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内,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坐着。气氛有些奇怪的微妙。
菲特奈听着艾德说的话,没有出声。
他确实告诉了她一些事情,但是仅仅是事情的边缘。
这反倒菲特奈感到疑惑——告诉她那些事情有增加她的好奇心的风险,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菲特奈相信艾德不会告诉她一切。
那么,为什么要说?这一切毫无意义。他像是以前一样对她冷嘲热讽不就够了?
或者……他根本还是在误导自己。
菲特奈思考着种种可能性,因而没有立即说话。她相信,这或许又是一种对峙。
但是,
“莱特塔。”艾德突然说。
“你说什么?”菲特奈刚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下意识问。
“莱特塔?乌兹尔德被关在教堂地下室里。”
“为什么……”菲特奈的表情里充满惊讶。
“她在追查威隆顿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但是有些人提前盯住了她。你应该知道史丹尼的事情,她是因为追查当年史丹尼的事情来到的海因城。”艾德继续说,“后天晚上,是最安全的拯救时机。”
艾德说完这一些以后就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不。我没有问那些事情。”菲特奈的音量增加了不少,“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些?”
艾德看向菲特奈——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撞,都是特殊而漂亮的眼睛,从来都不相上下。
“为了……报答你?”艾德想了想,他的语气让菲特奈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原因。
他又在嘲弄她吗?菲特奈闻言勾起了一个笑容,有些讽刺的意思:“既然是报答我,不应该彻底一点么?比如告诉我这个城市里到底有什么人。”
“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我告诉你吧?”艾德反问,他眨了眨眼睛。
菲特奈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艾德这样的表情。
她确实知道。
以威克尔作为诱饵的威隆顿,教廷本身,作为路德王国的人——是最有可能存在于这座城市的。
“那……”菲特奈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眼前一花,艾德突然从靠近门口的位置向前跨出两步,出现在她的面前。
让菲特奈措手不及的是,他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接着在她耳边轻声,像是叹息:“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你再这么问下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菲特奈瞪大眼睛,觉得眼前的画面渐渐凝固,鼻子里有淡淡的魔药的味道——忽然间,她想起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啪——!
“离我远点!”菲特奈猛地后退了一步,并用手将他的手拍开。
艾德一怔,也想起了什么,跟着后退了一步,隐没在黑暗中——菲特奈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真是抱歉。”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传出来,菲特奈甚至不知道他还在这里。
但是很快响起了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走了吗……
菲特奈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感觉那么累。
但是,至少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阿露。”她说。
“啊……你们的感情真好。”阿露的身影缓缓浮现。
“吵死了!”菲特奈差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后才平静了一些,“你能够进入教堂地下室吗?”
“可以。但是……”阿露缓缓说,“洛奈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境况中吗?”
菲特奈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
各种势力都有自己的安排,他们很可能已经将所有有利的位置占领了,而自己身为单独的人,可以说是……势单力薄,还容易撞在任何一个势力的枪口上。
无论她怎么样的安排,都是如此。
“很难哦。”阿露又说。
“但是,有你在。”菲特奈点了点头,认可了阿露的话,接着她转过头看阿露,眼睛里有一丝光。
“不呢,洛奈。”但是她的话让自己微微一怔,“这件事情,我可能做不到……我,或许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想去做一些事情。”
菲特奈望着阿露,许久后,说道:“那么,去做你的事情。”
说完,菲特奈走回了房间中,带上门,发出关门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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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城外的一个小镇子,这里距离海因城不远,只是普通的小镇子,有一家小型的酒馆。
酒馆的一个房间中,坐着一个老人,他的胡子花白,位置旁边摆放着一把法杖——他那张苍老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长时间都保持着一个动作,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门外传入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那扇破旧的门打开时的吱呀声。
“回来了?威克尔。”老人说。
回来的人身材高大,他缓缓地揭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了威克尔的脸。
“啊,嗯……佛瑞森。”威克尔顿了顿,神情冷淡。
“看你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佛瑞森伸出手,握住了法杖,“发生了什么?”
“她也来了。”威克尔说。
“她?哦……看来是,菲特奈啊。”佛瑞森的语气顿了顿。
威克尔没有再说话,菲特奈现在如果看到这样的威克尔,会感觉到他和自己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威克尔是相似的。
却不像是另外一个。
“你打算告诉她这件事情了吗?”
“说不说都不会影响全部的进程,这在现在没有任何必要——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来了。”威克尔摇了摇头,“路德王国会不会派出什么人?”
“谁知道呢,毕竟,‘那个人’还在路德王国。”佛瑞森说。
“我们的目的不一样。”
“那你在担心什么?威克尔,不要让那些事情扰乱了计划。”
“你知道我放心不下她,如果之前的情报没有错的话。”
“既然选择了旁观就要一直如此下去。”
“佛瑞森!你答应过我,她既然进入了星辉……”威克尔没有再说下去。
佛瑞森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芒。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她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范畴。本来,‘我们’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可以相信世界的残忍,但也必须相信命运不会让彼此有所牵连。”佛瑞森说,“所以,哪怕是莱特塔,也不会对她的关注超出‘旁观’的范围。”
“就像是……艾露·维翁那样?”威克尔皱眉,“那个女人……”
“艾露……那便是下场。”佛瑞森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之重,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无法散去的阴云,笼罩着一切,“我们必将讨回我们的,可是一切都不会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