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分说地摁住了李醇熙, 手指轻巧地在她脖颈后的穴位点了一下。
一股困意瞬间席卷上李醇熙的头脑,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谢冷玉贴心地把李醇熙和衣放到床上, 甚至贴心帮她盖好了被子。
她抬头看向岑旧:“你师妹似乎有不少心事,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我们出去说。”
岑旧:“。”
师叔为什么可以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同时毫不犹豫地把二师妹搞昏睡的啊!
谢冷玉歪头:“怎么了?”
岑旧笑道:“没事, 只是觉得师叔做这种事情,还怪让人意外的。”
“啊,是说下黑手这种事吗?”谢冷玉柔柔道,“无思小时候闹腾得厉害,那个时候我管不住她, 便学了这一套功法, 每次用完,我耳边就会清净许多。”
岑旧:“…………”
我靠, 不要顶着人畜无害的脸说这么恐怖的话啊谢师叔!
楚掌门当年经历了什么啊?!
所以谢师叔您把人揍晕叫管孩子是吗?!
岑旧忽然觉得当初拿着霜雪剑打他屁股的师尊也没有谢师叔这种口蜜腹剑的可怕。
他们不再打扰李醇熙休息,谢冷玉设了防止他人闯入的禁制, 和岑旧来到卧松镇镇外的梯田处。
“我觉得你知道一些内情。”谢冷玉道,“方便告诉我吗?”
岑旧苦笑:“谢师叔还真是慧眼如炬。”
一眼辨认出来了他的伪装不说,轻易便搞清楚了卧松镇李嫣然的关窍。
谢冷玉道:“我云泽派主修心,视物也好,闻声也罢,从不依靠单纯的视野,而是透过现象去看本质。”
岑旧愣了一下,喃喃道:“那云泽派简直是合欢宗的天敌啊……”
谢冷玉笑了笑,没多说。
她道:“现在既然没有外人,可以和我聊聊你所知道的内情吗?”
云泽派是唯一一个位于江淮地区的门派,和其他几个北方门派都不太熟,因此谢冷玉并不知道无涯派这些年发生过的一切事情,甚至她对掌门的更迭也只是隐约知道,连李梦浮都没见过几面,更遑论知道他的为人了。
谢冷玉在论道大会时就对岑旧表现出来了包容的态度,甚至配合他们护住了伏念琴,包括她的师妹、云泽派掌门楚无思也一直并没有选择站在无涯派一方表态,程虚怀对她们的态度也比较信任,足以说明谢冷玉是一个可以交托部分真心的长辈。
岑旧沉吟半晌,挑着不太影响计划大局的事情给谢冷玉讲了他从沈花间、白薇那里拼凑来的李梦浮与他妻子李嫣然的过往。
“如此看来,”岑旧道,“收留阿昭的孤魂正是李嫣然。”
谢冷玉沉声道:“为何你二师妹认不出来她的生母?”
岑旧犹豫了下,道:“二师妹走丢时,不过和阿昭一般大的年纪,颠沛流离,兴许早就记不清了当年的事情。也不妨碍李梦浮或许为了安心,在她拜师之后又额外设下过禁制。”
谢冷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月色下,女修的面容凝重。
思考了一会儿,谢冷玉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陈年旧事剪不断理还乱,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事情。不如想办法让你师妹找回记忆,母女相见,或许可以让李嫣然放下心结。”
岑旧却道:“李嫣然并不是因为执念未消才留存人世的。”
谢冷玉:“嗯?”
岑旧叹了口气。
谢冷玉对他来说,是一个负责人并且靠谱的长辈。
但是正是因为谢冷玉太好,岑旧才不愿意让她一个无关之人搅和进他与沐安的恩怨里。
上一个被他牵扯入局的是师尊。
前世道心破碎,也不知道付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今世飞升。
就连飞升也差点因为他而功亏一篑。
岑旧虽渴望人世间的情思,但他也清楚,和自己相处越亲密的人,越会背上莫须有的孽障因果。
倘若说天煞孤星的命格,应当就是他这种人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冷玉说这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头顶却忽然传来温热,属于谢冷玉的那股温热的芳香忽然传至鼻尖。
岑旧抬头,却见女修在月色下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因为用的是韩无双的皮囊,此时谢冷玉比他还高一头。
因此她轻而易举地抚上了岑旧的头顶,像是安抚孩子一般温声哄着:“你和你师妹都太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了,你们还都是孩子,有什么苦难不能让大人给你们撑腰呢?”
岑旧嗓音发紧,下意识地说道:“可是……”
谢冷玉弯了弯眉眼:“可是什么?是怕我会遇到危险?”
谢冷玉瞧着青年一时失神,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啊,和你楚师叔小时候还挺像的。”谢冷玉点评道,“看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则但凡一点真情实意,都会憋闷在心里,迟早会憋出心魔来的。”
岑旧:“……”
岑旧:“师叔……”
“无思每次都只有被我揍一顿才会说,”谢冷玉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狡辩,“你也想体验一下吗?”
岑旧:“……”
靠,谢师叔实际上是个黑心芝麻馅的白汤圆吧?
被谢冷玉威胁得岑旧狠狠打了个寒颤,完全不敢想现在风光的楚无思当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