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微微低头,将钟涟青递至嘴边的止血丹含入唇内,抬头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钟涟青被他笑得心里一软,弯唇注视着他。
半晌,楚翊视线忽然扫过千锦,状似无意开口道:“你对你养的蛊虫还挺好。”
“那是自然。”
楚翊看向她:“那你会用心头血喂你的蛊虫吗?”
“……”千锦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楚翊便也弯着眸和她对视着。
小姑娘忽的轻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耳朵上坠的银制耳环,很是轻松的语气:“当然不会啦。放心头血多疼啊。”
“真的?”
“真的。”
闻言,楚翊眼睛半眯起来。
所以前世种在他身体里的那只蛊虫……
可那时他和千锦都不认识,自然也不会有恩怨。
所以,前世千锦和谢宥白真的那么熟吗?以至于会用心头血养一只专门来害他的蛊虫。
还是说。
与千锦交情深的,另有他人呢?
楚翊侧过头,视线倏尔落在钟琢宁身上。
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少年食指曲起,随意搭在桌上,神色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反而显得病恹恹的。
他忽的抬眸,撞见楚翊视线,带着点困惑地歪了下头。
是因为暖玉离身吗?
想到这点,楚翊便将玉佩还给了钟琢宁,笑道:“多谢了。”
“用不到了吗?”
钟琢宁见楚翊点头,便将这枚家族玉佩收了起来。
看着有六人在场,其实在用心思考救桑淮的对策的,现场仅有两人。
牧少轩眼底意味不明,像是忽然想出了办法般,开口道:“他们二人是亲兄弟,桑晓定然不会危及桑淮的性命,不如我们找到桑晓,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既不破坏宗门和皇族的体面关系,又能救出桑淮,两全其美。”
易烜之觉得这个方法粗听有些怪,但仔细一想,又感到有点道理。
他细想着,在他们之间,就属牧少轩和那两人关系最近。
既然如此,那么他了解二人的脾性,能给出的解决办法一定是基于郑重考虑之后的。
易烜之刚想表达对牧少轩的肯定,还没张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是在开玩笑吗?”
楚翊真心诚意问道,“告诉那个三皇子,这不就是变相提醒他赶快把人转移,又或者是杀掉吗。”
“可他们之前关系很好,桑晓应该不会这样做吧,”牧少轩像是再次深思起来,忽的叹了口气,道,“大概是我欠考虑了。”
楚翊很是理解地微微颔首:“没事,关心则乱嘛。”
手臂搁在桌上,鲜血正从中汩汩冒出,楚翊拿着手帕一点点擦去流出的血,但实在赶不上流血的速度。
他轻啧一声,有些烦躁地皱起眉。
手也一顿,紧捏着染红的手帕一动不动。
熟悉的气息忽然笼罩下来。
楚翊扭过头,怔愣看着俯身靠近的钟涟青,任由他从自己手中拿过手帕。
拿过手帕后,钟涟青又将他受伤的左臂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安安静静地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抬头时看见抿着唇看上去在发呆的楚翊,他笑了笑,又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覆上身侧人的颈侧,带着安抚意味摩挲了下。
“别急。”
他声音并不大,像是单独在对楚翊说话。
楚翊一转过头,便发现在场几个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一时耳热,抬手捏了捏耳垂。连忙转移话题:“要不我们今天就直接把桑淮劫出来吧。”
他指了指床那边,“我的床也塌了,估计是不能再多睡一个晚上了。”
易烜之回过神,问道:“直接劫啊?”
他思考着,“也不是不行……虽说里面不能动用灵力,但也有灵器可用。”
“那现在去?”易烜之拧眉,沉思道,“这里的古怪……待我回去禀报给长老。”
楚翊道:“现在传讯息回去吧,这儿的侍卫。”
浅色瞳孔凝着深意,“都已经被魔气感染了。”
*
最后做出的决定是,待楚翊手臂伤口不再浸血了,就和易烜之一起去书房里的那个暗门将桑淮救出来。易烜之带的有适配灵器,想来不会是难事。
再接着,他们就直接御剑离开。至于剩下的,关于皇宫魔气笼罩的事情便全权交给宗门长老来处理。
几人皆表示无异议,临出门之时,楚翊却突然喊住了钟涟青,将其单独留在房里。
千锦笑眯眯地多看了他们几眼,作为最后一个出门的人,顺手将门关紧。
除了门后,她加快步伐速度,几步赶上了钟琢宁,仰头看他:“你不会是熬夜学着养蛊了吧。我跟你讲,这事急不得,急于求成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就算是为了多靠近你弟弟些,也不能……欸!”
钟琢宁忽的停住,神色冷淡地警告:“和你没关系。还有,别告诉他这件事。”
眼眸垂下,想起方才楚翊对蛊虫的抗拒反应,声线压得很平:“他不喜欢用蛊的人。”
用蛊的人?
千锦站在原地,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从字面意义来讲。
那不就是她吗?
气死了!钟琢宁是在阴阳“钟涟青”讨厌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