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意映嘴角勾起一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相柳，她轻轻抬起手抚摸他虚幻的容颜，“师傅，真的是你吗？”
第118章 庄周梦蝶
相柳没有说话，低头微微一笑。他抱着她从破开的大洞飞出，阳光刺眼，她依然浑身寒冷，毫无力气。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慌张的摸了自己脸颊，“镜子，你有镜子吗？”
相柳皱眉，飞到一处湖边停了下来，将她放了下来。
“湖面可做镜子。”他道。
防风意映拖着无力的脚，急切的跑到湖边。
湖面上的人头发凌乱，皮肤白得没有血色，一身衣裳破碎不堪。
好在，她还是原来的模样。
“师父。”防风意映跑过去，扑进相柳怀中。
他的怀抱没有她想象中的温暖，她也很是安心。
“师父，我被困在那里多久了？你怎么找到我的？瑱儿，瑱儿还好吗？”防风意映急切的托着相柳的臂膀追问。
“嘶……”相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一股脑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得过来，涂山氏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先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防风意映立刻松开拖住他的手，点点头。
相柳抱着她飞到悬崖处的一间宅子里，宅子不算大，装饰得很精美，雕花的床，一张梨花木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外面还有一间很大的厨房，一个种满花的院子。
“这宅子以前我怎么不知道。”防风意映细细打量着四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相柳将她放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满目柔情道：“你被困在青丘已经四十年了，这宅子是我新建的，我想着有一日找到你，我们能有一个家？”
“我们的家……可是你喜欢的不是小夭吗？”
他忽然的深情，猝不及防，防风意映被吓了一跳，害羞的挣扎着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相柳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眉眼深情道：“之前我也以为我是喜欢小夭的，可当你在涂山府彻底消失，我慌了神，我这才清楚，我真真喜欢的你，这些年我一直竭尽全力在找你。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防风意映内心惊涛骇浪，原来，一直喜欢的人也喜欢在自己。
她试探过，暗示过，相柳的态度始终是模棱两可，说他对自己没意思，他眼中的关心做不得半分假，她甚至有几次感到过他的情动，说对自己有意思，他从未给过她明确的态度，他的蛊虫也从未发作过……
蛊虫！
防风意映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隔着衣服放在他的胸口。
有情人种情人蛊，无情便是断肠蛊，他要是移情别恋，这蛊虫当咬得他肝肠寸断而亡，可他现在完好无损。
“你的情人蛊……”
相柳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笑道：“傻瓜，我的情人蛊早就解了。”
她没有按照原有的命运，成为丑陋的老人，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发生改变，他的情人蛊提前解了也不足为奇。
防风意映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紧紧拥住相柳的腰身。
“四十年了，父亲和大哥还好吗？”防风意映低声问道。
父亲是最疼她的，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怎样了。
“你失踪之后，你父亲带着大哥上青丘要人，与青丘动了手，原本青丘的高手被你杀了大半，你父亲他们也吃不了亏。后来赤水和离戎带人援助，你父亲被打得重伤，防风氏这些年离戎联合赤水几个氏族排挤，全靠你哥哥一个人撑着。“
防风意映神色再次紧张，“我要回去看看。”
她双脚刚落地就摔了下去，相柳将她扶起来，心疼道：“你现在身子虚成这样，回去有什么用？”
“那我也要回去看看。”在她心里，防风意樾早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了。
相柳拦住她，摁她回床上，“你现在贸然露面，这身体会让他们担心在一旁，还会连累你父亲和大哥。你听我的，等你养好了伤，我一定带你回防风府。”
防风意映听了他的话，乖乖躺回床上。
相柳满意极了，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替她盖好被子才出去。
防风意映身心疲惫，睡得昏昏沉沉，梦中她的四肢依旧被藤蔓禁锢，长长的倒刺扎进四肢的皮肉里，吸食她的灵血。梦醒，屋外的阳光格外刺眼，躲在被子里也盖不住那强烈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相柳再次唤醒她。
“我给你熬了粥。”
她睁眼，只见相柳端着一碗粥坐在床边。
他白色的袍子上除了之前被血染红的印记，今日还添上了一些柴火灰的痕迹，精致的脸颊，高挺的鼻梁也都染上了，这笨拙的模样竟还有几分可爱。
防风意映眸光紧紧盯着他，嘴角上扬。
“这么傻愣着做什么？喝粥。”相柳将勺子送到她嘴边，宠溺的说道。
防风意映乖巧的喝下他喂的每一口粥，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脸上。
相柳被她盯得不自在，“你这般望着我做什么？”
防风意映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纤白的手指落在他的脸上，“师父，你真好，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