一冲进门,便一把抱住了萧思砚,嚎道:“砚哥,幸好你没事!” 萧思砚瞥了陆承听一眼,咳嗽了两声,将李岚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严肃道:“怎么回事儿?” 李岚道:“出发之前,我们收到了最高级别指挥官的拦截,不允许战舰起飞。” 萧思砚蹙眉:“然后呢?你怎么过来的?” 李岚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道:“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我去找了元帅。” 李岚在面见元帅之后,却遭到了元帅的拒绝,只道萧思砚是违抗了联盟的命令,私自做的决定,是要让李岚他们前去送死。 李岚根本不信。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是坏人,但萧思砚不可能。 而换言之,他也想过了,如果萧思砚真的是坏人,那他也得跟着萧思砚一起为非作歹,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受到联盟的制裁。 那他也是和萧思砚一起。 于是李岚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趁元帅不备,一烟灰缸砸晕了元帅,用元帅的指纹解锁了他的通讯器,向联盟传发了假指令,允许战舰起飞。 萧思砚闻言,拍了拍李岚的肩膀:“好兄弟。” 眼下救援已来,所有孕妇都被抬上了战舰,而陆承听绑着的这些实验体和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毒素麻痹,他们是整件事情的参与者,罪犯和证据。 李岚叫了人上来,将这些暂时失去意识的家伙用绳索捆住,押入了战舰的货舱,派了人看守。 陆承听和萧思砚又跑了趟实验室,搜集了所有药物的分装和各项实验数据,这才登上了战舰。 在战舰起飞后,萧思砚亲手操纵战舰,向401实验所投送了一枚导弹。 陆承听透过窗户,与那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拍照留了念。 第432章 人鱼32(完) 自古以来,有关于人体实验的案子就备受广大群众关注。 而萧思砚一回到联盟的第一件事,便是以个人的名义直接将真相公示了出去。 这一做法直接让背后的资本放弃了收买萧思砚的打算,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通之后,便准备直接暗杀萧思砚。 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萧思砚根本不吃那一套,他直接带着陆承听住进了联盟。 周围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巡查的无数联盟战士。 萧思砚在回来的第二天,便整理了所有相关资料,将元帅告上了法庭,所有环节全部全网公开审理。 这件事牵扯甚广,萧思砚没日没夜地忙了足足两个月,才将该送的人,通通送进了联盟最大的监狱。 而这其中,也包括原世界线里,在一开始就拍下了陆承听原身的穆勒以及其几个兄弟。 这段时间,陆承听也没闲着,他从那堆从实验所带回来的研究资料中,找到了一些可以让实验体外表特征更接近于人类的方法。 然后借用了联盟的医学实验室,完成了药剂的研发。 而当晚,萧思砚回家之后,便看见了即使穿着宽松睡裤也依旧看得出宽肩窄腰大长腿的陆承听。 他从背后抱住陆承听的腰,伸手拉开陆承听的裤腰,往里面看了一眼:“真翘。” 陆承听抬腿勾住萧思砚的小腿,轻轻蹭了蹭,像过去用尾摆蹭萧思砚的时候一样,然后道:“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坐在餐桌前人模狗样的很像那么回事儿。 等吃完了饭,陆承听前脚刚刚放下碗筷,后脚萧思砚便站起身来,一把将陆承听扛了起来,径直往楼上卧室里走去。 三个月后,所有的事情彻底平息下来,萧思砚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联盟新的元帅。 而陆承听也被萧思砚破格收入了联盟,成为了元帅的专属副官。 待一切步入正轨,两人都习惯了目前的生活之后,萧思砚却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 陆承听发现,萧思砚经常背着自己偷偷给人打电话。 自己一问他,他便说是李岚。 陆承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萧思砚还能拿出证据来,给陆承听展示他的李岚的通话记录。 但他却从不肯让陆承听知道他和李岚说了些什么。 每次只要陆承听一出现,他就会匆匆忙忙挂断电话,然后又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第538章 陆承听当然知道萧思砚不会背着他跟李岚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觉得,萧思砚大概是在筹备求婚仪式。 于是他便也装作配合的模样,什么都不再多问。 直到两周后,萧思砚先将陆承听支出去送资料,等陆承听回来后,萧思砚已经没了踪影。 陆承听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接,只发了条消息过来,让陆承听出门。 陆承听一出门,便有早已等候他多时的专车拉着他前往了克鲁星最豪华的空中餐厅。 那天晚上,陆承听看见了漫天的烟花,无数升上半空的气球,收到了萧思砚送给他的求婚戒指。 他想,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在餐厅门口看见那两盆一人多高的蓝色仙人掌,以及进入餐厅后,无数无处不在的小盆蓝色仙人掌,这一切一定会更加完美。 半年后,萧思砚为陆承听举办了整个克鲁星近百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收到了无数祝福,和来自萧叙的谩骂。 之后,萧思砚便休了婚假,带着陆承听前往了陆承听故乡所在的那颗海洋星球。 还带了李岚。 有陆承听的保护,萧思砚和李岚都顺利进入了那片大海,并在那里,遇到了陆承听的族人,和与他素未谋面的兄长。 待萧思砚的假期结束后,三人带着陆承听的兄长踏上了回程的路。 原本,陆承听是打算让自己的兄长住在自己家的。 但李岚却热情的揽下了这份工作,并表示他正打算在萧思砚家隔壁买下一套别墅,以便陆承听随时跟自己的兄长见面。 有萧思砚坐镇,联盟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都没再发生过什么大型战乱。 而这些年优秀的新人不断出现,萧思砚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很淡薄,在六十岁那年,便和所有普通公职人员一样,正式退了休,开始颐养天年。 每天在院子里种花种草,跑跑步,打打太极。 而陆承听则喜欢上了钓鱼,经常在湖边一坐一下午,钓些奇奇怪怪的鱼回来,养在家里的泳池里。 这一世萧思砚身体状况不错,一直到了九十岁高龄,各方面机能才开始明显大不如前。 “带我回海里吧。” 他在感受到自己寿数将近时,对陆承听道。 岁月永不败美人,陆承听即便是到了如今,也依然背挺得笔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他靠在萧思砚身上,问他:“为什么?” 萧思砚说:“落叶要归根,你陪着我在这陆地上生活了一辈子,现在我该陪着你回家了。” 他守着自己重生的秘密,一辈子没跟陆承听提过,却一直在心里记着,上辈子陆承听就是为了想要回家,才赔上了一条命。 “你并不属于海洋,你的根不在那里。”陆承听贴着萧思砚的脸颊,舍不得他再折腾。 萧思砚却笑道:“但我属于你,长明,你就是我的根。” 陆承听没再拒绝萧思砚,轻声应了句:“好。”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早点遇见你。”萧思砚回顾着自己两辈子截然不同的生活,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知道萧思砚心中所想,他问:“多早?” 萧思砚想了想,开玩笑道:“从我去到人间,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吧。” 陆承听吻了吻他的额角,还是答应:“好,我想办法。” 两人说好了回海洋的事,只可惜,萧思砚并没能等到那一天。 但陆承听答应了会带他回家,于是他还是带着了无生气的萧思砚,再次踏上了那片海洋星球。 萧思砚上辈子孤身一人死在这里。 那么,这一生,陆承听便陪着他一起陷入海洋。 从这里,向他满是遗憾的前世告别,让他不舍离去的今生圆满,与他祈盼惦念的来世,道一声,幸会。 ....... 第433章 师尊抱抱我1 “夫人生了吗?” 一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府外踏进大门,一边匆匆忙忙朝后院走去,一边焦急询问守在门口等他回来的婆子。 “快了快了!开三指了!要是运气好,今晚就能生!” 婆子擦着额头的虚汗,追在中年男子身后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 偌大的府邸,五进五出的院落,后院主母房这边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小厮丫头进进出出各个忙得满头大汗。 却无人记得,在这府里头,一处最偏远的院落里,也住着一位即将临盆的姨娘。 “姨娘,别看了,夫人那边儿马上就生了,全府上下都围着夫人转悠呢,老爷那个没良心的,是不会来的。” 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丫头,站在柳氏身后,看着柳氏挺着肚子扶着门框往外看的样子,语气抱怨道。 柳氏淡淡道:“我知道,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能生出个什么稀罕宝贝罢了。” 至于有没有人来看她,柳氏根本就不在乎。 若非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她自己心心念念才盼来的心头肉,她早就恨不得一把火将这云家满门烧个干干净净了。 “姨娘,但您马上也要生了,这前院儿里忙成这样,万一赶着今日您这边儿也………那可怎么是好?” 丫头看着柳氏,不禁担忧道。 柳氏摆了摆手,刚想说一声没事儿。 小腹却突然传来一阵阵痛,紧接着,她便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第539章 柳氏脸色一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瞪了那丫头一眼:“死丫头,乌鸦嘴!” 丫头见状也慌了,她没想到自己就是随口一说,柳氏居然真的也要生了。 她慌张去扶住柳氏,害怕道:“姨娘!您可别吓我!” 她是柳氏的陪嫁丫鬟,跟柳氏感情不错,虽然嘴上经常跟柳氏瞎嚷嚷,实则对柳氏很好。 自打柳氏有孕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照顾着。 如今柳氏落得这般田地,两人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 柳氏深吸了两口气,扶着肚子躺回床上,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床头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那丫头。 “去找永安巷的魏大妈,我早些时候跟她说好了,我生的时候,她会来帮我。” 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柳氏躺在床上,看着木梁之上的蛛网,只觉得眼中酸涩,她蜷起身子,缩成一团,闭了闭眼,一行清泪到底是没忍住,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凌霄山,昭天宗。 空荡荡的无心殿外,一位身着白色宗服,头戴玉冠的男子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门,躬身道: “仙尊,云家那边,有动静了。” 陆承听斜靠在大殿中央,那把用玄冰寒玉精雕细琢出来的贵妃椅上,长睫轻颤,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眸。 【037。】 037一边打量着这间除了陆承听身下的贵妃椅外,一无所有的空旷大殿,一边发布任务: 【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这是一个灵气充沛,人人都在追求无上功法,无上力量的世界。 只要有灵根,有天赋,便有机会渡劫飞升,超脱肉体凡胎,成仙成神。 修仙世家遍布,修仙之人更是数之不尽。 可惜上等灵根的拥有者实在太少,而天赋异禀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真正能在修仙一道上有所建树的,只能说是凤毛麟角。 而这个世界的陆承听,便是已经能窥探到天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差半步,便能超脱于世俗之外的顶尖强者。 原本作为昭天宗的定海神针,整片大陆几乎无人能敌的存在,原身就该一门心思专心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只等成神便罢了。 可惜原身卡在这最后一步的年头实在太久了。 他闭关多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踏破天道的最后一步。 于是他便动了歪心思,开始剑走偏锋。 他向天问道,窥探到在这一年的七月,离凌霄山千里之外的一处修仙世家中,将会有一灵根绝佳,天赋异禀的孩童诞生。 并在百年之后,渡过天劫,证道成神。 原身查阅无数古籍,翻遍了无数前人留下的秘藏,找到了一种可以夺人运道,以命换命的邪术。 他提前许久就让宗门弟子下山守候,待有动静时,立刻来报。 在那孩子出世的那天,以缘分之名,收了那孩子为徒。 但他却没想到,一生谨慎小心,从未行差踏错的自己,却收错了徒。 将自己的命换给了一个灵根上佳,天赋出众,却绝无可能成神的普通修真者。 而那阴差阳错被原身抚养大,又换了原身天命的男孩儿,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云君阑。 待原身发现这一切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一怒之下,便对云君阑下了杀手。 但这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原身的困境。 于是原身在不断的悔恨,焦虑和憎恶中,坏了道心,走火入魔,杀了昭天宗半数弟子后,又灭了云家满门,彻底坠入了魔道。 而云君阑被换了原身的气运,竟逃脱了死劫,被药神谷圣女所救。 一路隐姓埋名,不断折腾自己,打怪升级,修习了无数顶级功法,最终将原身碎尸万段,为云家报了仇,证道飞升而去。 而这一世的思砚,便是那云君阑同父异母的弟弟。 也是原身窥探到的天机里,真正有望成神的存在。 但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云思砚从还未出世起,便开始了他这一生的磨难。 云思砚的生母柳氏,原是云家主云昆的发妻。 而云君阑的母亲曹氏,才是后被抬进门的姨娘。 原本曹氏为人倒也不算恶毒狠辣,只是有些自私自利,贪图小便宜。 但坏就坏在,曹氏命好,居然无意间听说了昭天宗的仙尊可能有要收云家后人为徒的打算。 这才让她不得已,将矛头对准了肚子里同样怀着云家后人的柳氏。 第434章 师尊抱抱我2 昭天宗的长明仙尊要收徒,这种诱惑无异于好吃之人面前摆满了凤髓龙肝,山珍海味,好色之徒掉进了环肥燕瘦,群芳争艳的美人堆。 当时,曹氏和柳氏几乎同时怀孕。 曹氏一心为了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能上昭天宗给陆承听做徒弟,不惜使尽浑身解数,一步步陷害柳氏失了宠。 最后还给云昆下了厌胜巫蛊之术,事后栽赃给了柳氏。 一边是打死不肯认错,不解风情还死犟的柳氏。 一边是温婉娴淑,善解人意的曹氏。 第540章 最终,瞎了眼的云家主与自己的发妻相看两厌,将其贬为了妾,而抬了曹氏做了云家的主母。 曹氏和柳氏同一天生产。 曹氏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特意差人盯着柳氏的动静,将柳氏派出去找接生的丫头打晕了过去。 说起这柳氏,倒也真是个性子极为倔强又坚韧的女子。 她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等到丫头带着接生的婆子回来,便知道,今日,这孩子,她怕是只能靠自己了。 后来,柳氏虽然顺利生下了云思砚,自己却没能扛住。 但云思砚命不该绝,一洒扫的妇人恰巧走到了门外,听见屋里婴孩的啼哭声,连忙跑了进去。 可惜柳氏只剩了一口气。 她将云思砚托给了那妇人,并给了那妇人一袋碎银子,拜托那妇人想办法将他送到镇外自己的姐姐家。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若是在云家,恐怕凶多吉少。 只对那洒扫妇人道,告诉云昆,孩子死了,没生下来,一尸两命。 柳氏话刚说完,便撒手人寰。 妇人身为云家下人,对云家的情况也算是了解,知道曹氏如果知道柳氏生了这孩子,必然不会让他活着长大。 她也有儿女,虽然害怕事情败露受罚,却还是生了恻隐之心,想法子将云思砚送了出去。 只可惜云思砚的姨妈在夫家过得也是捉襟见肘,管了云思砚,她在夫家就更难有好日子过。 但亲妹妹的遗孤,她又不得不管。 于是云思砚从幼时起,便很难混上一顿饱饭。 因为无父无母,自小就被受人欺负,刚刚到了志学,便告别了姨妈,一个人踏上了修仙之路。 037传送的资料,到此处便结束了。 陆承听蹙了蹙眉:【然后呢?】 037确认了一下资料完整度:【就到这儿,之后的部分,我这儿没备份了。】 但它觉得有这些就够了:【他现在都还没出生呢,后面发生的事不重要,你只要找到他,之后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 陆承听从那张贵妃榻上坐起来:【他什么时候出世?】 037查阅时间线:【三个时辰后。】 它话音刚落,那位站在无心殿外的弟子便察觉到身旁一股劲风呼啸而过,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再回头看向殿内时,却发现陆承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张玄玉贵妃榻,孤零零地躺在那空旷的大殿之中。 陆承听在灵力微薄的世界里待了太久,受到束缚的时间也实在是太长,眼下虽然还有一大部分法力被天道法则束缚于他灵魂之内,但与之前那些世界相比,已经舒服太多了。 就像是将他从牢笼中解放出来,只戴上了手铐和脚镣那样轻松自在。 他一踏出凌霄山地界,便立刻化为一道青烟,缩地千里,赶往了云家。 而此时,正躺在床上的柳氏,已经被疼痛折磨到满头大汗,近乎晕厥。 她见自己的丫头迟迟未归,便知道,曹氏是彻底不打算放过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就在她心中绝望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柳氏心中一惊,她害怕是曹氏那边派来的人,强忍着疼痛,故作镇定道:“谁?” 陆承听仅仅听到柳氏吐出的这一个字,便知道柳氏情况已然不妙。 他站在门外,搡了一把自己从这镇上抓来的,传说中最厉害的接生婆:“进去。” 接生婆一路跟着陆承听腾云驾雾,缩地千里,知道陆承听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正心惊胆战时,却收到了陆承听递过来的一锭金子,让她去给人接生。 这下,接生婆才松了口气,她是被陆承听提溜着领子带进这府里的,连自己眼下是在哪家府邸都不清楚。 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接生婆还是连忙应声道:“夫人,我是来给您接生的。” 陌生的女声让柳氏紧张到近乎忘却了疼痛,她下意识抬手拉起了床帐,谨慎道:“你是云昆的人,还是夫人的人?” 接生婆一听,这才知晓,原来这竟是云家。 她连忙道:“都不是,都不是,是有人给了我钱,让我来为您接生的。” 柳氏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根本不肯放接生婆进去,只继续故作镇定道:“你找错人了。” 陆承听见不得柳氏继续废话,直接推开了柳氏的房门。 扑面而来的潮湿霉气让陆承听蹙了蹙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玉瓶递给接生婆,看着她走进去,又将原本敞开的卧房门轻轻关了起来。 隔着床帐,柳氏看不清那接生婆的相貌,她努力深吸着气,不敢发出声音。 接生婆伸手拉开床帐,将玉瓶递给柳氏: “姑娘,听话,吃了它,接下来,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保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出来。” 柳氏看着接生婆手里的玉瓶,却迟迟不肯有下一步动作。 接生婆知道柳氏在担心什么,开口诚恳道:“姑娘,我若想害你,只需锁死了这间门,不叫任何人进来便是。” 言下之意,她何苦多此一举,特意跑进来给柳氏投毒。 柳氏闻言,心中苦笑,可怜她一片痴心错付,眼下临产之际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她知道接生婆说得有理,只要今天她这卧房门被锁死,没人发现她在这儿生孩子,她有没有命,能不能挺到孩子出世,还真不好说。 第541章 于是她到底还是咬了咬牙,用嘴咬开了玉瓶上的小塞子,闭着眼,将玉瓶中的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第435章 师尊抱抱我3 原本,柳氏只当赌上一把,哪怕赔上自己的命,能让孩子顺利出世也好。 谁料,那药丸一入口,便瞬间化作一股清凉液体顺着喉咙蔓延进体内,流淌进四肢百骸,原本小腹中难忍的剧痛也紧跟着便缓解了下来。 剧痛消失后,柳氏发现自己先前消耗的体力也跟着恢复了过来。 接生婆检查了柳氏的状况,问她:“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柳氏为了迎接孩子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点了点头:“就在柜子里。” 接生婆打开柜门,拿出里面的东西,将剪刀和面巾放到床边,然后拿着木盆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把木盆递出去: “劳烦您帮我打盆热水来。” 陆承听并未接过木盆,只是将右手放进盆底,那盆中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溢出了大半盆冒着热气的清水。 接生婆吞了吞口水,说了声谢谢,又连忙端着盆回了屋里。 半个时辰后,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此时,门外有经过打扫的下人,却未曾听见这屋里传出半点儿动静。 陆承听转过身,推开卧房门,对着提溜着孩子的接生婆伸出手: “给我看看。” 柳氏此时不仅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倒是十月怀胎,一朝卸了货,只觉得浑身轻松又利索。 她乍一听见一道陌生的男声,顿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床帐扯好,惊惶道:“什么人?!” 陆承听很难向柳氏做自我介绍,只能给接生婆使了个眼色,然后接过了接生婆手里光不出溜,又红又瘦的小婴儿。 接生婆连忙对柳氏道:“夫人莫慌,正是这位大人花钱请我来为您接生的。” 陆承听顾不上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怀里这个皱巴巴的丑得像只小猴子一样的小孩儿身上。 他看着小孩儿闭着眼咧着嘴嗷嗷哭,有些手足无措地托着小孩儿的屁股和脖子,将他放进了桌子上的木盆里。 盆里的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小孩儿一泡进水里,便停止了哭泣,原本紧闭的双眼,也偷摸摸地睁开了一条缝。 刚出生的小婴儿视力是极其模糊的。 他看不清陆承听的脸,只能看见一个极为模糊的轮廓。 陆承听开始手脚僵硬地帮手里的孩子做清洗工作,然后勾着唇角,小声道:“真丑。” 另一边接生婆安抚好了柳氏的情绪,便过来帮着陆承听几把将小孩儿搓洗干净,熟练地用面巾将小孩儿身上的水擦干,然后将他包进了柔软的襁褓中。 她原本是想直接将孩子还给柳氏的,却一个没留意就被陆承听将孩子顺进了自己的怀里。 接生婆看着陆承听低头看着怀里小孩儿的表情,像是喜欢又嫌弃。 若非柳氏看着陆承听的目光中一直带着防备和惊恐,她都要怀疑陆承听才是这孩子的亲爹。 陆承听抱着小孩儿走到阳光下,用托着小孩儿脖颈的那只手遮住照在孩子眼睛上的阳光,然后仔细打量着小孩儿的脸。 不久后,他笑出声,又说了句:“怎么看,都是丑。” 怀里的孩子不知是因为听懂了陆承听的话,还是饿了,小嘴一扁,又哭出了声。 陆承听知道眼下还不是他该带走云思砚的时候,他转身走回床边,将孩子递给柳氏,然后道: “太瘦了,得好好养着。” 柳氏接过孩子,牢牢抱在自己怀里,看着陆承听的眼神中还是带着说不出的怪异,有感激,也有防备,还有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您。” 陆承听不在乎柳氏的道谢。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哇哇叫唤的小孩儿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在柳氏的注视下,打开瓶塞就要往小孩儿嘴里倒。 柳氏惊恐地躲了躲:“大人!” 陆承听抬眉,瞥了柳氏一眼:“我与这孩子有缘,不会害他。” 柳氏心中虽害怕,但是陆承听的一举一动都能说明他绝非常人。 云家是当地有名的修仙世家,虽说没出过什么极为厉害的大人物,但家主云昆却也在不久前踏入了金丹境,也算是能称霸一方的强者了。 这男人居然能一声不响地带着接生婆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云家,到现在孩子哭了这么久,都未曾有一人发现这院子里的异常。 显然,他的境界还在云昆之上。 而能隔绝声音,大概率只有阵法才能做得到。 柳氏知道,自己若是坚决反抗,必然讨不了好。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承听将那瓶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液体倒进了自己儿子嘴里。 小孩儿喝了那液体,咂了咂嘴,安静下来,不好使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儿,又落回到陆承听身上。 陆承听抬手,在小孩儿额头上点了点,一枚金色烙印便浮现在他脑门儿上,闪了闪,便消失不见了。 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亮晶晶的小银镯,从襁褓里拽出孩子的手,将其套在小孩儿手腕上。 第542章 小银镯自己抖了抖,按着小孩儿手腕的粗细,又懂事的自己缩小了一圈儿,变细了一圈儿。 柳氏看着陆承听的所作所为,声音有些颤抖:“大人,意欲为何?” 陆承听直起身子,看向柳氏:“这孩子,我预定了,这些年暂且养在你身边,待他大些,我来接他,上凌霄山。” 柳氏闻言,瞳孔顿时一阵收缩:“凌霄山?!您是?!” 陆承听没回答柳氏的问题,只给了她一枚玉佩,其上雕刻着一柄古朴长剑: “若有何事解决不了,便捏碎玉佩,自会有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陆承听说完,下一秒便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柳氏面前。 037看着一路往凌霄山赶回去的陆承听,不解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带走。】 陆承听抿唇,他倒是也想现在就将云思砚养在自己身边,但他需要点时间,提前做些准备。 而且现在云思砚实在是太小了,陆承听觉得,自己该让他留在柳氏身边。 爱情固然重要,但对于一个没有前世记忆,一无所知的孩子来说,亲情在这世上,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别人有的,他的思砚,也要有。 第436章 师尊抱抱我4 陆承听赶回凌霄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了昭天宗的宗主。 宗主早在十年之前便修炼至了大乘后期,只要一到大圆满,再往后,便全靠悟性和命数了。 尽管如此,他在面对陆承听时,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如履如临。 他见陆承听自打来到他殿里,便一直坐在他对面不说话,心中不禁跟着犯嘀咕。 这长明仙尊在昭天宗的年头实在太长了。 宗主在幼时入了山门走上修行一途时,长明仙尊便住在无心殿里,是这整个凌霄山,乃至整片大陆都不敢轻易搅扰的存在。 那时候,宗主的师祖便告诉他,长明仙尊是昭天宗的老祖宗,是整个凌霄山的定海神针,万万不可惹仙尊不悦。 只要哄好了长明仙尊,便可保昭天宗在整个大陆屹立不倒。 如今几百年过去了,长明仙尊依旧住在无心殿内。 早几百年,还时常闭关,一闭就是数十载。 这两年倒是不闭关了,就整日在无心殿内躺着,什么都不做。 既不云游四海,也不收徒。 无欲无求,不问世事。 只问过一件事,便是千里之外一户姓云的小修仙世家。 上门来找他喝茶,倒真真是头一回。 “仙尊可是有何吩咐?” 宗主为陆承听斟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承听倒也不是故意吓唬宗主,他只是单纯在想些别的事。 眼下宗主既然开口发问了,他便也直接开口回答道: “无心殿,需要重新打理一番了。” 宗主闻言,又不明白了。 无心殿向来空空如也,别说烛火,书桌,茶具等那些个摆设了,就是连套像样的桌椅和床铺都没有。 就那么一张玄玉寒冰贵妃榻,岁数怕是比宗主还要大几轮。 而且修仙之人的居所无需专门找人做洒扫,只需净尘术轻轻那么一点,所有物件儿便可一尘不染。 宗主沉吟许久,试探道:“仙尊的意思,该如何打理?” 陆承听想了想: “按玖月堂那般的规格收拾吧,隔出两间卧房来,一间不用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一间,收拾成孩童喜欢的模样。” 宗主一愣,玖月堂那是专门给宗门内不满十岁的孩子打造的居所。 书桌,床铺,打坐的蒲团,通通是比成年弟子缩小了一号的。 昭天宗是整个大陆最顶尖的宗门。 与其他宗门需要志学后初显了天赋才做入山考核的制度有所不同。 这里经常收一些无父无母但有灵根的幼童。 养大后,通过考核者入内门继续修习,天赋不佳,无法通过考核的弟子,便去外门修习一些炼体功法。 以便为宗门出山办些琐碎差事。 宗主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陆承听问他:“仙尊这是………要有儿子了?” 陆承听放下手里的茶盏,瞥了他一眼:“记得我早先让人去找的云家吗?” 宗主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陆承听这么多年就让宗门办过这么一件事,宗主当然记得。 “我要收云家的孩子为徒。” 昭天宗的长明仙尊要收徒。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必然会闹得四海之内沸沸扬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不远万里来试上一试。 可惜陆承听就这么轻飘飘一句,便将收徒的人选定了下来。 宗主有些不解:“这云家的孩子,可是有何不同之处?” 毕竟他许多年前上山之时,也自诩天赋不错,妄想过能拜入陆承听名下,可惜那时候陆承听正在闭关,且门内的师兄师姐们也警告过每一个新来的弟子。 长明仙尊从不收徒,莫要起些不该起的小心思。 后来他正式拜了前一任老宗主为师,这事儿便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陆承听倒是也没有故作高人姿态,神神秘秘跟宗主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没有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此子天赋异禀,日后必成大器”。 第543章 他只是抿了口杯中茶水,淡淡道:“那孩子,与我有缘罢了。” 收拾无心殿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要交给宗主,其他的自然用不着陆承听来操心。 陆承听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按原身的记忆来看,在这里,修仙一事虽然并不一定是越早越好,但打好了底子,起步便必然比寻常人要高。 这其中,自己的勤奋努力是一部分,而外界的影响也不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凌霄山上固然有许多药性温和的温养药材适合为幼童洗筋伐髓,但陆承听并不太满意,这些药太普通了,会耽误他给云思砚打基础。 而且待过两年他接了云思砚上山以后,虽说自己可以手把手教云思砚,但云思砚毕竟年岁尚幼,还是少不了要跟同龄子弟接触玩耍的。 陆承听担心有那种没轻重的熊孩子会欺负了云思砚去,打算提前给云思砚寻一只灵宠,先养在自己身边。 待云思砚一入炼气境,便让灵宠认主,陪着云思砚长大。 而这灵宠的选择,陆承听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他问037:【小黑来了吗?】 上一世小艳大概是吃腻了陆承听和思砚间的那碗狗粮,它选择了换个口味,跟在小李和陆承跃身边,只隔三差五来陆承听家蹭顿饭。 但在寿命终结前的三天,还是回到了陆承听家,趴在萧思砚的床角睡了两个晚上,才独自离开了家。 这一世,陆承听打算先一步将他带回来养着。 037探查了许久,乐了:【它在一处秘藏里,要是你不想法子进去寻它,那秘藏怕是要再等两百年才能开启。】 陆承听无意耽误时间,修仙之界的时间太不值钱,仅闭个关的功夫,短则三五月,长则三五百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陆承听没什么可准备的,只交给了宗主一枚玉佩,告诉他,另一枚玉佩在云家柳氏手里,若是柳氏捏碎了玉佩,宗主必然要放下手头一切要事,赶往云家。 如若柳氏母子出了什么岔子,待他回来,必定拿宗主是问。 他交代完这事儿,便独自一人,下山而去。 照料一株草药的成熟,等待一处秘藏的开启,五年的功夫,一眨眼,便也就过去了。 第437章 师尊抱抱我5 云家。 花厅里幼童的啼哭声如杀猪般响彻整个云府。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站在花厅中央,鼻青脸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他旁边,还跪着另一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正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地上那只慢慢蠕动的虫子。 他身上衣衫的布料看着倒也算是富贵,只是那衣袖看着却明显短了一截。 柳氏站在一边没吭声。 曹氏站在柳氏身边,红着眼眶,拿着帕子,默默垂泪。 云昆坐在花厅中间的太师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孩儿,严厉道:“为何打你兄长?” 云思砚好似并没听见云昆的话,看着那只虫子爬到自己面前,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指,将其按死在了地上。 云昆一直对这个儿子很头疼。 柳氏如何,暂且不论,但孩子是他亲生的,他倒也不曾像其他宠妾灭妻的渣爹一样,对云思砚过于苛刻。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因为等他发现云思砚出世以后,并去柳氏房里看望他们母子时,就发现云思砚手上戴了只小巧精致得银镯。 而这银镯,还是件看不出品阶的法器。 柳氏不傻,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直言这法器是昭天宗上的仙尊给云思砚的,只等云思砚大些,那仙尊便会来收云思砚为徒。 昭天宗是什么存在? 云昆乍听时,还不信,但等他仔细研究了那只小银镯后,便又由不得他不信了。 原因无他,身为金丹强者的自己,竟无法将那只镯子从云思砚手上取下来。 这便让云昆心中当真起了丝忌惮。 他连续几个晚上没睡着,后来便也想通了,柳氏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也是他云家的孩子,只要这孩子能长了出息,便是他云家有福。 至于玉佩和其他的,柳氏只字未提。 那是陆承听留给她们母子救命用的,若是说出去让有心人起了歹意,得不偿失。 因此,虽说曹氏一直对云思砚虎视眈眈,但奈何云昆并不如何向着她,还隐隐有些护着云思砚的意思,她便也只能咬碎了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咽。 她倒是也背地里尝试过几次对云思砚和柳氏下手。 可惜柳氏自打有了云思砚傍身后,便也转了性,心眼子颇多,没那么好对付。 而最可气的,就是云思砚那小崽子。 若是他闷不吭声,胆小些,识时务些,便也罢了。 可谁知,这小子虽的确是闷不吭声,却是个混世魔王,不折不扣的坏种。 从他会走路那天起,曹氏就被他折腾的是寝食不安。 往曹氏的被窝里送蛤蟆,蜈蚣,蜘蛛,长虫,在曹氏喝水的茶壶里嘘嘘,放火烧过曹氏存放布料和金银首饰的小库房,还往曹氏接待曹家老两口时,将糕点掰开,往里面藏过蟑螂。 而云君阑虽说比云思砚早出生半个时辰,但却因为打小不爱吃饭,体质一般,但凡一换季,就得发热两三天,咳嗽半个月。 第544章 不像云思砚,许是刚出世时,陆承听便给他喂过的那一小瓶乳白色液体,刚生下来时还又红又瘦干巴巴像只小猴子,谁料只一个月子出去,便成了白白嫩嫩,如年画里那般的小娃娃。 而柳氏自己也争气,奶水足得很。 曹氏担心身材走样,自己带着云君澜休息不好,面容憔悴失了云昆的宠,柳氏却不在乎,只一心一意亲力亲为照顾云思砚。 这让两个孩子虽年纪一般大,但看起来,云思砚却足足比云君澜壮实一大圈儿。 常常是前两月才刚做的新衣,后两个月袖子便明显短出一截儿去。 主母和妾室,在吃穿用度上是有明显区别的,云思砚常常看着曹氏穿得比柳氏好,吃得比柳氏好,用得也比柳氏好,而自己的爹也常去曹氏那边,很少来柳氏房里看他们娘俩。 这让云思砚总觉得自己的娘亲受了莫大的委屈。 曹氏被云思砚折腾怕了,防他像防贼。 但云君澜却是个傻的,动不动就拿着好吃的好喝的,到云思砚身边转悠。 云思砚气不过,就会揍云君澜一顿,然后将他手里的东西抢走,跑去拿给柳氏。 柳氏没读过什么书,前些年又被云昆伤了心,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她宁愿自己的思砚欺负别人,也不愿思砚被人欺负了去。 每当云思砚私下里揍得云君澜哇哇大哭,回来后,柳氏便也只佯装生气道: “莫要欺负你兄长,叫你爹知道了,看他揍不揍你。” 而只要云昆一要对云思砚动手,柳氏便开始拿昭天宗说话,让云昆有气无处撒。 此时此刻,云昆看着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的云思砚,心头就是一阵火气,怒骂道: “混账东西,老子问你话呢!” 云思砚便抬起头,看了云昆一眼,然后朝他行了个大礼,磕了个头,按程序道:“孩儿知错。” 从小到大,云思砚这一句“孩儿知错”说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回。 却是没一次真改的。 云昆现在一听见这四个字脑仁子就嗡嗡作响。 尤其这两年,昭天宗上是半点儿动静也没有过,云昆现在已经在开始怀疑,柳氏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云思砚虽然长得可爱,却一直和云昆不如何亲近,不像云君澜,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父亲父亲”喊个没完没了。 而且云君澜如今才不过五岁,便初显了修炼天赋,前些时日,云昆就发现他体内有灵力在运转,估摸着要不了两年,便能进入炼气期。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绝佳天赋。 不像云思砚,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吃喝玩睡,体内空空如也,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眼下他再看着站在一边面无表情,仿佛理所当然的柳氏,和柳氏旁边知书达理,即便是受了这般委屈也不吵不闹,只默默垂泪的曹氏,一颗心就彻底偏了。 下定决心,非要好好教训云思砚一番不可。 他对着身后的管家道:“拿戒鞭来,今日,我必要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知错!” 第438章 师尊抱抱我6【为瑾星老婆加更】 原本一脸冷漠看着这一出闹剧的柳氏,一听这话,立刻便慌了。 她立马快步上前,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云思砚拉起来,拽进自己怀里,指着云昆,竖起眉头: “你敢!” 云昆被柳氏恶狠狠的目光一瞪,先是愣了愣,随后心中那股火更是直冲脑门儿,再也压不住了。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哐”的一声,面前上好晶石打磨的桌子便被劈成了个稀碎。 “你好大的胆子,谁教你的规矩竟敢这般与自己的丈夫说话!我竟不知,你何时变成了这样的泼妇!” 一粒小石子擦着柳氏的脸颊便飞溅了过去。 柳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对着云昆冷笑一声: “因为你枉为人夫!对这么小的孩子用戒鞭,更是枉为人父!” 她忍了云昆许久,原本就是为了云思砚能靠着云家的资源慢慢长大,待去了昭天宗,她便休了这不要脸的男人,离开这云家。 现在云昆居然要想要对云思砚用戒鞭。 云家的戒鞭,哪怕是筑基期的修士,挨上两鞭子,也得三天缓不过劲儿来。 云思砚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虽说长得壮实了些,但无论如何也是挨不得这鞭子的。 要是云昆今日不顾脸面和情谊,非要对云思砚用刑,柳氏必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云昆多年未与柳氏有所沟通交流,眼下气得是头晕眼花。 他要是能被个不过刚刚筑基期的女人唬住,他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他顺了顺气,对着家中的下人道:“将柳氏拖下去,拿戒鞭来!” 柳氏在云家早已没什么地位了,若不是还有个传说会被接去昭天宗的儿子傍身,恐怕早就要被云昆休了,赶出家门去。 那些下人听闻云昆发令,立刻便行动起来,按着柳氏的双臂,就要将云思砚从她怀中扯出来。 柳氏不肯,当即便和下人撕扯起来。 甚至还用了灵力,一掌将曹氏身边一五大三粗的婆子轰得倒飞出去,喷出一口血来。 云思砚对戒鞭并没有什么概念,他一看见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要来欺负他娘,抓着一人的手臂便狠狠啃了上去。 第545章 下人吃痛,嘶了一声,却没敢还手,只哀嚎了一声,不敢再靠近。 “反了天了!” 云昆怒骂,从一边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小厮手里接过戒鞭,大步走过来,对着柳氏便挥出了鞭子。 柳氏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今日之后,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带着云思砚继续在云家待下去了。 于是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掏出怀中的玉佩,灵力运转,手中一个用力,便将那玉佩捏了个粉碎。 下一秒,一阵劲风便陡然撞破了花厅紧闭的大门。 云昆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挥出去的戒鞭,便被什么东西死死拉扯住了。 云思砚下意识将柳氏护在身后,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长身玉立,墨发如瀑,衣袂轻摆,那只微微抬起的手中,正攥着云昆挥出来的戒鞭。 陆承听刚刚忙完了手头的事,将最后一批药材收割回凌霄山,交给丹药长老。 嘱咐了小艳在无心殿里等着,自己要去接思砚回来。 他原本就已经到了云家所在的镇外。 看着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小商贩,正想着应该带些哄小孩子玩儿的东西去讨云思砚高兴。 却突然感应到自己给柳氏的那块玉佩被销毁。 于是他糖葫芦都还没来得及买,便先一步出现在了云家。 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云家主,好大的威风。” 陆承听开口,语气淡淡,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云昆在看见陆承听的瞬间,脸色就是一变。 能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云家,闯进他云家的花厅,还这般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戒鞭控制在手中。 此人修为应当不低。 云昆没做声,盯着面前看起来似是刚刚及冠的年轻男子看了半晌,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修为。 那就说明,此人修为,远在他之上。 刚刚拦截他戒鞭的那一手,甚至连半分灵力波动都没传出来。 云昆客气道:“这是在下的家事,还望仙长莫要插手。” 陆承听发出一声嗤笑:“家事?” 他掏出一枚白色令牌,回头放到云思砚胖乎乎的小手中,对云昆道: “阿砚乃我昭天宗弟子,从今往后,他的事,便不仅仅是云家的家事了。” 陆承听这话其实说得没什么道理,实在霸道。 哪有人拜了师就能与自家脱离了关系的? 但他“昭天宗”三字一出口,云昆脸色顿时就是一阵青里泛紫,紫里泛黑,五彩纷呈,好不难看。 他浑身一僵,瞪着眼看向云思砚手中的令牌。 白色玉牌,四方四正,周围无花纹雕刻,只在中间,刻着一柄古朴长剑。 云昆修行多年,若是连这东西都认不出来,那才真叫是白混了。 那玉牌,不仅仅代表的是昭天宗。 更代表着昭天宗上最超然的存在。 无心殿。 云昆喉咙一紧,立刻松了手中戒鞭,单膝跪地,对着陆承听行了一大礼,态度也跟着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望长明仙尊莫要见怪!” 原本还等着云昆好好教训柳氏母子的曹氏闻言,也是一阵大惊失色。 早些年她便是因为收到了昭天宗要收云家子入山的消息,才想方设法对柳氏出手。 当柳氏说出昭天宗有仙长看上了云思砚之后,曹氏气得半个月没吃下饭去。 后来眼看着云思砚一天天长大,昭天宗却没半点儿动静,她以为这事儿要么是黄了,要么就是柳氏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在借此危言耸听,以求自保。 却没想到,如今昭天宗还真的找上了门来。 而那要收云家子为徒的,居然还真的是那位百年不出一次山的长明仙尊! 这让曹氏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云君阑,原本还等着云昆替他收拾云思砚。 眼下看着事情有了变故,自己的爹给人下了跪,自己娘亲也跟着晕了过去,顿时委屈地再次大声哭了出来。 第439章 师尊抱抱我7 说句实在话,陆承听对云君澜,其实没什么强烈的恶感。 原世界线里,虽说是云君澜最终了结了原身的性命。 但那毕竟是因为原身自己作妖在先。 云君澜不过就是个好运的无辜蠢货罢了。 但云君澜虽然没有伤害到云思砚,可曹氏却是因为云君澜才对柳氏出了手,让云思砚的童年过得无比灰暗又悲惨。 所谓恨屋及乌,出于这一点,陆承听就完全对他提不起半分好感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回过头看了云君澜一眼,云君澜原本大张着哭喊的两片嘴皮子,就被牢牢粘在了一起。 喉咙里也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让他无法再发出半点儿声音。 云昆见状,连忙求饶:“仙尊息怒,望仙尊看在犬子年幼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 陆承听只道:“云思砚也年幼。” 云昆知道陆承听说的是戒鞭的事,干笑一声: “在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这孩子,被他娘惯坏了。” “哦?”陆承听扬眉:“是吗?我倒觉得,阿砚这孩子,甚是讨喜。” 第546章 云昆哑然,心道这些年你又没见过这孩子都干过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讨喜,也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些。 但他嘴上却知道这话不能说,只连声应道:“是是是,仙尊说得是。” 陆承听的出现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云昆此话一落,花厅中便陷入了片刻寂静。 待云昆缓过神来,才连忙叫下人将曹氏和云君澜带下去安顿好。 说要大设宴席,招待陆承听。 陆承听拒绝: “不必,今日天色已晚,借贵府客房叨扰一晚,明日,本尊便要带阿砚回凌霄山。” 他这话一出,云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连忙派人下去收拾房间,请陆承听前去休息。 陆承听没搭理云昆。 他先是转过身去,和柳氏视线交汇,轻轻颔首。 柳氏对陆承听始终抱着救命之人的感恩之心。 大恩不言谢,她什么都没说,只将双手交叠放在额前,便要对着陆承听深深躬身,行下大礼。 陆承听侧过身去,未受柳氏的礼,只抬手虚扶一把,未让柳氏的腰,真的弯下去。 柳氏看着云思砚只知道傻乎乎地抬头盯着陆承听看,连忙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道:“愣着干什么?” 云思砚自打陆承听回过头来,便一直在盯着陆承听那张脸看。 直到被柳氏推了一把,才缓过神来,连忙双膝跪地,对着陆承听磕了个头。 脆生生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巧的模样与面对云昆时,完全是两个人。 陆承听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肉团子,心中一软,朝他伸出手:“起来吧。” 云思砚这才直起身子,将自己软胖软胖的小手放在陆承听手心里,让陆承听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仰着脖子看陆承听看得累得慌,想了想,伸手抱住陆承听的大腿,跟他说: “师尊,抱抱我。” 云昆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出声喝道:“没大没小!” 云思砚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哆嗦,连忙将脸颊埋在了陆承听的大腿面儿上。 他前不久刚刚跟云君澜在地上翻滚着打了一仗,之后又跪在地上,按死了虫子。 两只小手脏乎乎地抓在陆承听一尘不染的白色锦袍上,留下两个灰色的小手印。 陆承听却浑不在意,只淡淡瞥了云昆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 然后弯下腰去,掐着云思砚的腋下,将云思砚抱了起来,放在怀里掂了掂: “还该再吃结实些。” 小孩子该多吃饭,再胖些才可爱,像云君澜那般瘦瘦弱弱,当真不招人喜欢。 云思砚抬起两只小胳膊,环住陆承听的脖子,将小脸儿贴在陆承听肩膀上,闻他身上淡淡的沉木气息。 然后在陆承听抱着他踏出花厅大门时,在陆承听耳边悄悄说:“师尊,我见过您。” 陆承听便配合着云思砚,也悄悄问他:“是吗?何时?” 云思砚点点头:“我出生那天,见过您。” 他虽未曾看清楚过陆承听的相貌,却一直依稀记得,自己曾见过一个白衣墨发的男人。 曾温柔地抱过他,比云昆抱他时,温柔很多。 后来他也时常在梦里见到陆承听。 只是他并不知晓自己梦里的男人是谁。 即便柳氏常常告诉他,他有师尊,是他师尊护着他,他才能平安长大。 他也从未将梦里的男人和陆承听联系在一起。 但今日,他一看见陆承听,过去那从未看清楚过的白衣男子,便瞬间有了具体的样貌。 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 而陆承听听见这话,却是没忍住一阵惊讶。 通常,孩子的记忆是非常短暂的。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幼时的事也会逐渐忘个一干二净。 陆承听没想到云思砚竟聪慧近妖。 他打趣道:“你还记得什么?” 云思砚想了想,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他除了记得一道白色身影,其余的,要让他想,他却是一件也想不起来了。 陆承听又问:“那你如何知晓,你看见的,就是我?” 云思砚也不知道,但他就是能肯定,自己见过的人,绝对是陆承听。 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趴在陆承听肩上,不吭声了。 陆承听一路抱着云思砚,轻车熟路地走到柳氏院子里,找到云思砚的卧房时,发现云思砚早已趴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陆承听便小心翼翼地将云思砚放在了床上,帮他盖好小被子。 柳氏有些抱歉道:“孩子太小,累了便………” 陆承听打断她:“无妨,让他歇着便是。” 柳氏抿了抿唇,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有些担忧地对陆承听道: “仙尊有所不知,阿砚这孩子确实让我惯坏了,爱耍小性子,又爱跟人动手,总是闯祸。” “但他品性不坏,他欺负他兄长,只是为我抱不平罢了。” 她顿了顿,还是对陆承听行了一礼: “若日后阿砚有何不是之处,还请仙尊耐心教导,他很乖,仙尊的话,他会听的。” 第440章 师尊抱抱我8 陆承听说不必招待。 第547章 但云昆不能真的不招待。 今夜天色已晚,不好再大肆喧闹,但翌日一早,云家全府上下便开始忙里忙外,摆桌弄宴。 云昆活了这么大岁数,在有些方面还算是有可取之处,他长了脑子,没将此事宣扬出去,只关起门来,以最高的酒宴规格,以示对陆承听的尊重。 而最主要的,是因为他还有事儿,想求陆承听。 “仙尊,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尊能看在阿砚和在下这张老脸的份儿上,考虑一二。” 云昆在宴席上,只留了几个布菜的下人,亲手为陆承听斟了杯酒道。 说起这话,云昆其实也有些为难,而且今日之前,他都没做过这样的打算。 是曹氏昨夜,委委屈屈,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云昆安慰了她好久,只哄她说会好好补偿她,问她想要什么。 曹氏这才狮子大张口道:“我想让阑儿也拜入长明仙尊门下,一起入昭天宗。” 云昆闻言,当即便否定道:“阿砚那孩子是仙尊自己找上门来要收的,再将阑儿塞给仙尊,这事儿哪能是我说了算的?” 曹氏一听云昆否决的这么干脆利索,立刻就不愿意了:“老爷连问都不敢问一句,那长明仙尊还没说一定就不收呢。” 云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他可不敢跟陆承听讲条件,而且其实说白了,对于云昆来说,无论是云思砚,还是云君澜,都是他的血脉,无论是谁拜入长明仙尊门下,都是他云家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这对曹氏的影响可就大了。 她跟柳氏母子俩几乎是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云思砚得了道,那鸡犬升天,水涨船高的自然只有柳氏。 而且到时候,保不准柳氏跟云思砚嚼些什么舌根子,云思砚还要反过头来对付她和云君澜。 那她的好日子才算是真正到头了。 于是她开始对着云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老爷,我这也是为了您好,您想想,若是您两个儿子都入了昭天宗,那对云家来说,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而且,我说句实话,您也别不乐意。” “柳氏那人,您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早就与老爷离了心,当面说句话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阿砚这些年被柳氏养得无法无天,这并非是我故意说她娘俩坏话,是真是假您自己也分辨的出来。” “若是以后,阿砚出息了,不惦记云家的好,带着他娘跟云家分了家,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曹氏见自己越说,云昆越沉默,便主动下床去给云昆倒了杯热茶,再接再厉道: “但阑儿就不一样了,整日跟在老爷屁股后面,父亲父亲的喊着,一日不见您就要问个三五回。” “那股血脉相连的亲近劲儿,您比我感受得明白。” “若是日后阑儿有了出息,那才是咱们云家真正的指望呢。” 云昆因为曹氏的一番话,整整一宿都没合眼。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不得不承认,曹氏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于是当陆承听将眼神落在他身上,示意他有话直说的时候,云昆还是腆着自己那张老脸,赔笑道: “阿砚和君澜兄弟俩,自小感情就好,这乍一分开,怕是还难以习惯。” “仙尊可否,将阑儿也一起带去凌霄山,只当是给阿砚做个伴儿.......”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坐在一旁的柳氏一声冷笑打断了。 云昆有些责备地看了柳氏一眼,这才又将目光放回陆承听身上,继续赔笑。 陆承听扬了扬眉:“如何作伴?” 云昆为了自己那点儿私心,算是彻底不要脸了。 “若是仙尊不嫌弃,也可将阑儿一道收入门下。” 他将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君澜提着领子拽起来,往陆承听面前推了推:“阑儿如今不过刚刚五岁,体内便生了灵气,仙尊不妨瞧一瞧,我这孩子,绝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陆承听摆摆手,没多看云君澜一眼,只道:“天赋异禀者,本尊见得多了,并不稀罕。” “本尊收徒,不讲天赋,不讲灵根,只讲缘分,云家主还是收起您那点儿小心思吧。” 陆承听此话一出,云昆虽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闭了口。 他端着酒杯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尴尬的厉害。 曹氏见陆承听二话不说便直接拒绝了云君澜,心中更是焦急,连忙在桌下踩了云昆一脚,让云昆再努努力。 云昆实在是不敢跟陆承听顶着来,只能偷偷看向柳氏,给柳氏使眼色,让柳氏帮云君澜说几句好话。 他相信,只要柳氏肯开口,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让他心中憋闷的是,柳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竟一眼都未曾看他,只一门心思地盯着桌子上的荷叶鸡,连余光都不肯赏他分毫。 而坐在柳氏和陆承听中间的云思砚,就更不必提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以往其他仙门世家办宴席,开大会,云昆收到邀请,只会带着云君澜一起去。 他一次都没去过。 而平日里家中吃饭,妾也是不与家主和主母同桌的,柳氏一直带着云思砚在自己院儿里吃饭。 云思砚长这么大,只有柳氏的贴身丫头每次出门上街采买时,才会给他带些府里不常有的吃食。 第548章 好在他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香。 这还是云思砚第一次见到家里摆这么一大桌酒席,他看着桌上那些菜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圆鼓鼓的小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叫唤起来。 陆承听侧头,看了云思砚一眼,轻声问他:“可是饿了?” 云思砚点点头,也不跟陆承听客气,只小声在他耳边说:“师尊,我想吃鸡腿。” 陆承听应了声好,便亲自动手将桌子中间那一盘子烧鸡端到了云思砚面前,然后切下一只鸡腿,放进云思砚的盘子里。 云思砚朝陆承听嘿嘿一笑,圆圆的小脸蛋上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谢谢师尊。” 第441章 师尊抱抱我9 这边,云思砚不顾他人死活地只知道往嘴里塞鸡腿。 另一边,云昆,曹氏和云君澜一家三口便只能愤愤地看着云思砚不顾他们死活地往嘴里塞鸡腿。 塞完鸡腿,陆承听又依次给他夹了肘子,酱鸭,红烧肉,清炒藕丝,玉米虾仁,最后又来了一大勺带豆沙的糯米饭,和一碗莲子汤。 待云思砚吃饱,陆承听便也准备带他启程了。 云昆和曹氏说不上话,无奈之下,曹氏只能推了一把云君澜,让他自己去说。 赌一赌陆承听是个喜欢孩子的,不会直接拒绝云君澜。 曹氏已经不敢奢望让云君澜拜入陆承听门下了,眼下,只要能让云君澜入了昭天宗,她便能心满意足。 那么大的山门,那么多顶级强者,即便没有陆承听,以她家云君澜自己的天赋,想必日后也不会比云思砚那小兔崽子差太多。 云君澜总觉得陆承听很吓人。 虽然陆承听长得如画里才有的谪仙一般好看,但他冷着脸时,云君澜就总能想起昨日自己突然发不出声的那种痛苦。 他怯怯地走到陆承听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承听,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承听不会亲自带着云君澜回去,他直言:“我与你无缘,你不必拜于我门下,若你想入昭天宗,办法有两个。” “仙尊请讲!”云君澜还未说话,曹氏便先一步激动地开了口。 陆承听看了看曹氏,又看了看云昆,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其一,十岁以下的孩童,若想入昭天宗,只有一个条件。” 云昆看着陆承听脸上的神色,后背便是一阵发凉,直觉陆承听要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陆承听继续道:“那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看着云昆的眼睛,问他:“云家主,意下如何?” 云昆与陆承听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相对视,不禁吞了口口水,干笑一声:“仙尊说笑了。” 陆承听嗤笑一声:“其二,便是等你这儿子志学之后,自己去凌霄山闯上一闯,只要他有能耐达到昭天宗收徒的条件,自可入山修行。” 言下之意,这事儿他不管,云君澜要是想去,就全凭他个人本事,陆承听也不阻拦就是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曹氏心态崩了,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以身体不适为由先一步回了房。 云昆亲自备了马车,送陆承听和云思砚出城,柳氏也坐在车里,什么行囊都没给云思砚带。 倒也不是她不想带,只是陆承听说了,什么都不必拿,无心殿里,要什么有什么,他早便为云思砚准备妥当了。 自打昭天宗的宗主得到了陆承听要关照柳氏母子的吩咐之后,在陆承听不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便会隔三差五差人给柳氏送些东西。 钱财多了柳氏不敢收,她本身天赋不行,天材地宝给了她也是浪费,万一被曹氏发现还要想方设法惦记,柳氏也不收。 但为了云思砚的日后做打算,柳氏还是收了些宗主以给昭天宗弟子发份例为由而给的银钱。 她从不敢乱花,只默默收起来,以防万一。 眼下陆承听既然真的来接云思砚了,这钱,她留着便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塞给云思砚:“儿子,拿着,娘给你攒的。” 云思砚连连闪躲:“娘,您留着,阿砚用不上。” 柳氏嗔了他一眼:“让你带着你就带着。” 云思砚知道柳氏在云家过得艰难,他坚决不肯要,直往陆承听身后躲,站在座椅上,双手抱着陆承听的脖子: “娘,阿砚有师尊,师尊不会让阿砚饿肚子的。” 陆承听好笑,捏了捏云思砚胖乎乎的小手,对柳氏道:“昭天宗亏不了阿砚。” 柳氏见陆承听开口做了保证,这才放下心来,将那一袋子钱收回自己怀里。 云思砚就赖在陆承听身上,掀开马车的车帘,偷偷看了一眼在车外骑着一头风灵狮的云昆,见他没注意车内动静,才将车帘放下来,悄悄对柳氏道: “娘,我要是走了,您可有什么打算?” 云思砚其实是想带着他娘一起上昭天宗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去是要修行,是要给他娘长脸,让他娘面上贴金的,要是带着他娘,他娘肯定舍不得他吃苦,他意志力本就不坚定,若是他娘再说两句丧气话,他怕是会想要回家。 但若不带着柳氏,他又怕柳氏在云家的日子会不好过。 但柳氏却想得很通透:“放心吧,傻儿子,等你落了脚,娘便在城郊安置一套宅子,休了你爹,自己个儿搬出去住。” 第549章 云思砚对云昆感情不深,柳氏虽从未提过云昆宠妾灭妻,曹氏是后来者居上的事儿。 但云思砚不傻,这些年从府里下人口中没少听到些乱七八糟的。 他虽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但却明白,是因为他爹负心,对不起他娘,云君澜才会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他好,还常常在他面前讨打。 于是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小大人一般:“娘您自己做决定就好,反正您在哪儿,哪儿才是阿砚的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柳氏本就舍不得云思砚,眼下一听云思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顿时一阵酸酸涨涨。 她仰了仰头,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还未流淌出的泪水。 对云思砚道:“娘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求你平安健康,好好活着。” 云思砚看着柳氏难过,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将一张小脸儿埋在陆承听后颈,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了句:“那可不行,师尊还在呢,我怎的能那般没出息。” 陆承听任由云思砚在自己身后吸着鼻涕,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将鼻涕蹭到了自己衣领上。 只如五年前初见时那样,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交由柳氏,对她道:“若有解决不了之事,便捏碎玉佩,自会有人来助你。” 他向柳氏保证道:“只要本尊在,这世上,便没人能动阿砚分毫。” 第442章 师尊抱抱我10 陆承听并非没想过将柳氏接到凌霄山,但他此次来云家之前,曾为柳氏算过一卦。 柳氏这一世命途大改,除长寿之外,还另有机缘。 而这机缘,并不在凌霄山附近。 因此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待柳氏脱离了云家,自会有更好的去处。 至于云思砚,日后陪伴他更多的,只会是自己。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柳氏也一样,不该为了云思砚而错过她自身的机缘。 马车在城门外停了下来。 云思砚下了马车,扑进柳氏怀里,跟她贴了贴脸颊,一本正经地双膝跪地,给柳氏磕了个头: “娘,日后阿砚不在您身边,还望您照顾好自己,待阿砚学成归来,再与您团聚。” 云昆见状,也从自己那头风灵狮上跨了下来,往云思砚面前凑过来。 不等云昆厚着脸皮凑上来训诫云思砚两句,柳氏便一把将云思砚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用力亲了口云思砚肉嘟嘟的小脸蛋儿,眼眶微红: “去吧,好孩子,别给你娘丢脸。” 云思砚点了点头,便无视了云昆,回过来,冲着陆承听张开手臂。 云昆被云思砚无视这事儿让他心中有些不悦,觉得云思砚不懂事,居然在陆承听面前如此下亲爹的面子。 但这话他此刻不好说,便只能寻了别的由头,板着脸,对云思砚道: “多大了,还要人抱?去了昭天宗,莫要惹事生非,给你师尊添乱!” 但没人搭理他。 陆承听顺着云思砚的意思,弯腰将他抱起来,然后对柳氏颔了颔首,以示告别。 柳氏抹着眼泪,对陆承听和云思砚挥了挥手。 陆承听转过身,带着云思砚踏上了前往凌霄山的归途。 云思砚抱着陆承听的脖子,问他:“师尊,您没有灵宠吗?” 陆承听摇了摇头:“我不需要灵宠。” 在云思砚的认知里,普通人出门会骑马或者乘马车。 如云昆这般的修者,出门多半都会以自己的灵宠为坐骑。 若是行程很远,便会乘坐人为驯养的大型飞行类灵兽。 他也听说过传送阵法,可以眨眼之间被传送到千万里之外。 但云家所在的镇子不算大,没有这种高阶阵法的搭建。 云思砚只在云家的院子里,看见过每隔七日,便按照固定路线带着修者们飞往其他地方的巨大鲲鹤。 于是他想了想,问陆承听:“那我们要去坐鲲鹤吗?” 陆承听知道鲲鹤。 蠢兮兮的大白鸟,大红脑门儿,训练了往哪条路上飞,就只知道往哪条路上飞。 速度很慢,如果从这里飞到凌霄山,至少也要两日半的时间。 偏偏乘客很多,每一趟都挤挤挨挨坐满了人。 下雨就淋着,刮风就被吹,有太阳也只能干晒着。 别问为什么不打伞,因为人太多了,小伞撑不开,而太大的一把伞支起来,会影响鲲鹤御风飞行的速度,降低运输效率,提高成本,减少收益。 他嫌弃道:“不坐。” 云思砚其实还挺想坐的,他从来没坐过。 但是陆承听说了不坐,他便也没再多提,只问: “师尊,那我们要走回凌霄山吗?” 陆承听察觉到云思砚语气里的小小失落,问他:“你想坐鲲鹤?” 云思砚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心思很单纯。 实话实说道:“想。” 陆承听抿了抿唇,问037:【那该死的蠢鸟要去哪里坐?】 037早在听见云思砚提到鲲鹤时,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陆承听被高空中的雷电暴雨和大风折腾到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于是它干脆利落地用标准导航音为陆承听指了路。 但事实上,陆承听是个在哪都绝不会让自己狼狈不堪的人。 第550章 他先是带着云思砚在能路上买了一大袋好吃的。 然后在鲲鹤乘坐点跟鲲鹤的主人聊了几句,大手一挥,包下了整只鲲鹤。 然后以自身灵力搭建起一一道无形屏障,隔绝了外界所有风吹日晒。 这才抱着云思砚上了那只光身子便足有近百米长的大鸟身上。 云思砚一路上兴奋地直叫唤。 但很快,他便感觉到了无聊,开始坐在陆承听身边,不吭声了。 陆承听知道,这是小孩子的新鲜劲儿过去了。 他问云思砚:“下次还坐吗?” 云思砚摇摇头,老实道:“师尊,这也太无趣了些。” 他每每站在云家的后院里,抬起头来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走的巨大鲲鹤时,便总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带着柳氏坐着这大鸟离开云家。 若是离不开,哪怕是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但眼下那阵新鲜感过去,云思砚只要一想到还要坐着这鸟飞上整整两日,他就觉得浑身痒痒,难受的紧。 陆承听站起身来,对着云思砚伸出手。 云思砚便乖巧地将手放进陆承听手心里,任由陆承听微凉的大手将自己包裹起来。 他站起身,跟着陆承听走到鲲鹤尾部边缘。 陆承听撤走了那道包裹着自己和云思砚的屏障。 云思砚这才感受到空中呼啸着的阵阵冷风,和穿越云层时,那种无法控制的窒息感。 他想,怪不得这鲲鹤需得炼气期往上的修士才能乘坐。 若是如他这般的普通人,别说几天几夜的行程了,怕是半个时辰用不上,就要因缺氧而窒息了。 他被吹得睁不开眼,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握紧了陆承听的手,顺着鲲鹤的尾巴向下看去。 高山,流水,树木,村镇,都缩小成了整片整片的风景。 云思砚正对陆承听此举感到不解。 便听陆承听在他头顶轻声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修者修行,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最终都归结于自然。” “为师教你的第一课,便是去感受这自然。” 云思砚一愣:“师尊,徒儿不明白。” 陆承听看着他:“闭上双眼。” 云思砚便乖巧地闭上了眼。 而下一秒,他便觉得自己肩上猛地一道大力袭来。 云思砚脚下一滑,便直挺挺地顺着鲲鹤的尾部,跌下了千里高空。 第443章 师尊抱抱我11 “师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云思砚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慌忙睁开眼对着还站在鲲鹤上的陆承听大喊。 他看着陆承听离自己越来越远,但很快陆承听的声音却又出现在自己耳边。 “阿砚,放轻松,闭上眼,去感受你感受到的自然。” 陆承听声音很温和,他说:“有师尊在,什么都不必怕。” 高空坠落的感觉让云思砚很难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陆承听从未在他身边,照顾过他的生活起居,只是在他出生那日,匆匆而来,救了他和他娘一命。 之后便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现。 但云思砚却下意识就觉得陆承听绝不是在害自己。 他原本攥紧的小拳头逐渐松开。 哐哐狂跳的心脏也逐渐平复下来。 云思砚再次闭上眼,听着自己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自己不断下坠的过程,努力去感受陆承听所说的自然。 天赋异禀,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很快,云思砚便在周围的风向运转中,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直隐去身形,陪着云思砚一起下坠的陆承听,也猛然发现,云思砚周身的灵力开始有了轻微的波动。 随后,这种波动逐渐开始加大了浮动,慢慢向云思砚丹田处集中而去。 一开始,那些灵力在集中过后,又会开始溃散。 而短短几个来回之后,云思砚就像是掌握到了某种规律,让那些灵力不再迅速溃散,而是向他丹田之中汇聚而去。 在两人即将坠落到一处无人的旷野之时,陆承听也没发出声响。 他先一步落了地,仰头看着还在下落的云思砚。 正准备伸出手去接,便发现云思砚下坠的速度开始减慢。 在距离地面仅剩三尺之时,彻底停了下来,悬浮在了半空中。 云思砚猛地睁开眼,下一秒,便嘭地一下,一屁股蹲坐在了地面上。 他嘶了一声,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然后原地转了个圈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承听,兴奋道: “师尊!我引气入体了!” 云君澜能在这个年纪引气入体,是因为曹氏背着云昆,早早便教了云君澜初步引气入体的方法。 这些年还一直四处搜寻灵药,只要是药性温和些,能被云君澜吸收个大概的,曹氏通通不放过,就知道往云君澜嘴巴里面塞。 原世界线里,曹氏没有这些举止,是因为柳氏早早就死了,云思砚也被送了出去,曹氏心里平静,只静静等着昭天宗的人来接云君澜入山。 而这一世不同,曹氏生怕云君澜在任何方面落后云思砚一点点,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揠苗助长。 而云思砚能在这个年纪便引气入体,全凭自己的悟性。 第551章 这确实让陆承听小小惊讶了一下。 他看着云思砚那张兴奋的泛红的小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阿砚很厉害,为师甚是欣慰。” 两人脱离了鲲鹤,云思砚不想再回去,陆承听也没打算带他回去。 只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南方走去。 陆承听没着急带着云思砚回凌霄山。 云思砚有生以来一直在云家那座不大不小的院落里生活。 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卖糖人的刘老汉家。 陆承听想让他多走走看看,省着上山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要放在修行之上。 按照昭天宗的门规,除了每隔三年可回家半月探一次亲之外,再一次正式下山,便只能等到每一个大境界提升后,组队出山的历练了。 要是说像现在这般游山玩水,还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腾出空来。 陆承听倒是不介意给云思砚开小灶。 但所谓严师出高徒,陆承听虽然会永远陪在云思砚身边,也乐得云思砚做朵菟丝花永远依赖着自己。 但他却不会这样做。 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爱人,与躲在自己的臂弯之下事事依靠于自己相比,思砚更乐得与陆承听比肩。 更甚者,陆承听觉得,很多时候,思砚都更乐于让陆承听能更依赖他一些。 比起将云思砚养成废柴,让他以病态的方式一直依附于自己。 陆承听更愿意将主动权交到自己的爱人手上,让他有充足的安全感,来选择他想要对待自己的方式。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若是经过城镇,陆承听便会带着云思砚吃喝玩乐,住当地最好最贵的酒楼客栈。 若是入了夜,还在荒郊野外,陆承听便也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只悄悄设了保护伞,以防云思砚被虫蚁咬伤,或是着凉感了冒。 云思砚虽然已经引气入体,但毕竟年纪小,容易疲惫,走不动路了,就会对陆承听张开手臂,笑眯眯道: “师尊抱抱我。” 待两人一路赶回凌霄山时,已是两个月后。 ……… “听说了吗?长明仙尊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 “就是一个小男孩儿,到我胯骨这么高,长得挺壮实。” “是仙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好像不是,说是要收徒,但还没举行拜师仪式。” “不可能,仙尊从不收徒,你忘了?大师兄刚入山的时候,也想要拜于仙尊门下,日日往无心殿内跑,可惜连仙尊的面儿都没见到。” “想要拜仙尊为师的人多了,大师兄那样的天赋,仙尊都不肯收,那小孩儿,什么来头?” “不知道,咱也没见过,下回谁轮值上无心殿外扫院子,替咱们打探打探情况?” “要我说,这孩子也是命苦,仙尊那般不苟言笑,一定对门下弟子极其严厉。” “可不是,我三个月前轮值时,光是看仙尊一眼,都觉得腿肚子发抖,太吓人了。” ………… 陆承听带着云思砚回了无心殿的事,没过两天就在整个凌霄山上传了个沸沸扬扬。 而传说中长明仙尊命苦的小弟子此时正泡在药浴中,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昏昏欲睡,一边还在使唤自己的师尊: “师尊,我后背痒,您能帮我抓抓吗?” 第444章 师尊抱抱我12 陆承听正坐在浴桶边,一边看着关于近些年即将会开启的秘藏信息,一边陪着云思砚泡药浴。 闻言,便也伸出一只手去,在云思砚背后抓了抓。 云思砚的后背被陆承听微凉的手一碰,整个人便缩了缩脖子,咯咯笑着道: “师尊,你手好凉。” 陆承听便又将手放进浴桶里,待自己手指上的温度与水温差不多时,才又捏着云思砚的肩膀给他抓背。 为了达到洗经伐髓的效果,这药浴每日至少要泡足一个时辰。 云思砚年纪小,没那么好耐性,陆承听刚给他抓完背,他又道: “师尊,我口渴。” 陆承听便又给他倒了泉水,还加了些用雪莲果熬制出来的果酱。 酸酸甜甜,滋养脾胃。 云思砚喝完了水,在浴桶里蛄蛹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陆承听: “师尊,您在看什么?” 陆承听道:“秘藏传承的一些记载。” 云思砚听说过秘藏,他三岁那年,云昆就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有一处渡劫期老祖的秘藏要开启。 云昆连夜骑着风灵狮离了家,在外面晃悠了三个多月才鼻青脸肿的回来,却只带回来了一株可以帮助筑基期修士提高结丹概率的草药。 这草药于云昆本人肯定是没什么用了,毕竟云昆早已结了丹,只等着机缘一到便有可能进阶元婴了。 云思砚和柳氏心里都清楚,这药,必然是要留给云君澜的。 与他云思砚半点儿关系都不会有。 云思砚那时识得的字并不多,家中也有些书籍中有关于秘藏的记载,可惜他自己看不明白,只能问柳氏。 柳氏就挑着书籍上有趣的给云思砚讲讲,全当哄他睡觉。 但云思砚却听得出来,所谓秘藏,必然多得是能引人争抢的宝物。 他对这些很感兴趣,瞪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趴在浴桶边上看着陆承听,祈求道: 第552章 “师尊,您能给我讲讲吗?” 陆承听便将古籍上那些晦涩难懂的记载,以孩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重新整理语言,讲给云思砚听。 而在这一过程中,陆承听对云思砚也提出了要求: “故事不能白听,我所提到的法器,功法,药材,丹药,阵法,你需得一一记个明白,可能做到?” 云思砚本身就对这些感兴趣,闻言连连点头:“保证记得明明白白!” 为云思砚这般大的孩童粹体需得温和不刺激,耐着性子慢慢来,若是药力过猛,反倒会适得其反,伤其根本。 第一个过程,陆承听用了足足小半个月。 每日午后用过饭,便陪着云思砚泡药浴。 人体内污垢极多,一开始,云思砚泡完药浴出来,只觉得那原本清绿的药水都变得浑浊粘腻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给陆承听添了麻烦,主动要求自己收拾。 但陆承听却没有半分嫌弃,只拿浴巾将白生生的云思砚包裹起来擦干抱进卧房里。 让他趁着刚刚泡完药浴的功夫,让体内灵气,从丹田顺着体内所有经脉游走一周,熟悉灵气运转的过程,然后自己去浴房中收拾残局。 待这一周期过去之后,陆承听才终于为云思砚传授了一套功法。 云思砚看着手里那张破破烂烂的兽皮纸,上面还有很多看起来不久前才涂涂改改过的痕迹,有些怀疑道: “师尊,这是什么功法?” 陆承听没回答他,只道:“炼你的便是了。” 功法常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大阶级。 云思砚看着那破烂的兽皮纸上,画着的极为潦草的灵气运转走向,觉得看起来实在简单。 还不如云家那本黄阶高级功法来得复杂。 他对陆承听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只知道陆承听比他爹厉害。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听陆承听的话,于是便也不管其他,只照着那兽皮纸上画着的运转走向,慢慢让体内灵气在经脉中游走起来。 而令他意外的是,仅仅三日,自己便成功进阶到了炼气期。 “此子天赋绝佳,仙尊可要设拜师仪式?” 宗主站在陆承听身后,跟他一起看着站在无心殿外那颗大桃树下,一本正经扎着马步的小肉团子道。 陆承听没回头,只淡淡道:“不必。” 不设拜师仪式,于所有修者而言,便不算真正的拜师。 陆承听不欲给自己和云思砚下套,日后让他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宗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还是暗暗感慨道,终究还是没人能入得了陆承听的眼。 他又问:“那可要将这孩子送去玖月堂?” 玖月堂里都是与云思砚年纪相仿的小豆包,学得都是些基本的理论知识和最简单的练体功法。 陆承听还是拒绝:“不必,等他再大些,直接与内门弟子一起修炼便是。” 虽然每个人所学习的基本功法都不同。 但宗门内有很多优秀的武学功技,众人都可学习。 云思砚原本刚入山的时候,是在陆承听给他准备的卧房里睡觉的。 他第一次离家,一个人睡觉,有些不习惯。 但只要想着陆承听就在他隔壁,他便也能放下心来,安心入睡。 只是好景不长,在他来到无心殿的一个月后,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云思砚在梦里,梦见柳氏又给云昆怀了个孩子。 大着肚子熬到快生那一日,云昆却又纳了个小妾。 主院欢天喜地,锣鼓齐鸣,柳氏却一个人在后院里,无人关照,只捂着肚子,默默垂泪。 之后画面一转,云思砚便梦见在一个雷声大作的雨天,柳氏躺在榻上,浑身是血地盯着自己。 “轰!” 云思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恰巧这时,窗外又是一道猛雷劈了下来。 云思砚被吓了一跳,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陆承听原本正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云思砚平日里睡觉很踏实,每日一大早陆承听都得想尽办法才能将他从被窝里提出来。 他见云思砚早早便睡了,没想到他会被雷声吵醒,连忙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云思砚房内。 第445章 师尊抱抱我13 云思砚一看见陆承听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刻光着脚丫从床上跳下来,扑进陆承听怀里,惊道:“师尊!” 陆承听将人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道:“我在呢。” 云思砚将脸颊埋在陆承听颈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抽泣道:“师尊,我娘她……” 陆承听便知道云思砚这是做噩梦了。 他拿出怀中完好无损的玉佩,给云思砚看:“另一枚在你娘手上,若她有何差池,这枚玉佩会与你娘手上那枚,一起破碎。” 云思砚伸手摸了摸那完好温润的玉佩,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陆承听问他:“你想自己收着吗?” 云思砚摇摇头,他怕自己万一不在陆承听身边时,这枚玉佩突然碎掉。 届时陆承听不知道他娘出了事,待他赶来告诉陆承听,陆承听再去就来不及了。 第553章 但眼下他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只是窗外雷声再起时,云思砚还是吓了一跳,抱紧了陆承听的脖子。 他用自己的脸颊贴着陆承听的侧颈,祈求道:“师尊,阿砚想跟您一起睡。” 陆承听有些犹豫。 他并不想跟这么屁大一点儿的云思砚一起睡。 并非是因为别的。 只是他怕现在距离太近,云思砚长大后会将他当作老父亲。 但他很难拒绝云思砚可怜巴巴的请求。 尤其是云思砚在没得到陆承听的答案后,又央求了一遍:“求你了师尊,就今晚,阿砚害怕。” 于是,陆承听还是将云思砚抱进了自己房里。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张白色玉床,连盏烛火和夜明珠都没有的卧房,心中更害怕了。 陆承听感受到云思砚搂着自己的手愈发收紧,想了想,又将云思砚抱了回去。 然后将他放回床上,给他盖好小被子,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云思砚床边,然后对他道:“睡吧。” 云思砚将一只小手伸出被窝,问陆承听:“师尊,你能牵着我吗?” 陆承听便伸手将云思砚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云思砚这才闭上了眼。 但没两分钟,云思砚便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 于是他又把手抽了回来。 然后将自己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伸出被窝,跟陆承听说:“师尊,牵这只。” 陆承听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亮晶晶的双眸,长叹了口气,将那只暖呼呼的小脚丫攥在手心里: “现在能睡了吗。” 云思砚点点头,对陆承听道了晚安,闭上眼,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晚,云思砚像是总也不踏实,睡不了多久,便会突然醒来看一眼床边。 待确定陆承听还在之后,才能闭上眼继续睡。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第二天夜里,天气好转,月朗风清。 陆承听正躺在榻上阖上眼,便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云思砚偷偷摸摸小声说话的声音: “师尊,阿砚能进来吗?” 陆承听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手指轻轻一动,卧房的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云思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光着脚跑到陆承听身边。 不管陆承听答不答应,直接将自己的枕头塞到陆承听旁边,然后一骨碌翻上陆承听那张冷冰冰硬邦邦的贵妃榻,窝进陆承听怀里。 还理所当然道:“师尊晚安。” 陆承听戳了戳他的脑门儿:“起来。” 云思砚不肯,假作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装模作样打着小呼噜。 陆承听心中好笑,捏了捏他的脸:“起来,我不赶你,这寒玉太凉,你受不住。” 云思砚这才将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师尊不赶我?” 陆承听嗯了一声,将云思砚夹在腋下,放到榻下,从无心殿偏殿的库房里找出一条大红色的虎皮毯子,铺在那冰凉的玉榻之上。 这才对着云思砚道:“上去吧。” 云思砚一边嘿嘿嘿地乐,一边手脚并用爬上榻,滚在那毛绒绒的虎皮毯子上,只觉得身下暖烘烘的。 夜里,陆承听怀里抱着肉乎乎的一小团,再次长长叹了口气。 第三天,云思砚夜里依旧是先在自己卧房里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一盏茶的功夫没睡着后,便再次敲开了陆承听房里的门。 再后来,他干脆就直接住进了陆承听的卧房,每日洗漱之后,便爬上陆承听的床,让陆承听哄他睡觉。 凌霄山上下所有弟子,都在云思砚刚入山的那几年疯狂谈论这个小豆丁大的师叔祖。 只可惜,山中无岁月,一晃十年过去,见过云思砚的人,也只有寥寥十几个而已。 此时,凌霄山下,一处客栈内。 一群身着锦衣的年轻人正坐在客堂里吃着饭。 “听说今年,昭天宗只新招弟子一百名,只有进了前三十,才能保证被分去内门拜师。” “年年赶往凌霄山拜师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是镇上这几家客栈,这些天都快被挤爆了,就招这么几个弟子,我看我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你爹要知道你这么没志气,回去非赏你两个大耳刮子不可。” “什么叫没志气?我这叫有自知之明!别人不提,光是云君澜,吊打我几百回合,眼都不带眨的。” ……… 客栈里每桌都挤满了人,只有最角落的一张小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瓷白的少年。 墨发如瀑,高高束起,过往之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暗叹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而那少年的肩上,还蹲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看起来像是只灵宠。 锦衣缎靴,一看就是从哪个大修仙世家出来的富贵公子哥儿。 云思砚刚刚下山探望了柳氏归来,恰好赶上昭天宗招收新弟子。 这两日附近的客栈处处爆满,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原本他只是想在这儿顺路吃个便饭,就立刻赶回无心殿的。 毕竟他此次下山已有半月有余,不知道师尊一个人在无心殿内无不无聊,有没有想他。 却不曾想,饭还没吃到口中,就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第554章 第446章 师尊抱抱我14 云思砚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云君澜这个名字了。 自打他离开云家后,不出半年,柳氏便和云昆撕破了脸。 云昆原是不打算放柳氏离开的,但架不住柳氏早已铁了心要离开云家。 她一纸休书贴到了城门口,只说云昆若是再不放她走,她就将云昆早些年干过的脏事儿全抖搂出去。 云昆要是想要她的命,尽管拿去就好,反正她给云思砚留了信,说只要她死了,必然是云昆干的。 待云思砚回来必定会与云昆反目成仇。 云昆脑子虽然不够整齐,但是多少还算是有点儿。 如今云思砚上了昭天宗,还拜了长明仙尊为师,若是他对柳氏下了手,于云家来说,实在得不偿失。 于是他到底是忍下了这口窝囊气,眼看着柳氏收拾了行囊,踏出了云家的大门。 柳氏早在几个月前云思砚刚走之后,就在隔壁镇上置办了一套小宅院。 一回归自由,立刻便去了新家,并给云思砚去了封信。 云思砚见信,一开始还担忧了一阵子。 但后来他在与跟柳氏隔三差五的书信往来中,逐渐看得出柳氏在离开了云家后,彻底活了过来。 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自此之后,每到探亲之时,他便只回柳氏那儿看看。 前些年都是陆承听亲自陪着他回去。 只有这一次,他已经满了志学,是大人了,临行前,陆承听没再提送他的话。 他虽心里犯嘀咕,却也还是什么都没问,只自己一人下山回了家。 这些年他不曾再回到云家去,云昆倒是写过几封信来问候他。 但问的多是他修行之道可否有所长进,问他什么时候回云家看看。 对云思砚的成长过程丝毫不关心,没问过他一句苦不苦,累不累。 云思砚早知云昆这个德行,也谈不上失望,只是懒得理,一次云家都没回去过。 这两年云昆不再给云思砚寄信。 云思砚原本以为云昆是自知没脸了,没想到,原来是早就做好了送云君澜也来昭天宗的打算。 云思砚心中嗤笑,看来云昆这是已经将云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云君澜一个人身上了。 他的目光在刚刚说话的那一群人里转悠了一圈儿,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高高瘦瘦,肤色偏深,一身藏青色锦缎云纹外衫,依稀还看得出幼时的模样。 只是这云君澜与云思砚不同。 云昆其人虽说人品不行,天赋一般,也没什么责任心。 但光就外貌来讲,也算是出挑。 而柳氏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若非如此,云昆一开始便也不会看上柳氏娶她为妻。 云思砚是集云昆和柳氏的优点于一身,才生得这般好看。 云君澜则并非如此,他像是集齐了云昆和曹氏身上的缺点,长得虽谈不上丑,却也不出众,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云思砚看着他和一同前往的伙伴们说说笑笑,像是对此次入山信心十足的模样,心中只觉好笑。 这些年柳氏过得不错,云思砚也懒得再与过去斤斤计较,心道只当不认识,便也罢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与云君澜计较,云君澜却似乎已经想念他许久了。 隔壁桌的话题谈论了一轮又一轮,终于有人对着云君澜,提到了云思砚。 “君澜,听说你有个弟弟,早些年便入了昭天宗,你此次前去,是否能与他拜入同一师门?” 云思砚一听,便又放下了筷子,暗暗打量起了云君澜。 只见云君澜抿了口茶,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旁边刚刚才说过自己打不过云君澜那小子,像是跟云君阑关系极好。 连忙接话道:“拜入什么师门?君澜那弟弟到现在都未正式拜入师门。” “长明仙尊收了他便只是丢在山头,拜师仪式都没办过,想来怕也是实力不济,天赋不行,人仙尊没看上,只是收都收了,又不好再丢回去,这才拖到至今罢了。” “我们君澜这般天赋实力,入了山,必定是要拜入宗主门下的,说不准长明仙尊一见了君澜便会后悔早些年带走的不是君澜,而是他那个废物弟弟。” 那人说罢,还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便也跟着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有人好奇道: “哎,君澜,你说,若是你这次入山大比夺了魁首,让长明仙尊收你做弟子,你那弟弟该如何是好?” 云君澜嗐了一声,假模假样道: “说这些做甚,如今这世道,还是实力为尊,先入山还是后入山,这不重要。” 他自己虽然此时什么都没说,但他一起那朋友既然能说出先前那番话,必然是云君澜之前与那人传递过类似的意思。 原本,云君澜若是只揣测云思砚实力不济,不配入昭天宗,不配入无心殿,云思砚倒也无所谓。 但此刻云思砚听着这一番话,脸色却极为难看。 陆承听至今未曾与他办过拜师仪式。 这就像是修者夫妻间未曾结过道侣契约,只是搭伙过日子,谁都并非真心,根本没想过长长久久生死与共。 只想着哪日感情淡了,便一拍两散。 第555章 云思砚虽每日师尊师尊的叫着,陆承听也绝对称得上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良师。 但他却从未让云思砚烧香敬茶三叩首,正式让云思砚拜入他门下。 更甚者,在昭天宗的内门名册之上,长明仙尊那一脉,至今都只有陆承听一人。 云思砚幼时不懂这些,从未在意过。 他只知道陆承听待他好,他的衣食住行,陆承听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修炼之事陆承听对他更是一百个上心。 云思砚成长的每一阶段,背后都是陆承听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照。 后来,他知道了所有人在入山拜师后,都会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流程。 除了他。 他无数次想要开口询问陆承听,却每每在看到陆承听之后,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想,只要陆承听一直待他如此,那有没有那一道仪式,便也就不重要了。 但事实上,尽管云思砚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件事,还是成为了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第447章 师尊抱抱我15 云君澜那一桌人,以为自己嘴上没提云思砚的名字,便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在讨论谁。 他们在提到了“云君澜的弟弟”之后,便像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说尽了云君澜爱听,却句句往云思砚心上扎刀子的话。 云思砚饭吃了两口,胃口全无。 他站起身来,丢给站在不远处的店小二一锭碎银子,便往客栈大门口走去。 在路过云君澜那一桌时,给了肩上的黑猫一个眼色。 黑猫像是突然受了惊一般,从云思砚肩上跳了下来,疯狂踩踏着云君澜的头顶,四只爪子来回摩擦了好几次,才落在那张摆满了菜肴的桌子上。 云君澜被挠得头皮火辣辣地疼,却不等他来得及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黑猫便一爪子按在了汤碗里的汤匙长柄上。 汤匙里盛满了大补王八汤,借用杠杆原理,猛地弹起,泼了云君澜一脸,又溅了他那位好朋友满身。 “小黑,回来。” 云思砚轻声唤道,他只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爽,还没打算真对云君澜怎么样。 黑猫这才踢了踢后腿,绕过满桌子菜肴,重新一跃回到云思砚怀里。 云君澜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回过头去,看向了站在他们身后的云思砚。 云思砚二话没说,转身就要走。 “喂!你是哑巴吗?连声道歉都不会说吗?!” 云君澜身边的少年指着云思砚怒斥道。 云思砚回过头来,看向那少年:“道歉?” 他扬起唇角发出一声嗤笑:“你算什么东西?” 那少年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从未见过云思砚这般嚣张又无理的人。 他闻言心头顿时一阵火起,一拍桌子就想上前出手教训云思砚一番。 他没有脑子,但云君澜自小受到的教育还是让他多了几分眼力的。 云思砚这些年来变化实在太大,身量刚刚长开,正在抽条的少年没有了幼时的圆润,变得纤瘦而单薄。 原本鼓起来的小肉脸没了,下巴尖尖轮廓分明,幼时圆溜溜的大眼睛如今也变得狭长起来。 莫要说是十年未曾见过云思砚的云君澜了,就是每隔两三年见一次云思砚的柳氏,都要次次感慨云思砚变化之大。 云君澜认不出云思砚,却能从他的衣着打扮,腰间别着的佩剑,以及他肩上蹲着的黑猫看出,云思砚绝非寻常富贵人家的少爷。 修士若想要契约灵宠,修为最好是在筑基期之上。 但同为筑基期的灵兽,实力却往往要比修士强悍很多。 他们这个年纪的修士,大多数也无非就是刚刚引气入体。 天赋出众些的,能达到炼气五阶之内。 能在这个年纪就筑基的,那在整片大陆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这种造诣,光靠天赋和努力基本是痴人说梦,更多的,靠得都是家族背后庞大的资源在为其打基础。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面前的少年只是炼气期就契约了灵宠。 但灵兽毕竟稀少,且极难认主,云家至今都只有云昆才拥有一头风灵狮。 面前的少年若是只在炼气期就契约了灵宠,那他背后的家世,可想而知,必定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于是云君澜上前一步,拦住了自己的同伴,低声道: “莫要冲动,此处乃凌霄山脚下,切忌惹事生非。” 那少年闻言,也知道云君澜说得在理。 他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对云思砚道:“管好你的猫!” 云思砚回他:“管好你的嘴。” 那少年气得两只鼻孔都要喷火了,却还是被云君澜扯着坐了回去。 云思砚原本是想,若是他们有胆子叫板,自己就出手揍他们一顿好解解自己心中郁结之气。 却没想到都十年过去了,云君澜还是那副不中用的德行。 他转过身,毫不遮掩地嘲讽了一声:“怂货。” 说罢,也不顾那一桌子人什么脸色,便直接踏出了客栈大门。 人没揍成,云思砚心里的不爽无处发泄,整个人还是烦躁得厉害。 他磨了磨牙,在随便找个地方寻个由头发阵子疯再回无心殿,和忍下这口怨气直接回无心殿之间犹豫了几秒钟。 第556章 到底还是怒气冲冲地直接赶回了无心殿。 他跟师尊说好了,今日午时之前必到,若是耽搁了时辰,师尊肯定会着急。 云思砚穿过山间树林,攀越万丈高山,避开门内弟子,直达凌霄山顶,一路上脸拉得老长。 但当他踏进无心殿院落的那一刻,在看见陆承听站在大殿门口等着他的那一瞬间。 他的嘴角便又立刻咧了上去,扑进陆承听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娇气道: “师尊可想我了?”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云思砚的长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 “此行可还顺利?” 云思砚嗯了一声:“就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跟师尊分开这么多天,不习惯。” 陆承听将指尖搭在云思砚手腕间,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又进步了。” 037对陆承听这种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行为非常不解:【你可真能装。】 陆承听回应:【我是他师尊,不能主动引导他。】 037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陆承听没否认,然后屏蔽了037。 其实他也并非刻意欲擒故纵想要云思砚如何。 只是眼下时机不好,尚未成熟。 陆承听一直对云思砚很好。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陪着云思砚修炼,一如既往的在云思砚生活中的各种琐事上亲力亲为,尽心尽力。 云思砚对他提出的要求,他也永远会尽可能的去实现。 只是,早在一年前,陆承听便不再允许云思砚踏入他的房门,云思砚泡药浴的时候,他也开始选择了回避。 更不似许久以前,云思砚一张手臂,陆承听就要将他抱起来那般亲近。 云思砚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适应了陆承听对待他的这种行为和态度。 但此时此刻,云思砚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第448章 师尊抱抱我16 云思砚当天晚上,失眠了一整夜。 他躺在陆承听隔壁那间属于自己的卧房里,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过去和陆承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小时候虽然粘人,却一直勤奋刻苦又很听话。 只是小孩子难免贪睡,让他辰时未到便起床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陆承听一开始,会想方设法将云思砚从床上拽起来。 但后来突然有一天,陆承听便不再来喊他了。 只在辰时前一刻,便站在无心殿外等着云思砚自己起来。 那时候正赶上冬天。 云思砚一觉睡到巳时末,一醒来,推开门,就看见陆承听负手立于院中,头顶肩上都是雪。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背影,心里难受极了,觉得是因为自己懒惰不争气,才害得陆承听在院子里挨冻。 他主动向陆承听认错,陆承听却也未曾责怪他,只道日后他每日都会在此等着云思砚。 自此之后,云思砚便一次床都没赖过,只要察觉到陆承听从他身边起来,就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穿衣服下地洗漱,然后伴着日出,开始在大桃树下修炼。 日复一日,云思砚进步飞快,陆承听既当师父又当陪练,时间全消耗在教导云思砚这一件事上。 云思砚怕陆承听对他失望,从不偷懒。 陆承听也从未以任何方式惩罚过云思砚。 云思砚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陆承听在后来逐渐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陆承听刚刚赶走他,不让他跟陆承听同眠的那几天,云思砚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等夜深人静之时,抱着自己的枕头来敲陆承听的门。 但陆承听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像是害怕云思砚会来找他一样,干脆去闭了半个月的关。 而半个月后,云思砚也逐渐习惯了那间明明是为他准备,他却这么多年也没住过几晚的卧房。 那种再在夜里抱着枕头去找陆承听的行为,他也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了。 云思砚知道,雏鸟终有一天会脱离庇护,独自展翅。 他努力适应着陆承听疏远他的生活,也一直蒙蔽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今日,在见过了云君澜,听了那一席话后,云思砚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两年了,都没能习惯这种疏远。 于是他再次下地,敲响了陆承听卧房的门。 彼时,陆承听正阖着眼坐在榻上打坐。 听见敲门声,便没忍住叹了口气,指尖轻动,那紧闭的房门便打了开来。 云思砚没抱自己的枕头,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走到榻边,然后跪在地上,将脸颊贴在陆承听膝盖上。 闭着眼,轻声道:“师尊,阿砚睡不着。” 陆承听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在山下,遇到了什么人?” 原本云思砚失眠这事儿,本质来讲,和云君澜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他却是因为云君澜及同伙的那番话,陷入了一种难言的焦虑之中。 于是他还是嗯了一声:“我见到云君澜了。” 陆承听知道这事儿。 他虽然表面上故作疏远,实则在云思砚离山的这些天里,一直在用037时时刻刻关注着云思砚的动向。 他在昨日云思砚回来时,便察觉到了云思砚情绪不对。 第557章 037也将当时的状况回放了一遍给陆承听看。 陆承听对云思砚的情绪状态很敏感,他猜得出,云思砚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什么。 他问037:【现在可以吗?】 037震惊:【你是禽兽吗?!这是规则里的大忌!】 陆承听知道,他只是问问。 眼下该说的话不能说,但陆承听总得想法子让云思砚开心些。 他对云思砚道:“明日,山门招选新弟子,你想去看看热闹吗?” 云思砚这些年一直在无心殿中。 幼时性子急躁坐不住,陆承听倒也应允他结交些玖月堂的小弟子。 但云思砚却觉得那些小孩儿无趣得很,自己与他们没什么好结交的。 后来陆承听将黑猫送给了云思砚,云思砚有了伴儿,便更不愿意出去了。 对云思砚来说,那些动不动就哇哇大哭,一句话要说好几遍才记得住的小孩儿,都招人烦得很。 他宁愿在无心殿方圆五里内,与那些虫蚁蛇蝎玩耍,也不愿意跟那群小孩儿打交道。 后来大些了,便一直在潜心修炼,对他来说,只要有陆承听的陪伴,就足够了。 云思砚对招收新弟子不感兴趣。 但他对云君澜,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想知道云昆和曹氏这些年对云君澜花了多少心思,让云君澜达到了何种境界。 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新弟子入山之后,会有拜师仪式。 他想去看看,别人都是如何拜师的。 也想借此问问陆承听,为何他始终没与陆承听走过这一步。 他问陆承听:“师尊去吗?” 陆承听过去这些年从未参与过昭天宗的各项仪式。 但他听云思砚问了,便反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云思砚诚实道:“想。” 如果陆承听去了,回头,有些问题,他才更好问出口。 陆承听沉吟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云思砚以为陆承听大概要拒绝他时,却听陆承听低声应了一句: “好。” 云思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乖顺地站起身,对陆承听说了晚安,便离开了陆承听的卧房。 而以陆承听对云思砚的了解,他觉得,云思砚明日,大概不会轻饶了自己。 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整出些幺蛾子。 其中之一,就是拿云君澜出气。 事实证明,陆承听永远都是最了解思砚的人。 云思砚当晚回房以后,依旧没睡着,他坐在床上进入了修炼状态。 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两个小周期之后,窗外天色就亮了起来。 他睁开眼,换了身玄色锦衣,净面束发,将自己打理整齐,便将佩剑背在身后出了门。 云思砚没有直接去山前大殿等待。 而是直接顺着小路下了山,绕过人群,来到了入山处,筛选新弟子的结界之前。 第449章 师尊抱抱我17 昭天宗招收弟子一般分为三个流程。 第一个流程大差不差,与其他宗门类似,那便是探查骨龄和修为。 十五岁以下,父母健在的不收。 二十岁以上的不收。 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还不能引气入体的更不收。 当然,这只是最基本要求。 每年慕名赶到凌霄山求学者数之不尽,而能正式入山的,就那么一百号人。 如果仅仅只达到引气入体的境界,怕是连前五百名都进不去,自然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而能入山者,不代表就能进内门。 凌霄山之所以以“凌霄”为名,就是因为它地势陡峭,险之又险,高耸入云,在山下仰望,只觉此山直达凌霄。 而凌霄山之上,有一条只能没过人膝盖的河流,从山顶汇聚,蜿蜒而下,流向山脚。 因地势原因,水流十分湍急。 这从万千少年中选出的前一百名,便会进入下一个流程。 那就是赤脚逆着水流,顶着阻力,在两个时辰内爬上山顶。 这是对其本身体魄和耐力的考验。 上山之后,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的弟子,便可在山前大殿处登记,进入第三个流程。 在一名筑基期师兄或师姐的手上,挺过十个来回。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十回合过去,人还留在比武台上,便可正式入内门拜师。 天赋好的,实力强的,便可成为昭天宗长老们竞相争取的对象。 只要有长老对其抛出橄榄枝,其便可在长老中选一人拜师。 稍逊一筹的,便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分配。 而事实上,只要能入昭天宗,大多数人的目标就已经算是达成了。 很少有人敢奢望让众多长老争抢其一人。 云思砚来到山下第一流程的接待处,混进了一大清早便等候在山门外,排队测骨龄和修为的求学者之中。 不多时,他便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云君澜一行人。 那些人似乎也看见了云思砚,相互对视一眼,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候选之人实在太多。 云思砚原本想陪着云君澜一起走流程的,但他只等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 于是他直接绕过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走到测骨龄和修为的长老面前,对着长老龇着一口大白牙笑了笑,便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第558章 说来也巧,这测骨龄的长老名贺峰,恰好是这昭天宗上,为数不多认识云思砚的人。 要按辈分来讲,他还得叫云思砚一声师叔。 而这边,贺峰刚放了云思砚的行,身后众多正在排队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什么人啊?没测就进去了?” “不知道啊,山里的弟子吧?” “昭天宗弟子都是统一的白色广袖云锦外衫,这人一身黑衣,怎么可能是门内弟子?” “那是关系户?” “有可能,什么家世啊,能找上昭天宗的关系?” ………… 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云思砚高调的行为。 而协助长老做测试的内门弟子们,却也是万分不解。 昭天宗门规森严,入山必须穿统一的外衫,束发,戴玉冠。 外门弟子见了内门弟子需行礼。 内门弟子见了辈分高者也必须得行礼。 这都是最基础的门规。 而云思砚哪一样都没做,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了山门结界。 有一内门弟子走到贺峰身边,附身轻问: “贺长老……那人?” 能做上长老之位的没有蠢货。 贺峰一看见云思砚,就知道他是来找乐子的。 故意不穿内门服饰,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贺峰就算是为了不得罪陆承听,也得配合这小祖宗,只淡淡对身旁弟子道: “只当没看见便是。” 那弟子与周围人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了贺峰的话,不再吭声。 而这一幕落在那些还在结界外排队等候的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云君澜的同行者见状,眉头一竖: “这么大宗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走后门?” 云君澜昨日便觉得云思砚家世绝对不简单,今日一见,更是肯定了心中想法: “别多管闲事,这人你得罪不起。” 同伴瞥了云君澜一眼:“他昨日才刚骂过你怂货,今日你又要忍气吞声?” 云君澜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时候,等入了山,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云思砚进去,是长老放的行。 在入山之前惹事生非,引人注目,惹那长老反感,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但云君澜能忍,身后却有人忍不了,大声嚷嚷道: “前面怎么回事儿啊?那人怎么直接进去了?这后门儿走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有人应和起来,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贺峰一拍桌子,嗤笑一声:“十五岁,炼气九级,你们要能做到,你们也可以直接进来。” 他说话时用了灵力,声音瞬间传了百米远。 “十五岁?” “炼气九级?” “这不可能!” 周围在短暂的沉默后,质疑声再次爆发。 炼气期较为特殊,有一到九级之分。 而九级之上,便是筑基。 从筑基开始,便只有初期,中期,和后期之分了。 而还不等贺峰再次开口,人群之中便又走出了一位少女。 径直走到贺峰面前,伸出手去:“长老,那我大概也可以不用排队了。” 贺峰看了她一眼,指尖轻轻碰到她纤细的手腕,便立刻收了回来。 “天赋不错,进去吧。” 语气中虽有赞赏,却不算太过惊讶。 这少女的确是炼气九级不错,但事实上,他刚说云思砚是炼气九级,完全是他胡诌的。 云思砚早在两年之前,便进入了筑基期。 当时无心殿引来小雷劫,还惊了山中诸位长老一回。 如今两年过去,云思砚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大概除了云思砚自己和陆承听,便没人知道了。 众人见状,再次将矛头对准了那少女,正准备开喷,那少女便回头一掌便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拍成了齑粉。 没用任何灵力。 众人顿时再次陷入沉默,然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继续排队。 第450章 师尊抱抱我18 “你走吗?要比试比试吗?” 那少女走到云思砚面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和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 云思砚没心思跟少女比试,他在等云君澜。 他摇了摇头,笑得很真诚: “不了,我想等等我的兄弟。” 普通人尚且有慕强心理,在这种实力为尊的修仙大陆上,自诩有几分实力的人,自然会更愿意跟能与自己比肩,或是比自己更强的人做朋友。 那少女对云思砚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对他道: “我叫宁丹,你叫什么名字?” 宁,在这片大陆之上不是大姓,在万里之外的皇城,有一宁姓修仙世家,在这片大陆都能排得进前三。 这少女既然能在这般年纪就达到这般造诣,除了天赋之外,背后必定有不少资源支撑。 云思砚一听,便知晓这宁丹大概就是宁家的千金。 只是论起综合实力,宁家并不比昭天宗差多少。 宁丹不远万里跑到这儿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入昭天宗而来。 云思砚重新打量了宁丹一番,假作不知,依旧保持微笑: “叫我阿砚就行。” 第559章 他说完,便站在原地继续等云君澜。 他不需要跟云君澜较量,他只打算等云君澜进来以后,就直接踏入那条河流,只留给云君澜一个潇洒的背影,让他望尘莫及便是。 但他没走,那宁丹居然也就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等着。 云思砚没搭理她,可没过多久,那宁丹却又突然主动开了口: “你想好入山之后,要拜谁为师了吗?” 云思砚客套道:“那需看,我能入得了哪位长老的眼了。” 他原本对宁丹无感,既没有比试的心思,也没有结交的心情,只想着敷衍了事应付几句便罢了。 但接下来,宁丹的话,却让云思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拜长明仙尊为师。” 宁丹对云思砚道。 云思砚闻言,原本挂在脸上的假笑有瞬间僵硬,他瞳孔缩了缩,垂下眸,轻笑一声: “长明仙尊不收徒。” 宁丹也乐了: “所以我才更要拜他为师。” 云思砚觉得宁丹有些不识好歹,淡淡道:“他不会收你的。” 宁丹听云思砚这样说,也不生气,只信心十足道: “那大概是因为他还没遇到合他眼缘,或者天赋配得上他的弟子。” 云思砚扯了下嘴角,嗤笑一声:“长明仙尊有弟子了,很合他眼缘。” 宁丹闻言,浑不在意: “没有拜师大典,没奉茶,没烧香,那算不上是真正的弟子。” “外界这些年一直在议论这件事,也不知道那小可怜蛋儿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长明仙尊教授他这么多年,竟还是不肯真正收他为徒。” 她将目光落在云思砚身上,不仅没察觉到云思砚有什么不对,还继续拱火道: “我觉得他大概是天赋太低,或者太不讨喜了。” “但我父亲说,长明仙尊过去从未收过弟子,突然收了个没名没姓的,又从未带其出现在公众场合声明身份,只怕是别有目的。” “你觉得呢?” 云思砚在听见前两句话的时候,情绪已经开始有了明显波动。 现在又听见这一句“没名没姓,别有目的”,他只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脑海中轰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头痛欲裂。 他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宁丹那一句:“你觉得呢?”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回响,让他烦躁不已。 宁丹此时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云思砚有些不对。 她蹙眉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云思砚没回答,他缓了半晌,才勉强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 “闭嘴。” 宁丹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她是宁家家主的掌上明珠,整个宁家上上下下几十个主子,百余门生,没一个人敢对宁丹这样说过话。 她拉着脸:“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这次出门之前,发誓绝不透露自己宁家人的身份,能不能入昭天宗全靠自己本事。 她忍了又忍,才没拿身份说事,只对着云思砚冷笑一声: “怎么,你不会是也想拜长明仙尊为师吧?” 云思砚咬牙不语,宁丹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立刻便将自己放在了云思砚的对立面: “那便看看,长明仙尊到底是会收你,还是会收我吧。”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云思砚想要玩弄云君澜的心思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现在只想将这不知所谓大放厥词的姑娘按在地上摩擦。 他冲着那姑娘咧了咧嘴角:“你不是想比吗?” 宁丹看着云思砚的笑容,只觉得他那张原本清俊帅气的脸在此刻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她心中一凛,在瞬间的害怕过后,便是一阵兴奋。 只看了云思砚一眼,便先一步闪身来到了河流之下,脱了脚上的绣鞋放进芥子镯内,一脚踏进了那条湍急的河流。 云思砚没心思再管云君澜,但云君澜却一直在关注着云思砚。 他只看见云思砚落后宁丹半步踩进河流,随后便如履平地般,在那上山的逆流之路上,奔跑了起来。 很快,便超过了前面不远处的宁丹。 山下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发出阵阵唏嘘。 第二关不得使用任何灵力,拼的就是体力和耐力。 而云思砚仅仅是这起跑,便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自愧不如。 云君澜看着云思砚逐渐缩小又迅速消失在他视野内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才开口对身边同伴道:“以后莫要招惹他,有可能的话,尽量交个好吧。”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云思砚动向的陆承听也缓缓睁开了眼。 037担忧道:【他的情绪值降到了谷底,一直在强压着暴怒,这样下去,不是好兆头。】 这是陆承听从未遇到过的变故。 他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先表态安抚住云思砚,之后的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451章 师尊抱抱我19 宁丹一开始,还勉强能靠着一股冲劲,和云思砚拼个不相上下。 她自小要强,兄弟姐妹不少,但她却不能允许自己弱于姊妹中的任何一个。 事事都要争第一,各方各面都不肯屈居人后。 第560章 自打知道了长明仙尊的修为恐怕还要在宁家老家主,宁丹的曾祖之上后,宁丹便打定了主意,非要拜长明仙尊为师不可。 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不能用灵力在这逆水之中不断向山顶攀登,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于是,她开始落后于云思砚。 然后越落越远。 没人知道,陆承听虽疼爱云思砚,但逆水上山这件事,他却在云思砚十岁那年,便开始盯着云思砚做了。 一开始,云思砚只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便会累得半死不活,整个人跌进水流里,被泡个透心凉,再被陆承听捞上来。 用惯了灵力的修者,在失去灵力傍身之后,无疑一举一动都会显得沉重起来。 云思砚被累倒了几个来回后,就再也不肯继续了。 陆承听也不劝说他,只是亲自脱了鞋袜,踏入那片不停冲刷着人小腿,阻碍着人前进步伐的河流里,慢慢向山顶走去。 云思砚望着陆承听的背影,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自己熟悉的灵力波动。 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只有不用灵力的时候,陆承听才是离自己最近的。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超越自己无所不能的师尊。 因此,他又一次次站起来,继续向上爬去。 直到后来,他可以在这条山路之上跟陆承听赛跑,他才结束了这一阶段的训练。 如果碰上宁丹时,宁丹没说出什么觊觎陆承听弟子之位的话,云思砚即便是跟她比,也会放放水,让她不至于输得太难看,打击了她的自尊心。 但宁丹的不知所谓让云思砚心中实在不爽。 他丝毫不顾跟在他身后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宁丹。 在戏耍着宁丹与他进行了一番追逐之后,直接抛开了宁丹,一骑绝尘。 宁丹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 她驻足在原地,看着云思砚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踢了一脚那不停阻碍着她步伐的河水。 心道不过是体力罢了,等她入山以后,必定要加倍锻炼,赢回来不可。 至于眼前,输了第二关,还有第三关。 等她打败了守擂的筑基期师兄师姐之后,她一定要向云思砚发起挑战,打他个落花流水。 但事实上,所有人,包括宁丹在内,都小看了这第三关。 对于这些天之骄子来说,如果是平时准备充足时,在一位筑基期师兄师姐手上走过十个回合,的确不算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在第二关结束以后,这些好不容易攀上凌霄山顶的新弟子们,却发现,体力耗尽的感觉,并不比灵力干涸好多少。 在这种筋疲力尽的状态下,遇到同为天之骄子的昭天宗内门师兄,一大半的弟子竟都没能完成第三关考核,只能被分去了外门。 云思砚站在剩余的新弟子堆里,望着那些坐在比武台之外的昭天宗长老们,脸色难看,心情更是不好。 陆承听没来。 云君澜一直在看着云思砚的背影,宁丹站在众弟子之外,也盯着云思砚看了半天。 然后到底没忍住,又凑了上去,对着云思砚宣战道: “若是稍后我赢了那位师兄,你,跟我打。” 陆承听昨日明明答应了云思砚,今天会来。 但直到此刻,他都没出现在比武台之外,云思砚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正想开口直言:“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拜长明仙尊为师?” 话还没出口,远处便突然传来一道破风声。 之后,一道青烟逐渐在比武台上方的长老席上凝聚。 下一秒,一道墨发白衣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长老席正中间。 “卧槽!何人这么吊!” 一声惊呼从新弟子这边响起。 紧接着,整个比武场中就炸开了锅,新弟子和老弟子们都在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是长明仙尊!” “我见到活的长明仙尊了!” “天啊,我入山六年都未曾见过仙尊一面,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无缘见到仙尊了!” “等等,长明仙尊?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确定不是哪位师兄吗?” “师什么兄,那是祖师爷!” “我一直以为长明仙尊是个白胡子老头!谁能想到,居然是绝美清冷贵公子!” “完了,我想离经叛道,欺师灭祖一回。” “管住你的嘴,别什么都往外说,不要命了?” “仙尊都来了,仙尊那弟子呢?” “前些时日听轮值的师兄说下山回家探亲去了,许是还没回来。” “你们说,长明仙尊从未出现在新弟子入山大典之上,今日过来,会不会是又有收徒的意向了?” “有可能,仙尊之前那弟子,从不在咱们众人面前露脸,也不知是他自己不愿意,还是仙尊不准。” “不露面说明见不得人,要么就是长得见不得人,配不上做仙尊的弟子,要么啊,就是天赋不行,修炼多年没什么进展,怕一出来,辱没了仙尊一世英名。” 过去,这些闲言碎语鲜少能传进云思砚耳朵里。 退一万步讲,在陆承听疏远云思砚之前,即便是他听见了,也必然不会往心里去。 但今日不一样。 这些闲言碎语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了云思砚心上。 第561章 云思砚再沉得住气,他也无非就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于是,在面对宁丹发起的挑战时,云思砚应了下来。 他说:“你别后悔。” 在宁丹有限的修炼生涯中,她从来就不知道“后悔”二字该如何写。 她冷笑一声:“等着瞧。” 而此时,不光是门内的弟子在讨论这件事,就连坐在坐在长老席上的长老们和昭天宗的宗主,也没忍住,对陆承听发出了疑问。 “仙尊怎么来了?”宗主惊讶道。 陆承听在人群之中一眼锁定了一身玄衣的云思砚,淡淡开口: “阿砚那孩子,玩儿心重,想来凑凑热闹,非要我陪他来。” 第452章 师尊抱抱我20 宗主身旁,坐着一位与陆承听不算太熟识的长老。 闻言,开口道: “听闻,皇城宁家的大小姐不远万里赶到凌霄山,正是奔着仙尊来的。” “宁家这些年如日中天,人才辈出,没有一个窝囊的,那宁大小姐更是其中翘楚。” “仙尊此来,可有意收她为徒?” 这位长老与宁家长辈有些交情,此次宁丹出门前,宁家主特意找到他,请他替宁丹在陆承听面前说说好话。 若是说不了,打探打探陆承听的意思,也是好的。 可惜陆承听之前一直闭门不出,他是没那个胆子去擅自打扰的,便只能等着。 原本他都已经准备好放弃了,与宁家主说一声,他没见到人,也无非就是丢脸些罢了。 但谁知陆承听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比武场,那他便顺嘴问上一句,也算是完成任务,敷衍了事了。 陆承听闻言,侧头看向那长老:“哪个宁家?” 这话要是换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是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修仙者连宁家都没听说过,性质基本上跟结了道侣契,但不知道自己老婆叫什么名字一样严重。 但问出这话的,是陆承听。 若是旁人听见,便只会笑上一声,宁家没混明白,长明仙尊,竟未听说过宁家的名头。 那长老闻言,有不禁些尴尬,挠了挠头,嗐了一声:“就是皇城的宁家,门徒不少,也出过些厉害人物。” 如果换作今日之前,陆承听对这宁家和宁丹无感,便是真的不知道,也只会礼貌客气地拒绝罢了。 但今日不一样,宁丹那丫头扰乱了云思砚的道心,还给他添了大麻烦。 他到现在都没想出,该如何在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彻底安抚住云思砚的状态 于是他也有些心烦地不客气道:“什么东西,也配入本尊门下。” 他此言一出,周边众长老都察觉到了陆承听今日情绪不佳,一时只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场下所有弟子,包括云思砚和宁丹在内,对长老席上的这一番对话,皆是一无所知。 云君澜是个有心眼的,在看着先前守擂的师兄在经过第十二场比试,灵力消耗明显的情况下,自告奋勇挤开了自己的伙伴,踏上了比武场。 结果不出预料,云君澜虽费了一番力气,却还是顺利在师兄手下挺过了十个回合,成为了少数有幸进入内门的弟子之一。 而这一轮结束后,之前守擂的师兄也下台休息,换成了一位师姐。 剩下还未通过考核的新弟子见状,都犹犹豫豫,不敢主动向前,只希望着有人能冲在前方,替他们消耗消耗师姐的体力和灵力。 毕竟眼下关键的并非是看谁有勇气,而是关乎到他们能否进入内门修行,谁都不愿意莽撞冒险。 而这群新弟子中,显然,属宁丹头最铁。 宁丹先是回头看了云思砚一眼,冲他勾起唇角:“记住你说的话。” 然后便大步向前,脚尖一点地,飞身跃上了比武场。 宁丹骄傲自然有她骄傲的资本。 她的目标,并非是在师姐手上过十招这么简单。 她要的,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越级打败守擂师姐,然后向云思砚发起挑战。 她一上比武场,便直接出了大招,挥出了盘在腰间的银色九节鞭。 能被安排到比武场上为新弟子进行考核的内门弟子都是长老们精挑细选的。 修为在筑基中期,实力还算不错,但又不会和新弟子相差太大的。 毕竟考核还是以鼓励为主,如果出现一边倒的碾压局,将新弟子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师姐看见宁丹的九节鞭,并没直接使出法器,而是选择了空手接白刃。 毕竟筑基期和炼气期,差了足足一个大境界,正常情况下,这一行为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谁都没料到的是,宁丹手中的九节鞭,在挥出后,在几乎劈到师姐的前一秒钟,却突然像是活了一样。 蜿蜒盘旋成了一条呼啸的银龙,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了师姐。 师姐见状心中一惊,立刻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抵挡在自己头顶。 那条银龙一口咬在师姐举在头顶的巨大龟壳上,像是被崩了牙,怒打了个响鼻,退后一步,扫着尾巴继续发起进攻。 长老席上,宗主嘶了一声,对着陆承听侧头道: “这宁家对这小祖宗当真舍得,那九节鞭名银龙,可是地阶高级的法器。” 第562章 陆承听不以为意:“地阶而已。” 宗主一听陆承听这话,嘿嘿一乐: “仙尊,您那儿好东西多,我记着,您好像有面可召唤亡灵的灵幡,可否借晚辈用两日?” 召灵幡,地阶高级法器。 陆承听瞥了他一眼:“在阿砚那里,你若想要,去问他借就是。” 宗主一愣,又问:“那复灵镜呢?” 复灵镜,其中复便是复刻的意思,此镜可在短时间内为自己复刻一个孪生兄弟,与自己并肩作战。 同为地阶高级。 陆承听道:“在阿砚那儿。” 宗主哑然:“那可是地阶高级的法器!” 法器难造,更难寻。 寻常修者若是能得一件黄阶法器,那都是祖坟冒了青烟,撞大运撞来的。 地阶法器,通常都被各大修仙世家作为镇门宝物。 别说是其他世家了,就连昭天宗这种庞然大物,所拥有的地阶法器都是屈指可数的。 而所谓的天阶法器,整片大陆上,千万年来,有所记载的,只有三件。 第一件是一位渡劫老祖飞升失败留下的一块墓碑,埋葬于深海,具体位置不详,没人找到过。 第二件天阶法器,名虚白,据说已经生了灵智,知晓万物万事,可化为任何形态,或许很多人都见过它,却无从得知它的真实身份。 而这第三件,传言就在长明仙尊陆承听的手里。 但却同样没人见过,因为长明仙尊本身从不带法器。 千百年间少有的几次出手,也没见他祭出过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陆承听对宗主的话不置可否,理所当然:“他喜欢什么,本尊便给他什么。” 第453章 师尊抱抱我21 宗主想问,那云思砚若是喜欢陆承听的本命法宝,喜欢那从未有人见过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阶法器呢? 陆承听可也会给云思砚? 但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张了张口,到底忍住了自己那点儿好奇心,将未尽之言咽回了肚子里。 普通筑基中期的内门弟子,面对手持地阶中级法器的炼气九层的天之骄子,后果自是没什么可说的。 虽然那银龙在宁丹手中尚且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真实威力,但对付一个筑基中期的修者,却也称得上一句杀鸡用牛刀了。 本命法器牛逼,也算修者牛逼。 宁丹本身灵力也足够扎实,炼气九层也是稳扎稳打。 她卯足了劲儿,在第十个回合的时候,挥舞着银龙,一鞭子将那师姐从比武台之上抽了下去。 师姐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一落下台,便喷出一口血来,脸色极为难看。 但此时,在座众人的眼里却几乎只看得见宁丹是如何耍足了威风的。 宁丹这一战,消耗也是不少,她闭目盘腿坐于比武场之上,调息静气。 台下议论声,惊呼声纷纷响起。 宁丹却只当听不见,只待体内灵力运转了一圈回过血来,便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台下的云思砚挑衅道: “上来,跟我比!” 云思砚此时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见了宁丹的表现,确实不错。 尽管本命法器的威力超过了她自身但是不可否认,能越阶在十回合内将筑基中期的师姐打下台去,也属实是实力不凡了。 他在比武场上那银龙四处咆哮时,就开始一直盯着长老席上的陆承听看。 他怕陆承听看宁丹。 更怕从陆承听的眼中看出些欣赏之意。 但所幸,陆承听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只在期间和宗主说了几句话,像是对比武场上小儿科的战斗完全没兴趣。 云思砚在听见宁丹对自己发出挑战邀请后,原地飞身而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花哨却不堪用的花招,直直落在了宁丹对面。 宁丹只当云思砚和自己一样是炼气九层的修为。 但她直觉,云思砚必然比先前那位师姐难对付得多。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先发制人,对着云思砚挥出了鞭子。 云思砚并未主动出击,他选择了闪躲。 宁丹眼看着自己化作银龙的九节鞭马上就要啃上云思砚的脑袋。 却不料,下一秒,还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云思砚就突然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那银龙咬了个空,宁丹眉头一蹙,突然脊背一阵发凉,转过身便看见云思砚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宁丹反应极为迅速,立刻收起九节鞭横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云思砚朴实无华的一拳重击。 她没感觉到云思砚身上的灵力波动。 只感觉到了一阵大力传来,自己紧握着九节鞭的双臂就跟着一麻,身体下沉,脚下的比武场地面瞬间龟裂出道道缝隙。 宁丹心中大骇,贴着地面倒滑出十米之外,又重新站起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长老席上观战的诸位长老此刻目光都聚集在了比武台之上。 宗主又是一阵咋舌,对着陆承听道: “这小丫头,在用一种特殊的功法,强行提高实力。” 陆承听面无表情:“没用的。” 一旁其他长老闻言,没忍住问陆承听: “敢问仙尊,小师叔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 正常情况下,修为高者可一眼看穿修为在自己之下的修者等级。 第563章 但云思砚不一样,众长老也不知云思砚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宝掩饰了修为,还是他本身修炼的功法就有其特殊之处。 在场众人,竟无一人看得出云思砚如今到了各种境界。 陆承听没直说,却比直说更让人心中震撼。 他说:“可与元婴一战。” 长老席上一阵寂静。 “这不可能。”一长老没忍住反驳道。 陆承听面对质疑,也不反驳,只不咸不淡地瞥了那人一眼,便将目光放回了云思砚身上。 而此时,宁丹用了宁家秘传的特殊功法,已经将修为提高到了筑基后期,几乎触碰到金丹壁垒的境界。 磅礴的灵气在她周身运转,惊的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卧槽啊,金丹!” “还没到,一线之差,这姑娘什么来头?!” “不知道,看着才十几岁,昭天宗好些年没来过这么厉害的新弟子了。” “这看着像强行提升实力的禁术,这个年纪,不可能达到这种修为的,史无前例。” “你们只关注那姑娘吗?我觉得她的对手更难以捉摸,太淡定了。” “他一直只守不攻,看着像在戏耍那姑娘。” “有谁看得出他的实力吗?” “看不出,这一届新弟子这么逆天?一个也就算了,一来来两个,让不让别人活了?” “我在山下的时候,隐隐听了几句热闹,好像是奔着长明仙尊来的。” “那倒是不奇怪了,应该是哪个大世家,大仙门的子弟。” “你们说,谁能赢?” “我赌那姑娘,那可是地阶法器!” “我觉得还是那小伙子更厉害…………” 而此时,陆承听也对着先前说“不可能”的那位长老问道:“打赌吗?” 那长老从来没见过能在这般年纪就达到这般造诣的修者。 就连长明仙尊本人,怕也没能在十来岁的年纪就吊打元婴强者吧? 他不信邪道:“仙尊打算如何赌?” 陆承听道:“三回合内,阿砚大概就会无聊了,这宁家的姑娘,抵不住阿砚一击。” 那长老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结婴丹,中气十足:“赌!” 陆承听扬了下眉梢,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愉悦。 而事实,再一次证明,陆承听永远都是最了解云思砚的那个人。 只见比武场上,宁丹整个人身形变得飘渺,她双手合十,竟与那银龙合为了一体。 张着血盆大口,卷着磅礴灵力,奔着云思砚呼啸而去。 面对那即便是金丹强者也要避让的霸道风刃,云思砚却只站在原地,做了一个动作。 他面色淡然地抽出了腰间那柄漆黑的古朴长剑,对着那硕大狰狞的龙头,砍了下去。 第454章 师尊抱抱我22 宁丹在同阶修者,甚至是高出她足足一个大境界的修者面前,都总能无往而不利。 她看着云思砚对她挥剑,更是毫不保留地将体内所有灵力汇聚至丹田,对着云思砚那柄剑喷涌而出。 但下一秒,她却发现她体内所有灵力都像是被吸进了无底洞一般,完全被那柄漆黑长剑所吞噬。 甚至未能在云思砚面前掀起半分波澜。 她察觉到不对,想要后退,却发现周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制,让她退不得半步,只能继续前冲。 云思砚看着那狰狞龙头眼中闪过一抹惧色,却没有手软,挥起长剑便砍在了那龙头眉心之上。 一阵痛苦的嘶鸣声从比武场上响起。 强烈的劲风如刺刀般割在场下每一位观战者的脸上。 云君澜站在离比武场最近的前排,被横扫而过的汹涌灵气击中,当即倒飞出去,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已经不是筑基期修者之间的战斗能引发的场面的。 只见那银色巨龙在那柄渺小的长剑之下挣扎了片刻,便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随着翻涌的灵气波澜,消散在空中。 银龙消失,只剩下一位娇小少女,半跪在比武场上,与云思砚对视。 宁丹一手扶着胸口,灵力被抽干并吞噬殆尽的干涸感让她感到难言的窒息。 她大口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却最终没能成功,只跪在云思砚脚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云思砚收起长剑,垂眸看着宁丹,淡淡道: “你输了,长明仙尊不会收你为徒。” 宁丹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未在同龄人面前受过挫。 她抬手抹了下嘴角,喉咙中像灌了沙子一般干涩钝痛。 她抬头看着云思砚,声音沙哑: “你是什么人?” 云思砚没回答宁丹的问题,只转身离开比武场,纵身一跃,落到长老席上,单膝跪在陆承听面前: “徒儿有错,请师尊责罚。” 场下众人望着云思砚跪在陆承听面前的身影,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他就是云思砚!” “传说中长明仙尊那个没名没分的徒弟!” “他不是才十几岁吗?!” “刚才,就他那一剑,怕是金丹后期的强者在此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妈的!这是什么变态!” “你们这不是扯淡吗?说什么长明仙尊是看不上人家天赋和实力,才不肯将人收入门下,这要是都看不上,那我们算什么东西?” 第564章 “不愧是长明仙尊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 “这不可能!这般年纪达到这样的境界,就算是长明仙尊在这个年纪,都不可能做得到吧?!” “他是不是施展什么提升实力的秘术了?” “你们是瞎了不成?我在他身上连灵气波动都没感受到,那姑娘对他发起最后一次进攻时,他就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能施展什么秘术?” “长明仙尊就在长老席上看着,他疯了才会这般丢他师尊的脸。” “你觉得不可能,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狭隘了兄弟。” “所以,长明仙尊究竟为什么不正式收他?” ………… 比武场中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而在场心情最复杂的,除了宁丹,非云君澜莫属。 他那不争气的好友没忍住骂了声娘,一手扶着刚刚吐过血的云君阑,一边不可思议道: “君澜,那是你弟弟???” 云君澜没吭声。 他与云思砚分别时间太久了,幼时记忆本就模糊,如今他是真的半点儿都没认出来。 这居然真的是云思砚! 自打云思砚被陆承听接走,柳氏也跟着离开云家之后,一开始云昆还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云思砚身上, 但云思砚却像是根本不想搭理云昆,自打离开以后,一次家都没回过。 云昆大概渐渐发现了云思砚指望不住,便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云君澜身上。 曹氏也总在云君澜耳边念叨,云家把所有好东西都用在了云君澜身上,让他一定要努力修炼,待日后进了昭天宗,万万不能落后了云思砚。 要让长明仙尊后悔发现,当初与他有缘的云家子,该是云君澜,而并非云思砚。 云君澜从小就活在自己生母生父将他与云思砚的对比中。 他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努力,不能输给云思砚。 但今日这一见,他才发现,云思砚早就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按方才那一场比试来看,不出意外,云思砚大抵已经过了金丹期。 而他云君澜,如今才不过刚刚炼气期六层。 这是鸿沟一般的差距。 他再努力六七年,甚至是十年八年,能不能结成金丹都还得两说。 此时此刻,云君澜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周边人的吹捧,都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看着自己衣襟上的点点血迹,只觉得刺眼极了。 许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喉结,苦笑道: “或许吧,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而此时,坐在长老席上的陆承听,也垂眸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云思砚。 开口温声道:“错在何处?” 云思砚没敢抬头看陆承听,只道: “弟子不该擅作主张,不准师尊收徒。” 此话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都以为,云思砚那般张扬地对宁丹说“仙尊不会收你为徒”是奉了陆承听的旨意。 原来长明仙尊并未授意,而是云思砚自己擅自做主。 徒弟替师尊拿主意,这是大不敬,是大忌。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着看陆承听会如何发作云思砚。 却不料,陆承听只是弯下腰,亲手将跪着的云思砚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他道: “并非什么大事,你不愿,我自不会收徒。” 云思砚小心翼翼地仔细听着陆承听的话里的语气。 反复将陆承听的话揉碎再重组,确定了陆承听的确没有不满之意后,心中才像是松了口气。 “谢师尊。” 他借着陆承听手上的力道站起来,立于陆承听身边,低垂着眼睑,看上去一副再乖巧不过的模样。 第455章 师尊抱抱我23 “玩够了吗?” 陆承听问云思砚,并没有刻意收声。 云思砚小声嗯了一声。 陆承听便站起身,对云思砚伸出手:“那便回去吧。” 云思砚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陆承听掌心,任由陆承听牵着自己就要离开长老席。 宁丹站在比武场中,看着云思砚和陆承听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但她从方才从陆承听和云思砚的对话里也听出来了,不收徒的话,并非陆承听本人所说。 而是云思砚的意思。 她当即对着陆承听磕了个头,不甘心地最后为自己争取道: “请仙尊收小女子为徒!” 陆承听没回头,继续牵着云思砚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陆承听不会再理会宁丹时,却听一道低沉而空旷的声音在整个山前大殿响起: “本尊只有阿砚一个弟子,无心殿容不下第三个人,若有人再因此多生事端,莫怪本尊不留情面。” 陆承听将话撂下,便带着云思砚闪身回到了无心殿外。 云思砚低头看着陆承听牵着自己的手,只觉心中酸涩。 他问陆承听:“师尊,你不罚我?” 陆承听反问:“为何要罚你?” 云思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破坏了陆承听的好事。 如果没有他在一边瞎掺和,陆承听眼下说不准就可以收一个天赋又高,长得又漂亮的女弟子了。 第565章 宁丹那样的徒弟,谁收谁长脸,云思砚知道的。 但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他捏了捏陆承听的小手指,只问他: “师尊为何待我这般好?” 陆承听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云思砚。 太过直白的话陆承听眼下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对云思砚道: “我在岁月的长河里浪费了无数时光才找到你,云思砚。” “人这一生总要有想珍惜想保护的人,我也不例外。” “任何人的出现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阿砚,不必思虑太多,你是这无心殿的主人,你可以代替我做所有决定。” 无心殿的主人。 云思砚垂着眸,看着陆承听那截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修长食指,心里酸酸软软,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 陆承听说他是无心殿的主人,那为何不肯让他拜师? 陆承听说自己可以替他做所有决定,他就真的可以做得了陆承听的主吗? 云思砚觉得不是,他觉得陆承听只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不好,在安抚自己。 他抬头看着陆承听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中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 眼下他年纪不大,没到可以出山的时候,陆承听将他留在身边,事事顺着他。 那等他下山历练以后呢? 这些年时时都有人在打陆承听的主意。 不是有人想让陆承听离开昭天宗去其他宗门坐镇,就是有人想要拜陆承听为师。 他现在在这里可以时时刻刻盯着陆承听,阻止这种该死的事情发生。 那等他离开无心殿之后呢?陆承听会不会碰到各方各面都比他更优秀,天赋比他更高的人,像宁丹这般专门为了陆承听而来? 到时候陆承听还会拒绝吗? 他会不会像对待幼时的自己那样,陪着那个新来的孩子睡觉,给他讲功法,盯着他训练,将这无心殿内所有的好东西都一股脑塞给别人? 会不会也像待自己这般待其他人好? 云思砚只要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心如刀绞,窒息般难受。 他看着陆承听那双浅淡的眸子,对他张开手臂,如幼时那般,有些委屈道: “师尊,抱抱我。” 陆承听看着云思砚那副可怜见的小模样,伸出手将他拽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云思砚如今正是抽条的时候。 他想起许久以前,自己这般被陆承听抱在怀里时,隐约只到他腰间。 后来,脸颊能贴到陆承听胸口时,他也曾感慨过,想要长得如陆承听一般高。 现在他靠在陆承听怀里,鼻尖恰好能触碰到陆承听衣领上。 他呼吸着陆承听身上让他无比熟悉又无比依恋的气息,心想,快了。 他很快,就能像陆承听拥抱他时这般,将陆承听拥抱在怀里了。 他闭上眼,用鼻尖蹭了蹭陆承听颈侧,没问他为何不愿真的收自己为徒。 只道:“师尊以后,莫要躲我,可好?” 原本也不是陆承听想要躲云思砚。 只是规则限定在这里,让陆承听即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无计可施。 万一他一时冲动,做了什么越线的事,天罚怕是会直接将他抽离于这个世界。 届时,留下云思砚一个人,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陆承听舍不得让云思砚难过,只轻轻用下巴蹭了蹭云思砚的鬓角,嗯了一声,说: “好。” 陆承听不愿欺骗云思砚。 他说了好,便是真的没打算再躲下去。 日日面对着撒娇耍赖往他身边凑的云思砚,无非就是将山珍海味放在饕餮面前,警告饕餮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承听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但云思砚却敏感地察觉到,陆承听在答应他的要求时,迟钝了片刻。 他感觉到陆承听的犹豫,心中又是一沉。 云思砚收了收环抱在陆承听腰间的手臂,咬了咬牙,心想,没事,只要陆承听肯答应,这一切就都不会太糟糕。 他会想办法,为陆承听解决所有痴心妄想想要拜他为师的人。 他会向陆承听证明,除了他云思砚,没人配得上陆承听的精心教导。 更不会再有其他人,有资格喊他一声师尊。 当天,云思砚没去修炼,他就一直跟在陆承听身后,做他的小尾巴。 陆承听看书,云思砚便站在旁边斟茶,整理书卷。 陆承听打坐,云思砚便窝在他腿边静静靠着他坐着。 乖巧的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 但云思砚越是这般听话乖巧,不哭不闹,不言不语,陆承听就越是直觉他不对劲。 第456章 师尊抱抱我24 当天夜里。 陆承听正盘腿坐在榻上寻思着究竟该如何平衡与云思砚和规则之间的度。 就听熟悉的敲门声从外面响了起来。 随后就是云思砚那清冽的少年声: “师尊,您睡了吗?” 陆承听拒绝不了云思砚,指尖轻动,将门打开。 云思砚推开陆承听的卧房门走进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承听面上的神色,试探地问: 第566章 “师尊,我能在这儿睡吗?” 陆承听过去从未让自己的爱人这般小心翼翼过。 他看着云思砚眸子里泛着期冀的光,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轻轻点头:“好。” 云思砚闻言,原本紧张到有些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才将自己的被褥铺到陆承听那张贵妃榻脚下,把枕头放在被褥上,最后钻进被窝里,用后背贴着陆承听那张玉榻的侧边,闭上了眼。 陆承听低头,看着缩在床脚下早已不再是小小一团的云思砚,心里软得不像话。 他下了榻,弯腰将云思砚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放在自己榻上,然后躺在他身边,与他背对着背,轻声道: “睡地上做什么,我可曾苛待你了?” 云思砚往后挤了挤,用自己的后背紧紧贴着陆承听,满足道: “不,这世上没人再能待阿砚如师尊这般好。” 这话说得倒是真情实意,即便是柳氏,都不会这般毫无底线地任由着他的小性子来。 只是可以探查到云思砚情绪的陆承听却知道,云思砚所表现出来的满足,只是表面现象。 此时此刻,他内心已经空虚而极不稳定。 037担忧道:【这不是好现象,我觉得他的心理防线一直在崩溃的边缘。】 陆承听也犯了愁,他试图跟云思砚沟通,主动向他保证道: “无论是不是你的要求,我都不会再收他人为徒。” 云思砚闻言,蜷了蜷指尖,沉默下来。 他原本是不想问的,但陆承听既然主动说了,片刻后,云思砚便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可师尊也并未真正收阿砚为徒,不是吗?” 陆承听抿了抿唇:“只是个仪式而已,为何非要执着于此?” 云思砚也不知道。 他知道陆承听待他好。 莫要说这昭天宗了,就算是这大陆上所有的宗门,世家,也万万没有做师尊的,将徒儿宠到这般地步的。 但云思砚就是没办法满足。 他无法接受这种所有主动权都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陆承听前两年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明白,如果陆承听哪天不想要他了,他就只能被一脚踢开。 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在偏执地作祟,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有可能,他想让陆承听永远也无法抛弃他,只能陪在他身边,永远只疼爱他一个人。 但是这些话,云思砚说不出口。 他不敢想象自己这种自私又偏执疯狂的想法一旦被陆承听知道,陆承听会作何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会不会担心自己后半辈子都要赖在他身边,霸占他所有的生活。 他吸了吸鼻子,对陆承听说谎道:“我没有很在乎,我知道师尊待我好。” 陆承听有些头疼。 他伸手,戳了戳云思砚的腰。 云思砚便咯咯咯的笑出声,然后翻过身来,从背后抱住陆承听,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陆承听背上。 撒娇道:“师尊,阿砚只是怕你被人抢走,怕有人会代替阿砚的位置,师尊这般好,阿砚害怕。” 陆承听闻言,心中说不出的酸软。 他握住云思砚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阿砚,给我三年时间。” 云思砚没听明白:“师尊说什么三年时间?” 陆承听无奈地给云思砚画大饼: “三年后,若你还是执着于想要一场仪式,我给你便是。” 云思砚不明白为什么要三年之后。 但陆承听给了他准话,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陆承听: “师尊可当真?” 陆承听看着他在黑暗之中瞬间兴奋起来的眸子,嗯了一声,只道: “到时候,还希望你自己不要后悔。” 云思砚不明白陆承听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惦记着一场名正言顺的仪式惦记了许多年。 想问不敢问,想说不敢说。 眼下陆承听这般直白地给了他肯定答复,他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到后悔。 他连声道:“我不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 陆承听无意与他争辩什么,待037确认了云思砚的情绪波动有所回升时,才放下心来道:“你该歇着了。” 但云思砚很兴奋,一直缠着陆承听,让陆承听给他讲关于秘藏的传说。 云思砚从小就爱听这些,陆承听并未多想,只挑着些有意思的说给他听。 云思砚还如幼时一般,一开始,陆承听边讲,他就要叽叽喳喳在一边问这问那。 到了后来,问题越来越少,陆承听再讲下去,云思砚那边就只剩下了均匀的小呼噜声。 陆承听收了声,坐起身来,静静垂眸看着云思砚乖巧的睡脸。 他对037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对?】 037摇头:【没有,他这不是挺乖的吗?跟小时候一样。】 最主要的是,037探查到,云思砚在睡着之前,原本低落的情绪恢复了很多。 云思砚的确没露出什么破绽,他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便收拾了自己的被褥,坐在大桃树下修炼。 第567章 眼下并非是桃花盛开的时候。 但云思砚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功法,让那棵桃树在灵力的影响下,迅速盛开了大片粉红色桃花。 陆承听从无心殿内出来时,便看见漫山飘洋洋洒洒的桃花瓣,和坐在树下仿佛对此一无所知的云思砚。 而他一出来,云思砚就像是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一睁开眼,那无数桃花瓣又似是幻觉一般,尽数消失不见。 云思砚回头,看向陆承听: “师尊,徒儿有一事,想与您商量。” 陆承听喉结动了动:“何事?” 云思砚双膝跪地,对着陆承听磕了个头: “徒儿如今年岁不小了,特请下山历练,还望师尊恩准。” ————— 去度假了!明天请假,望老婆们恩准! 第457章 师尊抱抱我25 在过往的世界里,思砚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陆承听身边。 尤其是在跟陆承听确定了关系以后,几乎是恨不得能将陆承听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的。 眼下云思砚主动向陆承听辞行,陆承听竟一时分不清缘由所在,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思砚,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 “我惹你生气了?” 云思砚闻言,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这些年与他有所交集的人不算多,但也有一些,别人的师尊多数严厉又吓人。 莫要说担心弟子是否生气,就算是弟子真的生气了,他们也只会等着弟子自己想明白,自己消气,再自己认错道歉。 只有陆承听,从未在自己面前端过架子,还总是时时刻刻在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云思砚心中不舍,但他知道,他必须走。 如果他一直待在陆承听身边,那他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能超越陆承听了。 他早已想明白了。 要是想让陆承听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必须要在实力上跟陆承听对等,才不会被动的等着陆承听哪一天会离他而去。 他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完成,但是他得试试。 这不是陆承听嘴上说说,告诉自己,他不会接受别的弟子,云思砚就会相信的。 修者寿数漫长,哪有什么永远一成不变的人,再动人好听发自肺腑的话,待过上几百年,说得人自己怕是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思砚可不信。 人想要什么,与其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等着他人主动给,不如自己凭本事去争取。 这世道,强者才能为尊。 他低着头,双手扶在地面上,对着陆承听磕了个头: “阿砚永远不会生师尊的气,望师尊成全。” 陆承听一看云思砚这副坚决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承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不高兴占了有一半。 他自己将主动权交到云思砚手里,如今云思砚做了选择,他再不愿意也得尊重。 于是他摆了摆手,心中尊重地暗骂了一声脏话,然后转身回了无心殿内,关上了门。 037发出一连串啧啧啧啧啧。 【你居然破防了,这太罕见了。】 陆承听没理037,什么叫破防,他只是单纯在耍脾气罢了。 好好在凌霄山上待着有什么不好,三年一过,云思砚想要什么他必然会给云思砚什么。 非要花三年时间出去找罪受,万一磕了碰了让人欺负了,想哭都没地方哭。 到时候受了委屈,他能找谁去说一声“师尊抱抱我”? 这边陆承听赌着气回了无心殿。 跪在殿外的云思砚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更难受。 他知道陆承听这是不高兴了,但是该走还是得走。 云思砚对着无心殿的大门用力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招来黑猫,将其扛在肩上,转身离开了无心殿。 他一路往下山方向走去,头都没敢回一次。 他怕回了头,看不见陆承听送他,心里难受。 更怕回了头,看见陆承听望着他的身影,会舍不得走。 037看着靠在窗边望着云思砚渐行渐远背影的陆承听:【我觉得你有点生气。】 陆承听没否认:【对。】 037道:【所以你们这辈子,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陆承听冷笑一声:【你在看戏吗?】 037也没否认:【是啊。】 这世上没人能看陆承听的笑话,陆承听屏蔽了037,在云思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面前时,身形开始飘忽。 很快,便随之消失在了无心殿内。 云思砚一路避开山中弟子下了山,到了山脚下才敢回过头去,望着山巅处无心殿的方向发了会儿呆,这才吸了吸鼻子,继续朝镇上走去。 他已经明确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能在三年之内飞速提升实力的,只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传说中上一位仅差一步便能飞升成神的老祖,弥天仙尊所留下的秘藏。 过往已经飞升成神的修者不是没有,只是太过遥远,太过稀少。 本就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一半到了飞升前便已无欲无求,什么都没留下。 还有一半有家族有后代,自己那点儿好东西都造福了自己的后人。 只有那些即将成神,却临门一脚没能抗过天劫的老祖,才能在临死之前设阵为自己造一处墓葬。 第568章 修者一死,所有灵力全部回归于天地间。 被设阵圈起来的一方天地,便成了灵气绝对充沛的宝地。 能孕育各种天材地宝不说,还能在其中找到那设阵之人一生收藏的所有功法,功技,法器等宝物。 最主要的是,重重凶险,才能让人成长。 云思砚在陆承听的臂弯下成长至今,莫要说重重凶险,陆承听就连一戒尺都未舍得打过他。 如今他在同龄之人中虽然的确算得上是凤毛麟角,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恐怕整片大陆都没几人能在这般年纪达到这般造诣。 但若不论年纪,只论实力,他还差得很远。 至少,还远远做不得陆承听的主。 陆承听远远跟随在云思砚身后,看着他孤身一人,带着黑猫行走于世间。 穿过人群,走过山林,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打过几次架,在山中灵兽密集处,取过几颗堪比元婴修为的灵兽兽丹。 最终在大半年之后,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沙漠。 陆承听站在沙漠边缘的一处高塔驿站上,看着一身黑袍,带着兜帽的云思砚渐渐往沙漠深处走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有几分感慨。 这半年里云思砚的变化太大了。 几次他身处险境时,陆承听都差点想要出手相助,但却发现,云思砚其实并不需要。 十天前,云思砚在沙漠不远处的一座城镇落了脚。 陆承听便也戴了兜帽,缩了缩身子骨,隐去了原本的容貌,化身成了一与云思砚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年。 第458章 师尊抱抱我26 因为很久以前,陆承听曾因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惹火过思砚,这次他也不敢再乱来,只偶尔以此出现在云思砚附近,并不主动与他交谈。 为防止云思砚猜忌,还特意每次都以不同的样貌出现,并尽量避免出现在云思砚的视线之内。 他跟着云思砚在客栈里落了脚,坐在与云思砚最远的对角线处的小桌后,点了份清汤面,静静用余光看着云思砚。 云思砚也如陆承听所愿,并未发现陆承听的存在,只要了两个肉包子,一碗鸡汤,便坐在一旁默默研究着他不久之前从一小贩手里买来的地图。 原本蹲在他肩头的黑猫跳了下来,坐在桌角,低头啃着盘子里的包子。 一边晃着尾巴,一边环视四周的状况。 在看见陆承听之后,便扭过头去,用屁股对着陆承听,使劲儿抻了个懒腰。 陆承听吃了两口碗里清汤寡水的汤面,便放下筷子,假装望着店门口发呆。 三名元婴修士坐在离云思砚不远处的一张方桌上,一边喝酒,一边吵吵嚷嚷地说着关于秘藏开启的事。 原本这事与陆承听无关,与云思砚更无关,但坏就坏在,两壶烈酒下肚之后,有人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这回啊,可是近千年间开启的,传说中最大的秘藏了。” “可不是,临门一脚就要飞升了,放在千年前必定是威震整片大陆的老祖。” “放在什么时候不是?就连那长明仙尊,怕也不是其对手。” “长明仙尊早已渡劫多年,如今他不出山,谁也不曾知晓他到了哪一步,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去招惹。” 原本陆承听就是这片大陆之上传说一般的存在。 走到哪都能听见长明仙尊的称号,并非一件奇怪的事。 多数人还是抱着敬仰的姿态提上两句。 却不料这三人像是喝了假酒,话说到这里,便有一秃头中年男人突然犯了病,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危言耸听罢了,这些年都没听见什么动静,老骨头一把了,没准儿早就驾鹤西去了。” 另一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道: “别乱说话,你是疯了不成,这话也敢说?” 那秃头中年男人又往嘴里灌了两口酒,摆摆手:“你怕什么,昭天宗离这儿千里之遥,谁能听见我说什么?” “再说了,那长明仙尊说是成名已久,我却从小到大都没听过有人见他出过手。” 同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没搭话。 云思砚原本听见这人咒陆承听,心头便升起一丝怒意。 此时便没忍住率先一步开口道:“管好你的嘴,长明仙尊的名号,也是你配提起的?” 那男人听见有人插嘴,立刻将目光落在了云思砚身上。 看见云思砚不过是个看上去就没什么威慑力的毛头小子,当即嘿了一声: “小子,管好你自己,别管老子闲事。” 他喝得醉醺醺,混浊的双眼看着云思砚: “告诉你,待老子从那秘藏里出来,必然与那长明仙尊一决高下,打他个屁滚尿流,让他跪在地上叫爷爷!” 云思砚出来这些时日,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陆承听,赶路时倒还好,一到夜里,便满脑子都是陆承听。 此时一听这人开口便是这大逆不道的屁话,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直将还未出鞘的长剑指向那人胸口,警告道: “再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被云思砚拿着剑威胁,嗤笑一声:“怎么,长明仙尊是你爹?你这么多管闲………” 他这边话还未说完,陆承听便看见云思砚周身灵气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鞘怼在了那男人胸口之上。 第569章 那男人虽说喝了酒,但好歹也是元婴强者,反应极快,迅速灵气护体,抵挡住了云思砚突如其来的一击。 只倒退了两步,便稳住了身形。 陆承听蹙了蹙眉,他知道云思砚的深浅,知道这人并非云思砚的对手。 只要对方另外两人别跟着瞎掺和,便出不了什么岔子。 于是他也没动,只坐在一边默默观察着云思砚的状态。 所幸,那人的同伴到底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帮着他出手。 只看着那中年男人在跟云思砚交了几次手后,吃了几次暗亏,便上前拉了架,还装模作样地跟云思砚道了歉。 云思砚没能将那人按在地上摩擦,心中不满,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哼了一声,将未出鞘的剑收回了身后。 云思砚当时没注意,陆承听却发觉了那三人眼神交流间的不善。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云思砚离开客栈时,那三人便偷偷跟上了云思砚的脚步。 并在当晚云思砚路过一处无人的荒山时,将其围堵了起来。 037有些担忧:【那可是三个元婴修士!】 陆承听也蹙着眉,没说话,只打算看看情况,如果云思砚不敌,他必要将这三个不长眼的家伙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但事实上,他却发现,自己这看似乖巧无害的徒儿,在无人之时,竟还有另一番癫狂做派。 那三人看上了云思砚那把剑。 打算杀人越货。 而云思砚的所为,却也让陆承听小小惊讶了一把。 他不知何时学会了宁丹那招强行提升实力的功法,直接将那三人挫骨扬灰。 陆承听见状,正准备离他远一点时,却被云思砚发现了踪迹,一剑刺了过来。 陆承听瞳孔一缩,正想直接隐匿身形,便听云思砚道: “跟了我一路,你想做什么?” 陆承听没动,而那柄剑也在距他眉心一尺之遥时,停了下来。 他抬手,将那柄剑握在手里,对云思砚道: “抱歉,我没有恶意。”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的脸,缓步走到陆承听面前,重复道: “你想做什么?” 陆承听不知道云思砚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按理来说,这不应该。 他修为远在云思砚之上,只要他不想,云思砚绝不该发现他的存在。 于是他开口,试探道:“恰巧路过,看到你在杀人,打搅了,抱歉。” 云思砚抬手握住剑柄,将长剑收回鞘中,定定与陆承听对视许久,然后伸出手,环住陆承听的腰,将脸颊贴在陆承听颈间: “师尊,你舍不得阿砚,是不是?” 第459章 师尊抱抱我27 陆承听没做出任何反应。 因为在刚刚对视时,他发现云思砚的神情有些恍惚,目光似乎是穿透了这具虚假的皮囊,不知在看向何方。 他没回答云思砚的问题,只感觉到云思砚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然后整个人开始缓缓下沉。 陆承听伸手环住云思砚的腰,将他抱进怀里,轻声试探他: “你在说什么?” 果然,云思砚没有回答。 陆承听伸手探到云思砚的脉搏,发现他体内灵力已经耗尽干涸。 显然,这是强行提升实力的副作用使然。 云思砚或许并没有认出陆承听。 方才他的反应,大抵只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幻想。 又或者说,是他希望自己能看见的场景。 陆承听有些心疼地低头贴了贴云思砚的发顶,然后将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打横抱起,闪身离开了这片山头,一路往山中而去。 寻常修者若非准备充足结伴而行,通常不敢深入山林,只敢在山林外围绕山而行。 只有一些以捕获灵兽为生的佣兵团,才敢打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主意,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林中,为取钱财或更多资源。 但陆承听没有这种顾虑。 莫要说是普通的灵兽了,就算是已经生了神智,可以口吐人言的神兽,遇到陆承听,也只有绕道而行的份儿。 他怀中抱着云思砚,穿过山林,不顾感受到他气息而缩在洞中瑟瑟发抖的弱小灵兽,来到了一处药泉旁边。 他仰着头,看着霸占了那处药泉许多年,在旁边搭了窝,通体火红,带着黑色条纹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巨型火灵虎。 淡淡开口:“起开。” 能独自霸占着山中一处药泉的灵兽,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主。 那火灵虎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承听,龇了龇牙。 这才后退两步,不甘心地扭头离开了自己的窝。 陆承听刚将云思砚放在那火灵虎的窝里,便察觉到药泉之中的澎湃灵气再以那窝为媒介,疯狂往云思砚体内涌去。 陆承听便守在一边,静静等着云思砚的身体进行自我修复和调节。 待到傍晚,感受到云思砚体内灵气再次充实,并且即将突破某屏障的临界点时,陆承听才再次隐匿了身形。 这次他没再贸然缩短与云思砚之间的距离,只远远看着云思砚醒过来,茫然地看着自己周身。 云思砚蹙着眉,感受到源源不断涌入自己体内的灵力,顾不得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连忙闭上眼,屏息静气,调整自己体内灵力走向。 第570章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翻涌起阵阵乌云,迅速向云思砚头顶上空汇聚而去。 陆承听远远望着这一幕,心中惊讶。 按这雷劫的情况来看。 云思砚这是又要突破进阶一个大境界了。 但很快,云思砚又做了让陆承听更为惊讶的事。 他似乎是在将体内灵力不断压缩,凝实,然后硬生生将灵力控制在了进阶的边缘。 空中乌云随之消散,云思砚睁开眼,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他总觉得,自己来到这里不是意外。 他觉得他看见陆承听了。 一股难言的思念涌上心头,云思砚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将恨不得终止这次历练,直接返回无心殿的心思勉强压下去。 这才背着自己的剑,几个闪身,离开了那火灵虎的老窝。 陆承听没再靠近过云思砚。 他又跟了云思砚几天,看着云思砚走进传说中秘藏即将要开启的那处沙漠,觉得自己这次,大概是时候离开了。 【分明是因为那秘藏之中有古怪,最多只让出窍后期的修者进去,但凡有大乘修为的人进入,秘藏就会立刻全部坍塌,谁都别想捞到任何好处。】 037无情地揭穿陆承听。 陆承听原本就在因为这事儿暗暗不爽。 现在037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切断了自己与037之间的联系,一路往凌霄山方向赶回去。 从今天开始,他便要与云思砚正式分开一段时间了。 在这期间,无论云思砚经历什么,陆承听都无法再帮助他。 这是规则,是他眼下这种情况也无法打破的规则。 除非云思砚遇到生命危险,陆承听才能不顾一切,不顾秘藏坍塌销毁,和秘藏之中所有人的生死,闯入秘藏,将云思砚捞出来。 打今日起,到秘藏关闭之时,一切,就都只能靠云思砚自己的本事了。 而陆承听前脚刚刚回到无心殿,后脚,宗主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无心殿。 陆承听站在门外,看着宗主背上背着的一总角小童:“何事?” 宗主还未开口,他后背上那白生生的孩子便眯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陆承听嘿嘿一乐道: “你是长明仙尊。” 陆承听看着那小孩儿,面露嫌弃:“谁家小孩儿?” 那小孩儿从宗主背上跳下来,对陆承听道:“我叫李沐,我兄长送我来的,他有事要外出,让你替他看小孩儿。” 宗主今日一大早便听见自己殿外一阵喧哗,推门而出,便看见了这突如其来的小崽子。 能不着痕迹,没惊动任何人,便穿过凌霄山的结界,来到他殿门之外的,能是何人,宗主猜不到,却也明白,必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但无论他问这小孩儿什么,这小孩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有师门,没有家族,只知道名叫李沐,有一兄长,带他来投奔长明仙尊。 而这位兄长,也并未露面,只将人送到宗主殿外,便不见了踪影。 宗主正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察觉到无心殿这边有了动静,当是陆承听回来了。 他不敢擅自做主,只得背着李沐,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无心殿。 “李沐。” 陆承听看着那小孩儿,重复他名字。 李沐点点头,背着小手,抬头看着陆承听:“仙尊与我兄长,生得有几分相似。” 陆承听垂眸看着他,不禁一阵头疼。 “出去吧。”他对宗主道。 宗主从来不知陆承听在外与何人这般交好过。 就在他抓起李沐的袖子,以为陆承听的意思是让他把这孩子一起带出去的时候,却听陆承听道: “他留下,你出去。” 第460章 师尊抱抱我28 三年后,凃荒大漠。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大漠城墙之外一处茶肆中坐着一桌茶客,五六个人,纷纷朝着大敞的城门外张望。 “这鬼天气,去漠里寻宝,无异于找死!” “买家出了大价钱了,说这里面绝对有不少好东西,搏上一搏,兴许这辈子就能吃喝不愁了。” 几人身后负剑,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面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那茶肆的老板闻言,没忍住插了一嘴: “诸位可是打算进这漠里,去寻寻那秘藏里流露出来的宝物?” 那几人闻言,将目光放在老板身上,有些谨慎的对视一眼,都没开口说话。 那老板一看这几人神色,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连忙劝阻道: “去不得啊,去不得!” “诸位有所不知,若是三年前,这凃荒大漠,去也就去了。” “但今非昔比,如今这漠里,可是万万去不得了!” 那一行人闻言,蹙眉道:“如何去不得?” 老板望了眼那无边无际的沙漠,回过头来: “三年前,有位绝世大能的墓葬在此开启,无数能人异士闻声而来,为的就是传承和功法。” “但一个月前,这秘藏突然崩塌,震感惊天动地,蔓延方圆百里,三年前进入秘藏的那一批人,几乎全军覆没!” 这秘藏的主人可是半步登天的半神,当时能前往秘境的,无一不是各个宗门内的精英弟子。 第571章 事情一出,各大宗门长老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凃荒大漠。 但事出突然,那些代表着子弟性命是否尚存的玉佩,皆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破碎。 数十位出窍,大乘期的大能纷纷聚集于此,拿着各种工具在大漠之中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整座秘藏消失不见,那些入了秘藏的人,莫要说是完整的尸首了,就连半条手臂都没能被族人找到。 至此之后,风暴便席卷了整个大漠,连续足足一个月,都没能停下来。 各大宗门长老空手而归,不久之后,便有传言,半神的墓葬进不得,那些人是遭了天谴。 此处没有活人出来,但风沙却带出了不少秘藏中的宝物。 若是敢不要命地进去走上一圈,必能满载而归。 那一行茶客对视一眼,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显然对此有所耳闻。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袋灵石,丢给那茶肆老板: “继续说。” 那老板接住灵石,打开往里瞧了瞧,嘿嘿乐着将灵石塞进怀里,这才又继续道: “所有人都以为,进入这秘藏中的人,已经死绝了,但是小老儿在这边境待了数十载,从未离开过,还真就叫我等到了一个活人。” 刚刚给灵石那人闻言,眯了眯眼:“别磨叽!” 那老板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 “是个姑娘,还是宁家的后人。” “她说啊,这秘藏坍塌,并非是因为天谴,而是因为……” 他说着,顿了顿,压着嗓子,小心翼翼道: “有人在这秘藏之中,成魔了!” ………… 彼时,陆承听正坐在昭天宗山前大殿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吵成一团的诸位长老,以及跪在殿前,断了一条手臂的宁丹。 “望仙尊将云思砚逐出昭天宗!” “云师叔祖如今尚未归来,他是否堕入魔道,还有待商榷,不该直接下此结论。” “此言差矣!那墓葬中除了宁丹和云思砚,无一人生还,如果不是云思砚堕魔,墓葬怎会突然崩塌?那些人尸骨无存,又该作何解释?!” “可是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堕入了魔道呢?” “秘藏中的事,如今除了宁丹,无人知晓,但仅凭宁丹一面之词,恐怕难以下定论。” “话是这样说,但这事儿瞒不住,宁丹活着回来许多人都看见了,要不了多久,各大宗门的人必定要来问个明白,届时我们该如何作答?” “你慌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 “昭天宗千年清净,若是真的出了堕魔之人,那可要毁了一世英名啊!” 宗主听着众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拍了拍桌子:“莫要再吵了,无论如何,都先等人回来了再说。” 陆承听无心听那些人的吵嚷。 他垂眸看着手心里温润的玉佩,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一个月前,在所有人得知秘藏出事的消息之后,陆承听也在第一时间前往了秘藏。 但云思砚的玉佩,却没有半分波动,就好端端的挂在他胸口。 陆承听询问了037,037确认了无数次,云思砚的生命迹象充沛饱满,无任何不妥之处。 但怪就怪在,陆承听和037都并未搜寻到云思砚的行动轨迹。 陆承听背着所有人独自破开了已经坍塌的秘藏。 但那时秘藏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所有草木山川都化为了片片像是燃烧殆尽的黑色粉末,和无数残肢断臂。 除了尸山血海,什么都没剩下。 而只有陆承听看得出,那些灰烬,并非是火焰岩浆能留下的,而是被什么恐怖的力量吸干了灵气。 陆承听无功而返,他这些天一直心绪不宁。 直到两年前偷跑下山,不知用了何种秘法偷偷进了秘藏的宁丹突然身负重伤回到昭天宗。 他这才听说了云思砚可能已经堕魔的消息。 陆承听原本还想不通,云思砚为何会突然堕魔。 但现在他看着宁丹,心里便有了猜测。 他觉得,宁丹一定是在秘藏之中遇到了云思砚,并将自己收留了李沐的事,告诉了云思砚。 这种事情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让陆承听的情绪极其烦躁。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宁丹,恨不得直接将宗主手里那白玉镇纸镶进宁丹的脑门儿。 他一言不发地抛开众人,独自回到了无心殿。 而当晚,就在躺在那张寒玉榻上,想着该如何洗脱云思砚堕魔的罪名之时,一阵风却突然吹开了他房里的窗子。 陆承听瞳孔一缩,腰间便环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一道不再稚嫩清澈的男声,带着直达心底的思念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在他耳边响起: “师尊,三年不见,可还记得我吗?” 第461章 师尊抱抱我29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承听耳边,陆承听闭了闭眼,开口: “回来了。” 语调中平静无波,像是对云思砚的归来毫不意外。 云思砚听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却觉得心中浮躁并未被抚平,反而生起一丝暴虐。 陆承听永远这样。 从他小时候就这样,除了修炼的事儿,什么都顺着他,宠溺归宠溺,却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第572章 他在那秘藏中吃尽了苦头,被心魔搅得天翻地覆,差点儿迷失其中再也出不来。 自打秘藏崩塌后,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陆承听就在这无心殿内,什么都没做。 如今他回来了,就在他身边,抱着他,他还是这样平平淡淡,只说了一句“回来了”。 云思砚收了收抱着陆承听的手臂,低头用额头抵着陆承听的后颈,贪婪地呼吸着陆承听身上的气息。 压制着自己恨不得将陆承听拆吃入腹的念头,嗯了一声,委屈道:“师尊,抱抱我。” 陆承听被云思砚的手臂勒得很紧,他抬手握住云思砚的手腕,让他松了松力道,这才转过身去,将一只手臂穿过云思砚的颈下,用力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三年未见,云思砚日思夜想,陆承听何尝不是。 他想看看云思砚这些年地变化,想问问云思砚修为到了哪一步,想问问他自己跑出去这些年苦不苦。 但他知道,这不是云思砚此时此刻需要的。 于是他只是低下头,吻了吻云思砚的发顶,有些心疼道:“我日日在等你回来。” 这是陆承听第一次吻云思砚。 虽然隔着发丝,但云思砚的感受很清晰。 他浑身顿时一僵。 过去无论何时,陆承听待他都最多只有拥抱,他无数次主动贴近陆承听,也无非是触碰到陆承听的脸颊。 云思砚蜷了蜷发硬地指尖,回抱着陆承听,闭上眼,轻声道: “师尊在骗阿砚。” 陆承听否认:“我为何要骗你?” 云思砚直言:“你收了别的弟子。” 陆承听心中长叹口气,他就知道,所有的事,就坏在这里。 他揉了揉云思砚的后脑:“并未,我说过,你是这无心殿的主人,这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虽然等云思砚见了李沐,自然会明白自己不可能收李沐为弟子,但眼下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他沉吟了片刻道:“那孩子有自己的归属,他兄长只是暂且将他托付于我。” 云思砚听到陆承听这番说辞,不禁蹙了蹙眉。 这和他所知的不一样。 他初入秘藏时,一直想着陆承听,想着自己在用了秘术强行提升了实力之后,莫名出现在那药泉旁边的事,会不会与陆承听有关。 他一直将此当作鼓励自己的念想,只愿陆承听舍不得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能进入秘藏的,除了那些灵药,绝世功法,所有人都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半神的传承。 在利益相冲突时,所有人都是敌人。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有原则的善人固然是有,但绝对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可以为了传承,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 在秘藏中,没有好人,只有危机四伏,处处陷阱。 莫要说是临时同行的伙伴随时都有可能刺你一刀,就算是同门,也有可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昧着良心反目成仇。 云思砚在初入秘藏时,因为心善,吃了大亏,险些丢了命,之后便彻底释放了天性,不与任何人为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的欲望比那秘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烈。 而就当他在离传承还有一步之遥时,却遇到了老熟人,宁丹。 宁丹在云思砚将那巨大佛像怀中的古朴黑玉握在手中时,对云思砚说了一句话。 她说:“云思砚,宗主带了一个小孩儿进了无心殿,那孩子被长明仙尊留在了身边,不日便会举行拜师仪式。” 接受传承需要时间。 这时间谁也说不好,少则三五年,多则上百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宁丹这话,分明是在逼云思砚做选择。 如果云思砚现在放弃传承,回去无心殿,或许就能阻止陆承听再收徒。 如果云思砚一意孤行,只为传承,那待他从这传承中出来,他的位置,想必就要被人代替了。 无心殿将再也没有云思砚一席之地。 云思砚本就在传承的争夺之中受了伤,此时闻言当即一阵气血翻涌,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但他不傻,知道这种时候,宁丹说出这番话,必然是为了争夺传承而使的下作手段。 他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更多影响,用力安慰自己,陆承听答应过他,不会收其他人为徒。 那是长明仙尊,一言九鼎,必不会对他说谎。 于是他望着宁丹绝望的双眼,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手中的黑色古玉,进入了传承。 但尽管如此,云思砚还是在传承中生了心魔,九死一生。 只是从传承中出来后,云思砚却已经有些分不清,陆承听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和他是否真的收了其他弟子了。 云思砚开始头痛。 强烈的钝痛让他原本乌黑的眸子染上一层暗红。 云思砚觉得自己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呼吸着陆承听身上无比熟悉的气息,开始分不清自己如今是真的在陆承听怀抱里,还是依然身处幻境。 他探出舌尖,轻轻舔吻着陆承听的锁骨,大逆不道地扬言道:“师尊,主动些,莫要让阿砚将你绑起来。” 陆承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察觉到了云思砚状态不对。 【037.】 037原本已经打算歇着了,此时突然听到陆承听召唤,便知道情况有异,它探查云思砚的情况,有些幸灾乐祸道: 第573章 【他现在好像有些神志不清。】 陆承听蹙眉:【什么意思?】 037想了想:【这你不能问我,应该是受到刺激,进入了一种假想状态,初步判定,跟梦游类似,不能直接叫醒他,你最好先顺着他的剧本往下演。】 陆承听眉梢轻扬,切断了跟037之间的联系,开口对云思砚道:“如何主动些?” 第462章 师尊抱抱我30 云思砚的手掐在陆承听腰间,从他怀里往后退了退,仰起头,看着陆承听的眼睛,板着脸:“你说呢?” 月光透过单薄的窗纸,照在云思砚脸上。 陆承听直到这时,才看清了云思砚的脸。 五官变化倒是不明显,只是比起三年前青涩稚嫩的少年模样,棱角分明了些,多了几分成熟和硬朗。 让陆承听心中有些难受的,是云思砚那双泛着些许暗红的眸子。 无疑是堕魔的表现。 陆承听抬手,轻轻摸了摸云思砚的脸颊,然后低头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双唇相触时,云思砚浑身顿时一僵。 他睁着双眼,看着陆承听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和微垂的纤长睫毛,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陆承听趁机侵入了领地。 无比真实的柔软湿热和甘甜几乎让云思砚窒息。 这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过去陆承听从未如此听话过。 他第一次没忍住亲吻陆承听的后颈时,陆承听回身就给了他一掌,骂他大逆不道,说他是逆徒。 但是云思砚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第二次,他在陆承听睡着的时候,偷吻了陆承听的侧脸。 那晚,陆承听没发现。 云思砚尝到了甜头,便有了第三次。 依旧是陆承听熟睡时。 他就坐在陆承听榻边,一边看着陆承听的睡脸,一边数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待确认陆承听真的睡着了之后,才俯下身,吻了陆承听的唇角。 之后,云思砚每晚都会重复着同样的事。 他觉得自己是病了,觉得自己的行为悖逆又可耻,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他不奢望陆承听能回应他。 但他也无法放弃继续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 直到有一次他又忍不住得寸进尺,用舌尖舔到了陆承听的唇缝,陆承听睁开了眼,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罚他在无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问他改不改。 云思砚不肯答应,两人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之后没多久,陆承听便领回来了一个小孩儿。 他将云思砚赶出了无心殿,告诉他,只要他一日不收起他那肮脏的心思,就一日不许踏入无心殿。 云思砚眼看着陆承听将那小孩儿带进他幼时住过的房间,看着那孩子在某个雨夜被雷声惊醒吓得大哭,陆承听坐在他床前,握着他的小脚丫守到天明,守到雨过天晴。 他看着那孩子开始抱着枕头和小被子往陆承听卧房里钻。 看着那孩子夜夜在陆承听怀中酣睡。 云思砚嫉妒的发狂。 他主动低了头,向陆承听认了错,亲手为陆承听奉了下过药的茶,在陆承听昏迷之时,用捆仙索束缚了陆承听的手脚,封住了陆承听的灵脉,将他绑在了那张寒玉榻上。 然后将那躲在门外偷偷看着这一幕的孩子打晕,废了他的灵根,将他送到了凌霄山外的农户家里。 他封锁了整个无心殿。 不顾陆承听的打骂,日日缩在陆承听怀中,亲吻他,拥抱他。 陆承听从一开始的疯狂抗拒,到后来逐渐麻木。 云思砚看着永远强大,永远高高在上的长明仙尊屈服于自己的锁链之下,心中却从不觉得畅快。 他的师尊不快乐。 于是他常常对陆承听说:“师尊,你笑笑。” 陆承听从不肯笑。 他目光空洞,甚至不肯看云思砚一眼。 云思砚便会势弱地跪在陆承听脚边,跟他道歉,跟他认错,然后变本加厉地吻过陆承听身上每一寸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挨过多少巴掌,被踹到过床下多少次。 但他长不了记性。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只要放开陆承听,陆承听就会离他而去,还会收别人为弟子,他就只剩下满心恐惧慌张和几乎能要了他命的窒息感。 但他也从不敢再进一步。 因为陆承听说了,只要他敢,除非他能锁陆承听一辈子,否则陆承听便自爆。 云思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锁陆承听一辈子,他只知道,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不能失去陆承听。 此时此刻,他感受着陆承听主动探进自己口中的柔软,只觉得陆承听大概终于被自己逼疯了。 他抱着陆承听,笑出了声。 陆承听听见他喉咙里溢出的低笑,停下来,看着云思砚,却发现云思砚眼角流淌出一行清泪。 陆承听不知道云思砚在秘藏里经历了什么。 也不知道那些纠缠了云思砚几百个日日夜夜,爱而不得的心魔幻境。 但他能感受到云思砚紧绷到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他有些癫狂的笑声中说不出的悲哀和满足。 陆承听吻着云思砚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阿砚,别怕,我在。” 云思砚闻言却突然一把推开了陆承听,然后跪在陆承听身边,俯身,用额头抵着陆承听 第574章 的脚背,声音带着难过和微微的颤抖,跟陆承听说: “师尊,阿砚知错了,您罚阿砚吧。” 陆承听伸手将云思砚拉起来拽进自己怀中,一边轻轻顺着他的后背,一边继续吻他。 陆承听此时心情极为复杂,自责,愤怒,甚至头一次生出了几分后悔。 如果他当时强硬些直接将云思砚留在身边,别将他放出去,就将他锁在自己身边,无非就是等上三年,所有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但眼下事情已然至此,首要任务还是尽早让云思砚好起来。 他吻着云思砚的唇角,对云思砚道:“阿砚,是我错了,我不该放你出去。” 云思砚不知道多久没听过陆承听这样温柔的声音了。 他不知道陆承听这个态度是不是在以退为进,是不是想要讨好自己,让自己放他走。 他也不明白陆承听所说的放他出去,是什么意思。 他眸中红光又亮了几分,问陆承听:“师尊,你想把阿砚放到哪儿去?” 陆承听直言:“哪儿也不去,就在我身边。” 云思砚瞳孔缩了缩,突然暴起,一把将陆承听按在榻上,一手掐着他的喉咙,语气森然道:“你别想骗我!你若是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 第463章 师尊抱抱我31 陆承听对云思砚不设防,乍一被他推倒,还愣了愣,随后便有些哭笑不得地握上了他扼在自己喉咙上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你在这里,我能逃到哪里去?” 他不反抗,不用力,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躺在榻上,任由云思砚掐着自己。 但他的不反抗,却并没能让云思砚放下心防。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张永远清冷淡漠不近人情的脸变得柔和,看着他原本整齐的衣衫和发丝变得凌乱不堪,只觉得被扼住喉咙的人并非陆承听,而是他自己。 他在陆承听的脸颊因为窒息而逐渐变得潮红时,松了手上的力道,低下头,难过道:“师尊,你别这样对我。” 他慢慢俯下身子,将脸颊贴在陆承听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陆承听从来没碰到过这样油盐不进,说什么不信什么的云思砚,他微微叹了口气,趁着云思砚卸了力,一个翻身便跟云思砚对调了位置。 云思砚被陆承听压制,顿时就是一阵慌乱,尽管月色昏暗,但陆承听还是看见了他在瞬间变得难看又苍白的脸色。 他将云思砚想要抵在自己胸口的双手钳制,压在云思砚的头顶,双腿牢牢卡在他大腿两侧,让云思砚难以动弹。 没等云思砚来得及做出什么过激反应,便对着他因为过度紧张惊惶而微张的唇吻了上去。 “放松,宝贝,你在怕什么?” 云思砚此时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他在察觉到陆承听真的没有想要逃跑的打算之后,才逐渐放松下来。 云思砚觉得这大概是他的幻觉。 但无论是陆承听身上的气息,还是他按着自己的掌心中的触感,又或是他亲吻自己时的温暖,都无比真实。 真实到云思砚开始分辨不出,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大梦一场。 如果是梦,他就该抓紧时间,否则不知何时醒来,这样不再与他针锋相对的陆承听就会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如果是真的...... 云思砚停止继续这种无意义的分析,抱着及时行乐的念头,抬手回抱住陆承听,开始回应陆承听。 陆承听感受到云思砚的回应和他逐渐不再紧绷的身体,这才将手放在了云思砚腰间,解开了那条碍事的束腰。 他循序渐进地摸上云思砚的衣襟,却被云思砚握住了手腕。 陆承听没理会云思砚半推半就的阻拦,带着他的手继续拉扯着他的衣襟。 云思砚呼吸急促地偏过头去:“等等。” 陆承听停下来:“哪里不满?” 他语气温和,没有半分不耐。 云思砚闭了闭眼,睫毛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问陆承听:“师尊可想好了?不会后悔?” 陆承听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思砚:“为何后悔,云思砚,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云思砚只有在幼时抱着陆承听的大腿时,才从这样的角度看过陆承听的脸。 但那些许久之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了,后来他大了,越长越高,就再也没这样看过陆承听。 他痴痴地望着抚养他长大的师尊,瞳孔中的暗红在慢慢褪去,轻声开口:“师尊,这是何意?” 陆承听没给他言语上的答复。 但之后发生的一切,也让云思砚更加切身体会到了陆承听话里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飘摇在汪洋大海中的小船,被一波波浪潮冲撞地晕头转向,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他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看见了日出日落,看见了春暖花开,看见了终于能让自己停靠下来的港湾。 他在漂泊时,一遍遍喊着陆承听的名字,在不知所措时,低声呜咽过:“师尊,别离开我。” 陆承听问他:“阿砚,你想说什么?” 云思砚不明白陆承听的意思,只自顾自地咬着陆承听的肩膀低声哀求:“别离开我,求你......” 第575章 但这不是陆承听想要的答案,他还会接着问:“阿砚,你想对我,说什么?” 云思砚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往下流,他看着眼前陆承听的脸变得模糊,丢下了所有的羞耻和害怕,对陆承听说: “我爱你。” 陆承听这才低下头亲吻着他的眼角,回应他的示爱:“我也爱你。” 云思砚问他:“一直吗?永远吗?” 陆承听不会在这种时候吝啬于言语上的安抚和对爱意的表达,他给了云思砚肯定的答复:“过去,现在,将来,一直,永远。” ......... 就在云思砚堕魔,并凭一己之力杀光了秘藏中所有修者的消息传开之时,无心殿却彻底闭门谢客了。 云思砚堕魔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世人对魔道深恶痛绝,若是抓住云思砚,那些个自诩名门正派的各家各族必然会上门讨伐,逼迫昭天宗将云思砚赶尽杀绝。 眼下云思砚的情况不稳定,陆承听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将云思砚归来的消息泄露出去,让那些人来没事找事。 最主要的是,陆承听原以为那夜过后,云思砚会有所好转,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云思砚依然陷在一种诡异的状态里,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在“清醒”过后,一直觉得,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他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从秘藏中出来,回到了无心殿,回到了陆承听身边。 他又戴上了面具,将自己对陆承听的所有妄想和欲望藏在心底,摆出了一副乖巧无害的假象。 “师尊,你在干什么?” 云思砚从门外探头,看着坐在藏书阁里,桌面上堆了无数古籍的陆承听,笑眯眯地问道。 陆承听抬头,看着云思砚清澈干净的如小鹿一样的眸子,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云思砚便顺从地走进藏书阁,也不往陆承听身边凑,只站在桌案对面,一边帮陆承听整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一边道: “师尊一大早就在看这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看着陆承听翻阅过的那些古籍,发现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看不懂,心中有些烦躁。 陆承听在找该如何清理云思砚心魔的办法,但这事儿显然不能跟云思砚直说。 他只道:“离我那么远作甚?” 第464章 师尊抱抱我32 云思砚听到陆承听这么说,才有些小心翼翼的凑到陆承听身边。 陆承听拍拍自己那把并不宽敞的椅子,示意云思砚坐下。 云思砚如今虽然年岁不大,看上去依旧面嫩,还是那副少年模样,但他身量不低,体格也结实,并不瘦弱。 如果他坐在陆承听身边,必然会挨到陆承听。 而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是靠着陆承听,他就是这样远远看着陆承听,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他不敢坐下,不能让陆承听发现他对自己的师尊抱着怎样见不得人的肮脏幻想,只冲着陆承听笑嘻嘻道: “不要,阿砚长大了,师尊莫要再将阿砚当作小孩子。” 陆承听哑然。 他其实早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就发现了云思砚的状态不对。 彼时,两人相拥入眠,陆承听没敢睡,只一直守着云思砚。 他就怕云思砚分不清状况,任由那些被撕扯的不像话的衣物扔在地上,一直怀抱着云思砚,盖着一条单薄狐皮毯子。 云思砚醒来以后,也确实迷茫了片刻,然后便主动吻了陆承听。 陆承听也热情地回应了他,云思砚又腻腻歪歪确认了无数次,昨晚陆承听不是在骗他,之后两人才收拾妥当。 但让陆承听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等待云思砚回他自己的卧房更衣洗漱那一盏茶的功夫,回来云思砚就像是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样,主动跟陆承听拉开了距离。 而且云思砚像是极度害怕被陆承听发现他对陆承听的心思,但凡陆承听对他表现出任何一点想要亲近的意思,他就会严词拒绝并后退。 陆承听尝试过强硬地将云思砚拉进怀里,吻他,跟他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云思砚每次都先是惊慌失措,然后不可思议又万分惊喜地跟陆承听滚到一起。 再之后,他却又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将这些亲密行径都当做自己的幻觉,然后继续跟陆承听拉开距离。 这让陆承听头疼不已,不得已走进了藏书阁,研究起了关于云思砚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 而云思砚在这期间也一直在惦记着另一件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事。 他要见见那个被陆承听留下来的小孩儿。 李沐被陆承听放在无心殿之外二里地远的一处偏殿里。 云思砚找到那偏僻的住所时,李沐没有在修炼,他在睡觉。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张着嘴,打着小呼噜。 三年前那小豆丁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如今也初见了少年模样。 云思砚并未收敛气息,他气势汹汹地踏进偏殿时,李沐便察觉到了一阵杀气,一骨碌便从床上翻坐起来,擦了擦口水。 他正想竖着眉头,怒斥一声:“什么人!” 却在一看见云思砚那张脸时,眼睛一亮,自来熟地喊了一声:“阿砚哥哥!” 第576章 不是师兄。 是哥哥。 这让云思砚原本烧到头顶的怒意降低了几分,他站在偏殿门口,看着脸上还带着两道压痕的李沐,扬了下眉梢: “你认识我?” 李沐点了点头,整理好自己的寝衣,毫无防备地走到云思砚身边,仰着脸看着他: “仙尊这两年很想你,就像我想念我兄长那般。” 云思砚一愣:“师尊很想我?” 李沐点头:“这山里太静了,我刚来时,夜里不敢一个人睡,仙尊夜里会来陪我。” 他这话刚一出,云思砚体内气血就开始翻涌,心中杀意又要泛滥,不等他付诸行动,就听李沐自顾自的指了指殿内离自己床边最远的小角落处放着的那把交椅,接着道: “仙尊就坐那儿,离我八丈远,给我讲你的故事。” “说你如何乖巧,如何可爱,如何聪慧,如何招人喜欢。” 他回头看着云思砚的脸,表情有些扭曲道:“阿砚哥哥,你师尊当真不做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夜夜欺负我一个孩子,我说我困了,我想睡觉,他不许,非要我听。” “一讲一整夜,我若是打哈欠,他就恨不得拿了木棍将我的眼皮支起来。” 李沐说完,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极为惨不忍睹的过往,打了个激灵,然后问云思砚: “阿砚哥哥,你小时候,仙尊也这般待你吗?” 云思砚看着李沐,听得出他没在说谎,心中杀意渐渐退散,摇了摇头,也想起了自己幼时和陆承听相处的种种,开口: “不,师尊他,待我极好。” 李沐啧了两声:“我觉得,他就是针对我,因为不想陪我。” 李沐倒是不傻,陆承听的确是不想陪他,但他又不能苛待李沐,又跟李沐没什么好说的,便只能给他说起幼时的云思砚。 一说一晚上,以此让李沐知道,他比寂静的夜晚更可怕,让李沐趁早习惯一个人在这儿睡觉,莫要动不动就去烦他。 李沐在无心殿这三年,与陆承听见面的次数甚少,陆承听只丢给他现成的功法和灵药,告诉他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顶多就是隔上两三个月来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李沐总在一边感叹云思砚摊上这样的师尊很可怜,一边日日思念自己的兄长,盼着兄长来接他。 云思砚打量着李沐这寝殿里不简陋也看不出用心的装扮,心中好受了许多。 李沐大概是这些年在无心殿里待得有些寂寞,一遇到云思砚就打开了话匣子,小嘴儿叭叭个不停。 “阿砚哥哥,仙尊说你八岁那年就筑基,十三岁金丹,这么厉害,是真是假?” “还说你自律勤快,每日天不亮就能起来修炼,从不用他多操心,也是真的吗?” “阿砚哥哥.......” 云思砚听着李沐问东问西,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李沐的问题,却在李沐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幅画像。 尽管距离不近,但云思砚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画上的人与陆承听足有六成相似。 云思砚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瞳孔中暗红蔓延,他猛地回头看向李沐,伸手扯住了李沐的衣襟。 第465章 师尊抱抱我33 李沐猛地被云思砚提住衣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抱住云思砚的脖子,一个起跳双腿盘在了云思砚腰间,自投罗网扑进了云思砚怀里。 云思砚愣在当场,想要对李沐下手的心又在这一刻被强行按捺了下去。 他额头青筋直跳:“下来。” 然而还不等李沐做出反应,云思砚面前就又突然起来闪过了一道身影,随后他身上就是一轻。 云思砚眉头轻蹙,正准备对来人发起进攻,便看清了那人的脸。 身形高大,墨发黑眸,五官凌厉,跟陆承听足有七成相似。 云思砚看着原本还一脸懵逼的李沐在看见那人时,眸子立刻就变得亮晶晶,大喊了一声:“兄长!” 云思砚这才将原本已经蓄在指尖的灵力压了回去,与那人对峙。 陆承跃将李沐护在怀里,看着云思砚,对他微微颔首。 云思砚看着陆承跃的脸,开口问李沐:“你画的,是他?” 若是在见到陆承跃之前,李沐那幅画上的人,倒是的确容易让人误会成陆承听,但此时陆承跃人就在云思砚眼前,他再看向那幅画时,便只觉得与陆承听也没有那般相似了。 李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桌子上放了一张画像,他急忙火燎地从陆承跃怀里挣脱出来,冲向自己的桌子,将那幅画揉成一团塞进裤腰里。 然后连声否认道:“不是!我画的是仙尊!” 陆承跃:“.......” 云思砚:“.......” 门外被037提醒而刚刚赶到的陆承听:“.......” 屋内气氛沉默下来,半晌后,陆承听走进门,站在云思砚身后,对着陆承跃颔首:“忙完了?” 陆承跃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丢给陆承听,然后指了指云思砚:“对他有用。” 陆承听有些意外,他搜遍了藏书阁,查到了许多关于堕魔的记载,却没看到有关于堕魔之人彻底消除心魔的先例。 云思砚这事儿如今不算是秘密了,只是除了宁丹和在座的其余三人,还没人见过从秘藏里出来的云思砚,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第577章 他想过待陆承跃回来后与他商议这件事,却没想到不等他说,陆承跃便先一步找来了灵丹妙药。 他拿着那个小玉瓶,问陆承跃:“可能根治?” 陆承跃摇头:“不可操之过急,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还是在你。” 云思砚生了心魔的主要原因还是在陆承听身上,清心醒神的灵药固然能起些作用,却只能当作辅助。 陆承听也明白这个道理,将那小玉瓶收回怀里,问陆承跃:“兄长何时离开?” 陆承跃将站在一边冲着云思砚挤眉弄眼的李沐拉进怀里,言简意赅:“今晚。” 云思砚在看见陆承跃时,就一直在想,这人与陆承听相貌这般相似,如何会是李沐的兄长? 眼下听着陆承听也唤出“兄长”二字,这才明白,陆承跃和陆承听怕是真的兄弟俩,而李沐...... 云思砚看着李沐在陆承跃面前的模样,只觉得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他对李沐的敌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眼中微不可察的隐约暗红也在不知不觉中退散了些许。 陆承跃和陆承听有不方便李沐和云思砚听的话题要说,李沐看起来似乎也很想跟云思砚说些什么。 于是整个下午,四人默契的分成了两组,陆承听和陆承跃在藏书阁说关于云思砚堕魔的后续一系列事宜,而云思砚就陪着李沐在后山的小溪水旁晒太阳。 向来高冷傲慢从不屑于与任何除了云思砚之外的人有所亲近的小黑猫也亲昵地蹲在李沐胸口,用自己毛绒绒的尾巴,一下下扫着李沐的脸。 云思砚对先前差点儿想要掐死李沐的举动感到非常抱歉,他正考虑着该如何开口跟李沐道歉,便听李沐率先开了口: “阿砚哥哥,我没怪你,我知道长明仙尊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控制不住情绪的。” 云思砚被李沐这样直白地道破了心思,有些尴尬:“小屁孩儿,你懂什么?” 李沐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白鹤飞过,他嘴里叼着小草叶,轻笑道:“阿砚哥哥是胆小鬼。” 云思砚听着这话,有种被人扒光了的羞耻感,恼羞成怒道:“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那画上,画的究竟是谁?” 李沐闻言,噗嗤一下乐出了声,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是仙尊,阿砚哥哥,我画的像吗?” 云思砚与陆承听相处十几载,从未听说过陆承听还有兄长。 而且,他如今实力不弱,陆承跃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还轻而易举地从他手里截胡李沐,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云思砚自吹,放眼整个大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云思砚却无论如何都没能将陆承跃和那些老家伙们对上号。 这就说明,陆承跃要么早已隐世,要么...... 他看向李沐:“你兄长,可与你提过他与我师尊之间的关系?” 李沐摇摇头:“他只说,仙尊是绝对可靠的人,让我乖乖在这凌霄山上待着,仙尊自会保我周全。” 陆承跃没说,但光凭长相,李沐也看得出,陆承听和陆承跃极有可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云思砚抿了抿唇,又问:“那你兄长,是何人?” 李沐闻言却不肯再回答了,他摇了摇头,对云思砚道:“阿砚哥哥若是好奇,不妨直接去问仙尊,你若肯问,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话题到这里,两人便都不吭声了。 云思砚不是什么单纯好骗的小白花,相反,他出门在外从不给任何人信任,永远保持警惕,永远清醒,永远在伪装,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李沐的时候,他却难得想说两句心里话。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着头,突然将话题绕回了最开始,小声自嘲道:“我的确是胆小鬼。” 李沐侧头看着云思砚的侧脸:“阿砚哥哥,仙尊知道吗?” 云思砚脑子里闪现出无数他和陆承听亲密的景象,但他始终认为那些只是他不为人知的美梦。 于是他摇了摇头:“我不敢,我们是师徒。” 李沐听着云思砚的话,只觉得心中怪异:“是吗?但我总觉得,仙尊是知道的,而且阿砚哥哥,你和仙尊并非真的师徒。” 第466章 师尊抱抱我34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若是过去,有人敢在云思砚面前说一句,“你和仙尊并非真的师徒”,云思砚必然会一边怄气,一边记仇。 但此刻他听到李沐这番话,却只觉得茅塞顿开。 他喉结动了动,喃喃道:“并非真的师徒......” 他看向李沐:“你如何觉得,师尊会知道我......” 他欲言又止,但李沐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只道:“当局者迷,阿砚哥哥,我觉得你担心太多了,仙尊是什么人?” “这世间什么人是他看不透的?更遑论是你,他亲手抚养你长大,就连你小时候做梦说过些什么梦话,他都能如数家珍般来糟践我,他那样了解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云思砚哑然:“我并未表现出......” “那只是你觉得。”李沐摆摆手,打断云思砚。 “你看仙尊时的眼神,快腻歪的拉出丝来了,我都能看出来,我兄长必然也看得出来,仙尊一定是知道的。” 他从地上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云思砚: 第578章 “说不准,此时此刻,我们在说他们,他们也正巧在说我们呢?” 李沐年纪不大,但人却是极为通透。 他说得没错,陆承听二人此时也的确是在说云思砚,只是话题要更严肃沉重一些。 “他的心魔从一场仪式开始,你不妨从这里下手。”陆承跃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沉吟片刻:“拜师仪式不行,只能结道侣契,办道侣大典。” 陆承跃对陆承听的决定没有丝毫意外,他只提醒陆承听:“正魔不两立,他的身份瞒不住。” 如今难办的就在于,云思砚堕魔并非自愿,而是被心魔所困,并非无解,还有得救。 但若是救,就像陆承跃所言,入手点最好是从道侣大典开始。 但只要办道侣大典,云思砚的身份就瞒不住,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绝不可能默许祝福的事,那些顽固偏执的家伙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止,讨伐云思砚。 但如果不办道侣大典,就难以从源头解决云思砚的心魔。 对正常人来说,这就成了死循环。 但陆承听却不以为意。 他抿了口杯中茶水: “谁敢置喙,我便提前送他去成神,若是那些正道人士不愿与我为伍,我也不介意带着阿砚入了魔族。” 仙尊当腻了,当当魔尊,也没什么不好。 正道真的就高尚正义,人人品行高洁吗?魔道又真的就卑劣邪恶,万事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恐怕也不见得。 对陆承听来说,只要云思砚能快乐,是仙是魔都没什么两样,修炼方式不同罢了。 况且...... 陆承听看着陆承跃漆黑眸子中隐晦的暗红色光斑,扬起唇角:“就当是回家了。” 当天夜里,陆承跃便带着李沐离开了无心殿。 云思砚想着自己白日里与李沐之间的交谈,也下定决心,要伸出试探的小爪子,挠一挠陆承听。 他在入夜之后,端着一盆放了龙须草的热水,敲开了陆承听寝殿的门。 “我在秘藏之中,得了不少好处,这是千年份的龙须草,对师尊修为的提升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能解解乏,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云思砚端着那盆无色,但带着淡淡草药香的热水,看着侧身倚在那张白玉榻上,凤眸微眯的陆承听,面上笑眯眯的不动声色,实则口干舌燥,恨不得扒了陆承听身上那件碍事的寝衣。 陆承听抬眸,看着云思砚,轻轻颔首,表示默认。 云思砚便将那木盆放在榻边,单膝跪在地上,将手放在陆承听的腰间。 陆承听没阻止他,只道:“泡脚不必脱裤子。” 云思砚指尖蜷了蜷,道貌岸然道:“阿砚怕弄湿了师尊的裤脚。” 陆承听没再继续揭穿他,任由他处理了自己的衣物。 云思砚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托着陆承听的足心,将他双脚放进木桶,在他脚踝间揉按起来。 陆承听感觉得到云思砚此时是清醒的,他用脚尖点了点云思砚的手背,问他: “打你回来,我就没问过你,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 云思砚没直说,他攥住陆承听的脚尖,垂着眸道:“与师尊相比,必然还是差了不少的。” 陆承听听着他这有所保留的话,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将那木盆中的水珠溅起崩在云思砚脸上: “阿砚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知道对我有所保留了。” 云思砚抬手,沾了沾自己脸颊上的水渍,否认道:“师尊说笑了,阿砚哪敢对师尊有所保留?” 陆承听闻言,脚下用力,将云思砚的手指踩在脚下,淡淡道:“云思砚,看我。” 云思砚听着陆承听的语气,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喉咙有些发紧,喉结动了动,缓缓抬起头,与陆承听对视。 “你在想什么?” 云思砚磨了磨自己的小虎牙:“没想什么?” 陆承听嗤笑:“是吗?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他看着云思砚的眼神开始闪避,抬手捏住云思砚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你在想,该怎么扒了我这一身衣服,怎么爬上这张榻。” “你在想,怎么用你锦囊里的捆仙锁将我捆起来,废了我的灵力,让我躲不了,动不了也逃不了。” “你在想.......” “够了。” 云思砚打断陆承听,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起红晕,不敢再让陆承听往下说。 陆承听却有些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 云思砚不敢承认,咬着牙:“师尊,我没有。” 陆承听勾起唇角:“没有?” 他抬脚,踩在云思砚无所遁形,无法狡辩之处:“那这是什么?” 云思砚猛地站起身,就想退后,却被陆承听扯着衣襟一把拉上了榻。 他按着云思砚的双手,问他:“云思砚,你现在清醒吗?” 云思砚现在再清醒不过,清醒地认识到,现在不是他的幻觉。 他看着陆承听的脸,目光闪烁,说不出话来。 陆承听放开他,左手轻抬,便从云思砚的锦囊里掏出了那条能抑制灵力的捆仙锁,放到云思砚手里,对他道: “你敢想,为什么,不敢试试?” 第467章 师尊抱抱我35 第579章 那沉甸甸的捆仙锁放在云思砚手中,却仿佛压在他心里。 他指尖轻颤,问陆承听:“师尊这是何意?” 陆承听直言:“云思砚,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始终觉得是在做梦,那么,如果将我锁起来呢?” 陆承听想,若是他一直戴着这条锁链,那云思砚就会在每一个清醒的时候,看见自己心甘情愿被他所束缚。 久而久之,他总会从幻境中走出来,总会明白,他所有心心念念的美梦,都并非是他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觉得自己眼前的画面又要开始变得模糊。 “师尊,这是何意?” 陆承听将双手伸到云思砚面前:“云思砚,我说再多次爱你,都叫不醒你,不如,我就陪着你,做完这场梦。” “到你清醒为止。”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那双白皙有力的双腕。 将陆承听绑起来,这是他在梦境里做过无数次的事,现实里清醒时,却一次都没有过。 他问陆承听:“师尊,阿砚又出现幻觉了,是吗?” 陆承听抬手按了按他变得湿润的眼角:“云思砚,问你自己。” 清醒的云思砚舍不得绑陆承听,他伸手抱住陆承听,说:“师尊,对不起。” 陆承听抬手回抱他:“为什么道歉?” 云思砚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也明白李沐早些时候跟他说的话当真是旁观者清,陆承听早就什么都知道。 他以为只要自己装的够像,陆承听就不会发现他已经生了心魔。 只要陆承听不刻意去试探自己,自己不在陆承听面前使用灵力,就能继续遮掩下去。 可原来,陆承听不过是一直在配合他罢了。 云思砚将脸颊埋在陆承听颈间:“我生了心魔,师尊,我愧对于你,我配不上长明仙尊弟子的身份,我......配不上你。” 陆承听安抚地捏了捏云思砚的后颈:“那不是你的错,阿砚,我并不在意你是人是魔,也不在意你在秘藏中做过些什么。” “我只在意你是否平安,是否健康,是否快乐。” “但我现在很难过。” 云思砚没问陆承听为什么会难过,他知道答案。 因为他不肯相信陆承听的爱,因为他不快乐。 他再次向陆承听道歉:“对不起。” 陆承听吻了吻他的发顶:“不必道歉,但我有个疑问,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云思砚不知道陆承听说的是什么:“什么疑问?” 陆承听将下巴抵在云思砚的肩膀上,逗他:“三年前你离山时,我便说过的,三年后,若你还是执着于想要一场仪式,我给你便是。” “如今,你可还想要?” 云思砚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师尊这是何意?” 若是现在举办了拜师仪式,那他和陆承听...... 他黑着脸:“师尊是在耍我,还是在拒绝我?” 陆承听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好,也不敢将人逗狠了,只轻笑一声:“我只说给你一场仪式,又不曾说是拜师仪式,你生什么气?” 不是拜师仪式,那便是...... 云思砚闻言一愣,随即红着耳根:“师尊,愿意与我结契?” 陆承听偏头吻了吻他颈侧:“为何不愿?我原本说的,也并非是拜师仪式。” 云思砚听着这话,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挣脱陆承听的怀抱,与他拉开了一尺距离,盯着陆承听浅淡的眸子,眯了眯眼: “你三年前便......” 陆承听跟他对视,却没回答。 毕竟就算是云思砚爱他,不止三年这件事,若是直接说出口,也实在显得过于变态了些。 云思砚看着陆承听不否认,有些震惊道:“可那时,我才......” 陆承听竖起食指,对着云思砚嘘了一声,然后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撒娇般蹭了蹭:“好阿砚,我比你大太多了,留些面子罢。” 云思砚见过陆承听太多面了。 在外人面前或是冷漠自持,或是高高在上,与他独处时,或是耐心宠溺,或是温柔细致。 唯独撒娇,从未有过。 这是云思砚头一回见。 他吞了口口水,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红着耳根,对陆承听道: “师尊,还是再等等吧。” 陆承听问:“等什么?” 云思砚有些泄气道:“如今我情况不妙,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 他话说到这里,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怕他心魔发作,误了事,连累陆承听受到那些正道之人的讨伐。 陆承听也明白云思砚的未尽之言。 但他的顾虑和云思砚不同。 他担心的是,毕竟道侣契只能结一次,从今往后同生共死。 若是云思砚在心魔发作时结了道侣契,陆承听怕他以后好了,想起来会留遗憾。 该说的话都说了,云思砚深夜踏入陆承听的房门,也不是为了跟他秉烛夜谈的,他们还需要及时行乐。 以往云思砚在和陆承听亲密交流时,都是在神志不清,飘飘欲仙的状况下。 所以这次,对于清醒的云思砚来说,还是羞耻兴奋得如同头一回。 第580章 陆承听知道,云思砚今日能保持清醒,一是因为晚饭时,云思砚服下了从陆承跃那里拿来的药。 二则是因为,云思砚见到了李沐。 这种好转无论对于陆承听,还是云思砚,都是绝对的惊喜。 但云思砚显然还没好全,他在中途时,又掏出了那条捆仙锁,带着哭腔征求了陆承听的意见:“师尊,可以吗?” “可以纵容我吗?” 他看着陆承听的脸,感受着陆承听的温度,只觉得所有的感受都是那样清晰却又不切实际。 云思砚觉得,他还是得将陆承听束缚起来,才能分得清虚幻和现实。 第468章 仙尊抱抱我36 陆承听有些哭笑不得:“绑了我,你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思砚抬手捂住了嘴。 云思砚脸颊眼尾都染了红晕,他将那捆仙锁变成一条细小的手链,问陆承听:“师尊,行吗?” 捆仙锁并非要束缚了修者的四肢才能禁锢其灵力。 它可以用任何方式出现,只要被套牢,体内灵力便会被束缚。 陆承听的法力如今已经超脱了这个世界,捆仙锁并不能禁锢他所有的灵力,顶多对其有所压制。 清醒的云思砚也明白这一点。 但他要的也并非是完全禁锢陆承听,他只是想以此求得些安全感。 陆承听说:“好。” 他任由云思砚将那条冰凉手链戴在自己腕间。 而他体内原本畅通无阻,源源不断运转着的灵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滞涩起来。 他停下动作,低头与云思砚额头相抵,趁着云思砚放松心神之际,用神魂侵入了云思砚的识海。 修者之间,除了最原始的亲密方式,还可以有更深一步的亲密交流。 他们可以神魂交融,灵力纠缠,由内而外为对方敞开并绽放。 以达成双修的最高境界。 但这种形式的交流,需得双方在互相信任,两厢情愿的前提下才好进行。 若是其中一方受到胁迫,一个搞不好便是两败俱伤。 先前云思砚那处处防备,满心秘密不敢言的状态让陆承听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现在云思砚人是清醒的,还刚刚心满意足的为陆承听套上了枷锁,即便他一开始有所抵触,也到底是逃不过陆承听半强势,半纠缠的磨人攻势。 最终还是放松下来,任由陆承听进入了他的识海深处。 这是属于云思砚自己的世界。 废墟,悬崖,岩浆,火海,处处灰烬,寸草不生。 只在那一望无际的火海中央,耸立着一座巍峨青山,其上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水流潺潺,鸟雀飞舞。 山巅之上有一座古朴的阁楼,阁楼旁立着一棵高大粗壮的干枯桃树。 陆承听看得出,那是无心殿。 是与云思砚识海中所有的坍塌废墟格格不入的唯一一处净地。 他站在那翻滚着的汹涌岩浆边,看见云思砚撑着一叶扁舟,从岩浆中央赶过来,对着陆承听伸出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师尊见笑了。” 陆承听没什么觉得好笑的。 这里是云思砚的精神世界,代表着此时此刻,无心殿就是云思砚心中唯一的净土,其余所有,都是荒芜。 云思砚也知道陆承听来到这里,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便再也瞒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般,不着寸缕的站在陆承听面前。 陆承听却只搭上了云思砚的手,迈上那小舟,问他:“这里,可是那秘藏?” 云思砚点了点头:“是秘藏坍塌之后,我想过重建这里,但是无能为力。” 云思砚没说的是,在今天之前,就连这座凌霄山上都还是寸草不生,只有一座被烧的看不清面目的无心殿矗立在黑压压的乌云之间。 那是他心魔侵扰下的绝望和孤寂。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云思砚的腰:“莫急,我在。” 云思砚点了点头,带着陆承听来到了识海之中,另一座无心殿。 灵魂和肉身在相同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 第一天,无心殿外那棵桃树长出了嫩芽。 第二天,嫩芽长成绿叶,生出了点点花苞。 第三天,花苞绽放,粉色桃花开了满树,风一吹便洋洋洒洒的落满整个山头。 而云思砚识海中的凌霄山下,原本奔涌沸腾的岩浆火海也恢复了一片风平浪静,在山脚下绵延出去的数十里已然变成了澄澈的湖泊,与暗红的岩浆形成了一条鲜明的分界线。 与此同时,云思砚识海外的凌霄山,也终于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交出云思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一方脸竖眉的中年男子神情冷厉地站在昭天宗的山前大殿里,对坐在大殿之上的宗主道。 他身后站着十来位修者,样貌各异,从外表上看不出年纪,但从其周身的灵力波动上看来,这些人均是出窍后期以上的强者。 其中,甚至有三名大乘期之上的修者。 宗主看着那为首之人,笑了两声:“宁家主带着诸位远道而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他这话表面上没什么毛病,实则是在说这群人这么大张旗鼓上门来兴师问罪,当真是不识好歹,不知礼数。 第581章 宁啸冷哼一声: “牧宗主也莫要怪我们行事不拘小节,只是那云思砚分明已经回了凌霄山,昭天宗明明知道我等苦寻那魔子多时,却隐而不报,我等不得已才只能找上门来,与牧宗主讨个公道了。” 宗主此时其实人还是茫然的。 他并不知道云思砚已经回了凌霄山。 代表着云思砚一切行踪的玉佩在陆承听手上,无心殿已经闭门谢客一月有余,凌霄山上,还没有人敢不知死活的去管无心殿的事。 他看着宁啸,抱歉道:“在下大概是老糊涂了,听不懂宁家主在说什么。” 宁啸冷哼:“牧宗主的意思,是有意要包庇那魔子了?” 他们此行一众人家族中都有重要子弟死在了秘藏中,这些人仗着自己身后有家族,本身又都堪称当世的顶尖强者,这才聚到一起,找上了昭天宗的麻烦。 牧宗主的眼神在这些人中环视了一圈,那三位大乘期以上的强者中,除了宁啸是大乘后期,与他实力相仿,还有一位白须老者和一美艳女子却让牧宗主有些看不出虚实,应当已经步入了渡劫期。 这等实力,放在哪个家族门派,都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但牧宗主却并不放在眼里。 甚至有些有恃无恐。 即便陆承听不出面,昭天宗内也还有两位实力在他之上的老家伙,其余长老实力也皆是不弱。 要是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而且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关于云思砚的事,以牧宗主对长明仙尊的了解,陆承听必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他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打哈哈道:“宁家主说得这是什么话?云思砚乃是长明仙尊门下弟子,是在下的师叔祖。” “不是在下推脱,师叔祖他老人家,人在何处,我这做晚辈的,当真是不好过问啊。” 第469章 仙尊抱抱我37 宁啸早就知道这昭天宗的宗主是个会打太极的老油条。 听着牧宗主这般不负责任的托词,施压道: “昭天宗乃是当世第一大门派,是众多正道人士终其一生仰望的存在,那云思砚在秘藏中堕魔,让各大宗族子弟葬身其中。” “这不是儿戏,牧宗主,这是泯灭人性的屠杀。” “我们无非是来向昭天宗要个交代,昭天宗就是这般态度吗?怎么?是仗着你们昭天宗地位不凡,便欺负我们各大宗族无人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对昭天宗的名声无疑会受到不小影响。 牧宗主闻言,有些为难道:“宁家主这话说得可有些片面了,眼下云师叔祖不知去向,是否真的堕魔,咱也需要拿证据说话不是?” “宁丹丢了一条手臂,险些丧命于他手下,这难道还不算证据?”宁啸厉声质问。 他话音刚落,那牧宗主看不破修为的白胡子老头也开口了: “是否堕魔,牧宗主将人交出来,老朽一看便知。” 这世上能让牧宗主看不透修为的人,屈指可数,牧宗主的眼神在那白胡子老头身上转悠了一圈,嗐了一声: “并非在下有意推脱,实在是,在下真的不曾见过云师叔祖,若是南风仙尊有法子,不如自己去将云师叔祖带来,若师叔祖当真入了魔,在下......” 南风仙尊成名已久,若是论年纪,论资历,怕是还要在陆承听之上,此番被人请到昭天宗,为的也是平衡陆承听。 牧宗主既然认出了南风仙尊,想必便分得清这事儿的严重性。 就在众人以为,牧宗主会说些,在下必然不会姑息,不会包庇等漂亮话时,却听牧宗主顿了顿道: “在下恐怕只能向各位说一声抱歉了。” “诸位想必也知道,云师叔祖并未正式拜入长明仙尊名下,说白了,倒也不能真的算是我们昭天宗的人,他的事,在下本就做不得主,这样说来,事关重大,在下更是无能为力了啊。” 这话一出口,显然是未给那南风仙尊半点儿面子。 白胡子老头在自家宗门里是被奉为神明的存在,被徒子徒孙们小心翼翼的供着习惯了,被牧宗主这样的小辈这般态度敷衍,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冷哼一声,不客气道:“尔等小辈,不配与本尊交谈,让长明出来,本尊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是如何调教弟子的!” “他若是没本事,不妨让老朽替他清理门户!” 无心殿闭门谢客已有一月有余,阵法隐匿了整个无心殿的存在,就连牧宗主也找不到突破口,根本无法向陆承听传话。 他想了想,拖延道:“南风仙尊莫要这么大火气,不如将宁丹丫头叫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昭天宗不是能任人欺凌的小宗门。 宁啸之所以聚集这么多人一起前来也正是对此有所顾忌。 他们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跟昭天宗拉扯的准备,宁丹既然将此事告诉了宁啸,就说明她肯定是没在说谎,宁啸并不怕跟昭天宗拉扯。 他们就算是想要让昭天宗交人,也需要证据堵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于是他跟自己这一伙人商议了片刻,答应了牧宗主的要求: “小女不屑说谎,但昭天宗得给出你们该有的态度。” 牧宗主没什么态度,他能代表昭天宗,却代表不了陆承听和云思砚,但他还是客气道:“宁家主说得是,在下这便派人去寻长明仙尊。” 第582章 陆承听在宁啸带着人上山时,便察觉到有大批陌生的出窍后期以上的强者气息涌入了凌霄山。 他躺在榻上,怀中抱着云思砚,吻了吻他裸露在外的肩膀,轻声问他: “可睡醒了?” 云思砚眼睫轻轻颤了颤:“师尊,有麻烦上门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从榻上坐起来:“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 云思砚用小腿勾住陆承听,闭着眼,不满道:“什么东西,也敢劳师尊大驾?你躺着便是,他们冲我来的,我去便是。” 陆承听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捏了捏: “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替自家门下子弟寻仇寻公道不过是道貌岸然的说辞罢了,能这般不辞辛苦不远万里到这儿来找茬,想必更多的,还是为了让你交出传承。” 交出传承。 说起来不过轻轻松松四个字,但这传承,却只有现任主人魂飞魄散,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那些人无非是借用云思砚堕魔的由头,为自己牟利罢了。 修行一事,越往上越难。 卡在某一阶段,终其一生无法突破的人比比皆是。 半神的传承,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修为停滞在渡劫期已久,迟迟无法更进一步的大能,也难以抵抗其诱惑。 云思砚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抬手环住陆承听的脖颈,本就松垮的衣衫落在腰间,慵懒地靠在陆承听肩上: “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已经长大了,怎能还事事都麻烦师尊帮我擦屁股?” 这段时间经过陆承跃那清心醒神的药调节和陆承听无微不至的关照疼爱,云思砚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 至少眼下,他已经能清醒的意识到,他欺师灭祖这事儿是真,并非幻觉。 只是云思砚已经入魔,心魔难清,只是现在万事顺心,没什么事刺激到他,他便将体内那些翻涌魔气如识海中的岩浆一般,成了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暂且平静下来。 但不能保证,这头野兽,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苏醒,并且兽性大发,将靠近云思砚的人通通撕咬成碎片。 陆承听怕那些不长眼也不长脑子的东西刺激到云思砚,不敢答应他的要求,也不敢拒绝他。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换了个话题:“阿砚,道侣大典,定在下月初七可好?” 云思砚没想到陆承听会突然说起这件事,他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还是点头,笑盈盈道:“师尊说了算。” 陆承听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好叫远道而来的客人白跑一趟,阿砚可会写请柬?” 第470章 仙尊抱抱我38 云思砚虽然知道,陆承听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不让他贸然出去,但亲手写请柬邀请别人参加他和陆承听的道侣大典这件事还是让云思砚有些无法拒绝。 他抿了抿唇:“师尊是想支开我?” 陆承听摇摇头:“我先去,你写好了请柬,便来山前大殿来寻我,如此可好?” 他得先去一步,万一那些老东西真的不知死活,他便直接收拾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能惦记,什么不能。 让他们明白明白,这世间实力为尊,他陆承听做事,不需要讲道理。 也省着有人口不择言说出什么刺激云思砚的话,让他这些天付出的努力付诸东流。 云思砚听陆承听这么说,这才乖乖点头,拉好了衣衫,亲手为陆承听更衣束发,送他出门。 此时山前大殿里气氛极其沉闷。 宁丹苦苦哀诉着秘藏中发生的一切,讲述着云思砚如何杀人不眨眼,并在受到围攻之时直接搞崩了秘藏,让所有人葬身火海。 她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此处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将她看透。 哪怕她编造的谎言再无懈可击,也抵不住那些老怪物探入她的识海,查看她的记忆。 宁啸身后那批人听得气愤,昭天宗内一行长老也是面面相觑,默默分成了两派。 一派立场坚定,站在牧宗主和陆承听这边,觉得无论如何,也要等陆承听发话,才好做决定。 而另一派却迂腐的坚持,正魔不两立,云思砚既然入了魔,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就该受到惩罚。 但眼下毕竟有外人在,他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不是白活的,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不能在此时起内讧,更不能在这种时候驳了牧宗主和长明仙尊的面子。 否则,这事儿就要另算了。 陆承听来到山前大殿时,正赶上宁丹说到自己断了一条手臂,怎么九死一生地在秘藏坍塌之前,用自己那地阶法器逃脱云思砚魔爪的。 陆承听不急不缓地出现在殿外,轻轻为她鼓掌: “好生精彩。”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除了坐在主位之上亲眼看见青烟凝聚之后出现的白衣人影之外,所有人都被突然起来的声音惊了一跳。 就连那渡劫期的白胡子老头和那美艳女子,都没察觉到陆承听出现的气息。 众人回过头,目光汇聚在陆承听身上。 那美艳女子蹙了蹙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别说陆承听出现的瞬间,她发现,哪怕是此时此刻,陆承听就站在众人面前,她都没能察觉到任何关于陆承听的气息。 这种情况,要么是有不得了的法器在为陆承听遮掩,要么就是,实力的碾压。 第583章 牧宗主看见陆承听出现,便主动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恭敬地为陆承听让出主位。 陆承听也没客气,行至大殿中央的高处,淡然地坐了下来。 “诸位不请自来,昭天宗来不及准备,没什么好招待诸位的,见谅。” 跟牧宗主的说辞大意差不多,却更不客气些。 陆承听懒得和他们掰扯没用的,他抬起左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那渡劫期的老头子和美艳女子身上: “云思砚并非昭天宗弟子,他是本尊的人,二位有事,直接与本尊说便是。” 他这一出,显然是没将其余人放在眼里。 宁啸作为这次带头的人,对陆承听的态度有些不满,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猛地发现自己喉咙之中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张了两次口,却没能发出半分声响。 陆承听看向宁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尊说话?” 宁啸是宁家的家主,是大乘后期的强者,在整片大陆上绝大部分人都只能让人仰望的存在。 他没跟陆承听打过交道,却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就直接被陆承听将面子放在脚底下摩擦。 宁丹看着自己父亲的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仗着自己昭天宗弟子的身份,赌陆承听作为长辈和尊者不会对她如何,对陆承听磕了个头: “家父只是为了替宁丹和众多受害者讨个公道,仙尊何苦这般给家父难看?” 但陆承听早就看宁丹不顺眼到了极点,直接对着宁丹发出了来自顶尖强者的压迫。 宁丹如今刚过元婴后期,对陆承听突然的发难没有任何准备,那灭顶的磅礴灵力压在她身上的瞬间,她周身地面便出现了数道裂纹。 宁丹顿时七窍流血,直直喷出了一口鲜血,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深红肉沫,显然是被挤压破碎的内脏。 接着她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宁啸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探查宁丹的情况,却被那美艳女子拉了一把: “莫要冲动行事,你女儿还活着。” 宁啸目眦欲裂,听到那美艳女子的话,却知道,她之所以这般阻拦自己,必定是因为,陆承听的修为,恐怕远远超过了他们在座所有人。 他们光知道长明仙尊许久之前便入了渡劫期,之后便时时闭关,极少出现在人前。 世上对他的猜测诸多,很多人都说他大概是已经到了渡劫后期,却没有一人敢来此做证实。 那南风仙尊看向陆承听,眯了眯眼: “若论辈分,我该是你长辈,长明仙尊这般作为,是并未将老朽放在眼里啊。” 陆承听看着南风仙尊,否认道:“老爷子此言差矣,我能让您开口说话,就是我最诚挚的敬意。” 那南风尊者活了几千年,从未听过这样猖狂的发言,若是再忍,实在有伤他尊者的身份。 他周身灵力翻涌,对着陆承听张牙舞爪的奔涌而去,势必要给陆承听一个下马威。 却不料那让在座所有人都呼吸一滞的恐怖威压,陆承听却像是不曾察觉到一般,还波澜不惊地卷起袖口,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 别人看不出,那美艳女子却看得分明,这一回合的暗中交手,那南风尊者竟败了个片甲不留。 而除此之外,她还看见了陆承听手腕之上,那条细小的银色手链。 第471章 仙尊抱抱我39 于是,她开口,说了一句与今日目的毫不相关的话。 “仙尊这条手链,倒是漂亮。”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身上几乎不会再佩戴凡物。 以她自身为例,头上的花钿,发簪,耳朵上的耳环,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玉镯,无一不是眨眼便能要人命的高阶法器。 而她腰间那条七彩束腰更是她的本命法器,一地阶高级的法宝。 她从陆承听出现在这座大殿之时,就一直在打量陆承听,除了发间的白色玉冠,并未在陆承听身上看见其他外物。 世间人人都在猜测,却没人知道陆承听的本命法器是什么。 而在看见那手链的瞬间,她便从其上的灵力看出,那必是件品阶不俗的法宝。 至少,也要跟她的束腰在同一级别。 同为渡劫期,按理说,哪怕陆承听是在渡劫后期,以她的实力,也不至于干脆感受不到陆承听的气息。 而且若按照修炼时间来看,她也就比陆承听早了百年左右,陆承听便是天赋再如何可怕,也不会超脱于这片大陆,成为半神。 否则陆承听早就踏破虚空而去了,何苦还在这昭天宗内,时时闭关? 因此,她将自己看不透陆承听修为这件事,合理归咎于了那条手链。 她猜测,那手链,要么是陆承听的本命法器,要么就是有些特殊作用。 陆承听又如何听不出她的试探之意。 他眉梢轻扬,嘴角勾出一个笑: “初月仙尊好眼力,这手链,可是本尊费了不少事才得来的。” 初月仙尊为人圆滑,闻言掩唇轻笑,试探道:“我正好缺条手链,乍一看仙尊这条,甚是喜欢,不知仙尊可愿割爱?” 她看着陆承听:“我不白要,我这儿好东西不少,有些当也入得了仙尊的眼,可与仙尊换换。” 陆承听撇撇嘴:“恐怕不行,这宝物于我来说意义不凡,初月仙尊就莫要夺人所爱了。” 第584章 能对长明仙尊这样的强者来说,意义不凡,这东西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在座众人闻言,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条手链上。 在场都是大能,自然不乏眼力出众者。 但任由他们怎么看,都只看得出这是条地阶法器,即便难得,当也不至于让陆承听这般宝贝。 初月也是这样想的,陆承听这样说,更让她肯定了,这手链或许正是可以掩饰陆承听修为和气息的东西。 她这般想,便也这般问:“这手链可有何特殊之处?比如,遮掩修为?” 这已经是明着试探了。 陆承听闻言,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他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古怪,实话实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有此作用。” 初月属于天赋顶级的那一类人,但为人低调,做事圆滑,鲜少与人起争端,她在听闻这话之后,虽没全信,却还是想了想,偷偷给南风传音道: “若是稍后情况有变,我与你一同出手,这长明应该也不算铁桶一块。” 南风跟初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初月的意思。 初月缓步上前,看着陆承听那张迷惑人心的俊脸,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陆承听面前那张桌案旁,抬腿坐上那桌案,弯下身子,靠近陆承听,对他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仙尊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瞧瞧这手链?” 陆承听看着初月微敞的领口,只觉得眼睛干疼。 他垂下眸子,向后仰了仰身子,正准备警告初月离他远些,殿外便又突兀地传来了一道低沉男声: “师尊?你在干什么呢?” 陆承听眼皮子一跳,下一秒一把黑色的剑柄便怼在了初月的胸膛上。 云思砚出现在陆承听身边,用自己的剑柄怼着初月,笑道:“劳烦这位姨姨,离我师尊远些。” 在场众人在看见云思砚出现的瞬间,脸色均是一变。 宁啸刚刚冲破了自己喉咙里的束缚,更是当即指着云思砚的鼻子斥道:“魔道竖子!竟敢这般猖獗!” 云思砚立在陆承听身边,垂下眸子,没说话。 陆承听看见宁啸便觉得烦躁,再次封了宁啸的喉咙,淡淡开口:“诸位管好自己的嘴,昭天宗不是能容你们大呼小叫的地方。” 初月跟云思砚视线相对,并未闪躲,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哟了一声: “我还道今日怕是要见不到人了呢,居然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出来了,真叫人刮目相看。” 她抬手,隔开云思砚的剑柄,从桌子上下来,转身下了两级台阶,又回过头来,看着陆承听:“长明仙尊,这是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吗?”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陆承听和云思砚身上。 那些大乘期之下的修者,甚至已经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此时,初月,南风以及宁啸呈一种隐秘的攻势站位,立于众人之前,与陆承听对峙,若是陆承听想要出手,他们显然也没打算独自应对。 大殿中的气氛逐渐凝固,看形势,若是陆承听给不出他们满意的答复,战火怕是要一触即发。 但陆承听却依旧安稳地坐在主位之上,波澜不惊,稳如泰山。 他对云思砚伸出了一只手。 云思砚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红色信纸。 陆承听接过那一沓红色信纸,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指尖轻点,分发到了众人面前。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时,伸手牵住云思砚的手,开口道: “孟秋初七,良辰吉日,本尊将携道侣云思砚于凌霄山昭天宗山前大殿内举办道侣大典,永结同心,届时还请诸位赏脸赴宴。” 寂静。 陆承听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牧宗主才率先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陆承听侧目看向牧宗主,牧宗主立刻躬身: “恭贺仙尊与师叔祖喜结良缘!” 牧宗主一表态,身后与牧宗主一脉的昭天宗长老,虽然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人也还处在无比震惊的状态中。 但还是随着牧宗主一起,齐声对着陆承听躬身道: “恭贺仙尊!恭贺云师叔祖!” 第472章 仙尊抱抱我40 但显然,牧宗主可以面不改色地道贺,不代表在场其他人也可以。 尤其是那些为了缉拿云思砚而来的不速之客们。 “倒反天罡!有悖人伦!” 南风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人老封建又固执,闻言便激动地怒骂出口。 不久前他与陆承听暗中交手时,还暗暗感慨陆承听倒不愧对他仙尊的称号,但此时此刻,他看着陆承听和云思砚交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陆承听怕是也早就走火入魔了。 这简直是变态。 他若是单单骂云思砚一人,云思砚尚且可以不在意,但这种带着陆承听一起骂,还否定他和陆承听之间关系的言语却让云思砚心中怒火直烧头顶。 云思砚看着南风仙尊,冷笑一声: “何为倒反天罡?我与长明仙尊从未有真正的师徒之名,悖了什么人伦?!” 南风没理云思砚,只问陆承听: “你如今多大年岁了?竟对自己亲手养大的,不足弱冠的毛头小子下手!魔族之人尚且做不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 第585章 他此时自己都已经茫然了,原本是该针对云思砚的局,他却觉得陆承听简直比魔族行事更加猖獗无耻,肆无忌惮。 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地当众宣告婚事,分发请柬。 简直闻所未闻。 陆承听对这样的恶评并不在意,但云思砚却不乐意,长剑出鞘,直指南风: “老东西,再敢口出狂言,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南风是什么人,即便不敌陆承听,也是早早便成名的渡劫强者,被云思砚如此不客气地拿剑指着,脸色铁青。 他周身灵气瞬间爆发,冲着云思砚发难道: “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夫今日便替长明仙尊清理了门户!” 云思砚竖起手中长剑,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南风冲他袭卷而来的攻势。 他脚尖轻点地面,飞出了山前大殿。 下个月他还要和陆承听在这里举办道侣大典,若是一会儿将这里折腾塌了,倒是不划算了些。 南风见状,跟着云思砚便飞了出去。 牧宗主怕云思砚不敌,有些担忧地看向陆承听:“仙尊......” 陆承听摆摆手:“他憋坏了,让他发泄发泄也好。” 南风能被称一声尊者,尊的就是他那渡劫期的修为。 云思砚不是那种狂妄自大,掂不清自己斤两的蠢货,即便是受心魔困扰,他也不至于犯蠢到明知不敌,还这样狂妄地将矛头对准南风。 他敢这么做,至少可以说明,他眼下的修为,必然不低于南风。 云思砚打从回来就不肯告诉陆承听自己的真实修为。 陆承听可以强行探查,却觉得没意义,若是刺激到了云思砚反而不妙。 眼下正好可以借机看看,云思砚这一趟秘藏之行,到底值不值当。 渡劫期强者之间的战斗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参与且看得明白了,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山前大殿之外此时狂风大作,无数乌云黑压压的汇聚而来凝结在云思砚头顶。 云思砚没打算陪南风玩闹,也不想点到为止。 他需要用绝对的实力堵住悠悠众口,他需要用碾压的姿态证明,自己配得上长明仙尊。 他竖起手中黑色的古朴长剑,无数乌云带着雷电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长剑。 站在云思砚对面的南风可以直白地感受到,云思砚所召唤到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力量。 他面色凝重,举起了自己那两把多年未曾遇到过对手的大刀。 云思砚没用任何功法和技巧,只在南风先发制人冲着他挥起大刀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对着南风劈出了手中利剑。 铿! 磅礴灵力从利剑与大刀的交接处迸发。 毁天灭地的灵力波澜瞬间蔓延向四面八方。 陆承听抬手布阵,将山前大殿及大殿之后昭天宗的弟子休息处笼罩在内。 但这一刻,莫要说是后山那些修为微弱的弟子了,就连大殿之中修为稍为逊色的修者都在这阵法的保护下,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溢出鲜血。 没有花里胡哨的功技比拼,拼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灵力浑厚程度。 仅一招,胜负已定。 那南风尊者手中地阶高级的双刀,在抵抗住了云思砚那蓄力一击之后,竟如凡铁般寸寸断裂。 而南风自己也骇然发觉,这云思砚最恐怖的,并非是其雄厚无比的灵力。 而是双刃相接时,云思砚手中那柄长剑竟然在疯狂的吞噬他体内的灵力。 那是如深渊一般逃脱不了的无底洞。 南风竟在这一刻生出了恐惧。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体会过这样的感受了。 他跪在地上,头顶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去,他感受到阳光照在他的脊背之上,却没感受到丝毫温度。 那是灵力被消耗殆尽的枯竭感。 南风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条被拎出了水面的鱼,想要挣扎,却又动弹不得。 而这一战,毫无疑问,会成为他毕生的耻辱。 云思砚在吸收了大量的灵力之后,面色潮红,也有些不适,他收起手中长剑,回头望向众人之时,暴露了他眼中的暗红。 所有人都惊骇于云思砚眼中的红色。 那是魔族的标志。 表示着,云思砚此时为入魔状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大开杀戒,血洗了这山前大殿。 而南风尚且在云思砚手中没有还手余地,其余人更不必提,云思砚要是真的发疯,他们今日怕是真的要成了云思砚的剑下亡魂。 没人敢再试图向云思砚发出挑衅。 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陆承听身上。 陆承听收起了临时布起的阵法,撤去保护伞的瞬间,那战斗的余温又再次席卷向大殿中每一个人。 众人只顾自己屏息静气,调节体内灵气护体,宁啸的第一反应也不例外。 但他很快就想起来宁丹还趴在殿内,不省人事。 他连忙冲向宁丹,查看宁丹的情况,只可惜宁丹修为原本就不高,处在战斗边缘几次受到波澜冲击,此时体内筋脉寸断,几乎就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面对所有如临大敌,摆出防御姿态的众人,陆承听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上前了两步,对着云思砚伸出手,温声道: “阿砚,回来了。” 第586章 第473章 仙尊抱抱我41 找茬的事,就此不了了之。 没人敢信云思砚如今不过十八岁,便将活了千年有余的南风仙尊打了个一败涂地。 而就在牧宗主将那些找茬之人送下山,还提醒他们要来参加陆承听的道侣大典之后,整个昭天宗便也开始闭门谢客了。 而新一轮的流言,也开始在山下宣扬起来。 “听说了吗?长明仙尊,要和云思砚结契了。” “云思砚是谁?” “云思砚你都不知道?一人屠杀秘藏的大魔头啊,长明仙尊的亲传弟子。” “我竟一时不知道该感慨正魔联姻,还是该感慨师徒恋情,又或者是两男的.......” “还有那云思砚不是才十八岁吗?” “长明仙尊那般风光霁月,天仙般的人物,居然跟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别操那个心了,南风仙尊对上那魔头尚且不敌,你们在这儿嚼舌根子,也不怕云思砚夜半出现捏碎了你的脑袋。” “要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魔头是长明仙尊一手养大的,如今两人搞在一起,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配着呢。” ........ 山下众说纷纭,山上,陆承听却对此充耳不闻,他正在忙着安抚云思砚。 原因无他,云思砚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他亲爹云昆,一封来自他亲娘柳氏。 云昆先是质问了云思砚入魔一事,然后警告于他要与陆承听划清关系,否则他就要将云思砚从云家族谱里划出去。 云思砚只是将那封信揉成了一团,丢给了闲来无事晒太阳的小黑猫,让它磨磨爪子。 真正让他还有几分顾忌的,是柳氏那封信。 没有什么内容,只有简单粗暴的几个字:【有空回家一趟。】 云思砚有些害怕,窝在陆承听怀里将那封信展开合上,合上又展开,来来回回,想要逃避,又怕柳氏不认他。 陆承听捏着他的腰:“没什么可怕的,我陪你回去就是,她总不能真的不认你,顶多便是撒撒气,我替你挨着。” 无论云思砚如今什么实力,修为如何,面对亲娘的时候,都还是个孩子。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日日惦记着这事儿,不如早些回去直面暴风雨袭击。 打定了主意,两人当天傍晚便出发回了趟柳氏家。 但柳氏却并未对云思砚和陆承听之间的感情多说什么,她只关心云思砚堕魔的事。 好在云思砚这段时间控制的不错,表现得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依旧和幼时一样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叫娘亲。 说多亏有陆承听帮他调理,他一切都好。 柳氏这也才放下心来。 但在两人临走前,柳氏还是背着云思砚,提醒了陆承听一句: “这世上除了名满天下的强者,还有不少已经隐世的高人,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看不惯你们的作为。” “你该做好准备,请保护阿砚,别再让他受伤。” 陆承听郑重应下,带着云思砚回了无心殿。 柳氏说得没错。 上一次的危机,其实算不得危机。 真正的暴风雨,恐怕还没来临。 陆承听有预感,他和云思砚的道侣大典之上,必会再生风波。 “我娘与你说什么了?” 回到无心殿后,云思砚倚在榻上,看着陆承听,问他。 陆承听坐在云思砚身边:“让我保护好你,莫要再让你受伤。” 云思砚问:“下月初七,她可会来?” 邀请柳氏参加道侣大典的事,云思砚不好意思跟柳氏直说,只将压力给到陆承听。 陆承听抿了抿唇:“阿砚,其实我并不希望她来。” 云思砚闻言先是一愣,刚想问陆承听为何,随即便立刻明白了陆承听话里的意思。 “师尊的意思是说,会出意外?” 陆承听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十有八九,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阿砚,他们看上了你的传承,又拿捏了你堕魔的把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是理所当然。” 陆承听这话说的直白,他不想将这种事瞒着云思砚,正如柳氏所说,有人名满天下,也有人不屑名声,隐姓埋名。 对待未知的事物,陆承听永远不会轻敌。 他需要做好准备,云思砚也一样。 云思砚觉得这些人当真扫兴至极。 他不怕有人找茬,也不怕别人惦记那所谓的传承,但他怕自己和陆承听的结契大典被人破坏。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他靠在陆承听肩上,有些难过道:“师尊,这道侣契,当真结得吗?” 陆承听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模样,好笑道: “如何结不得,你若是担心出变故,不如今夜就先结了契如何?” 他虽这般说,心里却还是希望能给云思砚一个盛大的仪式。 那是云思砚心心念念许久的期待。 但云思砚闻言却立刻眼睛一亮:“当真?” 陆承听一愣:“当真倒是当真.......” “那还等什么?早知道我们该早些便结了契,何苦让我多等这一个多月,当真难熬。”云思砚从榻上站起来,牵住陆承听的手。 第587章 陆承听哑然。 话已出口,陆承听自然不会反悔:“只是眼下什么都没准备。” 云思砚摇头,牵着陆承听就往外走:“没什么可准备的,发誓而已,只要师尊是真心,这道侣契,今夜我便结定了。” 说到底,结契一事,也无非就是个以灵魂为引子,发的牢不可破的誓言罢了。 若是有人违背誓言,便会遭到天谴。 若是有人昧着良心,这誓言便会被天道识破,结不成罢了。 陆承听顺着云思砚,两人赤着脚踏出无心殿,站在院子里的大桃树下,抬头便是一整轮硕大的圆月。 云思砚回头看着陆承听: “师尊,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再合适不过。” 陆承听看着他笑盈盈的眉眼,偏头吻他。 他们在大桃树下接吻,晚风拂过两人的秀发,将发丝牵绕在一起。 云思砚对着那圆月,先一步起誓: “我云思砚,愿以灵魂起誓,从今往后,与长明仙尊琴瑟愿与,共沐春秋,若违背誓言,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陆承听微垂着眸子,并没看那月亮,只将目光放在云思砚的侧脸上: “我陆承听,愿以灵魂起誓,生生世世,与思砚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签,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若违背誓言,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474章 仙尊抱抱我42 明月不如眼前人。 对陆承听来说,世上神明皆在他脚下,他唯一信奉的,不过眼前之人罢了。 陆承听话落,没有天降异象,没有凤凰于飞。 月亮依旧是那轮月亮,桃树也依旧洋洋洒洒落着数不尽的桃花。 但云思砚却感受到了,一种悄无声息的,灵魂的牵绊。 他在这一刻,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承听的心跳在和自己同频,就连两人体内血液的流速都在趋向相同。 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听到陆承听的名字。 无法言喻的宿命感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将云思砚席卷。 他看着陆承听,张了张口:“陆承听。” 陆承听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云思砚闭了闭眼:“我觉得,我好像,曾几何时听到过这个名字。”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听到过,他好像在很久远的过去,曾时时刻刻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放在心上。 陆承听没回答,只偏过头吻了吻他的鬓发。 云思砚闭了闭眼,看着陆承听手腕上的捆仙锁:“取下来吧。”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即便云思砚心中对那些人不以为意,却还是不敢托大,生怕出了变故,害了陆承听。 但陆承听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戴着吧,无妨。” 云思砚只当陆承听是心中有数,便没再多说什么。 但此时此刻,只有陆承听和许久没出过声的037知道,陆承听在这个世界压制修为已经太久了。 在陆承听和云思砚开始双修以后,他体内的灵气就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的阈值。 如今的捆仙锁,对于陆承听来说并不是束缚,而是让他继续留在云思砚身边的牵制。 若是现在摘下了捆仙锁,雷劫必至。 飞升一事,是所有修者修炼的尽头,他们在期待的同时,也无法控制。 达到阈值,经历雷劫,要么飞升,要么陨落,别无选择。 陆承听需要借此来压制灵力,继续留在云思砚身边。 自打陆承听和云思砚结了契之后,云思砚整个人就变得平和了下来。 陆承听也不做别的,就整日在无心殿里陪着云思砚虚度光阴。 无心殿内,两人悠然自得过着二人世界,外面整个凌霄山都在为了二人的道侣大典忙里忙外。 倒也并非是为了采买,装扮和布置而忙碌,而是陆承听和柳氏能想到的事,牧宗主也想得到。 他在着急忙慌地给山中所有阵法做加固,并将山内修为低下的弟子遣散回家去,以免战火一旦爆发而伤及无辜。 有原本就站在牧宗主对立面的长老不满道: “长明仙尊一意孤行要与自己的入了魔的徒弟结契,这般作为显然并未将昭天宗放在眼里,不顾宗内弟子和我们的死活,宗主何苦这般忍让?” 牧宗主忙完手里的事,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若是没有长明仙尊,昭天宗可会有今日?莫要说做人不能忘本,即便是你忘了本,长明仙尊也不是我等能得罪的起的。” “他在自己家办婚宴,本就理所应当,提前定下大典时间为的就是让我们该准备什么准备什么。” “你记住了,这次若是真的生了变故,也是仙尊大展身手立威的好时候,届时昭天宗的地位便会直冲云霄,立于不败之地。” 那位长老闻言,抿了抿唇:“若是外界请了那些个久不出山的老妖怪,长明仙尊不敌呢?” 他语气突然有些激动:“那昭天宗便要一落千丈,一个不慎被列入魔道宗门,这谁能承担的起?” 牧宗主冷哼一声:“又想搏富贵搏声名搏地位,又不敢站队承担风险,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若是有异议,现在辞去长老身份,自行离去,没人拦你。” 他说完这话,将目光放在其他对这件事一直有意见的长老们身上:“还有你们,想走今日便可以收拾行囊下山了。” 第588章 “昭天宗内都是一家人,各位要是连自家人出了事,都只想着袖手旁观,明哲保身,便也莫要怪老朽不讲情分了。” 牧宗主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再吭声。 但当晚,便有三位长老收拾了行囊,交出了昭天宗的长老令牌,下山而去。 在初七前一夜,整个凌霄山内所有弟子便都下山回了家,只留下九位长老,来到了无心殿前。 牧宗主在这之前,并未来打扰过陆承听,只对着陆承听躬身: “仙尊,宗内已准备妥当,宗内弟子已遣散回家,山内阵法也已加固完成,只待明日宾客上山,来与仙尊道贺。” 陆承听看着牧宗主,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待所有事尘埃落定,他必不会亏待了昭天宗。 翌日一大早,陆承听亲手为云思砚换上了大红色喜服,为他束发,净面。 云思砚第一次看见陆承听穿这般鲜艳的红色,心中喜欢,盯着陆承听看了许久,打趣道:“仙尊长得这般好看,若是戴凤冠,穿霞帔想必会更合适些。” 陆承听笑着看他:“你若是喜欢,夜里回来,我戴给你看,可好?” 云思砚望着陆承听浅淡的眸子:“我可不信师尊这般好说话,只怕夜里回来,遭殃的只会是我罢了。” 陆承听没否认,只笑着朝他伸出手:“走吧,吉时快到了。” 这边两人岁月静好的谈论着夜里回来后的娱乐休闲小游戏,另一边山前大殿内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昭天宗的九位长老立于殿内几个角落,殿内宾客早已到来,神态各异地坐在空空如也的桌子旁。 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大半月前就来找过茬的那些人。 南风仙尊坐在其中,一言不发。 他身边还坐了一位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老者,对着那空荡荡的桌子道: “这便是昭天宗的待客之道?连杯热茶都舍不得倒吗?” 第475章 仙尊抱抱我43 没人说话。 而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长老走上前来,拿了茶杯茶壶,给坐在那老者对面一黑眸黑发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和他身边的清俊少年倒了两杯茶。 那老者见状,眯了眯眼:“昭天宗这是何意?” 那长老对着老者咧嘴笑了笑:“昭天宗向来讲礼数,诸位空手赴宴,便莫要再此挑刺了。” 南风仙尊看着那男子与陆承听足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心中只觉得怪异。 而听那长老话中意思,这男子竟还随了礼,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是陆承听找来的帮手。 但还不等众人来得及向陆承跃发起疑问,大殿之外便出现了两道大红色的身影。 相貌英俊,身姿卓绝,光论此,好不般配。 陆承听牵着云思砚走进大殿之中,站在最高处。 没有前言,没有祝词,只有牧宗主站在主位边上,大声唱道:“一拜天地。” 极为突兀。 仿佛陆承听和云思砚的道侣大典,目的并不在其他,单纯是为了昭告天下,并对他们这些正道人士发出挑衅。 陆承听对台下的人作何想浑不在意,只眉眼带着笑意,牵着云思砚对着天地,行了第一礼。 “二拜高堂。” 牧宗主继续唱道。 云思砚闻言一愣,偏头看向陆承听。 陆承听到底是没让柳氏过来,而云昆也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上赶着凑热闹。 陆承听牵着云思砚,对着陆承跃所在的位置,行了第二礼。 云思砚这才看见坐在台下人群之中的陆承跃和李沐,冲他们笑了笑。 牧宗主的眼神落在陆承跃和李沐身上,只轻飘飘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意外。 陆承跃来时,他便注意到了陆承跃,毕竟李沐那孩子,几年前还是陆承跃托付到牧宗主这里的。 他知道,若是今日真的打起来,整个昭天宗的命运怕是就要交到陆承听,云思砚以及陆承跃手里了。 陆承跃对着陆承听点了点头,李沐对着云思砚疯狂挤眉弄眼。 除此之外,台下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牧宗主在陆承听和云思砚起身后,再次唱道: “夫夫对拜!” 但这次,陆承听和云思砚的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台下便有人忍无可忍,直接暴起向云思砚发难了: “魔子!还我儿命来!” 一柄短刀带着鹤唳风声和极具攻击性的灵气直奔云思砚额心。 云思砚被打断了最后一拜,面目在瞬间变得狰狞,一抬手便将那锋利断刃阻拦在了自己面前三尺远,随后对着陆承听,行了最后一礼。 可惜,牧宗主没来得及喊一声“礼成”,台下那些早已对云思砚积怨颇深的强者便纷纷一拥而上,对着云思砚和陆承听发起了围攻。 云思砚在陆承听的提醒下,早就做好了大典会被打断的准备。 但真当他尚未等到那一声礼成,大典就被迫终止时,他心中还是怒意骤生。 牧宗主带着昭天宗开启了山中所有大阵。 一开始,云思砚对待冲在前面的虾兵蟹将还算游刃有余。 但很快,当南风,宁啸,初月都加入战场之后,他便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大殿之中尽是翻涌的灵气,而那先前坐在南风身边的老者,也在第一时间将矛头对准了陆承跃。 第589章 陆承听在今日一早,便察觉到了体内灵气紊乱,运转飞速,似乎在不顾一切想要挣脱束缚。 他原本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却还是在云思砚来不及防备时,加入了战斗,仅一挥手便替云思砚斩断了一柄地阶弯月刀。 而就在这时,陆承听突然看见了一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面孔。 宁丹。 宁丹原本已经筋脉寸断,灵根受损,彻底恢复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哪怕是养伤,少说也得百天。 但现在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对着陆承听露出一脸狞笑,让陆承听瞬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宁丹便突然向云思砚所在的方向挥出了一条九节鞭。 看似和几年前她初入山时,与云思砚那场较量中挥出的九节鞭无异。 云思砚嗤笑一声,正想徒手去接,被初月缠住,有些束手束脚的陆承听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瞳孔一缩,对云思砚大喊一声:“小心,是天阶法器!” 当世天阶法器有三。 其一,无所不知。 其二,万物皆可化。 而宁丹手里的鞭子,显然就是那万物皆可化的其中之一。 云思砚手中黑剑正抵挡着南风和宁啸两人的合攻,这厢根本来不及反应。 初月为了制止陆承听上前营救的行为,汇聚了体内大半灵力,击向了陆承听手腕间的捆仙锁。 陆承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护着那条捆仙锁,见状,一个闪身,借用初月的攻势,以眨眼不到的速度布了一个逆向阵法,将那一击送到了宁丹的鞭子面前。 灵力碰撞间阻碍了宁丹的鞭子,云思砚也借着这一滞的功夫,腾出手来,用自己手中黑剑挡住了宁丹的那一鞭子。 但他却发现陆承听状态不对,担忧道:“师尊......” 陆承听闪身来到云思砚面前,对上宁丹,对云思砚道:“无碍,这里交给我。” 陆承听和宁丹交手两个来回,很快便发现宁丹不对,像是...... 换了芯子。 宁丹出手时的狠辣和她面上的神情,让陆承听想起了一个老熟人。 他挡住宁丹第三次挥过来的鞭子,挑眉道:“召岸,你竟然,还没死吗?” 宁丹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狞笑:“我当长明仙君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为何一到下界,便是这般束手束脚的窝囊样?” “陆承听,今日,我便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陆承听嗤笑:“不知所谓。” 召岸的出现在意料之外。 陆承听情况不好,算到或许这一战会出现些老怪物,要费些力气,才能带着捆仙锁全身而退。 却没算到会突然出现这样棘手的脏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宁丹有异常,但此刻宁丹站在陆承听的对立面,就是他们的盟友,宁丹越疯狂,对他们来说,情势就越乐观。 宗主也察觉到陆承听不对,却什么都没说,只警告其余长老,做好自己的事,尘埃落定前,一切都是未知。 第476章 仙尊抱抱我44(完) 云思砚见陆承听应对的吃力,心中后悔,就该强势些直接摘了陆承听的捆仙锁。 他心中越是着急,眼中红光就越盛。 体内魔气开始外溢,一些之前还在犹豫中的老怪物见状,也纷纷动了手,对着云思砚围拢过来。 陆承听和宁丹交手,虽一直落于下风,却依旧显得从容,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抵挡宁丹的攻势,却也无法腾出手来应对再多的敌人。 而在这期间,初月却发现陆承听一直在护着他手上那条手链。 她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一个会让她悔恨终身的决定。 她趁着陆承听和宁丹打得胶着,汇聚了全身所有灵力,趁陆承听不备,再次一击攻向了陆承听手腕上的链子。 细小的锁链,只是地阶高级的法器。 它有着自己特殊的能力,是束缚,却并非防御。 它抵抗不住渡劫期强者拼尽全力的一击,碎成几段,从陆承听手腕间,落在了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紧接着狂风大作,铺天盖地的乌云便汇聚在了山前大殿之上。 灵兽的怒吼声响彻凌霄山,紧接着便是震山般的奔跑声,与迁徙相比,更像是逃命。 所有的争斗也停了下来,每个人未释放完全的招数都突如其来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众人体内的灵力也在此时如遇到了屏障般,滞滞不停。 云思砚杀红了眼,用力将剑尖捅入了宁啸的胸膛后,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承听。 殿外雷声渐起。 只有天道的威压,能阻碍所有人的灵力运转。 陆承听要历劫飞升了。 而陆承听的飞升,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师尊........” 云思砚喃喃道,他瞳孔变得猩红,看着陆承听问:“你要,抛弃我了?” 陆承听摇了摇头,对云思砚道: “思砚,是时候结束了。” 云思砚还没能明白陆承听这句结束了是什么意思,便见陆承听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下一秒他手中黑剑便发出了一声铿锵鸣响,脱离了云思砚的双手,直直穿透了宁丹的胸膛。 宁丹目眦欲裂,发出一道尖锐的咆哮,随后她身上便开始浮现出道道裂纹。 第590章 裂纹之中透出金色光斑,宁丹双目涨红,眼球暴突,在极为痛苦的嘶吼声中,爆成了碎片,灰飞烟灭。 之后,那柄黑剑便冲到了牧宗主面前。 牧宗主心中震撼,却并没有害怕,只见那黑剑摆了摆剑柄,掉下一片黑色碎片,落在他手心。 牧宗主感受到那碎片是什么之后,双膝跪地,对着黑剑磕了个头: “谢仙尊留下传承!” 接着,那黑剑便毫不犹豫地再次回到了云思砚面前,将自己塞进云思砚掌心,带着云思砚飞出了山前大殿。 骇人的粗壮雷光将手持黑剑的云思砚笼罩其中。 云思砚虽有些不知所措,却也知道,陆承听并没有抛弃自己。 他运转灵力护住自己和手中黑剑,就在他做好了迎接那让所有修者都九死一生的雷劫之时,眼前却只剩了一片刺眼白光。 再接着,云思砚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天界。 七百年前。 一柄巨大黑剑矗立在长明殿前,剑尖隐没在云霄中,浑身被阳光照得滚烫。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匆匆忙忙从殿前跑过,身后跟着一排匆匆忙忙的仙侍。 小男孩儿原本已经路过了那巨大黑剑,又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倒退了几步。 身后的仙侍没想到小男孩儿会突然后退,纷纷停住脚步,撞成一团。 小男孩儿抬起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长剑,发出惊呼: “哇哦!好帅啊!这是谁的剑?!” 身后撞成一团的仙侍们闻言连忙抱起小男孩儿,后退两步:“少君莫要耽搁时间,夫子那边儿还等着,若是迟了,又要打您手板。” 小男孩听到夫子两个字,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挣扎着从仙侍怀里跳出来,连忙继续往前赶路。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又望了望那柄黑剑。 走在最后的仙侍在小男孩儿离开长明殿前,对着那巨大黑剑行了个礼: “搅扰仙君休息,望仙君勿怪。” 说罢,才小心翼翼转身离去。 陆承听睁开眼,瞥了眼那匆匆忙忙到快要滚起来的小团子,再次闭上了眼。 心道,小孩子真麻烦,上个课罢了,身后何苦跟这么多人。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小团子又来了。 站在他脚下,抬头仰望着他,半点儿不认生道:“听说你就是掌杀伐的长明仙君,你能变成人吗?” 陆承听不欲跟小屁孩儿打交道,选择了沉默。 但那小孩儿却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跟陆承听说起话来。 天界之人知道陆承听性子孤僻,鲜少有人来打搅他,陆承听清净惯了,嫌他烦,掀起一阵柔和风浪,将小团子卷进了百米之外的一处草丛。 陆承听拒绝和小孩儿交谈的姿态的很明显。 但他没料到,那小孩儿就像是盯住了一般,开始日日往长明殿跑。 他也不央求陆承听与他讲话,倒是像把陆承听当成了树洞,哇啦哇啦没完没了地跟陆承听讲他每天做了什么,学了什么。 陆承听从一开始每次都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将他送走,到了后来,便也渐渐习惯了,任由小孩儿来到长明殿前,将他当做垃圾桶,什么都往他耳朵里倒。 而没过多久,天君便亲自找上了陆承听。 让陆承听做那小孩儿的武师傅。 论武,陆承听要说自己第二,那整个天界怕是也无人敢自称第一。 天君想要将亲子托付给陆承听,这倒也无可厚非。 但陆承听还是拒绝了。 他不喜欢小孩儿,教小孩儿练武,实在麻烦。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小孩儿晚上来会控诉自己不近人情的准备了,但谁料,那小团子却没哭也没闹。 只拿了些新摘的蟠桃灵果,放到长明殿外,问陆承听:“仙君,你不愿收阿砚,可是因为阿砚太笨了?” 陆承听不言语,他便又自顾自道: “仙君,您收了阿砚吧,阿砚保证勤奋练习,不会丢您的脸的。” 第477章 回归(正文完) 但陆承听只是一块冰冷冷的铁疙瘩。 他第一次在思砚面前开了口:“不收,走开。” 虽然遭到了拒绝,但那天思砚还是很高兴,因为陆承听跟他说话了。 所谓再冷的石头,也会有被焐热的一天。 经过思砚长达足足一年的骚扰之后,陆承听终于松了口。 他在天君面前高高在上道:“明日,把你那招人烦的儿子送来长明殿吧。”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要求,除了思砚,那些仙侍不可以靠近长明殿。 天君早就习惯了陆承听这副德行。 他心中并无芥蒂,因为他知道,为天界办事,忠于每一任天君是陆承听作为天生地养的神器的使命和职责。 他并不介意陆承听说话讲不讲礼貌,尊不尊重他。 他只要陆承听肯一心一意坐镇于天界,便足够了。 第二天,思砚在来到长明殿外时,发现日日矗立在殿内的那柄长剑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形高大,面目极致俊朗的黑衣男子。 这是思砚第一次见到陆承听以人类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他呆呆地看着陆承听,发出了与一年前类似的感叹: 第591章 “哇哦!” 只是后面那句“太帅了”,被他强行憋了回去,因为思砚觉得,他有点儿不好意思。 自此以后,思砚便开始日日进到长明殿中,与陆承听学武和法术。 他受尽了陆承听的冷言冷语和严厉折磨,却从未开口抱怨过一句。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敢抱怨一句,陆承听必定会立刻让他收拾东西走人,以后再也别来了。 但思砚到底是年纪小,无论是练武还是修习法术,对于思砚来说都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 若是有人鼓励可能还好点儿,但陆承听的教学虽然无可指摘,却整日不是冷笑就是沉默,这让思砚十分受挫,觉得自己仿佛笨得无药可救。 于是他终于没忍住在晚上上完课,走出长明殿的那一刻,哭了出来。 陆承听远远看着思砚一边抹眼泪,一边背着一尺多长的小木剑离开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他想,思砚好像已经很努力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于是自此之后,陆承听再没有对着思砚冷笑过。 他多出的那微不可见的耐心,对思砚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他开始愈发努力地修炼,渴望有一天能得到陆承听的认可。 思砚对陆承听始终保持着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热情。 他几乎每日来长明殿都会给陆承听带一份小礼物。 有时候是一个果篮,有时候是一把鲜花,有时候还会是一只瓢虫。 陆承听不会亲手接那些礼物,却也不会拒绝,只默许思砚将那些小东西放在长明殿的院子里。 他对于情绪感触的进步十分缓慢。 陆承听第一次带小孩儿,用了足足三年,才学会了该如何回应思砚的热情。 思砚长高了一些,但不多。 他在修炼尚未开始时,倚着陆承听的大腿跟他说自己生了天君的气,今晚想住在长明殿。 陆承听便将思砚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扯着他肉嘟嘟的小圆脸,跟他说: “不行。” 陆承听捏完,觉得手感不错,想了想,又抬起手捏了一次。 后来,思砚便在陆承听的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长大起来。 陆承听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思砚天天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日子。 他在思砚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同意了思砚夜不归宿,住在长明殿的请求。 为此,还特意腾了一个房间给思砚。 此后,长明殿便成了思砚第二个家。 百年修行,一晃而过。 思砚相貌俊朗,法力强大,很受天界那些小仙女的青睐。 但他很害怕跟女孩子相处,每每一有小仙女寻了借口来找他,他总要躲到长明殿里躲清静。 原因无他,有陆承听在,寻常仙者都不敢靠近。 思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格外在乎陆承听,是在一次魔界躁动时,天界出了七十二位武神,都没能平息战乱。 不得已,天君找到了陆承听。 陆承听抛不开自己的使命和职责,却烦于领兵,孤身一人前往了魔界。 陆承听一月未归,思砚便守在长明殿内一月未眠。 陆承听大捷归来,思砚才终于得到了来自陆承听的第一个正式的拥抱。 而陆承听也在那一日,第一次从正面,看见了思砚的眼泪。 那是千万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了他流泪。 陆承听用指尖擦拭了挂在思砚眼睫上的泪珠,又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舔了自己的指尖。 ........ 此时,陆承听睁开眼,看着自己住过千万年的,熟悉却又空荡荡的长明殿,召唤037。 没有回应。 陆承听抬手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推开殿门,屋檐上站着一对比翼鸟,看见陆承听出来,依偎在一起,互相叨了叨对方脖颈上的羽毛。 陆承听挥出一道灵力,打散了那两只烦人的蠢鸟,踏出长明殿大门,来到了思砚在天君那里的住所。 门外的水塘里,趴着一条大红色的锦鲤。 陆承听低头看了看那条挺着白肚皮,却将脑袋插进水里吐着泡泡的锦鲤,问他:“你主子可回来了?” 锦鲤缓缓翻了个身,摆摆尾巴,口吐人言: “回来了,生你气呢。” 陆承听闻言一愣:“生气?” 他不记得做过什么会惹思砚生气的事。 锦鲤摆着尾巴:“他受你影响,强行结束了历劫,你们在小世界里发生的事他都不记得了,现在生的是他历劫之前时候的气。” 历劫之前生的气。 陆承听一时哑然。 他站在思砚的寝殿前,抬手敲了敲门。 那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居然没锁。 陆承听推开门,走进寝殿,看见了侧卧在榻上,拉着帷幔,背对着自己,缩成一团的思砚。 他走到思砚床边,掀开单薄的床帐,坐到云思砚身边: “睡着了吗?” 思砚没吭声。 陆承听看着他脚下的被子轻轻动了动,就知道他醒着,扬起唇角逗他: “既然睡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便准备站起身走人,却在起身前一秒,被人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