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掌心处任伤痕灼烫人影终成双
夜已很深,岩华洞中,闪着微弱的灯火。
洞外雨滴敲打着石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映着洞内的温情融融。
她跪坐在榻上,且将十指同他扣了一扣,望见他手心的伤时,免不得心疼且悲愤,“东华这厮,未免下手狠了些。”
他笑了笑,低头看她,“因你是凤九的姑姑,他还是留了些情的。”
她默了一默,且执起他的手往怀里捂了一捂,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涩然道了句,“对不起……”
她明明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了他,却在那场命定的重逢里,生生与他蹉跎了。
他心中一涩,抬头抚她的发,于她肩头小心带了一带,紧紧压入怀中。
七万年前身祭东皇钟,他不曾后悔过,因那是他生于这世间的责任,然醒来时,这四海八荒依稀如昨,他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她于东皇钟畔抱着夜华整整七日,于洗梧宫外神色焦灼的找寻……
她成亲时,他足足三年无法入睡。
他开始后悔,这世间汲汲营营,天族尚能残害十余万条无辜,正与邪,原就没有定数,他只晓得,她最痛的那三百年,他都不在她身边。
他低头,将一个吻落在她眉间,她闭上眼,任那温热蜿蜒向下,他的气息渐有些浊重,终将她下颚微微支起时,她心头一阵莫名的惊慌与背德,免不得伸手抵一抵他胸膛。
他顿住,只垂头认真将她瞧着,片刻哑声道,“怕么?”
她摇一摇头,将他的手又握紧了些,隔着薄汗密密贴在一处,引出细微的痒与热。
她眉眼灼灼,“往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
她坚定的模样在他眼中神采飞扬,他低低笑了一笑,将她拥紧,复低下头。她还是紧张的瑟了瑟,闪躲着,也试探着,那抹温热终贴于唇上时,她闭上眼,九死一生的顺从,灰飞烟灭的沦陷。
外头的雨声渐渐大了些,淅淅沥沥。
她脑子昏昏一团,何时被他抵于冰凉的榻上,已不大记得,只记得他于她唇上辗转,撬开了齿,寻着了舌。她的手无力滑下,那双手隐晦的抚触她的身子时,她嘤咛一声,心头烫热。
他缓缓抬起头,眸子已不复往日的沉静,动容将她望了一望,终是一叹,扬手熄了那盏微弱的铜油灯。
炎华洞中暗了一暗,情潮如水蔓延,他的吻又重重落在她的唇上,那双总带给她无限暖意的手滑入了她的腰间,缓缓扯开了衣带。
她握住他的手,很是晦涩的将他拉住。
他愣了一愣,许久方勉强清醒了几分,于她身前又沉默了片刻,支坐起身,且将她扶了一扶,眼下这般,却已不大好点灯。
耳畔一阵窸窣整衣之声,他面上热了热,心中十分汗颜。
因太过珍重,方才只短短一句话,竟已惹得他动了情。
第20章 誓言曲折刻画魔障 心若苍茫悲欢如浪
她将师父安置在狐狸洞中,于第二日,独自回了九重天。
四哥仍守在紫宸殿,见着了她,显是松了一口气,“我只道你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还想着同你收一收这天上的残局,谁料得,你动作竟这般的快。”
她笑一笑,只平静道,“你且同阿爹阿娘,去一封书信吧。”
白真显是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一声。
“我晓得了……”
……
……
她进到紫宸殿中,夜华已有些好转,只昏迷中仍是习惯的忍着痛。
她紧握了他的手,且将煎好的药小心喂他饮了一碗,他痛得缓了些,手心却仍是一层冷汗。
她于洗梧宫中寸步不离守了五日,第六日晌午,他终于醒转过来,这一番见着她,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且费力抬手,将她颊侧的发拢了一拢。
“怎的我一番醒过来,竟觉得你消瘦了些?”
她勉强扯一扯唇角,且扶他起来又饮了一碗药,为他掖一掖被子,“身上的伤,可还疼么?”
他摇一摇头,沉静道,“已不大疼了,等我伤好些,我们便回去青丘。”
她心口一阵难受,末了,涩然道,“阿离我已送回了庆云殿,待阿爹阿娘回来,会将咱们的和离书递上去给天君,夜华,往后阿离会代我守在你身边。”
他的手蓦地将她握紧,闻得这话面上已白得没有血色,“你可是因着我回了九重天,才说出这般的话,若是如此,我大可以当日死在你身旁,也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伤我的心。”
她眼眶酸了一酸,且将他也握了一握,“夜华,你我夫妻整整百年,便正是人间的一世,很是圆满。眼下,我决心已定,不再回转。望你原谅我。”
他眸中黑色涣散,终抚上她的脸颊,笑中隐着极致的苦涩,“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而你却打算……不要我了么?”
她胸腔中酸涩万分,恍惚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些过往,“我仍是素素时,爱你爱得十分真心,然你亲手剜了我的眼睛,将这场爱毁得一丝不剩,以至后来,你付出的再好再多,我思及你那时的面庞,心都是冷的,诚然你彼时心中的权衡取舍,我尽数知晓,但实话说,这般剜去我眼睛方能成全的爱,我十分瞧不起。你说你爱我,当年我跳下诛仙台时,你又为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