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现在是世界之月。
这是每年的最后一个月份——这个月过去后,太阳便会再次升起。
这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值得期待,因为整整五个月的黑暗过去,哪怕再习惯,也早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希望看到一丝光,包括菲特奈。
英格里德今天吃完早餐后听说菲特奈已经去花房了——在塔夏波尔的花房是菲特奈自己做的,像是星辉里的那个一样,可以保存众多魔药植物——是英格里德认为最容易遇到菲特奈的地方。
“啊,洛奈!”果不其然,英格里德来到花房之后便看到了菲特奈。
对菲特奈而言,花房就相当于魔法师的工房,这样的环境是最适合进行魔药植物的研究的,但是菲特奈最近陷入了瓶颈。
这是一件没有办法与其他人谈论的东西。
菲特奈从实验中抬起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疲惫,眼底也有一圈浅浅的青色。
“艾伦蒂亚在上——你不会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吧?”英格里德忍不住说道。
菲特奈停下了手中的实验,在她面前有各类的魔药植物,摆放的状态与英格里德认识的那样不同——菲特奈从来都不是会将东西随意放置的人。
“遇到了些麻烦的事情。”菲特奈轻声道。
一些魔法师狂人会有这样的情况,遇到了瓶颈反而会更加地耗费时间。
英格里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找我有什么事情?”菲特奈看了英格里德一眼。
她暂时不打算继续——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嗯……只是感觉你最近一直没怎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让人觉得有些担心而已。”英格里德想了想——她总是有些奇怪的理由,看起来坚定无比,其实也是天真无比的表现。
菲特奈顿了顿:“不经常出现在人们面前不是魔法师经常做的事情吗?”
“可你不算是魔法师啊!”英格里德理所当然地说。
菲特奈的动作僵在原地,她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使用魔力的事情被人们注意到了,可是很快,她觉得英格里德的理由应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于是她问:“为什么?”
“你不会做一些魔法师才会做的事情,比如很多魔法师根本不会考虑其他人的生死,而你一直在帮其他人的忙。”英格里德说,“而且还不像是一个贵族呢。”
“我从小接受的是路德王国最严格的贵族教育。”菲特奈沉默了一会儿,“从小便被要求成为最好的贵族,冷静、自制,放下好奇心,保持矜持之心,永远只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耀战斗,尤其是威兹德姆家族,会注意这件事情。”
菲特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些。
刚刚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当自己带着“上一时的记忆”时。
菲特奈·威兹德姆,曾经是个糟糕的孩子。
喜欢探索这个世界,以为没有兄弟姐妹的自己获得了新生。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菲特奈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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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瓦格领。
玫瑰五月最后一个月,世界之月,奥德里奇·威兹德姆的生活没有因为月份而改变。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其他贵族了。
替代了费奇的管家是另外一个在威兹德姆家族服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先生,这是你今天的简报。”今天一早,他就将简报放在了威兹德姆公爵的书桌上。
奥德里奇的动作没有变化。
“等等。”管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奥德里奇。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管家问。
“你有孩子吗?”奥德里奇随口问道,他的视线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了这一本相册。
或者说,突然有人在他的桌子上放了这个相册。
照片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只是很少——那些是很珍贵的东西,仅仅是最富贵的家族才可以承担这一笔费用。
照片上基本上只有一个身影——菲特奈。
菲特奈那时候可以说是年幼,威兹德姆公爵对这个年纪的她没有什么印象——开始对她产生印象……大约是那个女孩的功课受到了赞扬的,被称作是“十足的威兹德姆家族之人”的时候。
在奥德里奇的心中,菲特奈是冷静的,确实是适合继承家族的。
可是照片上的她有灿烂的笑容,一些照片显示着她在对一个同龄人做恶作剧。
“有的,先生。”
“哦?能和我介绍一下他吗?”
“是一个女孩,叫做尤多拉——不过她许多年前去世了。”
“还真是可惜。”奥德里奇缓缓说道,他一页页翻过那些照片,忽然发现那个和菲特奈一起玩耍的女孩,一直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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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朋友……她叫尤多拉。是我向母亲索要的一位朋友——我和她说,我想要一位朋友,她答应了我。”菲特奈轻声说道,她不像是在回忆一件有趣的事情,尽管她在说“朋友”,“我很小的时候喜欢捣乱,因为家族里的人太严肃了,我觉得我要做些改变。”
“那真是很棒啊——洛奈,那位尤多拉,她现在在哪里呢?”英格里德仔细地听着。
“她……”菲特奈顿了顿,“她死了。”
“啊!”英格里德惊叫一声,接着说道,“真是抱歉,我不知道……”
“她并不是死于疾病。”菲特奈继续说道,英格里德的身体突然缩了缩,因为菲特奈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沉淀着一抹无法晕开的黑色。
这时,她们听到了雨声。
菲特奈转过头,看向窗外——确实下雨了,雨还不小。
这个季节下雨是很罕见的。
被称为“无比凶险的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菲特奈望着雨幕,也感觉到有一股浓重的不安的情绪开始萦绕,久久地无法散去。
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么……她?”英格里德的声音提醒了菲特奈——或许是出于好奇,仍旧感到有些害怕的她还是问了出来。
“她被杀死了。”菲特奈继续说,“被称为误导我的人,受到了家族的制裁。”