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真看了一眼李知珉,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上官娘子大概做不成太子妃了?”
李知珉没答话,过了一会儿喃喃道:“我本以为皇上会插一手,没想到居然是崔家……上官氏……只怕要对太子离心了……”
赵朴真看他一直沉思,心里却想到了崔氏和皇上的关系上,皇上应该是强迫了崔氏,崔氏为了孩子不得不隐忍,而皇上大概看在她面子上,也不会干涉崔氏女成为太子妃?可是,太子不是也挺喜欢上官筠的吗?他能拗过自己的生身母亲吗?
果然册封很快就下来了,崔氏嫡女封为太子妃。
旨意一日之内遍传京华,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太子与上官筠同为国子监同学,青梅竹马,上官谦又是炙手可热的下一任宰相人选,东阳公主对上官筠也还算认可,时不时有赏,人们几乎都已认为上官筠就是众人首肯的太子妃人选。崔皇后自先帝死后离宫出家,入了道观清修,清心寡欲,许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守在道观内,极少出现在众人视野内,连对亲儿子也极少召见,崔家也极为低调,很少看到出现在社交场所,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封妃大事。
然而细细一想,却也在众人意料之内,毕竟崔氏为太子生身母亲,崔家再出一任太子妃,再合情合理不过,再怎么出家,也没个对自己亲血肉的婚事不闻不问的。而东阳公主,毕竟也不能完全无视崔家,想必也和崔氏达成了一致意见。
然而这么一来,上官家却就尴尬了。
窦皇后十分喜悦,眉目间尽是春风得意。前日赏花宴上崔皇后与东阳公主的针锋相对,她就憋屈得不行,当年她是不起眼的庶子王妃,连在她们跟前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如今自己已经是皇后了,却仍然还是在这两人面前渺小得连抬眼看看都不屑,太子的婚事她管不着,自己嫡亲儿子的婚事,她却非要争一口气不可!
“太子妃已定了崔家小娘子,上官家这次脸丢得有点大,这些世族的人,特别要面子,绝不肯将自己嫡女送去做太子侧妃,上官筠年纪也不小了,等不起,那天赏花宴我赏了上官筠一些东西,你可以和上官家再走走,探探看,五姓女如今都没什么好选择,不如想法子娶了上官筠,你也得了上官家襄助。”
“上官谦一直没有续弦,后宅一直是老夫人掌着,我召上官老夫人进宫聊聊好了!”窦皇后迫不及待,一旁李若璇终于忍不住轻声道:“母后,我看上官姐姐自封太子妃的旨意下了以后,都没到国子监上学过,听说是上官老夫人病了,她要在家侍疾,上官家也闭门谢客,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着急吧。”
窦皇后道:“这会子病,想来也是个借口罢了,我们若是不表态,怕是上官家会尽快将女儿订出去。”
不得不说窦皇后还是看透了世家这些弯弯绕,但是却到底还是耿直了些,李若璇委婉劝道:“母后,您若是有意,不如借别的口委婉致意,若是太直接了,一则若是拒绝了不好看,二则这个时候召人进宫,东阳那边想必也要伸手作梗的。”
窦皇后道:“她自己耍了人家上官家,这会子还好意思拦着人?”
李知珉终于开口:“母后还是等着父皇的意思吧。”
窦皇后一怔,李知珉再次道:“母后若是给上官家递话,上官家不答应也就算了,若是答应了,那就是要和东阳公主、太子站到台面上,打擂台了——这就是站队,母后可知道父皇心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窦皇后怔怔看着自己的长子:“你父皇……自然是支持你的……再说进来闹的这两出,又是斜封官,又是私铸钱的,咱们和东阳公主,已是势不两立了吧。”
李知珉道:“中间还有严相,时机不到,原本是为太子、我和二弟选妃,若是父皇有意让上官嫡女做秦王妃,那就该让太子妃与秦王妃、晋王妃同时册封,然而如今却先封了太子妃,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别做的好。”
窦皇后几乎不认识这个一向被自己叱责嫌弃的长子,迟疑了一会儿,想起了这些年威严愈重的丈夫,难得地没有再驳他的话,却转头看了眼李知珉身后老老实实侍立的赵朴真,仔细看了两眼,又问:“今儿怎么不是蓝筝跟着你进宫?前儿得了些燕窝,我正想着教她好好炖了给你早晚吃,养养身子。”
李知珉道:“她有些咳嗽,怕进宫带了病气,所以没敢进宫伺候。”
窦皇后听了倒也罢了,这时李若璇却缠着窦皇后道:“过几日就是浴佛节,我想去开元寺烧香看法会去。”
窦皇后倒也不舍得十分拘着女儿,只是转头对李知珉、李知璞道:“叫你哥哥不拘哪个有空的带着你去便是了,只是不许在宫外过夜,仔细让人知道了不好。”大雍公主地位超然,因此她倒也没怎么避讳,前边有个养着面首奢侈骄淫的东阳公主呢,别的公主略有些出格的,也没人专门去揪着不放,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心胸狭窄的东阳公主。
李知璞忙道:“别叫我,先生布置了个题有些难,我得写出来,再说浴佛节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人,挨挨擦擦的,还是劳烦大哥吧。”
李若璇道:“你们男子自然是不稀罕,我在宫里那么久,公主出行一次不容易,好歹趁我未嫁,多带我耍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